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侯府那邊夫人、少夫人的衣裳也叫抄去,於是乎,簡妍就聽著莊二夫人的話,收拾幾件自己的衣裳給那邊送去。


    瞧著旁人抄家到底跟自己個抄家不一樣,且如今施舍衣裳給往日裏狗眼看人低的侯府,莫名地就有十年河東十年河西,再迴首輪到自己個居高臨下看人的欣喜。


    簡妍一邊收拾著,一邊想莊家兩位老爺當真是妙人,一會子落井下石,一會子雪中送炭,及至瞧見自己往常穿的家常衣裳多是做姑娘時的,沒沾身的新衣裳倒是還有兩三箱子,忍不住道:“我才是傻到家了,這有衣裳不穿放舊了,又算哪門子節儉?”


    莊政航笑道:“誰叫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的?我起先想著節儉持家的話,就晚上早睡一會省了油燈,早上晚起一會省了早飯,後頭再想想,就想著這麽著沒幾年就要多出幾張嘴來搶飯吃,可不就是得不償失嗎?”說著,就叫簡妍拿了自己沒上身的衣裳送去,道:“自己個的衣裳送到知人知麵不知心的人手上,若是她們使壞呢?就送了新衣裳過去。”


    簡妍笑道:“難不成害怕她們拿了我的衣裳作祟?”說著,卻也聽了莊政航的話,迴頭五家子的衣裳聚在一起,瞧著不知什麽心思,各家送的都是新衣裳,不免慶幸自己這時候沒有小氣。


    瞧著學士府安然無恙,小王氏請莊政航去報官,莊政航借口分家了不肯去,小王氏隻得叫了王義去。迴頭莊大老爺果然又叫了小王氏來要東西。


    小王氏硬著頭皮來了兩次,簡妍拐彎抹角地迴絕了。其後,小王氏也不願再丟那個臉,躲到一旁不見莊大老爺。


    莊大老爺摔了兩次藥碗,終歸因身上沒有力氣,行走不變,鬧騰不起來。


    一日,莊大老爺賭氣叫人將他抬到後邊簡妍園子裏,在門口被婆子問了兩句,他心裏已經憋著一團火,及至進了園子,瞧見那下人口中忙碌的小王氏正悠哉地跟姚氏、簡妍陪著莊老夫人在花園裏說話,心裏越發氣惱,哆嗦著叫人將他抬到莊老夫人麵前。


    莊老夫人正跟簡妍等人說著笑話,見莊大老爺來了,臉上的笑容淡了,心裏猜著這位不速之客來者不善。


    果不其然,莊大老爺鼓著嘴含糊地罵道:“不孝……子!”


    簡妍眼皮子一跳,那邊姚氏打量著情形不對,就先走了;小王氏見莊大老爺瞪她,心知不能走,就頷首低頭地站著。


    莊老夫人問:“誰又惹到你了?”


    “政航……混賬!”莊大老爺費力地罵道,又哆哆嗦嗦地莊政航小氣吝嗇,隻管跟老婆孩子逍遙自在,不顧他死活等等說了一通。


    因莊大老爺說話斷斷續續,且發音含糊,一段話說上半天,且又讓人費解,莊老夫人起先看著他生病,就耐著性子聽他說,後頭心裏也急了,就道:“你都這樣了,就安生在自己屋子裏待著就是!如今亂糟糟的,你要了東西做什麽用?再給人偷去?敬航尚且不知在哪,你心裏就隻盤算著要東西了?”說著,不由地望了眼簡妍,心裏也盼著簡妍能開口拿了東西給莊大老爺,畢竟這麽個兒子一把年紀了,又病成那樣,瞧著也可憐。


    簡妍見莊老夫人偷眼看她,心知她想叫自己開口,卻偏裝傻,愣是恭敬地垂手立著不說話。


    莊老夫人心裏怪簡妍不懂事,暗道拿一兩樣東西給莊大老爺就是了,想著,就有些不高興,道:“叫政航跟你公公說,我累了,歇著去了。”說著,就與祝嬤嬤迴了她如今的院子。


    簡妍叫了莊政航過來,莊政航照例是二話不說,就叫人將莊大老爺送到前頭。


    迴頭,莊老夫人跟莊政航說了兩迴子話,莊政航對簡妍道:“我跟老祖宗說日後就孝敬補品上去給父親,這樣父親也能用得上,總好過拿了金的銀的最後又不知落到誰手上。”


    簡妍道:“就由著你就是。”


    其後,莊大老爺又叫了莊政航兩次,見莊政航當真不搭理他了,漸漸也就不再要金銀玉器,改成每日挑三揀四,恨不得跟莊政航要龍肝鳳髓。


    莊侯府抄家半月後,忠勇王府那邊果然將侯府的東西交了一半上去,侯府眾人得知,一邊罵忠勇郡王不仁不義,一邊又求莊家兩位老爺去上書求皇帝恩典。


    雖則侯府那邊還叫人關著,但終歸自家這邊沒有大礙了,到了七月十五,莊老夫人歡喜地叫莊二夫人去廟裏上香還願,讓莊二夫人順道連莊大夫人的墓也掃一掃;莊二夫人不耐煩去給莊大夫人掃墓,就叫了小王氏、莊政航去。


    畢竟還頂著母子的名份,莊政航不好不去。


    莊政航出去一迴,迴來時對莊老夫人道:“三弟找到了。”


    莊老夫人急忙問:“在哪找到的?”說完,又道:“定是他卷了錢財,不知去哪裏逍遙快活去了。”


    莊政航臉色變幻一番,似是自己也不願相信,聲音幹澀地說道:“是在前頭母親的墳墓邊,三弟在那邊搭建了草廬,每日給母親抄往生經呢。”


    莊老夫人聽了這話,一時也愣住,隨即道:“看來他還有些良心,對你父親不孝,心裏卻還是向著他母親的。他雖不像話,卻也沒有叫他死在外頭的道理。你與敏航兩個去將他接迴來吧。”


    莊政航不情願地答應一聲。


    迴頭莊政航對簡妍道:“早知就不與祖母說了。”


    簡妍道:“你不去說,跟著你的人不會說嗎?再者說,七月十五誰家不上墳?指不定你三弟就是現等著人上墳的時候瞧見他呢。”


    莊政航嗤笑道:“他腦子倒是靈活的很,人家說他不孝,他立刻就去給大夫人守孝,也難為他這般機靈。隻是老爺子也不知怎地了,忽地又掛心起他那不新不舊的兒子了。”


    簡妍道:“許是大老爺自覺自己在府中孤立無援,你跟兩個叔叔還有大哥都是叛徒,隻有老三是他的盟友吧。”


    莊政航聽簡妍這般,細想想也覺是這麽迴事。


    第二日,莊政航就與莊敏航一同去城外接莊敬航,莊敬航不肯迴來,執意要給莊大夫人守滿三年的孝。


    莊政航樂得順水推舟,就勸著莊敏航迴來了。


    誰知莊大老爺聽說這事,翹首盼了一日,因瞧不見莊敬航,就氣得摔了藥碗。


    小王氏被逼著,就來求莊政航再去接一次。


    莊政航聽小王氏說了莊大老爺如何發脾氣,就笑道:“可見我醫術高明著呢,這麽著了,老爺子還能發脾氣。”


    說笑著,第二日卻少不得再隨著莊敏航去接人。


    這會子莊敬航許是怕莊政航又將莊敏航勸走,先是假意不肯迴去,隨即卻又答應了。


    卻說莊敬航那日被莊大姑娘斥責,自忖仰仗莊大姑娘上進的路子斷了,且滿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其身不正、不孝不悌,日後也難能再挺胸做人,於是灰心失望之餘,又見王三老爺來逼他宴客斂財,一時情急,將後頭園子賣給王三老爺,然後就收拾了些錢財離府。


    離府之後的,莊敬航自覺看透世間人情冷暖,就向城外去,在京外縣城裏買醉度日,受盡旁人冷眼。忽地聽說王三老爺入獄,又覺先前欠下王三老爺的債了了,又想自己不該從原先的大家公子落魄到這地步,莊政航那不學無術的人渣都能改過從善,叫府中兩位老爺向著他,自己資質比他更好,且自己那不孝不悌的名乃是自莊大夫人過世後沒的,大可以推說自己心中哀痛,是以舉止反常;況且宮中婕妤安然無恙,自己也並非全然沒有依仗,雖自己沒有個好舅舅,好嶽父,但莊政航的叔叔一樣是他叔叔,自己大可效仿莊政航來個“改過自新”。


    於是痛定思痛後,莊敬航就去了莊大夫人墳墓邊守著,抄下往生經無數,做出孝子模樣。


    如今莊敬航迴府,望見莊大老爺紅著眼眶坐在門前廊下等他,當即跪倒在地,痛哭道:“兒子不孝,讓父親掛心了。”


    莊大老爺哆嗦著手,含淚叫莊敬航到他身邊來,然後父子兩人抱頭痛哭。


    莊政航在一旁不由地眉頭微顰,暗道莊大老爺至於委屈成那模樣嗎?自己可是辛辛苦苦每日替他看病配藥,還費心費力地叫簡妍燉了好湯好水給他補身子呢。


    莊敬航從莊大老爺這邊起身,又去見過莊老夫人。


    莊老夫人雖不喜莊敬航過來,但看著莊敬航身姿越發瘦削,麵容枯瘦,乍然看去,似是比莊政航還要大上十歲,終歸是自己孫子,雖厭煩他,卻又忍不住心疼,說道:“浪子迴頭金不換,迴頭娶了親,好好過日子就是。”


    莊敬航忙答應著說是,又忽地向莊政航跪下,磕頭道:“小弟愧對二哥,還請二哥看在父親麵上,饒了我吧。”


    莊政航心裏不信莊敬航當真悔改,但當著莊老夫人麵,卻少不得做出長兄模樣,說道:“你不該擅自離府,你便是有千錯萬錯,一旦離了家門,老祖宗、父親焉有不掛心的道理?這更是錯上加錯了。日後千萬要好自為之,莫要叫家裏老人憂心。”


    莊敬航謙遜恭敬地聽著,隨即瞧見祝嬤嬤、鎖繡手中拿了兩個嶄新的嬰兒包被進來,眼神晦澀地盯著包被望了眼,就又轉去莊二夫人那邊請罪。


    莊二夫人恨不得撕了莊敬航,見他來了,由著他跪下懺悔,半天才道:“其實也無妨,黑紙白字寫的清清楚楚,我也不怕人來尋我的不是。”


    莊敬航連聲說著是,料到莊二夫人便是看在張其姝麵上,也不會再將園子還給他,也就死了將園子要迴來的心。


    隨後莊老夫人催著莊二夫人幫著小王氏去替莊敬航定下婚期,莊二夫人敷衍著叫人去張家問了一問。


    那邊廂,張家也覺莊家兩位老爺上書後,陛下卻不曾厭棄了莊婕妤,心覺莊大姑娘奇貨可居;又覺張其姝不過是個庶女,若是莊家有事,大可不必再來往,就與小王氏商議著定下婚期。


    110包藏禍心


    雖有小王氏幫著莊敬航料理親事,但小王氏人忙事多,又有莊大老爺、莊七小少爺兩個成日裏要吃藥看大夫,因此許多事還要莊敬航自己操勞。


    一日,莊敬航隨著人去莊老夫人留給他成親的院子指點人翻修屋子。


    進了那院子,莊敬航想著就是在這正房門前,莊大夫人吐出一口血,於是心裏一時憋悶起來,暗道枉自己當自己聰慧過人,那時不過是有莊大夫人相護,才會萬事順遂,如今沒了莊大夫人庇護,自己就屢屢遇到挫折。


    莊敬航進了屋子裏,瞧見下人已經清掃過門窗,正在將家具等物搬出去以便後頭粉刷牆壁、糊上頂棚,避開下人搬家具的屋子,自己個在其他幾間屋子裏轉著,想著哪一間是安如夢住過的屋子,因想到安如夢,不由地就笑了,暗道自己在莊家裏頭吃虧,他就不信自己出了莊家,依舊吃虧。


    因瞧見屋子裏擺著一張空床,不由地就往那床上去坐,一邊撫摸著床柱子,一邊心想這就是安如夢的床了,心裏一時又憶起那日在九葩堂自己險些得手,最後卻被莊政航壞了事。如此想著,心裏更恨莊政航,暗道張其姝不如安如夢貌美,也不及安如夢嫁妝豐厚,一念至此,本就沒有多少喜氣,越發覺得跟張其姝成親實在是自己的屈辱。


    因聽外頭人說祝嬤嬤來了,莊敬航忙要迎出去,忽地就覺手上粘了些粉末,厭惡地拿了帕子去擦,卻猛然瞧見那粉末似乎是幹了的血沫子,放在鼻子下聞了聞,不由地怔住,重又向那床柱子內側去看,伸出幹淨的手在那朱紅的床柱子上摸了一摸,果然又摸到一些粉末。


    莊政航不屑地哼了一聲,暗道安如夢莫非身子骨不好,不時就要杜鵑啼血?因又想難不成是安家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不然怎會將血弄到這地方,想著,湊近嗬了口氣,床柱子隱約現出“泮水”兩字,其他的地方被塗抹掉,也看不出是什麽字。


    正想著,這間屋子外頭就有人給祝嬤嬤問好,莊敬航聽到聲音,忙也趕了出來。


    祝嬤嬤笑道:“姑奶奶知道這邊的屋子要留給三少爺成親用,就叫人將屋子裏的床劈了燒掉。原是安姑娘睡過的床,安姑娘素來有怪癖,老夫人聽了,就說隨著姑奶奶吧。”


    莊敬航笑道:“嬤嬤叫人來說一聲就是,何必自己個過來。”說著,就叫人不用費力將床搬出去,在屋子裏就劈開木床。


    祝嬤嬤四下裏看了看,道:“迴頭將床、案幾都燒了吧。”


    莊敬航答應了一聲,又送了祝嬤嬤出去,心裏越發生疑,心想這事果然古怪,一邊看著叫人將床劈了,一邊去想床上的“泮水”兩字,疑心這是安如夢跟莊政航不軌的暗號,自覺又抓到了安如夢的什麽把柄,就頗有些得意地向前頭書房去,半路上,聽到胡姨娘與小丫頭拌嘴的聲音,瞬時想到“思樂泮水,薄采其芹”,暗道安如夢那樣喜幹淨的人,哪裏會在自己床頭用血寫字,那字定是旁人寫的。又想那人指不定就是莊采芹自己,不然莊采芹驟然傳出身染惡疾,也太過蹊蹺詭異了。依著莊采芹的性子,她得知自己要嫁給方家那不成器的東西必然是要鬧一場的,想來定是她鬧了之後,惹著莊老夫人了,才會“染上惡疾”。


    想著,忙又向後頭院子去,瞧見滿屋子裏舊家具一樣也沒留下,已經全被劈開,借口指示下人去拉了這碎木頭燒掉,莊敬航故作隨意地望了眼碎掉的椅子下,瞧見椅子底下也有不少抓痕,心想指不定“身染惡疾”的莊采芹先前就是被關在這院子裏頭的。


    第二日假作要去廟裏再給莊大夫人上香,莊敬航就去了莊家供養兩位太姨娘的廟裏,在那廟裏試探尋找了一日,也尋不著莊采芹的一絲蹤影,恰遇到又兒,又兒隻當莊敬航是來接她迴去的,忙道:“三少爺,你總算來了。”


    莊敬航愣了一會子才認出是又兒,於是問:“你可還好?我瞧著你比先前瘦多了。”


    又兒勉強笑笑,暗道在這庵堂裏吃齋念佛,哪裏會不瘦。


    莊敬航問:“三姑娘呢?聽說她身染惡疾,她可還在這裏?”


    又兒笑道:“三姑娘早走了。”


    莊敬航道:“她何時走的?可是府上來人接的?”


    又兒見莊敬航問的古怪,隻笑而不答。


    莊敬航又追問一迴,又兒道:“三少爺答應將奴婢接迴去,奴婢才說。”


    莊敬航笑道:“那自是當然,我來就是要跟你說我快成親了,成親之後就將你接迴去。”


    又兒心中大喜,忙道:“三姑娘來了後就跟奴婢要好,奴婢幫了三姑娘幾次。後頭侯府太夫人出殯,三姑娘那邊的婆子說三姑娘不見了。自那之後,就再沒瞧見三姑娘了。”


    莊敬航想想就知道又兒幫了莊采芹什麽,隨口答應迴頭接了又兒迴去,就自己個往城中趕。


    莊敬航自覺發現了莊家的陰私,迴了府中後,一麵屢敗屢試地去討好莊二老爺,一麵去迴憶莊太夫人出殯迴來,自己莫名其妙地挨了莊大老爺的鞭笞。倏地又想起那日莊政航是早早一個人迴府的,後頭莊采芹的丫頭秋棠就隨著莊老夫人了,想著越發斷定莊采芹之事,與莊政航有關。


    心裏料定此事,就叫人將平繡喚了過來,瞧著平繡老老實實模樣,莊敬航不屑地哼了一聲。


    平繡笑道:“三少爺大喜的日子越發近了,我也幫著準備桌椅屏風呢,不知三少爺叫我來,所為何事?”


    莊敬航笑道:“姨娘,上迴子那事我越想越覺得蹊蹺。”


    平繡笑道:“不知道是什麽事?想來三少爺聰慧過人,一會子就會想名明白。”


    莊敬航道:“姨娘過獎了,這事我如今才明白。姨娘細心的很,上迴子如何旁人都攔在花園外頭,就隻放了胡姨娘一個進去?”


    平繡心跳了一下,歎道:“胡姨娘素來是瞧見便宜就要去撿的主,不知怎地就叫她聽到了風聲,我後頭試探了她,仿佛是胡姨娘存心要去敲詐二少爺,於是早早地過去等著呢。”


    莊敬航笑道:“姨娘既然這麽說,我也就這麽聽著。隻是倘若這會子姨娘再疏忽了,那我就也不念舊情,就將姨娘偷竊老祖宗東西的事宣揚出來。”


    平繡心跳得越發厲害的,望著莊敬航受得顴骨高聳的臉,暗想這會子的事定然也不是什麽好事。


    “不知這會子少爺叫我做什麽?”


    莊敬航笑道:“也不是什麽大事,隻是有件事要擺脫姨娘去說給胡姨娘聽。”


    平繡強撐著笑做出洗耳恭聽模樣。


    莊敬航道:“姨娘去跟胡姨娘說,就說三姑娘沒了。”


    平繡一愣,忙道:“三少爺怎說這話?”


    莊敬航笑道:“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總歸胡姨娘瞧不見三姑娘,姨娘就去跟胡姨娘說三姑娘死了就是。就說,三姑娘不願意嫁給方家那猥瑣小人,奮力抗婚,老祖宗一怒之下,就叫人打了三姑娘,後頭將三姑娘關押在原先姑奶奶住的院子裏,後頭三姑娘死了,就將她拖到城外亂葬崗埋了。跟胡姨娘說關三姑娘、埋三姑娘的,都是二哥,叫她尋了二哥報仇去。”


    平繡臉色一下子煞白,吞吞吐吐道:“三少爺,隻這麽幾句,胡姨娘她……”


    莊敬航鎮定地笑道:“平姨娘雖不是口舌伶俐的人,但素來就有個忠厚的名。且胡姨娘又是個耳根子軟的,平姨娘添油加醋,將三姑娘如何淒慘說給胡姨娘聽,她哪有不信的道理?你隻叫胡姨娘自己想想太夫人去後府上有何奇怪的地方,她心裏先有了疑心,再叫她自己去問問素來與她要好的二少夫人,但看那心善的二少夫人如何跟她說話。”


    平繡心跳如雷,勉強笑著勸道:“三少爺的好日子眼看就到了,胡姨娘素來多事,若是叫她鬧出什麽笑話來,豈不觸了三少爺的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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