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環道:“外頭燕少爺未走,他說他略懂醫術,可以替少爺看傷。”


    簡妍道:“跟他說家裏有大夫,就不勞累他了。”


    玉環道:“奴婢這般說了,燕少爺堅持不肯,先說少爺流了這麽多血,該好好洗一洗。還說他請了賢親王撮合霓雲郡主跟俞少將軍,怎麽著,少爺少夫人都該跟他道聲多謝。”


    莊政航道:“我就說那王八沒事沾我的血聞什麽,一路上我攆他他也不走,果然是成了精的王八。隻是他撮合霓雲郡主跟俞瀚海,憑什麽要我們跟他道謝?”說完,心想難不成燕曾聽說上迴子的賭局,想要從中訛錢?


    簡妍忙拿了安如夢捎來的信給莊政航看。


    莊政航看過之後,立時明白燕曾那般不過是想成全俞瀚海跟霓雲郡主,說道:“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燕曾不是王八,是烏龜。這點子事都叫他看出來了?”


    簡妍道:“上迴子在普渡寺想來他也不是無緣無故上了山頂撞見咱們的,定是一早就瞧見了我們、如夢還有俞瀚海;還有老三出事那日,聽說他也是證人。早先俞瀚海又為了如夢揍了他一頓。他素來聰明,原先想不到,後頭老三跟忠勇世子的事事發了,將這麽一串人聯在一處想一想,自然就明白了裏頭的道道。”說著,瞧了眼茫然的玉環,暗道玉環隨著她們去的都不一定知道究竟,燕曾這旁觀者就看得十分清楚。


    莊政航冷笑一聲,道:“我去會會他。”


    簡妍忙攔著他,說道:“你這麽一身血出去,若是嚇到老祖宗,你這手就當真廢了。”


    莊政航隻得耐下性子換了衣裳,轉身去門廳那邊見燕曾。


    燕曾坐在門廳廊下,手上扯著一朵大白菊,時不時地揪了一片花瓣放在嘴中咀嚼,見著莊政航來了,就嬉笑道:“莊二哥果然沒事,小弟的一顆心總算放下了。”


    莊政航陰沉著臉問:“你想怎麽著?”


    燕曾笑道:“不怎麽著,小弟聽二哥的話去會了會霓雲郡主,總該跟二哥說一聲。”


    莊政航唔了一聲,然後道:“知道了,你走吧。”


    燕曾笑道:“好二哥,嫂子呢?今日來怎麽著都得叫我給嫂子請安吧。”


    莊政航眼皮子一跳,怒道:“你找死!”


    燕曾先是一縮,隨即逞強道:“二哥,我這次來可是有備而來,且怎麽說我也是功臣,也是我促成了俞家安家的好事。”


    莊政航道:“那你想怎麽著?”


    燕曾涎著臉道:“叫我跟嫂子說說話。”


    “不行!”莊政航瞪了燕曾一眼,“天下女人多的是,你賴在我家做什麽?”


    燕曾歎息一聲,眼睛凝望著萬裏晴空,隨即閉眼道:“實不相瞞,小弟隻覺得跟嫂子默契的很,仿佛嫂子一眼就能看穿小弟的心思,這般感覺,對旁人再也沒有過。就如故人相約,我忘了她,她還記得我,我失了約,她惱了我,實在是想想就讓人悵惘……”說著,忽覺肚子上一痛,忍住睜開眼睛,呲著牙對揍了他一拳的莊政航道:“莊二哥就不怕小弟將知道的事宣揚出去,普渡寺的事,府上三少爺跟世子哥哥的事,小弟業已知曉……”


    莊政航啐了一口,暗道燕曾果然是奇葩,每每見麵就挨了簡妍的教訓,偏還能從挨打中尋到簡妍對他十分熟悉的蛛絲馬跡,說道:“隨你愛怎麽著,再聽你提一句要見她,我先剝了你。”說著,又當真怕燕曾天不怕地不怕地喧嚷開,將手搭在燕曾肩膀上,想了想,道:“朋友妻不可欺,燕案首這輩子就厚道一迴吧。”


    燕曾將莊政航推開,笑道:“既然如此,莊二哥,那咱們就不是什麽朋友。”說完,深深地望著莊政航的眼睛,不由地想那位綠衣美人必然有一雙清亮果決的眼睛。


    莊政航那朋友的話說完,怎麽也想不起自己上輩子落魄前跟燕曾到底算不算朋友,又見燕曾一本正經模樣,眼神固執,兩輩子頭迴子對燕曾有了歉意,心想到底是自己毀了燕曾跟簡妍的一輩子,歉疚之後,又陰沉著臉道:“不行。”


    燕曾見莊政航變了臉色,忙又道:“說笑呢,二哥叫我瞧一瞧第一美人安姑娘,可好?”


    莊政航想都不想,就迴道:“找死!”說完,又巴不得燕曾吃了雄心豹子膽去勾引安如夢。


    燕曾見跟莊政航胡攪蠻陳不頂用,也就收了嬉笑的麵孔,對莊政航道:“霓雲郡主隻怕過幾日就要用強,小弟要出去躲一躲,莊二哥拿個幾萬兩銀子給小弟用用吧。”


    莊政航一怔,開口道:“你當幾萬兩是小數?我憑什麽給你?你家裏有的是銀子,何必來問我借?”


    燕曾笑道:“小弟並未成家,家裏再有銀子,也不能一次拿了幾萬兩走。莊二哥行行好吧,小弟手無縛雞之力,若身無分文地出門,隻怕路上少不得要受了苦。”


    莊政航想了想,暗道燕曾也算厚道,幾次三番沒有點破他的事,雖說俞瀚海、安如夢害莊敬航的事他先前並不知情,但少不得也要受了牽連,於是道:“你等著,我去拿了銀子給你。”


    燕曾笑道:“多給一些,小弟怎麽說都要在外躲上幾月。”


    莊政航心想躲幾月就要幾萬兩銀子,燕曾這烏龜果然是敗家子,轉身迴了棠梨閣跟簡妍說要銀子。


    簡妍問:“要銀子做什麽?”


    莊政航道:“燕曾知道了咱們的事,自然要敲詐一番。”


    簡妍點頭道:“那他敲詐了多少?”


    莊政航含糊地道:“胡亂給他一些就好。”


    簡妍忍不住笑了,丟了鑰匙給莊政航,道:“你自己去拿,想來他是要出京風流去了,銀子定是要多多益善,不獨你這,其他信得過的人他也去問要了。”


    莊政航嗯了一聲,心想什麽時候自己就這麽可信了,轉身開了櫃子拿銀票,數了兩萬兩出來,想想燕曾那燴不厭精的德性,隻給兩萬指不定他過了兩日就迴來了,就又拿了兩萬兩出來。


    出了門,將銀票給了燕曾,就要送客。


    燕曾也不數一數,塞在衣襟裏,又嬉笑著問:“當真不能見一見嫂子?”


    莊政航冷哼一聲推了燕曾出門。


    燕曾扭頭問:“可是嫂子跟二哥說我怕長劍會割到腿?”說完,見莊政航嘴角抿了抿,心裏也就找到答案。


    莊政航待出了二門,道了聲再會,轉身就又進了園子。


    燕曾瞧著莊政航走了,摸了摸銀票,隨即又望了眼天上,瞧著天上萬裏無雲,不說燕子,連隻麻雀也沒有,一時又覺心裏空蕩蕩的,滿心無根的情愫就似湛藍的青天,說不清,抓不到,卻又看得見。


    猛然瞧見天上又飄滿了靛青翅膀、畫著桃花的燕子風箏,燕曾迅速地翻身上了馬,領著兩個隨從,迅速地離開了莊家門外。


    果然沒一會子莊政航從巷子門出來,瞧見外頭沒了燕曾的影子,忍不住又破口大罵,被秦盛伏點出他如今“手臂有傷”,忙又轉身進了園子,向棠梨閣奔去。


    待到了棠梨閣中,隻見簡妍抱著九斤正笑嘻嘻地看著天上的風箏。


    九斤瞧著天上的風箏也高興,驚奇地睜大眼睛,仰著頭去看。


    莊政航望著飄落下來的風箏上“還君明珠”四個大字,罵道:“那烏龜,臨走還不叫人省心。”


    簡妍笑道:“隨他去吧,隻如今風大,瞧著那風箏不定落在誰家裏頭呢。”說著,果然瞧見天上的風箏被風吹歪,從莊家上空飄到別人家天上。


    九斤嘴裏忽地打了個嗝,恰似一個“龜”字,莊政航歡喜地抱了她,又引著她說烏龜兩字。


    仿佛又迴了昨日一般,園子裏照舊有小丫頭的驚歎聲此起彼伏。


    簡妍叫人喊了阮媽媽、藺大娘來,叫她們四處看著,瞧著落下的風箏就收起來,一起燒了。


    天涼了一些,九斤也看夠了熱鬧,簡妍又將她抱迴屋子裏。


    因莊政航鬧了這麽一出,那些隻會看人笑話的人原先說簡妍鐵石心腸的人,一轉頭又開始說柳家不厚道。


    後頭柳家送了厚禮來,就不再請了人來說項,簡妍也就懶得去打聽柳昭昭的事,隻後頭聽說柳家到底跟楊家沒有聯姻,不管柳昭昭,還是柳小妹,哪一個都沒嫁給那個隻會借酒澆愁的公子。


    作者有話要說:燕曾其實是一個靠yy活下來的人


    嘿嘿,剛才不更,是怕乃們不留評~~~~~~遁走


    127洪澇之際


    燕曾去後,也不知燕家怎麽就以為燕曾跟莊政航要好,也叫人來莊家詢問莊政航燕曾的去向。


    莊政航隻說不知道,迴頭跟簡妍道:“聽說霓雲郡主也在尋燕曾呢,隻怕等他迴來了,人家還不變心呢。”


    簡妍模棱兩可地嗯了一聲,心想燕曾若留下跟霓雲郡主成親才好,說道:“隻怕他去了漠北了,燕家人要找,就叫他們往去漠北的路上找去。”


    莊政航想著簡妍既然這樣說,十有□燕曾就當真去了那地,又想要不要跟燕家說燕曾去了那,思量一番,暗道隨燕曾去吧,沒了銀子,他自然會迴來;若是不迴來,那就更好不過了。


    再過幾日,莊五姑娘就嫁入了狄家。除了莊大老爺悵然地想著該莊敬航先成親,催著莊政航去問宮裏莊大姑娘何時給莊敬航定下親事,因為這事莊政航又費心費力地編了謊話去哄莊大老爺。


    喜事中,忽地莊大姑娘也叫了太監來送了賀禮。


    簡妍瞧著這事就納悶起來,暗道這莊大姑娘難不成也跟莊大夫人一般,自有籠絡住男人的手段?


    納悶了兩日,因到底跟自己不相幹,也就丟開,隨後聽說金鶴鳴正式做了秦王爺智囊,連著一家子老小,也進了秦王爺府上一處院子裏。


    金娘子邀請了簡妍去做客,簡妍本要去,隻莊政航說:“上輩子簡嫙就是這麽不知怎地跟秦王爺勾搭上的,你過去了若是鬧出什麽事來,可叫我跟九斤怎麽辦?”


    簡妍笑道:“祝紅顏的親娘比我好看多了,人家都沒事,秦王爺還能看上我?再者說,那院子說是秦王府的,也不過大院子裏尋個角落分開的小院子罷了。也算是獨門獨院,哪裏就能撞上秦王爺?”雖如此說,也聽了莊政航的話並不過去,隻請了金娘子一家來他們園子玩。


    等著金娘子來那一日,說了一席話,金娘子就靦腆地開口道:“相公說要替十三贖了身,說十三極有慧根,前途無量,不能耽誤了他。”


    簡妍聽了,笑道:“你不知他們家原就是拿了自己身契在身上的,哪有什麽贖身一說。是秦叔念舊情,才留在府中的。如今就叫人去衙門消了他們一家子的奴籍就是。”


    金娘子聽簡妍如此說,就鬆了口氣,笑道:“難怪我瞧著十三跟旁人不一樣。”


    簡妍笑笑,暗道秦十三原本就跟別人不一樣,想著蒙興跟金阿寶年歲相差不多,就想若是跟金家成了親家,這豈不是更好來往?因此就將話引到兒女親家上去。


    金娘子聽說蒙興是簡妍表弟,就為難地道:“如此豈不是亂了輩分?畢竟你我姐妹相稱?”


    簡妍見自己竟忘了這個,忙道:“便是我比姐姐小一輩也可。”


    金娘子道:“哪有這個道理。再者說,夫君說過女婿是半個兒子,要留了兩個女婿在身邊的。你表弟隻怕不能那般。”


    簡妍笑道:“不是還有一個珠兒嗎?”


    金娘子猶豫了一番,說道:“哪有一個外嫁,一個留在家中的道理。還得兩個都留著才好。”


    簡妍心裏道聲可惜,又想蒙興那兔崽子就沒有福氣討個天仙一般的娘子,送走了金娘子後,又叫了秦盛伏兩口來說話。


    秦盛伏是不肯離了莊政航,隻磕頭不已,秦三娘倒是有些猶豫。


    簡妍忙叫人扶起秦盛伏,說道:“秦叔這是做什麽?沒有主仆的契約,秦叔若想留下,就當時幫我們的忙得了。


    秦盛伏隻是不肯答應,賭咒道:“小的便是死也不肯離了少爺。


    簡妍勸不了他,隻得等莊政航迴來,叫他來勸。


    莊政航也勸了秦盛伏一迴,到底秦盛伏也有憐子之心,又見自己依舊能夠留在莊家,也就答應了。


    因秦十二隨著簡鋒辦事,早離了家,秦十五原本在園子裏就沒有什麽差事,是以秦盛伏一家就依舊住在莊政航園子裏,並未搬出去,出了沒了奴籍,還跟先前一樣。


    莊政航裝著有傷足足養了兩三個月,他本就不是勤奮之人,尋了由子,自然是要躲懶,成日裏與九斤一起晚上睡了白日裏還要再睡半日。


    一日簡妍在榻上做針線活,聽到莊政航的鼾聲,就知他又睡著了,抬頭瞧見躺在莊政航裏麵的九斤穿著小棉褲忽地探起身子來衝她笑。


    簡妍想著九斤這是睡醒了,就要將她抱起來,誰知九斤扶著莊政航的胸口站起來,四下裏看了看,然後一屁股坐到莊政航臉上。


    簡妍瞧見九斤自己個站起來已經十分驚喜,再瞧見她促狹地坐在她爹臉上,更是喜不自禁,隻顧著捂嘴笑,也不去將九斤抱起。


    莊政航睡夢之中被憋醒,臉搖了搖,隨即又聞到一股怪味,未睜開眼,先一巴掌將九斤撥開,待看見九斤被掀翻趴在被褥上咧嘴哇哇地哭,又趕緊將她抱過來,對簡妍啐道:“沒正經的,嚇了我一跳。我隻當你要殺了親夫,拿了九斤的尿布要蒙死我呢……”


    簡妍笑道:“你閨女自己站起來坐你臉上的,礙我什麽事?”


    莊政航聽說是九斤自己站起來,伸手抹了下臉,然後得意地道:“想我八月會走路,十月會說話,九斤果然隨了我。”


    簡妍嗤笑一聲,心想秦氏、莊大老爺都沒了,死無對證,隨莊政航怎麽吹噓自己去,笑道:“走路說話就罷了,我最喜她自己睡醒了先笑嘻嘻的,不似旁人那般一醒來就嚎哭。”


    莊政航得意道:“你也不瞧瞧她是誰閨女。”說著,叫簡妍喊了阮媽媽給九斤換尿布。


    再過幾日,九斤當真能扶著牆在床上站起來,莊政航與簡妍瞧著九斤站起來後自得的小模樣,更是歡喜非常。


    莊政航每常拿了這話跟莊敏航等人炫耀,莊敏航聽了,卻笑道:“毛毛也會寫字了。”


    莊政航聽了這話卻不信,迴頭跟簡妍道:“那毛毛隻怕是會拿了筆在紙上畫兩下吧,虧大哥還說他會寫字了。”


    簡妍道:“毛毛應當是會寫了,早些時候我瞧著他就認識百來個字了。”


    莊政航不忿道:“你這婆娘,怎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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