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日,府裏再無其他的事,一時安靜下來,隻有莊采瑛自覺寄人籬下,跟莊老夫人鬧著要迴了大房住,莊老夫人也早瞧出簡妍寧對安如夢、張薜荔掏心掏肺,也不肯照料莊采瑛,也不耐煩看見莊采瑛鬧,就叫莊三夫人好好約束了她。


    又過了兩日,忠勇王府的人又來了,卻不是如上迴子那般狗眼看人低地催逼著莊家去撤了狀子,而是拿了十萬兩銀子來,好聲好氣地跟莊家講和。


    莊二老爺照例含笑地說這事如今怎樣由不得莊家,堆笑著將莊家並沒有去告說了一迴。


    忠勇府的人見此,又威脅若莊家不去求了錦衣衛撤銷案子,到時候莊家幾位老爺考核,少不得要遇到什麽事。


    莊二老爺聽了這話,跟莊三老爺商議一通,就作勢去錦衣衛跑了兩趟。


    隨即,到了十月,忠勇府的人再來,就又拿了二十萬兩銀子,越發放低了身段。


    莊老夫人聽說這事,就有些動心,對莊二老爺道:“就這麽著吧,有了銀子敬航也能安度餘生。再這麽僵持下去,若是連這二十萬兩也沒了……”


    莊二老爺道:“母親,這銀子收不得。我們家也不是籍籍無名的小門小戶,如今家裏出了個婕妤,早在陛下麵前掛了名了。現在忠勇郡王縱子傷人,揭發忠勇世子駭人聽聞酷刑的折子遞到皇帝麵前,這事更由不得咱們了。”


    莊老夫人聽了,眨巴下眼睛,暗想隻怕鬧到最後,莊敬航一文錢也拿不到。


    沒幾日,簡鋒因為姻親的關係來探望莊敬航,去瞧了莊敬航一眼,就來尋簡妍說話。


    簡鋒不等簡妍問,先笑道:“你也太講究了一些,一大早過來,就見著你們巷子小門邊還擺著花。”


    簡妍一怔,睜著眼睛道:“哪有擺什麽花?擺在那邊又給誰看?”


    簡鋒道:“是兩盆上等三醉芙蓉,我瞧著新鮮的很,與其擺在外頭,不如就叫我拿迴去。”


    簡妍顧不得去想簡鋒這是貪小便宜的毛病又犯了,隻想那芙蓉花定又是燕曾送來了,細細迴憶一番,上迴子在山上自己粗俗地破口大罵又拿了杯子砸了燕曾,這麽著,怎燕曾還有送了花來?這般想著,簡妍將忠勇府的事拋在腦後,忙先追問燕曾的事,說道:“哥哥,燕案首如今跟霓雲郡主如何了?可曾鬧出什麽笑話出來?”


    簡鋒道:“我與那燕案首交情淺得很,哪裏會知道他的事。”說完,又道:“隻聽俞家祁連說過那燕案首如今粘霓雲郡主粘的很。”


    簡妍鬆了口氣,心想燕曾沒忘了勾搭霓雲郡主就好,於是爽快地笑道:“既然哥哥喜歡,那芙蓉花哥哥就拿去吧。”


    簡鋒想了想,記起燕曾跟霓雲郡主攪合在一處,也是為了成全安如夢跟俞瀚海,於是道:“祁連說他三番兩次在俞老將軍麵前說俞瀚海是惦記著早些年安將軍在世時戲言要將安姑娘許配給他,因此想著君子一諾,不肯成親。又有秦世伯、父親,對俞老將軍說安家好話。俞老將軍心裏也有了底。外頭又傳莊敬航對忠勇世子用強的事,如今俞老將軍也說沒見過好端端的姑娘在外祖家生出那些事的,且莊敬航為人卑鄙下流,他有意宣揚出來的事哪裏能當真?祁連說俞夫人跟俞老將軍提外頭傳的話,俞老將軍就說俞夫人跟市井無知婦孺一般,隻會也以訛傳訛,為虎作倀,幫著莊敬航那小人一同欺負安姑娘一個失怙的女孩兒。”


    簡妍笑道:“堂妹夫跟你說這麽清楚,怕也是想著叫你跟我說了,好叫我安心的。”說著,心想公婆兩個中萬幸還有一個不對安如夢心存偏見的,又想俞祁連實在體貼細心的很。


    聽說俞老將軍對外頭傳言嗤之以鼻,簡妍安了心,又忙問:“外頭如何了?瞧著忠勇府催逼著我們府上,可是鬧大了?”


    簡鋒笑道:“自是鬧大了,外頭都說忠勇世子殘害莊三少爺,忠勇郡王瞧著自己兩次三番上的請罪折子沒有迴音,求見陛下,陛下也不見他,就痛打了忠勇世子一頓,又綁了他親自押送到衙門去了。朝中之人哪一個不是牆頭草?都猜度著皇帝的意思,紛紛上奏,事無巨細,將忠勇郡王家曆來不合規矩禮法之處一一上報。連先前忠勇府上借著建園子,訛詐幾家銀子的事也被捅了出來。”


    簡妍砸吧著嘴道:“這麽著,那忠勇郡王還不得在心裏記恨著莊家。”


    簡鋒笑道:“你是不知太後也說忠勇世子傷人之事令人發指,也不見忠勇郡王的麵,說忠勇府有傷皇家體麵,一定要陛下嚴懲呢。”


    簡妍心想太後這是跟皇帝唱雙簧呢,一個顧念骨肉親情拖著不辦,一個大義凜然,要秉公辦理,又問:“我們家婕妤呢?她又做了什麽?”


    簡鋒道:“你家婕妤如今聖寵不衰,自然是要借機顯示一下姐弟之情。據說足足有幾日為你家老三憂心的粒米不進了。”說完,不由地道:“如今我也不敢多瞅你家表姑娘一眼了,指不定哪一日她怒了,我的眼珠子也沒了。”


    簡妍笑道:“哥哥怕什麽?如夢分得清好壞,你是她幹哥哥呢。忠勇府上大抵是不知進退,因淑妃那邊的事牽扯進去,才落到如今的下場。想來那淑妃一係遲遲未被發落,便是陛下打定主意要拿了她家做誘餌,瞧瞧誰家上鉤呢。”


    簡鋒笑道:“可不是嘛,雖說近年抄家的人多,可瞧著這麽東抄一家,西抄一家,也並非沒有好處。”


    簡妍暗想隻要不抄她家,抄誰家都能讓她看出個清平盛世出來。跟簡鋒說過話,簡妍也就安了心,隻等著看忠勇王府的下場。


    到了十一月底,莊敬航傷勢好了一些,錦衣衛試著問他話,問了幾日,聽他嗚嗚咽咽,也問不出個什麽結果來,最後用人證物證確鑿,定了忠勇世子殘害莊敬航的罪。


    雖忠勇郡王有意要丟卒保帥,但上迴子親家被抄已經是皇帝給忠勇王府的最後告誡,此時皇帝見忠勇王府不知收斂,先叫人關押了忠勇世子,假意令忠勇郡王再上折子選了新世子出來;隨後出人意料地叫人查抄忠勇王府,果然搜出莊侯爺家上百萬的財物,先剝了上迴子忠勇郡王剛正不阿的皮,又查出忠勇郡王借建園子勒索詐騙錢財之事,林林總總,雖不是滔天大罪,但也叫人氣惱的很,按著太後口中的話,就是皇家顏麵蕩然無存、定要嚴懲,於是先還氣焰囂張的忠勇府瞬息之間就沒了。


    聽說忠勇府一幹人等被圈禁起來,簡妍等人自是十分歡喜,莊家眾人心中懸著的石頭也落下。


    因堂堂郡王府頃刻間也樹倒猢猻散了,不獨莊家,其他為官人家也心有戚戚焉,往日常去相思樓、淑情雅聚打轉的官員,一個個自律起來,原先還奢望著陛下能將忠勇王府訛去的銀子如數還迴來的莊二夫人等人,等了許久,不見動靜,隻得死心。


    123綠帽一頂


    忠勇王府倒下,也算是莊家跟忠勇王府的官司莊家勝了,除了莊老夫人心疼忠勇府原先許下的二十萬兩銀子,後悔當初沒有收下那銀子外,其他人都鬆了口氣。


    莊家勝了,且隱約聽說因莊婕妤愛弟心切,是以陛下才嚴懲了忠勇府,於是往日裏猶豫著該不該來莊家探病的人,此時都揀著好日子來了。


    因怕驚擾到莊大老爺,且小王氏家中並無多少親戚,因此小王氏就令各家來的親戚領到各房去。


    張夫人也隨著人來了,張夫人隔著帳子瞧了眼莊敬航,雖隻看見了個人影,也嚇得心亂跳,就去與莊二夫人說話,說了幾句,又將話頭轉到張其姝的親事上,對莊二夫人道:“原先旁人隻知咱們家兩家定親,並不知定的是哪一個。如今不若再將其姝定給你們家老四,也免得……”


    莊二夫人不待張夫人說完,就冷笑道:“嫂子好算計,隻是老四讀書讀得好,前途無量,哪裏會看上其姝?嫂子這是要我得罪人呢。”


    張夫人疑心莊二夫人還記著仇,暗道為了個沒影子的事就記恨這樣久,莊二夫人也忒小氣了些,就道:“這也是沒法子的事,不如此,其姝她該怎麽辦?”


    莊二夫人道:“老三就一個兒子,哪裏會將自己兒子配給一個退了親的庶女?據我說,嫂子還是叫哥哥將其姝許配給部下嫁到京外,才是正經。”


    張夫人聽莊二夫人這般說,到底不死心,見莊三夫人時,又不動聲色地提了一提,見莊三夫人委婉地迴絕,心裏遺憾地歎息一聲,隻能放棄。


    這麽著連著幾日上門的各家親眷眾多,也有不少人去尋莊老夫人說話。


    一日,祝嬤嬤借口來給九斤量身量好親手給她做了小棉襖,於是來了棠梨閣,瞅著眼前沒人,就對簡妍道:“少夫人可曾聽說過柳家?”


    簡妍一怔,忙道:“九斤她爹出門救了一戶姓柳的人家,不知可是那個柳家?”


    祝嬤嬤道:“可不就是嗎?這兩日有人來探望三少爺,順道跟老夫人說話的時候提了一句,都說二少爺去柳家看病的時候,跟柳家姑娘彼此有了情誼,柳家那邊臉皮薄,又是女家,不好開口跟莊家提。”


    簡妍忙道:“那是人胡說呢,不信嬤嬤去問問九斤她爹。一個大夫出門給人瞧病,進了人家裏頭就看上了人家姑娘,這話傳出去,九斤她爹以後就不用給人看病了。”


    “可不是嘛,”祝嬤嬤砸吧著嘴,又將那日來人的話說了一遍,又道:“還有兩三個往日跟我公事一起服侍老夫人的老人,也來跟老祖宗說話,大約是說少夫人將二少爺轄製的太過了,說是大房如今就靠著二少爺開枝散葉了,先前那麽著,二少爺跟二少夫人又是新婚就罷了,如今可不能再那樣。”


    簡妍聽了這話怒極反笑,連聲謝了祝嬤嬤,又問:“不知老祖宗是如何說的?”


    祝嬤嬤道:“老祖宗原是不耐煩管你們事的,如今三少爺那樣了,七少爺又不知養不養得活,因此聽人說多了,心裏也就鬆動了一些。”說著,瞧見簡妍皺了眉頭,又笑道:“不過不要緊,老祖宗一輩子那樣的性子,就是一時半會動了心,過幾日她自家想開了就好了。再者說,聽說大少夫人有了喜信,老祖宗這會子心裏也高興呢。”


    簡妍想著姚氏這會子傳出有三個月身子的喜信,確實能叫莊老夫人心裏舒坦一些,再三謝過祝嬤嬤,待親自送走了祝嬤嬤後,又叫了阮彥文說話。


    阮彥文道:“先前問了問柳家的事,也隻聽說柳家急著給他們家夫人所出的姑娘尋婆家,並沒有遇到旁的事了。”


    簡妍在心裏算了算,想著柳家嫡出姑娘應當是柳昭昭的妹子,但為了給她妹子定親,就胡亂將柳昭昭推給旁人家,這事也委實不成體統,於是對阮彥文道:“再去問問,看看柳家到底在忙活什麽,若實在打聽不出什麽,就去打聽打聽柳家看上的女婿是哪一家。


    阮彥文答應著,就去了。


    待莊政航迴來,簡妍將旁人如何跟莊老夫人說的一一說給莊政航聽。


    莊政航冷笑道:“咱們的事礙著誰了?怎一個個這麽多嘴撩舌?”


    簡妍笑道:“一個廟裏一個大仙,另有散仙遊仙幾個,大家吃著人間供奉,隻有正牌大仙心裏埋怨旁人吃了他的,再沒有散仙遊仙抱怨的道理。如今新起了一座廟,廟裏隻供了大仙,大仙一個人獨占了香火,不許旁人沾一根手指頭。那原本一心修煉想成了遊仙散仙的,自然不服氣,哪一個不想著憑什麽人家都認了的規矩,偏你這廟裏不認?”


    莊政航撲哧一聲笑道:“難為你能想出這麽個道理,我原還不知如何跟你開口呢,外頭也遇到幾個昔日的夥伴,也攛掇著叫我先跟柳家開口,隻說我若開口,柳家定會成全了我。又說趁著你尚未抖起威風,先將你的醋壇子打破是正經。”


    簡妍啐了一口,笑道:“不想我賢良淑德,竟有人這般說我。”說著,又想柳昭昭上輩子雖可憐,但若是她仍這般可恨,就別怪她手下無情了。想著,又催促阮彥文去打聽。


    過了兩日,阮彥文來對簡妍說:“正經的消息沒打聽到,但是閑言閑語倒是有一些。”


    簡妍道:“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說來聽聽。”


    阮彥文道:“小的花了銀子跟柳家昭昭姑娘奶娘的兒子說上話,那人說柳夫人看上了楊姓人家的公子,有意要將自己出的姑娘跟那家公子配成對。那家跟柳家也是時常來往的,也算門當戶對。誰知柳家柳姑娘跟那公子又有些牽扯,那家公子要求的是柳家昭昭姑娘,並不是那位嫡出姑娘。”


    簡妍被茶水嗆住,暗道果然是紅顏禍水?怎沒了莊政航,又有人來求了柳昭昭?又想這迴子看上柳昭昭的公子倒不如莊政航臉皮厚,能死纏爛打地將柳昭昭要迴家,對阮彥文說聲多謝後,想著莊政航今日並未出去,就向園子裏的小藥房去,進去了,瞧見莊政航對著木人紮穴道、九斤被放在一邊爬著。


    簡妍就在一旁坐下,心想這倒好,時時刻刻都不忘把他閨女帶在身邊,笑問:“你可知你上輩子瞧上柳昭昭的時候,也有人瞧上她了。”


    莊政航扭頭望了眼簡妍,閉著眼想了想,搖頭道:“誰記得這事。”


    簡妍記起莊政航何時跟柳昭昭見的麵,就問:“那元宵節到底是什麽樣的?我隻聽說火樹銀花、蓮燈滿池,卻也不曾出去看過。”


    莊政航哧了一聲,道:“你不就想問我瞧見柳昭昭的時候是什麽情形嘛。想不起旁的,倒是還記得她十分落寞地走在路上。你若想看,明年我就領著你去,想來到時候九斤也能出了門,咱們一家三口一起去放蓮燈。”想著,就依稀記起上輩子瞧著人家將小兒頂在頭上看花燈的情形,將正在一邊爬的九斤抱起,叫她騎在自己脖子上。


    簡妍哦了一聲,瞧見九斤哈哈笑著去揪莊政航的頭發,不由地一笑,然後支著頭問:“柳家根基雖淺,但好歹也是從六品,就算做官之前家裏規矩不重,如今也該將規矩立起來的,怎會放了個姑娘在外頭走著?元宵節當是一家子聚在一起才對。”


    莊政航捏著一根銀針,仰著頭想了想,笑道:“看來這事當真怪不得我,你看柳昭昭眼裏哪還有什麽規矩。”


    簡妍冷笑道:“對,就你最清白,都是旁人招惹的你。”說著,又想合該去會一會柳昭昭,這般坐以待斃,由著旁人毀了她的名聲可不是她的作風。


    待阮彥文打聽到何夫人要替柳昭昭瞧病後,簡妍就給何夫人去了信,陪著何夫人一同去柳家。


    那日,簡妍跟莊老夫人說了去人家做客,就出了門,剛出了門,就聽門上的小子隔著車簾對簡妍道:“少夫人,有人送了一包草藥過來。”


    簡妍聽了,叫人將那草藥拿來看,待解開紙包,看出是一包胡蔓藤,心想先是木芙蓉,後是斷腸草,燕曾這會子是要點名那斷腸草之名?難不成這王八要試探自己是否怨他、恨他?因想燕曾素來眼光敏銳,大約是從自己的態度中察覺出什麽來,就對外頭小子道:“這是害人的東西,若是再有人送,就將來送的人打一頓。”


    外頭小子忙答應了。


    簡妍半路與何夫人匯合,隻扮作何夫人的弟子隨著她進了柳家。


    莊家、簡家雖也是從南邊過來的,但一草一木早跟京裏人家一般,不似柳家依舊留著江南的細膩雅致,花草亭台,也小巧的很。


    簡妍隨著何夫人進了柳昭昭的屋子,就見柳昭昭依舊起身坐在床邊,上著青衣,下穿石榴裙,陪著身後的煙霞色紗帳,就似一副纖巧的仕女圖,當真如莊政航所說,跟一幅畫一般。


    何夫人也不多說,就給柳昭昭把脈,問了這幾日飲食,再給她針灸。


    簡妍瞧著,心想這幾下她也好,料到何夫人是不肯露了真功夫,就用了中庸的法子下針。


    待何夫人與人開方子,屋子裏隻剩下簡妍與兩個丫頭後,簡妍看著柳昭昭躺在床邊,就笑道:“柳姑娘當真人比花嬌。”


    柳昭昭怔了怔,原先隻當簡妍是何夫人的弟子,就並未多看她,如今聽簡妍開口,就側著頭去打量她,問道:“你是……”


    簡妍聽柳昭昭那細細軟軟的聲音,心想這聲音就算是動怒了,也好聽的很,笑道:“我是原先給你瞧病的莊大夫的娘子。”


    柳昭昭一怔,臉上泛起紅暈,那邊廂,柳昭昭的丫頭隻當簡妍來尋釁,於是慌亂起來。


    簡妍瞧了眼那丫頭,自己在錦凳上坐下,笑道:“因先前我家夫君也有失禮之處,算來也是我們不對在先,因此我才來跟柳姑娘說話。這也算是先禮後兵。”


    柳昭昭聽那“先禮後兵”就緊張起來,握著帕子道:“簡姐姐……”


    “喲,看樣子你打聽過我呀,別叫姐姐,太親近了,等會子不好說狠話。”簡妍笑道,見柳昭昭有些微微戰栗,心想自己哪裏就像母老虎了,“這會子來,就是跟柳姑娘說,先前我那口子救你,雖是救人心切,但也算是冒犯,還請柳姑娘見諒。”


    柳昭昭道:“不敢當,莊神醫一片丹心,昭昭感激上來不及。”


    簡妍聽到莊神醫三字,不由地咳嗽一聲,心想難怪莊政航那混賬輕飄飄的,這細細軟軟的聲音喊上幾句神醫,老娘都不記得,更何況娘子?笑道:“既然感激,那柳姑娘為何恩將仇報?”


    “……我並沒有。”


    簡妍道:“給人看病見上一麵也沒什麽,但柳姑娘為何對外頭說看上我那口子了?為何一邊嚷嚷著生死事小名節事大,一邊隻叫我那口子給你瞧病?為何又說我那口子跟你情投意合了?”


    柳昭昭忙道:“人非草木焉能無情,莊神醫他那般為我……”說著,歉疚地望了眼簡妍,又要扶著丫頭跪下。


    簡妍見柳昭昭的丫頭防賊一般看著她,也不去扶著柳昭昭,隻笑道:“我就說柳姑娘誤會了,因此才來看柳姑娘的,給柳姑娘賠聲不是。柳姑娘看在我那口子救你一命的份上,就原諒他一時唐突吧。至於那情意,我那口子不過是一時色迷心竅,並沒有什麽情意。還請昭昭姑娘莫要再提此事。”


    柳昭昭跪在地上,又被丫頭扶起,哽咽道:“簡姐姐,昭昭當真對莊神醫一年如故,既然昭昭的身子叫柳神醫……自然該要從一而終。”


    簡妍眼皮子跳跳,她上輩子跟柳昭昭來往不多,隻聽莊政航誇柳昭昭貌美,心思單純,究竟如何,也知之不詳,於是不與她糾纏,就問:“敢問昭昭姑娘元宵節為何出府?”


    柳昭昭一愣,臉色白了白。


    柳昭昭的小丫頭忙道:“莊少夫人慎言,我家姑娘怎會出府看燈。”


    簡妍聽那小丫頭否認,心想果然其中另有故事,嗤笑一聲,斜睨了那小丫頭一眼,見那小丫頭縮了迴去不敢再言語,就又盯著柳昭昭看。


    柳昭昭咬著嘴唇,臉上神色變幻一番,心虛地問:“簡姐姐如何知道這事?”


    簡妍心想果然那元宵節上除了莊二傻子眼中的落寞女子,定還有個失意郎君沒被莊政航瞧見,笑道:“你也別問我如何,日後幹娘不過來給你瞧病,憑是哪個大夫來看,你隻安心看病就是。再別提什麽隻要莊神醫來看的話,也別說我那口子對你情深似海,你被他感動的話。若再提,我隻拿了你元宵節的事說話。”


    柳昭昭臉色煞白,半響道:“我足不出戶,想來簡姐姐聽到的話並非我說的,昭昭不過是隨波逐流、任人擺布罷了。”


    簡妍問:“那你也知你家夫人……”說著,見柳昭昭的丫頭擠眼睛,又瞥了眼外頭進來的何夫人並柳夫人,心裏哧了一聲,暗道她跟莊政航兩個頂多算是池魚之殃,上輩子柳昭昭抑鬱而死,極有可能不是為了莊政航,而是為了旁人。如此想著,細看柳昭昭,卻又隻見她對著自己隻有愧疚,並無嫉妒,暗道她若當真問過莊政航的事,自然知道莊政航身邊隻有她一個,如此哪裏會不嫉妒?因這麽想著,越發斷定柳昭昭另有情郎。於是原先尚且可憐柳昭昭,心疼她年少無知被莊政航引誘,如今就隻剩下厭惡。心想柳昭昭自己不好過,就去膈應別人,這種人最是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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