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政航叫了秦盛伏,將王義的話告訴他,請他轉給秦尚書。


    隨後,見莊敏航急匆匆向後頭安如夢住著的院子去,便跟上,道:“大哥可也聽說後頭的事了?”


    莊敏航道:“三弟太過魯莽,便是不小心瞧見了表妹的身子,也該經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向表妹求親,怎可自己就這般去了?還有表妹,也太過毒辣了些,不知三弟如今怎樣了。”


    莊政航聽了莊敏航的話,納悶地想莊敬航雖覬覦安如夢美貌,但往日也不見他要娶安如夢,他又是一向裝著循規蹈矩的,早不去求親,怎今日這般乍然地去,道:“三弟求親,大哥不問如夢如何,怎惦記著三弟?”


    莊敏航道:“你還不知?表妹拿了花瓶砸在三弟頭上,據說三弟如今滿頭的血,依舊不肯起身,直跪在門前,求表妹應允呢。”


    莊政航譏笑一聲,見莊敏航看他,便道:“大哥,怕是今日來人搬了母親的東西,三弟在想對策呢。”


    莊敏航正色道:“不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完,又頓住道:“你這話也沒道理的很,便是想對策,那對策也不在表妹身上。”因這般想著,腳步便放慢,行了幾十步,歎道:“三弟為人一向方正,必是他見了表妹身子,暗自懊惱了許久,又因年幼,聽聞表妹要走,便一時情急,親自求親。我知你素來與他不甚親厚,但終歸你是兄長,豈可不愛幼弟,反倒汙他名譽。”


    莊政航愣住,望了眼莊敏航,見他神情嚴肅,不似說笑,悶悶地跟著,心想旁人說了一句輕巧話,莊大老爺就能對他動鞭子,這莊敬航之心連他都知,莊敏航這般聰慧反倒不知。


    兄弟兩人話不投機地到了莊淑嫻如今住著的院子外,就見三五個人偷偷地探著頭看,院子的門半掩著,進去了,就見莊敬航滿臉血地跪在地上。


    院子裏又兒、再兒,並莊敬航自己的丫頭穀蘭、山菊在一旁陪著跪著勸著。


    莊敏航進去,道:“怎麽叫少爺還跪著,快扶了他迴去看大夫。”


    又兒哭道:“大少爺勸勸三少爺吧,奴婢勸不動他。”


    莊敏航繞到前麵,對莊敬航道:“三弟起來吧,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豈可如此毀損?”


    莊敬航眨眨眼睛,眼睛被血水糊住,心裏越發地恨安如夢,心道那女人還當自己冰清玉潔嗎,若不是見莊大夫人臥床不起,要替莊大夫人分憂,想叫莊淑嫻拿了銀子救急,他如何會來向這個女人求親。待成親之後,定要好好磨磨這個女人的性子,看她能傲得了幾時。


    莊敏航見莊敬航跪地不起,歎道:“如今伯父伯母病倒,你不思叫他們二老放心,反倒糟蹋起自己來了。”


    莊敬航道:“大哥,小弟愧對如夢。先前因我懦弱,不敢言明,害得表妹鬱結於心,臥床不起。如今小弟已經幡然醒悟,絕不做沒有擔當之人。今日不得表妹應允,小弟誓不起來。”


    “無恥!”安如夢在屋子裏罵道,臉色越加蒼白,一隻青花瓷碗又被扔出,因莊敏航擋了一下,並未砸到莊敬航身上。


    簡妍很有些心虛,心想若不是她跟莊政航胡來,也不會有今日的事;但若是他們不胡來,安如夢怕早就被莊敬航徹底糟蹋了。


    簡妍一邊給安如夢順著氣,一邊道:“表妹別急,由著他現在多嘴,日後有他的苦頭吃呢。”


    安如夢咬牙切齒,對莊淑嫻冷笑道:“這就是你看上的好女婿?”


    莊淑嫻也沒想到莊敬航會幹出這事,隻是在哭,咬牙道:“那小子倒是欺到我頭上來了。”


    安如夢道:“去叫安家叔叔替咱們告官,就告他一個欠債不還,反咬一口。”


    莊淑嫻哭道:“你說的這是什麽話,他那些話在莊家裏頭說說就算了,難道要說到外頭去?”


    安如夢恨聲道:“母親糊塗,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他今日在莊家說的話,明日就會傳到外頭。既然如此,咱們何必吃那啞巴虧,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莊淑嫻終究不敢拿安如夢的名聲做賭,望了眼簡妍,小心地問:“你當真叫他看見了?”


    安如夢閉了閉眼睛,望了眼簡妍,於是搖頭,心想莊政航那日被莊大老爺打,也沒有將莊敬航拖下水,說出九葩堂裏的事,如今要作證,自然也不會說。


    簡妍不好插手安家的事,隻是抱著安如夢,給她順著氣。


    莊淑嫻道:“好,既是這樣,咱們絕不吃那啞巴虧!”於是風風火火地出來,掀了簾子道:“莊三少爺要跪盡管跪著,莊大少爺自詡正人君子,今日可否替我們孤兒寡母請了官差來,咱們去衙門裏見。”


    莊敏航忙道:“姑姑,一家子人,何必鬧得如此不堪?三弟既然對表妹有情又要……”


    “呸!”莊淑嫻啐了一口,冷笑道:“果然是一家子人,聯手欺負我們孤兒寡母呢!好得很,我便瞧瞧安家的人是不是當真死絕了,連大房人的死活也不顧了。二哥兒,你去找安家人來!”


    莊政航見莊淑嫻點到自己,忙向屋子裏看一眼。


    莊敬航道:“姑姑,侄子當真是願意娶了表妹的。”


    莊淑嫻冷笑道:“你願意娶,我女兒就應當嫁嗎?”


    莊敬航轉向莊政航,道:“二哥,那日你見著我跟表妹一處的,你說,小弟應不應當負責?”


    莊政航正要答話,裏頭簡妍揚聲道:“夫君,表妹急著要走,你且去幫著叫安家的人,等下護送表妹迴去吧。”


    莊政航愣了愣,心知莊敬航的話,問的不是應當不應當,而是見沒見,便連那“那日”兩字,也迴答不得,於是道:“不知三弟說的是哪一日?三弟日日讀書,我又是個憊懶人物,倒是不常見到三弟。”說著,便要向外去。


    莊淑嫻見他去了,心想早走也好。


    忽地,門上的翠色簾布被揭開,安如夢立在門邊道:“二表哥,去將莊家人與安家人都叫來。當著兩家人麵,我倒是看三表哥如何說。”說著,斜睨向莊敬航,冷笑道:“君子不立於圍牆之下,三表哥自然自詡是君子,我倒要看看三表哥如何當著兩家人麵自圓其說。若是三表哥不改口,那便是三表哥居心不良,不過是個衣冠禽獸;若是三表哥改口,我安如夢今日便是吊死在莊家門前,也要求得一身清白。”


    莊敬航伸手將臉上的血水抹了把,隻看著莊敏航,心想這安如夢果然是鮮廉寡恥的,不然早該求著他娶,哪裏能說出這種冠冕堂皇的話來。


    莊淑嫻忙將安如夢又攔進屋子裏,勸道:“我去與那渾人說就好,你何苦出來跟他對口對舌?”


    安如夢扭過身去。


    簡妍在一旁站著,忙道:“母親那邊怕是知道了三弟的事,卻不知又兒、再兒勸不迴三弟的。姑媽還是叫人將母親請來吧。”


    莊淑嫻道:“大嫂如今要死要活……,”說了兩句,心想她管莊大夫人死活做什麽,又想莊大夫人一向是不喜安如夢的,瞧著又兒、再兒心急模樣,莊敬航必定是沒有跟莊大夫人說的,於是叫陪房去找莊大夫人,吩咐道:“便是拖,也要將大嫂拖來。”


    那陪房答應著,又帶著三四個小丫頭,徑自去了莊大夫人屋子裏。


    53小人行徑


    屋子裏莊淑嫻既怕壞了安如夢名聲,又不甘心吃了啞巴虧;屋外,莊敬航篤定安如夢終究會服軟,心想便是旁人來了,也定會站在他這邊。


    如此,這屋子內外就僵持著。


    過了一會子,莊大夫人果然煞白著臉,被春暉、夏明攙扶著,領著梁玉家的、顧婆子來了。


    莊大夫人咳嗽兩聲,對屋子裏莊淑嫻一揖,“姑夫人,對不住的很,這小子犯渾,胡言亂語。”


    莊敬航見莊大夫人來,心疼她體弱,又見莊大夫人身後,莊淑嫻的丫頭走出,心道莊淑嫻當真歹毒,竟將他體弱的母親叫了出來。


    “母親,兒子不孝。”


    莊大夫人見他一臉血,心疼的說不出話,嗓子裏堵得慌,半響怒道:“你這畜生,若是眼中還有我這母親,便隨了我迴去。”


    莊敬航磕頭道:“母親,兒子不能不……”


    “住口!”莊大夫人喝道,幾乎暈過去,心想自己便是死,也不能叫莊敬航一輩子折在安如夢身上。此時她關心情切,哪裏會去想什麽以進為退的法子,又道:“你隨了我迴去。”


    莊敬航叩頭道:“母親,兒子不能那般沒有擔當,兒子定是要娶了表妹的。”


    莊大夫人見莊政航神情急切,隻當他是真心,嗓子一甜,一口鮮血吐出,人委頓下去。


    莊敬航顧不得再說,忙上前扶著莊大夫人,與眾人一同簇擁著莊大夫人離去。


    見莊敬航走了,莊敏航鬆了口氣,上前對著簾子裏的莊淑嫻道:“姑媽,伯父必定會教訓三弟的,姑媽且安慰著表妹吧,侄兒會叫院子裏的丫頭不許胡說。”


    裏麵一隻茶盞擲出,茶水灑在簾子上,茶盞出來,就砸在莊敏航胸口。


    安如夢靜靜地道:“大表哥,那茶盞是母親擲的,還請大表哥莫怪。”


    莊敏航忙道:“如夢妹妹,姑媽會由此舉,也是三弟為人太過顧莽,我豈會怪姑媽。”


    安如夢道:“如此就好。大表哥,今日我是不會迴去了,安家的人也必定是要找來的,元!元小*說|網還請大表哥速速將三位舅舅找來的好。”


    莊敏航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各人退一步就罷了。”


    安如夢冷笑道:“不關大表哥的事,是以我也不與大表哥置氣。隻是今日無端端遇上這等齷齪事,便是要息事寧人,也不該是這麽個法子。裏裏外外誰不聽到三表哥的聲音了?大表哥一句不許人說,人家就當真不說?”


    莊敏航道:“如夢妹妹,人言可畏,還是將此事……”


    莊政航攬著莊敏航道:“大哥別說了,既然三弟做錯事,就該給人家一個交代才是。”


    莊敏航蹙眉道:“我如何不知此事,隻是便是打了三弟一頓,又或者叫三弟再澄清,也少不得越描越黑,到時候三弟倒是無礙,就是如夢妹妹……”


    莊政航聽他如此說,心道不管如何,且叫他也看看莊大老爺對莊敬航動鞭子才好。


    裏麵安如夢聽了,知道莊敏航的心意,謝過了莊敏航,便請他去了。


    莊政航在外站了站,不見簡妍出來,也便隨了莊敏航走了。


    屋子裏,簡妍見莊淑嫻母女相對啼哭,伸手拍拍安如夢。


    安如夢道:“嫂子,表哥不會說那日的事吧?”


    簡妍忙道:“哪日的事?”


    安如夢也不管簡妍是否當真不知,冷笑道:“若是不給我個說法,我便叫他一家子不得安寧。”


    莊淑嫻望著簡妍,拉了拉安如夢,道:“你這傻孩子,便是心裏這般想,也不該當著人家人的麵說。”


    簡妍笑笑,因事關安如夢的名譽,也不好胡亂出主意,心想果然如莊敏航所說,不管怎麽著,安如夢都得不了好處。


    安如夢對簡妍道:“多謝嫂子今日過來,隻是這事嫂子夾在中間不好,嫂子且迴去吧。畢竟我們是過客,嫂子可是要跟那家人撕扯一輩子的。”


    簡妍聞言,勸道:“你且看開點吧,一輩子長著呢,總有一日他會栽在你手上。”


    安如夢笑笑,送著簡妍出去。


    簡妍從安如夢院子裏出來,心裏憋得慌,迴到棠梨閣,恰見到一個仿佛是三姑娘莊采蘋那邊的大丫頭來跟玉葉的娘站在廊下說話。


    那大丫頭見著簡妍,行了禮,問了好,就去了。


    玉葉的娘湊上來,笑道:“少夫人迴來了?少夫人前迴要的壇子奴婢給尋來了。”


    簡妍點頭,問:“那丫頭是三姑娘那邊的?”


    玉葉的娘尚未說話,金枝出來道:“少夫人不知道呢,那春橋過兩日就成了藺大娘的幹女兒了,方才奴婢們還鬧著叫藺大娘擺酒呢。”


    簡妍眼皮子一跳,心想她不去招惹莊三姑娘,莊三姑娘倒是先將手伸到她屋子裏來了,這認了藺大娘做幹娘的目的,簡妍是門清的。


    莊三姑娘這番作為,不為別的,為得是日後好跟簡妍來往。


    莊三姑娘一個庶出的姑娘,又有個經常伸手問她要銀子的姨娘,身上姑娘的譜還不倒,元!元小*說|網尋常買了點心鮮花送給姐妹,賞賜丫頭婆子辛苦錢,去侯府掌管詩壇做東,這些她是一樣不落下。這樣多的開銷,莊三姑娘哪裏支持的住。這番與自己好,不過是為了從她這裏得了一些銀錢,還繼續與侯府姑娘們好。若不然,憑她是怎樣的好姑娘,也難融入揮金如土的侯府千金隊伍。


    心疼銀子是小,瞧不上莊三姑娘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是真。給了銀子,不求莊采芹知恩圖報,但也不能叫她視若無睹,連句感激救場的話也不說,她雖可憐,但也可恨可惱。


    簡妍心裏如此想著,麵上不動,笑問:“除了這丫頭,還有誰的丫頭跟你們好的?”


    藺大娘道:“除了她,還有六姑娘院子裏的丫頭。少夫人不知道,春橋年前沒了爹媽,可憐著呢。”


    簡妍笑著,對金枝道:“將阮媽媽叫來。”


    藺大娘笑道:“過兩日擺酒,少夫人可要賞臉呢。”


    簡妍笑道:“大娘太糊塗,莊家人多的是,你突地冒出來,認了春橋做幹女兒,替她收著月錢,人家怎不疑心你貪圖人家的銀子?”


    藺大娘愣住,金枝一下子悟到簡妍是不喜藺大娘自作主張收了幹女兒,忙改口道:“正是,大娘忒地糊塗,我們這金釵不也沒有爹媽嗎?藺大娘放著自己人不收,反倒去收了旁人。”


    藺大娘唯唯諾諾地道:“都答應好了的。”


    金枝伸手將迎出來的玉葉往藺大娘那一推,道:“快勸勸你娘吧,天熱的大娘都糊塗了,隨處認起幹女兒來了,瞧金釵聽說了不罵你,不背後哭天抹淚。”


    玉葉見金枝對著簡妍努嘴,會意簡妍不喜,忙笑著拉了她娘到無人處說話。


    簡妍進了屋子,瞧見桌上有包東西,就拆開了,見是瓜子,便一邊吃,一邊想心思。


    過了一會子,阮媽媽被叫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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