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許老三的話,我恨不得把剛剛說出去的話全都吞迴來,差點就因為我有眼不識泰山開罪了高人。


    “不好意思,您長得實在太年輕了,我沒認出來,我是受李雲天老先生的囑咐,將他的……誒,您這是……”


    我話還沒說完張炎麟就上前開始動手扒我的衣服,直接將我衣服領子扯開,翻住裏頭的玉吊墜來看了一眼說道。


    “我看你資質一般,既然你已經拜在李雲天的門下,那我就遵照他的遺願收你為徒了。”


    什麽?他這句話我怎麽聽得是雲裏霧裏,一個字都沒懂呢,我疑惑道。


    “不是我這話都還沒說完,你怎麽就知道李老先生死了呢,我就是一個送他屍體迴來的,什麽時候成他徒弟了?”


    “此前他去趕腳我就替他算過,這一趟兇多吉少,撐不過就氣數已盡。”


    張炎麟指著我脖間的玉墜子說道:“你脖子上掛的這個是我們這一派獨有的血魂玉,非我派人員不能持有,既然李雲天將血魂玉交給了你,這就說明,他已經收你為徒了。”


    “不是吧!”


    我有一種被李老頭給坑了的感覺,雖然說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給我下套了,但這一次未免玩的也太大了,哪有這麽草率就收徒弟的。


    “以後我就替你死去的師父教導你,但輩分不能亂,按照規矩你得喊我師爺。”


    張炎麟兩手往身後一背,像是在等我這拜師一般。


    別說我還沒答應了,就算我答應了,可他看起來也就年長我個十歲差不多,叫師父都不夠輩分,居然還得喊他師爺。


    我心中暗自盤算著自己的小九九,正想著怎麽把這玉墜子還給他,讓他幫我祛除身上的屍毒之後,再以合理的正當理由拒絕了他。


    可許老三這個坑貨,似乎看我沒有任何迴應,比我還著急,捏著我的脖子,強行讓我衝張炎麟鞠了三個躬,催促我道。


    “趕緊叫師爺啊,我想拜他門下都沒機會,他可不隨便收徒的,你這是緣分啊。”


    我心說,一個毫不相幹的人,就憑一個玉墜子就收了,這還不夠隨便。


    當下的氣氛是一陣的尷尬,我想了想要是當著大家,拂了老先生的麵子,那之後再想讓他祛除我身上的屍毒,怕是難了。


    不如我就先答應了他,他剛剛還救了我一命,看他身手那麽厲害,我隨便學幾招技多不壓身,再說拜一個高人為師我應該也不會太吃虧。


    想到這裏,我也已經說服了我自己,喊了張炎麟一句師爺。


    “弟子張少謙,拜見師爺。”


    “還都是本家姓緣分啊,嗬嗬。”許老三這貨眉開眼笑的,諂媚的對張炎麟說道。


    “大師,我和少謙剛剛拜了兄弟,要不你順帶手把我也給收了。”


    原來這許老三打的是這個主意,難怪他剛剛那一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的模樣。


    可盡管如此,張炎麟還是完言拒絕了他,“你還是好好經營死屍客棧,學這東西也有五弊三缺的說法,怕是要斷了你的財路。”


    “那還是算了,當我沒說。”許老三立刻就收迴剛剛的話。


    見收徒的鬧劇就算結束了,我趕緊提正事。


    “師爺,我們這趟運來的女屍,她肚子裏的死嬰您有辦法救嗎?”


    “這事雲天之前就跟我溝通過了,不過目前這孩子還沒足月,還得在母體肚子裏多待兩三個月,我盡我所能,之後的事情就得看這孩子的造化了。”


    張炎麟話音剛落,一旁的江斌就趕緊說道:“隻要孩子能活,花費多少時間,多少錢我都毫無怨言。”


    “不過屍體已經吸入太多的陽氣,已經形成活屍,放在這裏是不安全的,最好是盡快送到我哪兒去,還有……”


    張炎麟看著我和江斌說道:“你倆運屍的手法不當,兩人多少都沾染了一些屍毒,特別是少謙你比較嚴重。”


    許老三一聽這話,立刻將原本搭在我肩頭的手收了迴去,生怕我這屍毒傳染了他去一樣。


    “你身上還有傷,今天就先在這裏休息,明天再走。”張炎麟說道。


    當天晚上是我這些天以來睡得最為安心的一個晚上,可能是因為鎮定藥物的作用,也可能是有高人在。


    我算是徹底適應了日夜顛倒的生活了。


    第二天傍晚,許老三給我們把車都妥帖了,順便連棺材都一步到位,我感覺我受的這一身傷還是有點價值的。


    出發的時候許老三自己還開了一輛吉普與我們同行,我還以為他這是要送送我們,沒想到他也想趁這次的機會跟我們一道走。


    七八十公裏的路程也不算遠,一個多小時就到雙橋鎮了。


    來之前我還想著能維持趕屍這個傳統直到今天,這得是一個多麽古樸落後的小鎮,可等我們到地方之後一看。


    除了房子看著古樸老舊了一點,其餘也都現代化了。


    我們的車在一所老宅前停下,院門為傳統中式,坐落在這裏也不算清幽,有種鬧中取靜的感覺。


    立體的牌匾和厚重的石質門楣上寫著,張宅兩個字,莊嚴又不失時代感。


    牌匾兩側的獅頭像是警惕的盯著來往的人一般。


    湊巧這時老宅的大門打開了,從裏邊探出一個嬌美可愛的女孩來,較小的個頭十五六的年歲,看著像是小蘿莉一般。


    小蘿莉也不認生上來就跟我們點頭致意,隨即將目光挺在張炎麟身上,“師爺,你不在的時候,有人來找了你兩趟,像是有急事。”


    張炎麟了然一般的點了點頭,對我們說道。


    “人走正門,屍走偏門,屍體從小門進去。”


    說完張炎麟跟著小蘿莉就先從正門走了進去,我身上還帶著傷,抬棺材這個事情就交給江斌和許老三了。


    小蘿莉從裏邊將偏門打開。


    抬李雲天那口薄皮棺材的時候還算輕鬆,棺木不算很重,抬陳曉玲那口漆皮棺材兩個人就很是吃力了,看他兩放下棺材後,額頭上的汗珠跟淋了雨一樣。


    “重死人重死人,這死人怎麽這麽重啊。”許老三掐著腰長唿了幾口氣道。


    小蘿莉聽這話臉色稍顯不悅說道:“死者為大,說話小心著點。”


    許老三環顧了室內一周說道:“你這裏連空調都沒有,室溫也就比外頭低個三兩度,屍體放這裏還不如放我那的冷藏室。”


    “你懂什麽啊,我們有特製給屍體防腐的辦法,師爺這麽做自然有他的打算。”


    小蘿莉懟得許老三是無話可說,看著挺可愛的一個小姑娘,怎麽跟張炎麟一樣古板的性格。


    “那我師父的屍體會怎麽處理?”我問道。


    “你師父?”小蘿莉先是有點疑惑,隨即在看見了我脖間的血魂玉之後就明白了,“李師叔還有一個兒子,自然是由親屬安葬落棺了。”


    突然這時,門外傳來哀哀戚戚的哭鬧聲音,我們聽見動靜便跟著出去看看。


    隻見大門口有一個老婦人懷中抱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小孩,一邊往裏走嘴邊一邊哭喊著。


    “狗兒,狗兒你醒醒啊,千萬別睡,快醒醒啊。”


    老婦人的哭得是淚眼模糊,腳下一個沒注意,整個人往前傾倒。


    我想上去攙扶,可心有餘而力不足。


    許老三眼疾手快趕緊上前一步將老婦人扶住,順手將手裏的孩子轉手抱了過來問道。


    “您這是怎麽迴事啊?孩子有什麽問題送醫院啊,送這裏管什麽用。”


    小蘿莉像是認識這個老婦人一樣,立刻安撫道:“陳婆婆你先別著急,我師爺已經迴來了,我這就給你找去。”


    陳婆婆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急的是直跺腳,“快,快讓大師救救我孫兒,我孫兒快不行了。”


    就算我們此時周圍十分嘈雜,可許老三懷裏的孩子就跟睡死了一樣,居然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許老三自己心裏估計也是納悶了,伸手試探了一下孩子的鼻息,接著又摸了摸孩子的額頭說道。


    “看起來都很正常,就是體溫有點低。”


    很快小蘿莉帶著張炎麟就出來了,張炎麟隻是看了許老三懷裏的小孩一眼,連問都沒問就說。


    “先送屋裏去,香腳灰混水給他喝,再用抹草水給他擦擦身體。”


    小蘿莉應了一聲好,拉著許老三就趕緊往堂屋裏頭跑。


    “我看小孩的麵相父母宮暗沉,你兒子兒媳是不是都出事了?”張炎麟也不廢話直接問道。


    “對對對。”陳婆婆驚訝得連連點頭說道:“我兒媳一個月前死的,我兒子五天前出了車禍也跟著去了,我可就剩下這麽一個孫兒了,千萬得幫我留住啊。”


    “具體時間你能說詳細點嗎?”張炎麟問道。


    “我兒媳婦是六月初五走的,我兒子是七月初二在家門口出車禍走的,我找了算命先生看了風水給兩人下了葬,可這幾天我家狗兒說他看見他爸他媽迴來了,每天到半夜十二點就哭著鬧著要跟他爸他媽一起走。”


    陳婆婆說著是又氣又急,抹淚拍大腿罵道:“這賤女人,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送了我兒子也就算了,現在還想把狗兒一起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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