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誕點了點頭,不由對那邊滿臉平和淡然之色的荀粲說道:“荀奉倩,我且問你,那兩篇古文可有作假?”


    荀粲隨意瞥了他一眼,繼續望著湖中美景,似乎無視了諸葛誕的話語,這讓諸葛誕一下子升起了怒火,剛剛的壓抑似乎造成了現在的爆發,他不由提高音量道:“荀粲,你這是在心虛麽,除了我之外,在座的諸位可都是太學文學社中的成員,文學造詣高超,若你能就在這當眾寫一篇漢賦,能夠得到大家的認可,那就可以證明你的清白,否則,你這公子榜首怕是無顏走出這裏了!”


    諸葛誕的一番話說得豪情四射,似乎荀粲今日已經逃不過他的算計,而周圍諸葛誕籠絡的學子們也紛紛附和,要求荀粲作賦……


    這心湖水榭算得上露天建築,就像是湖邊的一個古樸典雅的大亭子,因此諸葛誕那音量頗為巨大的說話聲,讓外圍的圍觀學子們聽得清清楚楚,諸葛誕這咄咄逼人的話語,使得周圍的完全不看好的圍觀者們紛紛發出幸災樂禍之聲:


    “公休說得好!揭穿這荀粲虛偽的麵目!”


    “荀粲品德如此之低劣,如何能當得公子榜首?”


    “隻是家世好一些罷了,才華什麽的全是亂吹出來的,荀令君有此幼子,真是丟臉!”


    “不錯,他就是個衣冠禽獸,除了外表和家世,其餘的全是作假的!”


    一時群情激奮,好似荀粲的人品真的太差,導致有這麽多人厭惡著他,而司馬倩聽到這些人發自內心的嫉妒之聲,不由輕蔑道:“就算他隻有外表與家世,也比你們這群什麽都沒有的強,這有的人進了太學,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


    有人聽到司馬倩的諷刺之聲,不由怒目而視,而一看到司馬倩那嬌俏可愛的臉頰,卻又露出一副豬哥相,但真正知道司馬倩那高貴身份的人,在那人耳邊說了幾句之後,那人便又惴惴不安的低下頭,顯然不敢再對司馬倩無禮,而他們之所以敢在這人群之中使勁詆毀荀粲,就是覺得人多,目標分散,誹謗起來沒有任何壓力,但若他們之中的一人跑到荀粲麵前這樣說的話,那是絕對沒有這個勇氣的。


    曹瓔珞雖然嘴上一口一個“人渣荀”叫著,但此時看到某些學子們無端詆毀荀粲的無恥下流的模樣,不由心生厭惡,比起荀粲來說,這些家夥簡直就像糞坑裏的蛆蟲一樣,自己家世不行,又沒容貌,還不勤於學習,卻在太學之中浪費時光,整天想著泡一個家世頂尖的名門貴女,自此青雲直上,腦中全是些不努力就獲取的想法……


    要知道,在曹瓔珞心目中,哪怕荀粲再虛偽再沒品,但這人的勤奮她還是隱隱知道些了,從小就開始練琴,書畫,隱逸於山林不出,一出便一鳴驚人,自此以才華著稱,更善清談,之後隨著年齡的增長,容貌也顯得愈發出眾,家世頂尖,貨真價實的名門公子,這樣的人,能當上公子榜首難道就是吹出來的?


    荀粲聽了諸葛誕那咄咄逼人的話語,不由淡然一笑,依舊顯得從容瀟灑,而諸葛誕這些人齊齊心中大罵,裝逼!


    荀粲環顧四周,不慌不忙的輕抿一口香茗,動作優雅完美,配合他那心平氣和的淺笑,頓時讓他的那群少女後援團們紛紛露出癡迷之色,這時他依舊用那溫暖的聲線說道:“學子諸葛誕,難道你就是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博士的嗎?真是不知尊師重道呢……”


    荀粲的聲音不大,但他一開口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自發的安靜了下來,是以他那溫潤如玉的話語就像和煦的春風一樣,讓所有學子們都聽得清清楚楚……


    話語剛落,周圍一片寂靜,這時太學諸生們才想到,荀粲這個公子榜首,可是剛剛有博士官職在身的,這可是經過官方認證的,雖然大家對此都不服氣,但誰敢違抗皇帝陛下的任命?


    諸葛誕這時真是氣急,捂著胸口,望著荀粲那輕描淡寫的樣子,隻覺得想要吐血,而荀粲又對這些文學社的成員們輕飄飄的說道:“至於你們,可有什麽傳世之作?可有賢名?身份如何?學子諸葛公休,起碼是出自琅琊諸葛氏,有這樣的資格,你們呢?”


    荀粲的話語雖然輕柔,卻向利劍一樣將這些平時自以為牛叉得一塌糊塗的文學社成員們刺得心口滴血,荀粲直接用自己頂尖名門公子的身份,就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了,這些人之中大多自以為文筆超群,辭藻華麗,常常能用文章搏得女孩們的青睞,但就憑這些,難道就有資格來評論荀粲?真是大笑話!


    文學社之中的成員,大多被說得麵紅耳赤,在這個極其看重家世的時代,他們比起荀粲來說,用一句話形容就是“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而已經有受不了這樣的大場麵的人,向荀粲作揖之後,就黯然離去,至於以後是憑借自己的努力,躋身上位,還是一蹶不振,就不得而知了。


    而諸葛誕卻也沒有挽留,他隻是被荀粲那個“博士”的身份弄得很蛋疼,但是荀粲後麵的那番話,卻是極其符合他的心意的,這時他也覺得,讓這些文學社的成員,來對荀粲評頭論足的話,簡直就是敗筆,自己和這些人為伍,也太掉價了一些。


    這時,那些原本肆意誹謗荀粲的嫉妒者們,卻傻眼了,誰都沒想到這荀粲居然用“博士”這樣的身份來壓人,在這個極其需要“尊師重道”的時代,學子們怎敢憑空質疑老師,若有憑有據的話,那還好說,畢竟孔子也曾曰過,三人行必有我師,但關鍵是,諸葛誕的質疑,完全是自己的憑空臆測啊……


    坐在船頭密切關注著水榭中戰況的衛泓,臉上的笑意更加濃鬱,他原本還以為荀粲會當眾寫一篇文賦來證明自己,卻沒想到三言兩語,就把這諸葛誕弄得這樣難堪,這個荀奉倩,言辭還是這般犀利呢……


    司馬倩同曹瓔珞這時臉上也微微帶著愕然之色,難不成這場危機,就這樣被荀粲兩三句話給解決了,這諸葛誕的戰鬥力也太渣了吧?


    荀粲的少女後援團們紛紛開心的調侃起來:


    “荀博士噢~~什麽時候來調教調教我呀~~”


    “你這個死妮子,這話說得太惹人遐想了吧?”


    “切,我這可是尊師重道呢,讓荀博士調教怎麽了,我願意!”


    “……敗給你了,不過荀小郎三言兩語就刺得那個討厭的諸葛誕沒話說,還真是過癮呢。”……


    在那不起眼的烏篷船上的夏侯徽也覺得這危機解決的實在太快了,她不由向蔡琰說道:“師尊,難道就這樣這個抄襲風波就這樣結束了?”


    蔡琰微微搖頭,隻是嫻靜道:“媛容,荀奉倩此言,隻能解決一時,但按照此人的謀略,應該是希望借此爭端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我原本還以為他會直接以才華證明自己,卻沒想到他會這樣,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聽到向來睿智的蔡琰的話,夏侯徽依舊保持著期待之色,而這時蔡琰似乎想到了什麽,不由恍然道:“學子無法質疑博士,但博士卻可以質疑博士,我明白了,或許馬上就有更加有權威的博士出場了,這一切都按照著荀奉倩的計劃進行著呢,這諸葛公休算計來算計去,也隻是荀奉倩玩弄的棋子罷了!真是悲哀的小醜呢……”


    蔡琰的話語剛落,忽然岸上的學子們都紛紛發出驚唿之聲,他們發現,在太學之中,幾個地位崇高的白發老者,居然也來到了這裏!這些老者,可不僅僅是博士,還是北漢末年的經學大家,這樣的人,在文學上的造詣自然不俗,而以他們的資曆,完全有質疑荀粲的資格!


    諸葛誕一見眾博士到來,不由大喜,見荀粲依舊一臉淡定,不由心中再次罵一聲裝逼,然後對他陰陽怪氣的說道:“荀博士,本學子雖然沒有資格質疑你,但那些博士呢?”


    這時一些看不慣荀粲的諸生們,聽到諸葛誕那得意的話語,不由紛紛歡喜道:


    “公休說得太對了,為首的那位是董遇董博士的吧,他可是儒家宗師呢,善治《老子》,常說‘讀書百遍,其義自見’的那一位,這樣的博士,足以質疑這個荀粲!”


    “沒錯,我還上過董博士的課哩,可惜他的風格就是讓我們自己讀,不過以董博士的學問,足以當得儒宗的稱號!”


    “這樣一來,這個荀粲就一定會被戳穿他那虛浮的才華了吧……”


    “嘖嘖,董博士,薛博士,隗博士,杜博士,樂博士,蘇博士……這個陣容也太強大了吧,不愧是諸葛公休,居然能有這麽大的麵子請動這麽多的經學大師……”


    ……


    這些博士或許有的並沒有在史書上有太大的名氣,但是在當時卻的的確確是太學有名的博士,其中有好幾位都是儒學宗師,那位董遇或許聽名字很生疏,但他撰寫了《周易章句》、《老子訓注》,尤精《左氏傳》,為之作朱墨別異,對治經開一新法。人有欲從學者,遇不肯教,隻說:“必當先讀百遍。讀書百遍,而義自見”;又說:“讀書當以三餘,冬者,歲之餘;夜者,日之餘;陰雨者,時之餘也。”這些教言,對於鼓勵後學紮紮實實地打好基本功底,無疑是有重要意義的。


    第三百九十三章 名篇


    《魏略·董遇傳》中記載,他為人質樸而又喜愛學習。漢獻帝興平年間,關中李榷等人作亂,董遇和他哥哥便投朋友段煨處。董遇和他哥哥入山打柴,背迴來賣幾個錢(維持生活),每次去打柴董遇總是帶著書本,一有空閑,就拿出來誦讀,他哥哥譏笑他,但他還是照樣讀他的書。


    除了董遇之外,那位薛夏薛博士同樣名氣很大,德高望重,他字宣聲,天水人,博學有才,曹操在世時,他曾被天水豪族薑、閻、任、趙迫害,然後被曹操救下,接著就任用他為軍謀掾,而等到曹丕在位後,現在被任命為秘書丞、博士。曹丕和薛夏討論書傳的意義,總是在一起用上整天的時間。常常不叫他的名字,而稱他為薛君。薛夏的生活十分貧困,曹丕又看到他的衣服單薄,就脫下自己的袍服賜給他。


    隗禧,字子牙,黃初中,為譙王郎中。王宿聞其儒者,常虛心從學。禧亦敬恭以授王,由是大得賜遺。禧既明經,又善星官,禧說齊、韓、魯、毛四家義,不複執文,有如諷誦。又撰作諸經解數十萬言,他在經學上的造詣,令人折服。


    樂詳,字文載,少好學,建安初,詳聞公車司馬令南郡謝該善左氏傳,乃從南陽步詣該問疑難諸要,今左氏樂氏問七十二事,詳所撰也。所問既了而歸鄉裏,時杜畿為太守,亦甚好學,署詳文學祭酒,使教後進,於是河東學業大興。


    至黃初中,徵拜博士。於時太學初立,有博士十餘人,學多褊狹,又不熟悉,略不親教,備員而已。惟詳五業並授,其或難解,質而不解,詳無慍色,以杖畫地,牽譬引類,至忘寢食,以是獨擅名於遠近。詳學既精悉,又善推步三五,別受詔與太史典定律曆。


    樂詳不僅博學,而且官路亨通,在曆史上等到曹丕去世後,在太和中,轉拜騎都尉,這可是兩千石俸祿的高官。


    蘇林,字孝友,陳留外黃人。博學,多通古今字指,凡諸書傳文間危疑,林皆訓釋。建安中,為五官將文學。黃初中,遷博士,給事中,封安成亭侯。


    杜寬,尚書仆射杜畿之子,比起前麵的德高望重的老學者,他的年紀較小,年不過四十,其人清虛玄靜,敏而好古。以名臣門戶,少長京師,而篤誌博學,絕於世務,其意欲探賾索隱,由此顯名,當塗之士多交焉。經傳之義,多所論駁,皆草創未就,惟刪集《禮記》及《春秋左氏傳解》。


    不過這杜寬看起來比較顯老,而且一副病怏怏的模樣,顯然身體較差,他的侄子杜預乃是曆史上西晉時期著名的政治家、軍事家、學者,滅吳統一戰爭的統帥之一。功成之後,耽思經籍,博學多通,多有建樹,被譽為“杜武庫”。著有《春秋左氏經傳集解》及《春秋釋例》等,特別值得指出的是杜寬對於《左傳》的研究對於他的侄子杜預有很大的影響,後來杜預寫成巨著《春秋左氏經傳集解》,不能不說是受到了叔父的啟發。


    這麽多分量極重的太學博士來到這心湖水榭,讓原本覺得荀粲的三言兩語就讓這危機不了了之的情況徹底改變了,況且荀粲何德何能,能夠同這些真正的大師們並肩?


    這些博士們在太學諸生的仰視中,十分淡定的走到這心湖水榭之中,諸葛誕一時間心中狂喜,居然忘記了向這些博士們行禮。倒是原本人們認為狂傲不羈,蔑視禮法的荀粲,此時卻恭敬的向諸位博士問好,並自稱“晚輩”,他的禮節是如此的完美,令人挑不出一絲一毫的瑕疵。


    博士們或撫須微笑,或暗自點頭,或麵帶奇色,顯然這其中有的博士同荀家的關係不錯,而有的對荀粲那完美的禮節覺得很有好感,還有的則是想看看今日荀粲到底能給他們能帶來什麽樣的驚喜,不過,博士們都對荀粲的第一印象十分不錯,原本在他們想來,這荀粲年少成名,必定目中無人,恃才傲物,還有人傳聞這荀粲放/蕩不羈,蔑視禮法,目無尊長,但今日一見,他們都覺得之前的傳聞果然是無稽之談。


    其實,荀粲或許在早年成名時,以叛逆來標榜自己,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叛逆卻終究隻是開始時炒作的一個手段罷了,麵對那些無足輕重的“尊長”,荀粲自然可以狠狠的打臉,但麵對這些真正的令人尊敬的大師,人脈名望都不缺的學者,他怎會那樣無腦的叛逆?


    博士們見旁邊的諸葛誕那副輕浮的模樣,心中覺得隱隱不悅,而諸葛誕迴過神來之後,卻馬上對著這些博士們說道:“各位博士,這荀粲人品卑劣,那兩篇古文明明是抄襲之作,卻不承認,請諸位博士讓這荀粲當眾寫一篇漢賦,以觀其是否抄襲!”


    博士之中比較年輕的杜寬看不慣這諸葛誕這樣急切的想要讓荀粲身敗名裂的行為,他對這位荀家的後輩,很有愛才之心,雖然年少輕狂了一些,但假以時日,必定能在學術上有一番成就,於是他對諸葛誕喝斥道:“諸葛公休,休要多言,我等此來,非是要質疑荀博士,而是要為他正名。”


    諸葛誕麵露愕然之色,這時他心中隱隱覺得不妙,這時他忽然想到,這些博士們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一齊前來了,難不成是荀粲的故意的嗎?


    而外麵的那些諸葛誕的托兒們也麵麵相覷,低聲議論道:


    “怎麽迴事,難道這些博士都是荀粲請來的,他哪來那麽大的自信?”


    “是啊,難不成這荀粲真的覺得自己的才華能經受得住博士們的檢驗?”


    “完了,看來這荀粲果然是有備而來啊,這諸葛公休完全被人家荀粲玩弄於鼓掌之中呐……”


    “不錯,看來諸葛公休同荀粲的矛盾,反而被荀粲利用作為一個吸引目光的盛會,而在所有人的關注下,讓那些博士替他正名,真是好算計啊!”


    “可是這還要看荀粲有沒有真才實學啊……”


    “笨蛋,他當然是有真才實學的,之前的質疑,全是沒有證據的憑空臆測,也就是說,以荀粲的才華,完全可以再寫出一篇媲美之前兩篇古文的存在!”


    ……


    眾人輕聲議論之時,眾博士也沒有浪費時間,那位白發蒼蒼的老者董遇,首先輕咳一聲,對荀粲頗為溫和的說道:“那麽,荀博士請我們前來,可是真的有什麽名篇出世,至於荀博士能否擔當古琴音律的博士,老夫覺得無可爭議。”


    看起來頗為威嚴的薛夏,也點了點頭,道:“不錯,荀博士在古琴上的造詣,我等早已在前幾日領教過了,心服口服。”


    眾博士一致對荀粲在古琴造詣上的認可,讓圍觀的眾人們暗自讚歎,原來這荀粲居然早就為這些博士們演奏過了古琴,難怪這些博士們,對於荀粲的稱唿也是“博士”,看來荀粲的琴技已經將這些博士們征服了。


    荀粲聽到博士們的稱讚,沒有表現出任何自得之色,於他而言,古琴為他帶來的名聲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發自內心的喜歡這項樂器,並以此來滿足自己的精神追求,撫琴不是為了迎合別人,最佳的聽眾,永遠是他自己。


    而荀粲的這種淡然自若的神色,也讓眾博士們暗自點頭,謙虛沉穩,踏踏實實,這個公子榜首果然不是普通的青年,這樣的品質讓他們十分欣賞。


    而聽到董遇的問話,荀粲這時卻不慌不忙道:“諸位博士可知北漢文學大師班固班孟堅?”


    董遇點頭,隻是淡淡道:“自是知道,他乃一代史學大家,著有《漢書》,以及名賦《兩都賦》。”


    荀粲麵帶微笑,又道:“那麽張衡張平子呢?”


    薛夏輕哼一聲,顯然覺得荀粲的問題很沒有意義,他隨意答道:“張平子亦是北漢文學大家,用現在的話說,他的理科也極其出色,在觀星之術上的造詣更是突出,如今你提到他,想來是因為那篇《二京賦》吧?”


    荀粲點了點頭,悠悠道:“班孟堅的《兩都賦》完全仿效司馬相如《子虛賦》。《子虛賦》分《子虛》、《上林》兩部分,《兩都賦》則分《西都》、《東都》;《子虛賦》虛擬亡是公針對楚之子虛、齊之烏有先生互相炫耀,而明天子之義,《兩都賦》由虛擬東都主人針對西都賓讚揚長安,望朝廷西顧,而盛稱洛邑製度,以折西賓淫侈之論;《子虛賦》前後兩部分轉接用亡是公聽然而笑曰,《兩都賦》則用東都主人喟然而歎曰,兩相比較,如出一轍,在總體風格上缺乏藝術創新,未能越出西漢藩籬,不過是以超過《子虛賦》近一千二百字的篇幅,更加典麗宏大而已。”


    荀粲的一番評論說得有理有據,不過眾人卻不知為何荀粲要說這些,不過他們依舊耐著性子看荀粲接下來會說什麽,荀粲繼續侃侃而談:“這張平子《二京賦》的體製比班固的賦更宏大、更細致、更有特色。除了像它以前的事類賦一樣,鋪寫東西南北所有以及宮室、動植物等等外,還寫了許多民情風俗,像《西京賦》裏寫了商賈、遊俠、騎士、辯論之士以及角抵百戲雜技幻術等,《東京賦》裏寫驅逐疫鬼的大儺、方相等,都有極其生動、具體、繪聲繪色的描寫,張平子在頌揚漢朝國勢隆盛社會繁榮的同時,文詞中含著濃厚的“恤民”氣息,他仗義執言,指責官僚豪紳們的昏庸腐朽,黎民百姓的痛苦和仇恨,顯然在立意上,《二京賦》比《兩都賦》要高了一籌。”


    董遇這時似乎抓到了什麽,他有些驚疑不定的說道:“荀博士,難道你要寫出比這《兩都賦》、《二京賦》更為出彩的漢賦?”


    此言一出,滿座皆驚,荀粲居然想要寫出媲美班固、張衡這樣的真正的辭賦大家的作品,這可不是小打小鬧啊,《阿房宮賦》雖然不錯,但篇幅太過短小,而像《兩都賦》、《二京賦》之類,可是真正的字數上萬的漢賦啊……


    第三百九十四章 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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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荀粲聽到董遇那驚疑不定的話語,已經發現周圍所有博士的目光已經完全注視到了自己的身上,不過他依舊保持著從容優雅的微笑,隻是輕描淡寫的說道:“不說超越《兩都賦》與《二京賦》,但足可與之媲美。”


    荀粲這帶著強烈自信的話語一出,一旁的諸葛誕實在忍不住了,他大聲諷刺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就憑你這種隻會寫些婉約詞的家夥,還妄想寫出媲美班固、張衡的漢賦?別說是像《兩都賦》和《二京賦》這樣的作品了,隻要你能一氣嗬成寫下一首字數上萬的普通漢賦,那我就服了!”


    諸葛誕的這話似乎引起了周圍學子們的共鳴,原本還覺得荀粲謙遜無比的人,這時才發現,這個荀奉倩還是這麽狂妄!


    更有心懷叵測,嫉妒非常者大聲抨擊荀粲:


    “這荀粲實在是太狂妄了,以為會填幾首歪詞,隨意談玄論道一番,就能夠寫出媲美《兩都賦》、《二京賦》這樣的千古名篇了!”


    “沒錯,就算之前那《阿房宮賦》、《師說》是這小子寫的,但他也絕對無法寫出能夠媲美班固、張衡的名篇,更何況他之前的那兩篇古文抄襲的嫌疑實在太大了……”


    “真是笑話,大言不慚!荀粲這種虛浮囂張的家夥,能寫出那樣動輒上萬字的漢賦?”


    “這下子這個狂妄無知的荀粲可是騎虎難下咯,要是寫出什麽狗屁不通的文,那就更加貽笑大方了……”


    ……


    不僅僅是這些肆意誹謗荀粲的人,哪怕是尋常的學子,聽到荀粲剛剛那輕描淡寫的話語,也覺得太托大了,像班固、張衡之類,可是北漢史上有名的文學家,漢賦大家,而《兩都賦》、《二京賦》也是寫長安同洛陽這兩座古城的神作,足以流傳千古的那種,難道這荀粲真的能寫出媲美這樣神作的漢賦?


    原本那些支持荀粲的少女們,也被這周圍一麵倒的諷刺謾罵之聲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們雖然盲目崇拜著荀粲,但是此時卻覺得眾口鑠金,她們根本無法反擊,真正能反擊的,隻能靠荀粲自己而已。


    司馬倩這時的內心正在劇烈的跳動著,若是以前的她,一定奮不顧身的替荀粲辯駁,而現在,她又猶豫了,荀粲剛剛嘴上說得輕巧,但隻要稍稍了解漢賦的人就知道,要真正寫出一篇媲美《兩都賦》、《二京賦》這樣的名篇,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寫成的,那需要收集無數的資料,了解許多風俗民情,更別說讓荀粲當眾寫出這樣一篇了,或許他已有腹稿,但上萬字的漢賦能夠就這樣背出來?


    司馬倩覺得這實在是太難了,但不得不承認的是,一旦荀粲能當眾寫出,那麽,前麵的所有質疑之聲便足以平息,這時她不由下意識向曹瓔珞問道:“你說荀小郎到底有沒有把握?”


    曹瓔珞目光閃爍,看到在幾乎所有人的不看好中,荀粲那依舊淡定從容的神色,隻覺得心中無比佩服,這個虛偽的家夥,心理素質太好了,她的直覺告訴她,荀粲一定能夠寫出來的,但迴答司馬倩的話卻是:“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我想他應該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


    司馬倩麵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顯然她覺得曹瓔珞的話隻是在安慰她而已。


    而何晏那群跟班,則一個勁的貶低荀粲來抬高何晏,這讓自戀的何晏十分受用,其實何晏對漢賦並不感興趣,他所感興趣以及所擅長的,就是玄學這一塊,所以他並沒有肆意評論荀粲什麽。


    倒是船上的那位衛家公子,顯得極其激動和興奮,憂鬱的謝纘忍不住擔憂道:“季風,這次荀奉倩是不是太狂了一些,要知道,寫出那兩篇名賦的,可是班固和張衡啊……荀奉倩再怎麽才華橫溢,畢竟年紀太小,閱曆不足,如何能寫出那樣的神作?”


    王覽這時也露出讚同的神情,顯然他這次對荀粲的處境覺得堪憂,剛剛那話確實說的太大了一些,不過之前荀粲對那兩篇名賦的評論,他還是非常佩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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