“阮媽媽放心,我們去去就迴。”荷衣莞爾道。


    出了阮嬌樓,荷衣與蘭香並肩走在這古域國的大理石街道上。這是荷衣生平第一次踏足這古域國的鬧市。街道兩旁的小商、小貶整齊有序的在自己的鋪位叫喊吆喝。各式各樣的商品讓整條街熱鬧紛繁。一大清早,就已經有許多人前來逛街採集。可見,古域國的繁榮。


    荷衣的心思不在這大街上,卻裝作笑意盈盈的東瞧瞧西看看。走到一旁的賣胭脂水粉的小攤時,她停留了腳步。手裏握著一支髮簪,裝作端詳,“姐姐有沒有查覺到有人跟蹤。”阮嬌娘身邊的人都是高人,憑不懂武功的荷衣是查覺不到有尾巴在身後的。但是,她猜到不會那麽輕易就自由了,阮嬌肯定會安排眼線。


    好在,蘭香從小習武,對這樣的跟蹤很敏感,“我們早被跟上了。”她在荷衣耳邊小聲嘀咕後,又笑著詢問,“老闆娘,這花香露怎麽賣?”


    荷衣拿著髮簪轉來轉去,看來看去,“我們分頭行動,再倒迴來在這店後麵匯合。一會那輛推水果的車過來時,你故意把它打翻。”


    蘭香應道:“嗯,好的。”


    老闆娘見荷衣和蘭香像是大家閨秀,以為來了生意,高興的敲詐道:“這花香露是從西域傳來,用者可以美容養顏,延緩衰老,我見姑娘生得天生玲瓏,就五兩銀子一瓶賣給你吧。”


    “五兩銀子?太貴了吧?”蘭香雖是在跟老闆娘講價,眼睛卻留意著快要推過來的水果車。那車夫推著一大車的水果邊走邊吆喝:“水果新鮮的水果,一吊錢一斤,先嚐後買,不甜不要錢。”他正推到她們麵前時,蘭香用內力一掌推翻了他的水果車。頓時,滿街滾滿了西瓜、蜜桃、鴨梨……街道上的行人被這突然亂滾的水果堵塞了道路。有的人叫罵這車夫擋了路,有的人幫車夫撿著亂滾的水果。有的人則是立足觀望。一時,人流有些擁擠。趁著混亂,蘭香和荷衣分頭離開這裏。阮嬌娘隻派了玄武前來跟蹤。一時,他不知道要跟著哪一個好,猶豫了片刻後他朝著荷衣離去的方向追去。


    玄武追出去時,荷衣已經又轉迴到原地和蘭香匯合了。而玄武隻朝著那個方向一直追下去,追得再急也不見荷衣人影。


    “妹妹,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去了。”蘭香高興地拍拍手掌,對荷衣道。她拉著荷衣的手,勝利地邁步。


    “姐姐等等,拿些銀兩齣來給那位老伯。”荷衣小聲對蘭香說道。這時蘭香才反應過來,剛剛做了錯事。她從長袖裏摸出一錠銀子遞給荷衣。荷衣接過銀子走到老伯身邊彎下身輕聲道:“老伯,這些水果我全部買下了。”


    蹲在地上拾水果的老伯抬頭看著荷衣,“姑娘要買這摔壞的水果?”


    荷衣點頭,“嗯,都買下了,不過這水果我一時拿不走,就當送給你吧。老伯收下吧,我還有事就先行一步了。”荷衣把銀子塞到老伯懷裏,起身對他微笑後,和蘭香徑直離去。


    “姐姐,走快一點,我怕跟蹤的人又倒迴來。”荷衣道。


    蘭香應道,“好,妹妹不要去買些冥紙嗎?”


    “不了,我們直接去吧。你帶路,拿越多東西越招搖,還是就這樣去就可以了。”


    是的,就是這樣支身去她爹爹墳前跪拜,她就心滿意足了。將軍府被血洗後,已經足足有一個月了。荷衣卻沒有任何機會到嶽一飛墳前祭拜。今天好不容易有機會了,她一定不會放過。


    蘭香領著荷衣走到了蜀都城城南街尾,過了城門就可以去那荒野的墳場後山了。城門的守衛看見兩個漂亮姑娘要出城,前來阻擋,“等等,兩位姑娘是要去哪裏?”看上去這守衛衣著更威風,像是這些守衛的頭。


    這城門進進出出的人都可以自由行路。那守衛就專挑了漂亮姑娘攔路。蘭香想上前對他質問,被荷衣拉迴來了,“姐姐拿一錠銀子來。”她對蘭香吩咐道。


    “這位爺借一步說話行嗎?”荷衣對守衛微笑道。她的笑容足可以迷倒這個男人,再加上她的禮貌,那守衛便跟在她屁股後麵前行了幾步。


    荷衣走到一旁人少地方停下來,再次轉身對守衛微笑,“這位爺,我們這是要去城外探親,你就給個方便讓我們出城。這是小女子的一點心意,還望你笑納。”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就是真理,那守衛見了錢,兩眼都綠了。但是他怕招搖聲勢,正經的推開荷衣的銀子。荷衣把銀子塞到守衛懷裏小聲地說,“沒人看到,大爺就收下吧。”


    守衛四處張望,見沒有人盯著這邊,也就收了錢,“兩位姑娘請吧,有些得罪還請見諒。”


    “哪裏話,大爺按規矩做事,見到陌生的生當然要留意。小女子有打擾的地方還請你見諒、擔待才是。”荷衣客氣道。


    “姑娘真會說話,要去探親就早些上路吧。”


    為人處事這一方麵,蘭香還是比較欠缺的。荷衣經歷了兩世的人情世故,對於這一點還是能拿得穩的。出門在外若是要跟人硬碰碰,吃虧的隻有自己。花一點錢,什麽事都好辦。這一點,荷衣明白。


    蘭香附到荷衣耳邊,“想不到妹妹這樣透明的人也知道賄賂人。”


    荷衣笑道:“姐姐不是也知道,隻是不願做罷了。這齣門在外,不能任著自己的性子。什麽事都要心平氣和的對待,該花銀子的時候不能心疼。”


    蘭香道:“妹妹不出閨門知道這麽多?”


    她們才剛剛邁出城門,那守衛又叫住她們,“兩位姑娘且慢。”


    第六十四章 荒野地裏的新墳


    守衛招著手,闊顯威武,“姑娘且留步。”


    荷衣和蘭香止住了向前邁的步伐,相視一望,“給了一錠銀子還不放人。妹妹,他不是把我們當欽犯了吧?”蘭香小聲的嘀咕,那表情像是在哀叫自己倒了八輩子的黴運。


    荷衣對蘭香小聲道:“沒事的。”後又轉頭,讓自己僵硬的表情展出傾國傾城的笑容,“大爺還有什麽吩咐嗎?”


    那個守衛捎了捎後腦勺,不好意思地笑道:“兩位姑娘路上小心,這齣了城人比較少,怕不安全。要去探親時行路趕快點,趁天黑前趕去。”


    蘭香長長的舒了一口氣,總算可以安心走人了。她當自己真會被這守衛當作欽犯來審問了。


    荷衣笑道,“謝謝大爺你了,小女子先行告退。”


    城門外的路不同於城內,都是黃泥土。這初秋的天時不時會有涼風吹來,卷著秋意,卷著沙塵,弄得荷衣和蘭香滿身都是。這一條道,像是官道。偶爾會有騎士駕著馬奔馳而過。那黃土便在快馬腳下,滿天飛揚。


    “妹妹,小心!”蘭香捂住嘴,把荷衣往裏邊拉。那黃土飛揚的半空讓人眼睛都睜不開。荷衣別開臉,近乎看不到眼前的事物。看來,這的確是一條官道。要不,不會有快馬飛過。待那塵土又重新落到地麵恢復平靜後,荷衣才睜了眼睛看到蘭香的髮絲上沾滿了塵土。


    “姐姐都成了泥人了。”她說著,給蘭香輕拍著髮絲上的塵粒。她倆的臉都不用再打粉了,這土正好幫她們蓋上一層土黃色的粉底,甚是好看。蘭香也伸出手幫荷衣拍掉身上、臉上、髮絲上的塵土,“妹妹還不是一樣,成了個泥人。不過,這泥土沾在你臉上還挺好看的,不用化妝了。那人真不知道幹什麽那麽急,是急著要去閻王爺那裏報導了?還是急著要上斷頭台?”


    蘭香說了狠話,被荷衣反駁了,“也許是急著去會見相好呢。說不定他的情人正在遠方等著他,他就迫不急待地飛奔去了。姐姐就留些口德別咒罵人家,祝人家有情人終成眷屬吧!”


    “終成眷屬?妹妹這個時候還想到別人?世上有多少人能終成眷屬?不要反目成仇,平淡的過日子就好了。”蘭香嘆息道。她那表情正反應了她此時的心情,有些灰暗,有些喪氣。


    愛時,人生美好。


    恨時,人生灰暗。


    蘭香的那些灰暗的神情後麵,一定有一些讓她失望、讓她充滿恨意的故事。自從荷衣嫁了君欽涯後,她就再也不與荷衣提起曾經對愛情的那些渴望、嚮往。這在荷衣見到她灰溜溜的眼神後,就有些察覺。隻是她不問,她想哪一天找個風清雲淡的日子,徹底的同蘭香談談心。她不想蘭香有這樣悲傷的神情。


    “姐姐,好像紅塵被你看透了哦?要不你賜教一些經驗給妹妹吧?”荷衣調皮地問道。


    蘭香笑了,笑容中夾雜著悲傷,“妹妹就不要取笑我了。論賜教,全天下的女人都不敢在你麵前有什麽高見。”


    荷衣見蘭香笑了,雖然笑容很不自在,但還是有欣慰。至少,蘭香沒有為情病入膏肓。


    “這樣?那我辦一個學堂專門講座。就請姐姐來做夫子,教教你的看破紅塵論。到時候大家聽了,都不敢嚮往愛情,都去追求平靜。你去講的專題我都幫你想好了,就叫蘭香語論。你的蘭香語論一出場準把那些姐妹們聽得亂天花亂墜、無比崇拜。”荷衣設想道。


    沒有快馬飛奔的官道,雖然空氣幹淨了,但是路上隻有荷衣和蘭香兩人。這氣氛委實的有些安靜。任荷衣怎麽逗蘭香,也沒有活躍的氣氛。城外不同與城內,有行人,有挨擠的建築物。這裏除了這條官道像樣一點,其餘都近乎是荒野。亂糙叢在官道兩旁一望無跡,枯萎、幽深地延伸。時而有一兩隻烏鴉盤旋在上空。那哀叫,簡直是死亡的奏曲,直衝蒼穹,像要把天空都衝出洞來。


    又逢初秋,時而襲來涼意。蘭香不由得打了冷顫,“妹妹別逗我了。”


    不是荷衣想這樣若無其事的誇誇其談。是她希望能讓蘭香覺得輕鬆一些。悲劇是在嶽家發生,荷衣是這慘案的直接受害者。但是,她卻看到蘭香為她神傷。不管曾經發生了什麽,她隻想現在、將來活著的人能快樂。


    上空的烏鴉又一聲哀鳴。


    哇……哇……那聲音悲壯淒涼,至極,至極。配讓這涼意的秋風,不隻擾亂了荷衣的秀髮,更擾亂了她的心。她們今天是出來到嶽一飛墳前祭拜的。她心情壞透了,仍舊對蘭香笑容滿麵。她不是努力想讓氣氛能輕鬆點,讓自己活得輕鬆點嗎?


    “姐姐,爹爹和哥哥的墳不遠了吧?”荷衣低沉的詢問道。


    蘭香迴道:“還要走一段路。”她領著荷衣從這官道旁的小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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