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存本也同樣嗅到了這股香氣。


    但他看著薑聰的操作,嘴角卻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要是沒看到薑聰的操作,還真被他一套一套的理論給忽悠過去了。


    但看到薑聰的操作後,他才發現,原來薑聰就是個假把式。


    【赤土扣肉】在做之前,是要先焯水,去除肉裏的血水和雜質的。


    像薑聰這樣直接下鍋炸,就會把肉裏的血水和雜質封鎖在內部,無法排出。


    等到上鍋蒸製的時候,內部的腥味就會排出,導致吃的時候會有異味。


    意識到這點後,白存本的笑意更盛了。


    這一行是靠手上功夫說話的,嘴再能說,菜做得不好吃,終究還是沒有意義的。


    輕輕搖了搖頭,他收迴了視線。


    已經不用再看了,等試菜的時候就能看到薑聰翻車的場麵了。


    薑聰這邊,依然在炸製著五花肉,一邊炸,一邊在給郭麒麟和後方的鏡頭講解著:“這一步叫走油,是通過油炸將表麵的豬皮炸到金黃氣泡,然後把肥肉裏的油脂都炸出來,這樣在上鍋蒸製的時候,內部的油脂才能出得更徹底,吃起來肥而不膩。”


    關小了灶火,薑聰翻動著鍋中的五花肉。


    一直炸到表麵焦黃,泛起的泡沫變小後,他才用笊籬將一整塊五花肉撈了出來。


    把五花肉放在案板上,他拿過菜刀,先在五花肉的四周下刀,將邊緣不整齊的部位切了下來,把整塊肉修成了整齊的正方形。


    跟著,他才在中央下刀,把肉一分為二。


    切開的五花肉內部滲出了一股股油汁,散發著濃鬱的香氣。


    郭麒麟忍不住吞咽了下口水,問:“這邊角料要不我先嚐嚐?”


    “還沒瘦透,不能吃的。”


    薑聰把切下來的邊角料放在了一個小碗裏,收到了一旁。


    “我看著已經差不多了啊…”


    郭麒麟舔了下嘴唇,有些惋惜。


    薑聰沒搭理他,隻是換了把斬骨刀,抵在了五花肉的邊緣處。


    隻見他抬手下落,寬厚的斬骨刀就飛快的抬起下落,幾乎化出了虛影。


    而五花肉也發出了一聲聲細微的“哢嚓”聲。


    那是被炸得酥透的豬皮被切開,所散發出的斷裂聲。


    “謔~!這刀工,漂亮!”


    郭麒麟讚歎連連,直播間裏的觀眾也發著彈幕驚唿不已。


    “好快的刀!”


    “他的刀已經出殘影了!”


    “這刀法,也隻有原子武士可以與之一戰了。”


    “切太薄啦!大塊點啦!吃得過癮。”


    驚歎之時,薑聰已經把肉切完了。


    三十厘米見方的肉塊,原本也用不了多少刀。


    切好的肉片已經整齊的碼放在了案板上,仿佛多米諾骨牌一樣,均勻無比。


    “這切得也太整齊了,強迫症看了都得被治愈。”


    郭麒麟嗬嗬笑著誇讚,但直播間觀眾卻都打起了退堂鼓。


    “學不了,這個學不了一點。”


    “薑大廚:這道菜很簡單,首先你得把一塊五花肉切成撲克牌…”


    “這肉切的,賭神都能拿它變出四張a了。”


    “算了,我還是看看得了,下輩子再學著做吧!”


    拿過了一個扣碗,薑聰一邊往碗裏碼著肉片,一邊解釋:“這個肉片沒必要像我這樣,切得這麽薄,稍微厚一點也是可以的,關鍵在於醬汁。”


    聽到薑聰提起醬汁,白存本下意識的向這邊看了眼。


    他做的【赤土扣肉】,是專門拜訪了趙成林師傅,借著爺爺白慶樺的麵子,請趙師傅點撥過的。


    薑聰的醬料,又是哪裏弄來的呢?


    如果是自己配的配方,那就不用比了,根本不可能和人家趙師傅家的比。


    人家趙師傅能把【赤土扣肉】賣得全津門人盡皆知,靠的就是傳承了好幾代的密製醬料配方。


    不過看薑聰配好的醬汁,樣子的確像那麽迴事,黑紅色,黏黏糊糊,裏麵還有些料渣和薑蒜末。


    可秘方之所以是秘方,那就是哪怕用同樣的作料,都很難做出和傳承人同樣的味道。


    而且薑聰放的量不多,想要靠那點醬汁壓住肉裏的腥味,恐怕沒那麽容易。


    眼看著薑聰把扣碗放進蒸籠裏,白慶樺才收迴視線。


    這時,一行評委已經轉到這邊了。


    白存本是白慶樺的孫子,在場評委都認識,都紛紛來到了近前。


    “趙爺爺,王爺爺…”


    白存本乖巧的打了一圈招唿。


    幾位老人也笑嗬嗬的打量著他鍋中的菜:“小白,你今天做【蝦仁獨麵筋】啊?”


    “是的。”


    白存本調著水澱粉,往鍋中勾著芡,笑著解釋:“獨麵筋是津門人最常見的家常菜,但我加了渤海灣的青蝦,用蝦油的鮮甜來給麵筋入味,讓麵筋的滋味更加豐富,營養價值也會更高。”


    “好想法。”


    王宏業笑著誇讚:“獨麵筋這道菜,的確是最簡單,但又最有包容性的菜了,下到平民百姓的餐桌,上到高檔宴席,這道菜都能匹配,屬於咱們津門的代表菜了。”


    白慶樺在後方聽著,視線卻落在了一旁薑聰的身上。


    他很清楚,白存本之所以選擇這道菜,完全是因為薑聰。


    “誒?對了。”


    王宏業突然想起了什麽,問:“我聽小齊說,海選賽也有人做了一道【獨麵筋】,味道特別好,是你做的嗎?”


    白存本聞言,笑容一僵。


    “是他做的。”


    白慶樺率先開了口,將眾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他看著一旁的薑聰,笑問:“小薑,你今天做了什麽菜?”


    “【赤土扣肉】。”


    薑聰微微笑著:“借您的光了。”


    “這又不是我的菜,算什麽借光呢?”


    白慶樺看了眼蒸籠:“剛上汽啊?那得等一會兒了,我得嚐嚐你做的【赤土扣肉】怎麽樣。”


    叮!


    白存本在一旁按下了桌鈴,這代表他的菜出鍋了,評委可以品嚐打分了。


    白慶樺收迴視線,剛好看到了白存本瞥了眼薑聰,眼神中藏著一絲不服。


    沒說什麽,他來到了白存本的灶台前,看著幾個評委品嚐了菜品後,也上前夾起了一塊麵筋,送入了口中。


    白存本期待的看著他的表情,等著他的評價。


    但白慶樺隻是默默咀嚼完,咽了下去,卻沒有開口說話。


    “爺爺,我這裏麵放了些配料,您嚐出來是什麽了嗎?”


    白存本忍不住衝他問了句。


    “蟹黃麽,味道很突出。”


    白慶樺應了聲,卻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在心裏歎了口氣。


    這小子那天也嚐過薑聰的【獨麵筋】,怎麽心裏就沒點數呢?


    【獨麵筋】的精髓就是麵筋,得吃出麵筋的香來。


    但這小子用一堆海鮮來配獨麵筋,不是喧賓奪主嗎?


    雖然味道也不錯,可是…


    白慶樺下意識的看向了一旁的薑聰,又歎了口氣。


    可是怎麽就是做不出薑聰做的味道呢?


    他吃過薑聰做的【獨麵筋】,知道那是什麽味道。


    但王宏業沒吃過,對白存本的這道【蝦仁獨麵筋】評價卻很不錯。


    最終幾個評委綜合評分,給出了8.7的分數。


    這個分數已經相當高了。


    薑聰的【赤土扣肉】還得蒸很久,幾個評委沒有停留,繼續去評判其他選手的菜品了。


    薑聰倒是不急,隻是和郭麒麟說說笑笑,仿佛參賽的不是自己一樣。


    漸漸的,選手們都做完了菜,評委們也都逐一做完了點評。


    整個賽場上,就隻有薑聰的菜還沒有出鍋了。


    可隨著籠裏蒸汽的飄散,整個賽場卻都彌漫著一股濃鬱的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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