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祁歸來與無爭在黃葉堂飲酒,無爭數落祁歸來,“叫你好言安撫,你可好,大半夜把自己氣走了,打草驚蛇,燕北一大清早就去了何記布緞莊,把堂口封了,想必這整張大網如今也處於隱匿階段,見不得光。”


    “這事,確實是我魯莽了,隻不過燕北當時說殺何氏兄弟乃是替天行道,我氣不打一處來。”


    “咳,她才多大,能有多少見識,她現在正手持利器,快意恩仇,怎麽能與你我籌謀十幾年相比。”


    “是,”祁歸來點頭,“為今之計,隻能穩住她,別讓她急於報仇才是。”


    “這事,你不成,我不成,唯獨有兩人成。”


    “你是說,何岡?”


    無爭點了點頭,“還有墨九。”


    …………………………………


    天擺易丙申年四月初,太子率沙洲精騎,與無爭,燕北,陶原,去往沙洲三城。


    首入,肆城。


    雲騰率兵已在肆城城門口迎接,燕北環視了四周,皆是沙洲軍。


    “都騎尉雲騰拜見太子殿下,無爭大人。”雲騰銀灰戰甲在身,下馬叩拜,太子下馬一扶,“沒有外人,免了。”


    “肆城周圍已布重兵,城裏還算安定,幾座何府已封。”


    “生場怎麽樣?”


    “生場安定,何岡坐鎮,一切如常。”


    “好。”祁歸來鬆了一口氣,跟隨雲騰進了城,燕北與無爭跟在陶原之後,一直沒有言語。


    幾人下榻在一處清淨雅院,院子裏隻有幾個掃院子的雜役和幾個老媽子。


    燕北進了院子,隨便撿了一間屋子,躲了進去,心中盤算著那幾個人到底有沒有出城。


    門忽然開了,燕北一骨碌爬起來,見是祁歸來。


    兩人自從那日晚在櫨塢不歡而散,就再未說話。祁歸來此時已然換了簡衣素服,來到燕北屋中,燕北心中慌亂,並不知該如何麵對祁歸來,隻得低頭說道,“殿下幾日車馬勞頓,怎麽不迴自己屋子休息。”


    祁歸來到了燕北榻前,捋了捋燕北的耳邊的頭髮,坐在她跟前,說,“那日是我心情不好,不該冷落於你,這幾日軍務繁忙,我心中放不下肆城,就一直未親近於你,如今肆城還算安定,我鬆了一口氣,自然是要來看你的。”


    祁歸來幾句話說得燕北幾欲落淚,祁歸來輕攬燕北入懷,“你心中委屈,我自然知道,隻不過你對朝局知之甚少,很多事,並非你想得那般簡單。”


    燕北聽了心中一番自責,是否自己太過魯莽,壞了祁歸來與無爭的大事。


    祁歸來順勢壓倒燕北,一手寬衣解帶,一手摸著燕北的臉,“這幾日想我了麽?”


    燕北羞怒一笑,隻轉了頭,祁歸來動作輕柔,兩人一番親昵,事後,祁歸來從後抱緊燕北,隻說,“以後不管你做了什麽,我都不會負你,若你真能替我生下一男半女,就好了。”


    燕北轉過身,鑽入祁歸來懷中,什麽都沒說。


    兩人沉沉睡了小半天,直到黃昏。


    “殿下還要去言城麽?”燕北一邊替祁歸來整理衣襟,一邊問。


    “嗯,去言城參加陶大族長壽宴。”


    “哦。”


    “你想去狐堡見墨九麽?”


    燕北聽了,心裏咯噔一下,是,她既然可以跟著去言城,自然是想再見墨九一麵。


    “我……”


    “你可以去,隻不過,需要陶原跟你到狐堡底路。”


    “真的嗎?”燕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祁歸來點了點頭,“你與墨九分離也有時日了,去見見你師父,自然天經地義。”


    “可你不怕,不怕……”


    “不怕你跑了?”祁歸來大笑,“我自是有這份自信。”


    燕北一下子鑽進祁歸來懷中,“我三日便迴。”


    祁歸來微微一笑,“自己多加小心。”


    燕北等著祁歸來走了,逕自出門到了無爭房中,見無爭在看書,便說,“無爭大人好悠閑。”


    無爭見燕北來找他,哼笑一聲,“怎麽了,跟太子和好了?”


    燕北臉一紅,“本來也沒有不好。”


    無爭點頭,“來我這有事?”


    “先前你說,我可以去生場見師父,是嗎?”


    “是。”無爭合上書,放在桌上,“你什麽時候想去,就讓陶原派兩個沙洲精騎跟著,我們大概三日後啟程柳都,你到時迴轉就可。”


    “好。”


    “還有事麽?”無爭眼裏頗有深意,燕北看了無爭一陣,欲言又止,最終隻問,“肆城跑了野奴,呃,城中,城中可是抓了什麽人,或者暴徒?”


    “抓人?”無爭搖了搖頭,“大家都躲在家中不敢出來,街上一律戒嚴,誰會在這個時候出來找麻煩?”


    燕北鬆了一口氣,“噢。”


    無爭一笑,“你未免太多慮了。”


    燕北一怔,無爭嗬嗬一笑,“信任需要培養,令行禁止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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