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衣表情依舊不冷不熱,“他?他讓我自由出入?”她想,讓她自由出入也是要派人跟著吧?真正放她自由可不會再囚她在青樓。況且,好像那個該勾引出來的人還未曾出現過。難道他計劃又有變?


    “我也不喜歡去哪裏逛,多累人。”


    想想荷衣前世,就是一個特懶的人,從來都不喜歡運動。她前世老公欽涯是個最喜歡運動的人,還有晨起跑步鍛鍊的習慣。一大早他就想拉著唿唿大睡的荷衣早起運動,卻不料荷衣死活不起。按理說,男人應該怕陪老婆逛街轉商場。但他們家是荷衣怕陪欽涯出門。不是欽涯囉嗦,是荷衣太懶,連走路的力氣也不肯出。所以今生就有了這個十八歲隻踏出將軍府兩次大門嶽家千金,嶽荷衣。


    荷衣想想這古域國再繁華也不及前世那大街小巷來得熱鬧,有什麽好逛的?自由了也不出去,“明天我們出門,但是不去逛街。”


    蘭香問道:“那妹妹想去哪裏?”


    “去……”荷衣小聲在蘭香耳邊嘀咕。蘭香眼神有些恐慌,“真去?萬一……”


    荷衣堅決道:“沒有萬一,非去不可。”


    是的,該去了。


    “姐姐早些迴去歇息吧,明早就跟阮媽媽說我們要出門。”


    蘭香走後,荷衣依在窗前沒有任何睡意。這夜雖是靜,卻多了波瀾的情緒。她想她爹爹哥哥了。為什麽會有這害人的仇恨?她不怪欽涯下手那麽狠,畢竟也是因為仇恨迷失了他的方向。為什麽會有仇恨?前世今生就因為這個仇恨錯過了一段美好的姻緣。


    清風明月的,估計這青樓裏各個廂房的姑娘們都陪著那些爺們快活去了。君欽涯也應該不會來了。荷衣關了窗,把窗邊的方木塊扭轉過來將那扇窗反鎖了。她還是怕君欽涯突然又從這裏冐出來了,叫人睡覺也睡不安寧。


    關好窗戶,荷衣轉頭,嘴裏念道:“烏龜王八,看你怎麽進來?”剛好轉頭就撞在君欽涯的胸膛上。等她抬了頭見君欽涯關切地望著她,“撞到你了?”


    “你是不是剛從陰間迴來,陰氣沉沉,鬼鬼祟祟的。進來又不出個聲,要來鎖魂嗎?”荷衣受了驚嚇,隻差沒叫出聲。


    “下次進來,我先應門。”君欽涯順著荷衣的意迴答道。


    還有下次?荷衣待心跳恢復正常,一臉安然的看著他,“下次?這麽說你要經常來?”


    欽涯急著問:“你不喜歡我經常來?”


    “這是你的事,來了有錢我就高興。別忘了昨晚陪你一晚,早上就賺來那麽多珠寶。”荷衣裝作高興道。她是想,君欽涯要是真要來睡她一夜,她也反抗不了。索性不反抗,當他作恩客接待,不冷也不熱。


    “那你是不喜歡我來,隻是看在錢的份上才搭理我?”欽涯很想聽到荷衣的迴答,急切地詢問。那黑色的眸子裏,全是渴望,全是尋求。他從什麽時候開始,將冰封的心打開來,裝下了一個荷衣?對她的一舉一動,對她心裏的想法都這般在意。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顥琰王今晚來帶錢了嗎?還是要明早再吩咐人送來?”


    荷衣這一句話,是一盆冰冷的水撲滅了欽涯渴望得知答案的火焰;是一把堅韌的刀絕情地刺痛了他尋知希望的心。剎那間,他蒼白了臉,“不談錢好嗎?”


    “怎麽?堂堂顥琰王,連這點錢也出不起?還是早上送來的金銀讓你大出血?”荷衣急了,不談錢,他們還能談什麽?


    欽涯聲音有些沮喪,“如果你需要錢,我會讓人給你送來。不過,送來的錢不是用來做買賣的。”


    在他心裏開始裝得下荷衣的時候,也許他已經承認了他們的夫妻關係。


    可是,在君欽涯開始折磨荷衣的時候,她就把他當作陌路人了。


    在錯的時間裏,滋生的愛,會有什麽結果?


    結果是,“怎麽?我們之間不做買賣還能做什麽?好像我一個青樓女子隻有做這買賣才能賺來你顥琰王腰包裏的錢。”荷衣戲謔地說道。


    第六十三章 外出


    “若是你非要把我們的關係跟錢混在一起,我這就離去。別忘了,我們拜過堂,不應該因為買賣才睡在一起。”君欽涯心痛地說道。


    砰!


    清脆的心碎聲,欽涯聽得清清楚楚。是他那一顆在外人眼裏看似冰冷黑暗,實則脆弱的心靈碎成兩瓣的聲音。


    他今晚,本來不是要來欺負荷衣的。他該處理的事還沒有忙完,抽空趕過來看她一眼。看她有沒有安然睡覺,看她有沒有再被露嬌人折磨得痛不欲生。隻是來看看,這已經是今日他來的第三次了。


    荷衣並不領情,“顥琰王跟誰拜堂了?跟我阮嬌樓第一ji女花魁娘子年莫笑嗎?這不是荒唐嗎?要是傳出去了,你顥琰王的顏麵往哪擱?別讓我背這個黑鍋,我背不起。你讓我安安生生的過自己的日子,別讓天下人罵我是個專勾引男人的妖精。”


    說到這些時,荷衣的心底再也泛濫不起漣漪。平靜的一潭心湖,沒有波瀾,沒有風浪。還提什麽拜堂的事?


    在對的時間裏,付出的愛夭折在君欽涯的殘忍裏,就有了一場再也無法挽迴的錯愛。嶽荷衣,不可能再是那個想要嫁給君欽涯的小女子。她隻想要擺脫他,安心的過自己的生活。


    “衣兒!我們拜過堂。”君欽涯幾乎求道。


    那一日,蜀都城內繁花似錦。荷衣穿著大紅喜衣被欽涯接進顥琰王府。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禮畢後他們就是夫妻了。可是對荷衣來說,那幾乎是一個笑話,恥辱她前世今生的笑話。


    “我說,顥琰王今晚不打算做我生意就請走人吧。顥琰王府名正言順的王妃可是為你暖著床,請吧!”荷衣做出一副請客的姿勢,絕情道。


    “衣兒……”欽涯艱難的張口。


    荷衣再次絕情道:“請!”


    “你早些睡,我會再來看你。”欽涯灰暗地說。說罷,他無力的轉過身,神傷的離去。晚間,他還要去天網處理事務。走出阮嬌樓後,他藏住內心的痛,又擺出那副盛氣淩人的臉。他生存在這個世上,都不知道哪個是真正的自己。那一張陰冷、恐怖的臉其實是他自己不願意擺出來的。如果不是這樣,他早就已經喪命在這個世上了。此時,他倒寧願自己曾經就死在天網了。至少,那樣他便不會愛上荷衣,不會知道什麽是心痛。


    次日清晨,荷衣如往常在睡夢中醒來。醒來的時候,她眼角還掛著淚水。


    那是一片雲霧,嶽一飛在朦朧中向荷衣招著手。荷衣開心的向爹爹奔去,撲向爹爹時卻是空氣。


    爹爹……爹爹……


    荷衣四處張望,仍舊隻是那片雲裏霧裏的大地。她聽到自己四個哥哥叫喊她的聲音,尋聲而去,四個哥哥都向他伸手要抱她。她再次開心的撲上去,又是一個空。她再定眼看前眼的景時,是自己爹爹哥哥無頭的屍體。那屍體血肉模糊,不知道頭在什麽地方。她爹爹的手還在動彈,微弱地伸了幾下後就一動不動了。她搖著那屍體撕心裂肺的叫喊,再怎麽痛哭也無濟於事。


    哭著、哭著她就醒了,醒了看到蘭香正好坐在她床頭也傷心地哭著。


    荷衣不解,“姐姐你怎麽了?”


    “妹妹,我忍不住就跟著你哭了。”蘭香聲音哽咽道。


    “我怎麽了?我就隻是做噩夢了,沒事。”荷衣用手擦去眼角的淚水,安慰蘭香道。


    蘭香泣不成聲,“你夢見將軍了吧?你不停在哭,不停地叫喊將軍。妹妹要是心裏痛就哭出來,不要在夢裏才知道發泄。這樣對身體不好。”


    荷衣強顏歡笑道:“姐姐,真的沒事。你不是說阮媽媽說放我自由,可以自由出入嗎?今兒,我們就出去。我先起床洗漱,姐姐等我。”


    有蘭香送來的熱水,這個早上又是溫暖的。荷衣洗漱好,穿了一身白色衣服。吃過早餐,荷衣領著蘭香出了自己的廂房。這是荷衣第三次出這廂房,這一次她倒是仔細把這阮嬌樓看清楚了。這建築風格雖然也有些古色古香,卻不缺少獨特的創意。能在優雅中生出別具一格來。二樓是姑娘們的廂房,卻一點也不擁擠。廂房與廂房間還空出一塊供人琴棋書畫,調節情調的場地。那裏擺放著優雅的裝飾品,陶瓷、花雕、木雕。讓人覺得有種溫馨的感覺。怪不得來這阮嬌樓的人都是些有錢人。


    荷衣穿過這情棋書畫的場地,來了樓階處。有個看似護院的男人走過來,“花魁姑娘這是上哪去?”


    一大清早,這樓裏的姑娘們都還沒有起床。樓裏沒什麽人,荷衣唯一碰到的這全龜奴,就被他攔下了。


    蘭香上前理直氣壯地解釋道:“我們這是要上街買些煙脂水粉。”


    那護院見是花魁,口氣倒是很好,“花魁姑娘可以差人到後廂領娶日常用的煙脂水粉。這齣去買多費事呢。”


    蘭香不悅道:“上街自己挑的用起來更舒心。”


    “玄武,讓她們出去,不用攔路。以後你都記著了,莫笑姑娘想去哪裏就去哪裏。她要是想出門,記得幫她配一頂軟轎。”


    是阮嬌娘,她對攔住荷衣去路的玄武吩咐道。吩咐完,她又轉過身來,一臉平靜的跟荷衣說,“莫笑姑娘要出去,叫人幫你抬一頂軟轎來。剛剛莫怪玄武無禮。是我以為你不喜歡逛街,誤認為你不會出門,才沒有吩咐下去。”


    荷衣莞爾道:“阮媽媽這就客氣了,莫笑並沒有怪任何人啊。倒是感謝阮媽媽將我照顧得這麽周道。一會出門就不用什麽軟轎了,我隻是出去走走,散散心,買些小東西。阮媽媽就別費心了。”


    阮媽媽想了想,“這齣門沒有轎子多不方便,我讓玄武幫你準備。”說罷她向玄武吩咐道:“去幫莫笑姑娘抬一頂軟轎來。”


    “阮媽媽不用了,真的不用,我們就出去走走。”蘭香急道。這荷衣出門是要辦事的,跟四個抬轎的轎夫就什麽事也不能辦了。


    玄武已經照阮嬌娘吩咐準備軟轎,荷衣沉穩地微笑,“阮媽媽,這軟轎莫笑真的不需要,還是別費心了。我們就出去走走,沒多久就會迴來。”


    阮嬌娘沉默了片刻,心裏明白荷衣這是要去做什麽。她就當是做一迴好事,“玄武,不用備轎了,莫笑姑娘想要清靜。”然後她轉頭對荷衣微笑道:“莫笑姑娘早去早迴,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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