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孔祭酒同孔融同是孔家家族中人,但卻比孔融更善於明哲保身,當年在孔融忤逆曹操時,就果斷投向了曹操,見風使舵的本領很強,為人很能夠圓滑處世,而他自是明白荀粲的身份,知道如今荀家勢大,所以他根本就不敢為難荀粲。


    孔祭酒在學術上也沒什麽造詣,表麵上是他當太學的祭酒,但太學的實際掌控者還是曹丕,而他在管理上也挺有一套,將荀顗的治學方針吃得很透,太學現在是一種粗放式的教育,以一種有容乃大的胸懷接受各家的文化精髓,而不是隻教儒家學說,像數學之類也成了同四書五經一樣的存在,這極大的促進了一種理性思考的誕生。


    當荀粲走出這祭酒的院長室時,那位孔祭酒的助手不由擔憂道:“祭酒大人,這荀家七郎雖是公子榜首,亦是名動天下的大名士,但終究太過年輕了,也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著作,這樣草草直接批準他成為博士,會不會太兒戲了一些?”


    孔祭酒冷哼一聲,淡淡道:“什麽兒戲不兒戲的,老夫根本無所謂,這可是陛下的意思,有荀家的那一位在,老夫難道還故意針對這荀奉倩嗎?至於這個年輕人能不能安然擔當這個博士,就看他能不能挺過別人的質疑了……老夫能當上這個祭酒,就是因為不多事,這叫做無為而治。”


    不得不承認,這位孔祭酒的無為而治的方針似乎很得學子們的喜愛,這直接導致了太學中滋生了一大批懶惰而不愛學習的人,他們僅僅為了通過考核而存在,而平日裏則喜歡遊手好閑,吃喝玩樂,還美名其曰,體驗生活。


    當然,還有更多的學子則在太學中學到了許多,那個全國最大的圖書館中幾乎囊括了當世的所有名著,而他們也在空閑時間選修自己喜愛的課程,這些課程並不是為了科舉,而是屬於修身養性用的。


    荀粲所教授的古琴音律學就是這樣的課程,屬於選修課,那位孔祭酒雖然嘴上說無為而治,但心中還是有譜的,他對荀粲在古琴上的造詣並不懷疑,所以很痛快的批準了這個音律博士的認命,若讓荀粲當那種必修的教授經書的博士的話,這位孔祭酒怕就不會這麽爽快了,這是最基本的責任心問題,孔祭酒既然敢於認命,就賭荀粲絕對可以以才華服眾。


    不過,問題的關鍵就是,在一些人原本的觀念中,博士就是博士,哪有什麽分門別類的說法,博士就應該名望和資曆都不欠缺,還要有經典的著作,而荀粲雖有名氣,但在有些人看來,就是虛名而已,並且荀粲除了作些婉約派的小令以外,並沒有那種足以令他躋身大學者的巨著。


    因此,在荀粲這位公子榜首引起了整個洛陽城的轟動,還被人家稱為“擲果荀郎”之後,荀粲繼而被任命為太學祭酒的消息瞬間就傳播了出去,這個消息頓時激起了千層浪,不少嫉妒荀粲名聲的人紛紛質疑這個任命的合理性,甚至還拿出北漢時期的那些條例來說事,而諸葛誕堅持那“抄襲論”的說法也更加有了市場。


    但是,這些詆毀或質疑荀粲的人,除了那些嫉妒荀粲的同齡人以外,全是一些鬱鬱不得誌的小人物,那些真正的掌權者,卻對荀粲視若無睹,這不僅僅因為荀顗在官場上有著極大的能量,還因為荀粲本身並不被他們放在眼裏,手中無權無兵,僅僅擁有才華和名氣的話,翻不了什麽大浪,當年那位名氣大得驚人的孔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無論怎麽反對或質疑,荀粲成為太學博士已成定論,比起荀粲來說,那群質疑荀粲的人實在太不夠看了,而唯有真正了解荀粲的人,才知道,荀粲的才華足以讓他當上這太學博士,更不用說荀粲僅僅隻是教授古琴音律這樣的選修課程了。


    而太學之中的學子們還沒好好的迴味這個消息,就聽到有喜歡傳播小道消息,八卦帝們傳言,公子榜首已經和那位質疑他的公子榜排名第十的諸葛誕碰麵了,而且那位諸葛誕還廣邀大魏名士,想要戳穿公子榜首那無比浮華的虛名!


    太學諸生的體內都充斥著一股八卦之火,他們才剛剛知道那位公子榜首已經成了太學博士,而如今卻要當著眾人的麵被詆毀或質疑,這得多麽憋屈啊!他們很想看到公子榜首對此事的淩厲反擊!


    荀粲確實沒有想到諸葛誕居然會直接帶著一群人攔住他,並請他到了那太學中最為文雅著名的地方——心湖水榭。


    這心湖水榭卻是在那被命名為“心湖”的旁邊,水榭是指供遊人休息、觀賞風景的臨水園林建築。典型形式是在水邊架起平台,平台一部分架在岸上,一部分伸入水中。平台跨水部分以梁、柱淩空架設於水麵之上。平台臨水圍繞低平的欄杆,或設鵝頸靠椅供坐憩憑依。平台靠岸部分建有長方形的單體建築,建築的麵水一側是主要觀景方向,常用落地門窗,開敞通透。既可在室內觀景,也可到平台上遊憩眺望。屋頂一般為造型優美的卷棚歇山式。建築立麵多為水平線條,以與水平麵景色相協調。


    亭台樓閣,池館水榭,映在青鬆翠柏之中,花壇盆景,藤蘿翠竹,點綴其間,這是個極好的賞湖之所,亦是太學中那個名為“文學社”的社團活動的地方,這諸葛誕將荀粲帶到這裏來,自然有他的一番算計,太學文學社中的牛人很多,他自己覺得自己的文學造詣一般,但有這些文學社的牛人在的話,這質疑荀粲時他的底氣就很足了。


    荀粲淡然自若的坐在心湖水榭中,一邊品著香茗,一邊十分平靜的看著對麵的諸葛誕,這讓諸葛誕微微詫異,在他的想象中,原本將這荀粲“請”到這裏來,還是需要花費好一番精力的,說不定大家一言不合,還會發生劇烈的衝突,畢竟荀粲向來就是那種隨心所欲,按著性子來的家夥。


    但是,出乎諸葛誕意料的是,荀粲再次見到諸葛誕時,仿佛根本就忘了兩人之間的過節一樣,甚至顯得頗為有禮,這讓諸葛誕一下子心中沒底,他雖然囂張,但同樣也成長了許多,看到荀粲那副彬彬有禮的模樣,他也下意識暫時收斂起敵意,兩人在前往心湖水榭的路上,甚至還隨意交談了一番,兩人一副和氣融融的模樣,讓諸葛誕的那群跟班們有些摸不著頭腦。


    而這個模樣的荀粲,反而獲得了原本從沒有見過荀粲的人的好感,他們原本遭到諸葛誕的蠱惑,認為荀粲就是個鼻孔朝天,囂張狂妄自大的人,但是今日一見,卻發現事實並非如此,這荀粲明明就是一個極其禮貌,舉止異常優雅的完美世家子弟,公子榜首的氣度盡顯,怎麽會是諸葛誕口中所說的那種目空一切的人?


    當然,還有人自然認為這荀粲是心虛了,因為諸葛誕的質疑而變得心虛,於是才變成這樣有禮,以前的荀粲,似乎每次都會使用暴力來解決問題……


    諸葛誕被荀粲那平靜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裏發虛,不知為何,以前那個喜歡“快意恩仇”的荀粲並不讓諸葛誕覺得可怕,反而覺得荀粲沒有城府,極其幼稚,而現在這個麵帶溫和的笑意,一副淡然自若模樣的荀粲,卻讓諸葛誕覺得很高深莫測,他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首先發難。


    水榭外麵已經漸漸聚攏起一片來看熱鬧的太學諸生,今日正好是休息日,專門給太學學子放鬆的日子,沒有什麽正課,是以他們得以悠閑的來到這裏,看看公子榜首怎麽應對來自諸葛誕的質疑。


    第三百九十章 寒門公主


    司馬倩聽說荀粲被諸葛誕直接請去那心湖水榭時,不由心中咯噔一聲,隻覺得荀粲太過冒失托大了一點,明明人家正在狠命的質疑他,為什麽就這樣任人擺布呢,難道他真的有這樣的自信當眾寫一篇足以流傳千古的漢賦?


    司馬倩覺得自己不應該懷疑心目中崇拜的才華橫溢的公子榜首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初的那種熱情似乎也漸漸冷淡了下來,她反而不如“琴魂”組織中新加入的那些少女瘋狂,原來不知何時,她也漸漸變得理智成熟起來……


    荀粲在洛陽道上被“擲果盈車”的盛況她也觀看了,若是以前的她,肯定恨不得像那些瘋狂迷戀荀粲的少女一樣,向其投擲自己的香囊、水果之類,甚至會直接衝到荀粲的車上,同他的距離再近一些,然而那次,司馬倩卻極其冷靜的站在遠處看著人群中心的荀粲,心中雖然激動,但也沒有起初時那樣熾熱。


    這樣的變化,讓成熟了許多的司馬倩覺得,原本她認為完美的無所不能的偶像荀粲,也隻是一個才華出眾的同齡人罷了,如今似乎一切的輿論導向都對荀粲不利,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對荀粲盲目崇拜的司馬倩,卻開始擔心荀粲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當一個人不再盲目崇拜的時候,就能夠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清晰看待問題,司馬倩很懷念當初的那份狂熱,因為在那樣的狂熱之中,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青春是熱血沸騰的,絕對到老也不會忘記的迴憶……而現在,馬上就要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的她,卻發現自己變得非常茫然,大概是因為她覺得偶像成了凡人,荀粲會就此跌落神壇……


    “咦,香芷,你怎麽還在這裏,不去看你家荀小郎麽?”曹瓔珞來到了這外聯部的宮殿之中,十分嫻熟的找著一些自己需要的文件,她現在的身份可是學生會的副主席,她對這個頭銜的珍惜,可是超過了那個“東鄉公主”的頭銜,事實上,除了兄長平原王曹叡還同她保持聯係之外,皇族之外的其他人似乎都忘了這個昔日皇帝陛下的掌上明珠,以至於常常有人將她戲稱為“寒門公主”。


    不過曹瓔珞對此似乎已經顯得很淡定了,當年她最為風光的時候,不知有多少人巴結著她,而自從她失去曹丕的寵愛後,卻瞬間跌落凡塵,除了那一直陪伴著她的族妹曹薇以外,原本其餘的朋友之類,卻對她疏遠起來,誰都害怕將甄洛逼死的曹丕,突然也直接遷怒這喪母的東鄉公主,想要做這曹瓔珞的朋友,可是需要一些膽量的。


    曹瓔珞的親兄長曹叡雖然也不得曹丕的寵愛,奈何他卻是曹丕僅剩的幾個皇子中年紀最大的,最健康的,他有幾大世家同大臣們的支持,境況自然比曹瓔珞要好得許多,至於曹瓔珞這個公主,自然就成了雞肋了,失去父皇的寵愛,就意味著失去了一切。


    幾乎嚐盡了這世間冷暖的曹瓔珞開始變得自立起來,性格也從原來的刁蠻乖戾變得內斂低調,而她還通過兄長的關係,進入這太學學習,各項課程的成績都讓博士們刮目相看,完全憑借著自己的努力進入學生會後,雖然也經常遭受到冷嘲熱諷,但她都能淡然以對。


    這樣變化極大的曹瓔珞,卻得到了司馬倩的認同,原本她可是一直覺得這東鄉公主曹瓔珞就是一個美麗的花瓶,不過現在曹瓔珞那出色的學業成績與極好的交際手腕,讓司馬倩產生了一種惺惺相惜之感。


    而司馬倩的眼光極其毒辣,她是個典型的名門貴女,頗為喜愛政治,因此政治嗅覺也比較靈敏,她可是知道不出意外的話,這以後能繼承曹丕位置的,隻有曹叡一人了,而曹叡乃是曹瓔珞的親兄長,到時候,曹瓔珞的地位豈不是又一次水漲船高?


    所以在司馬倩幾次不算刻意的結交之下,曹瓔珞同這些外聯部的“琴魂”組織中的少女們也混了個臉熟,隻是讓司馬倩有些不解的是,這曹瓔珞對荀粲似乎非常不滿,常常脫口而出“人渣荀”“禽獸男”之類的,這引起了琴魂組織中某些狂熱少女的不滿,可惜每次想同曹瓔珞議論這公子榜首,曹瓔珞就懶得多說,而之後這曹瓔珞也慢慢掩飾那些不滿,誰讓這裏的少女幾乎都是公子榜首的後援團呢……


    同曹瓔珞相處的最融洽的反而是這大姐大司馬倩,而兩人的關係也達不到真正的閨蜜的程度,曹瓔珞現在雖然比起以往收斂了許多,但骨子裏卻還是有公主的驕傲的,在她看來,唯一對她不離不棄,無論她是否得寵的,僅僅隻有曹薇這個看似呆傻實則腹黑的妹妹了。


    曹瓔珞見司馬倩的臉上還帶著迷茫之色,她不由微微詫異,以前的司馬倩可是恨不得收集荀粲的一切消息,簡直迷戀到了狂熱的地步,這都讓曹瓔珞覺得這司馬倩有病,而現在她到底怎麽了……曹瓔當然不知道司馬倩正在為自己失去崇拜的偶像而感到人生的迷茫……


    這時,曹瓔珞不由又提醒道:“香芷,太學之中可是有一半以上的學子去那心湖水榭看好戲了,你不去為你家荀小郎搖旗呐喊嗎?”


    司馬倩這時卻有些喪氣的撐著腦袋,卻是反問道:“瓔珞,那你為什麽不去?”


    曹瓔珞被司馬倩這話問得一怔,她扶了扶用來遮掩她那完美容貌的褐色無鏡片的眼鏡框架,這算得上現在比較流行的裝飾品了,是木製的,然後她思考了一會,答道:“一是我對荀粲一點感覺也沒有,我認為他實在太過於虛偽了,對女人的態度也極其惡劣,大概就是完全將女人當作玩物,我認為他就是個禽獸、人渣,所以我不想看到那些無知少女盲目受騙的樣子,二是不得不承認,就算不去的話,我基本上已經料到結果了。”


    司馬倩自動忽略了曹瓔珞前麵一個觀點,她也並不認為荀粲的風流花心有什麽不妥,這算是名門公子中的常態,像那些癡情種反而是異類,至於虛偽,那就更不用說了,想要適應世家這個圈子,能不虛偽,能不厚黑嗎?就算原本是個坦誠磊落的至誠君子,在長年的世家熏陶之中,也會漸漸墮落,唯一的區別就是虛偽的程度不一樣罷了。而司馬倩一點也沒看出荀粲哪裏虛偽,倒是覺得比較“隨心所欲”的荀粲很是坦蕩……


    司馬倩這時也頗為灰心喪氣的問道:“你也覺得他沒有辦法應付這個抄襲事件?”


    曹瓔珞愕然道:“怎麽會?我的意思是,這結果當然是人渣荀反打臉成功,瘋狗諸再次被虐了,難道你這次居然對人渣荀能否勝利產生了動搖?”


    司馬倩微微張開了紅唇,露出兩顆可愛的虎牙,樣子顯得有些尷尬,顯然被曹瓔珞道破了心思,她幹咳兩聲,隻能訕訕道:“怎麽感覺你比我還要崇拜他的樣子……”


    曹瓔珞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然後卻隨意解釋道:“雖然我對他的人品很不齒,但這家夥的才華還是不用質疑,因為一次次的質疑隻會換來他更大的名聲,那隻瘋狗就是太笨了,這人渣荀既然敢大大方方的去心湖水榭,肯定有了對策。”


    司馬倩越聽眼睛就越亮,不知為何,這時的她,似乎被曹瓔珞的一番話弄得重新煥發了生機一樣,她不由喃喃道:“對啊,我怎麽沒想到呢,我家荀小郎可從來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說不定他之前不迴應那個抄襲事件,就是為了讓質疑聲更加強烈一些,等到大家都等著看他好戲時,突然再來個驚喜……這可是他的一貫的惡劣作風啊,這次諸葛公休看來又要栽了。”


    曹瓔珞這時也附和道:“不錯,這也是我極其看不慣人渣荀的一點,明明很有才華,卻故意讓人家看輕,等到大家都不看好的時候,他再將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這簡直是有病!”


    司馬倩這時容光煥發,拉起曹瓔珞那白皙如玉的手,親熱道:“瓔珞,走吧,我們一起去看看我家荀小郎怎麽犯病的!”


    “喂,我才不去呢,還有事情要忙呢!”曹瓔珞連忙拒絕,實則心中卻想要看看荀粲怎麽反虐諸葛誕,以及狠狠的將太學之中嫉妒他的人踩在腳底,蓋因這些人也大都是對曹瓔珞冷嘲熱諷的人,真正品德高尚、努力學術者,哪會去貶低別人,他們更加專注於對自身修養與才華的提升。


    “走啦走啦,知道你心裏想著呢!”


    “你怎麽知道的?”


    “猜的。”


    “呃……”


    曹瓔珞最終還是被一臉狂熱的司馬倩拉走了,司馬倩隻想讓別人來分享屬於她的偶像的成功而已,順便希望曹瓔珞能夠放下對荀粲的芥蒂。


    “對了,你家薇薇怎麽沒和你在一起,你們倆不是最親密了麽?”


    “她啊?在家幫她父親數錢呢……”


    “數錢?好吧,那個驃騎大將軍家確實家財萬貫,似乎同荀家的生意很密切。”


    “嗯,薇薇說她平生有三大愛好,一是錢,二是吃,三是看……”


    “看什麽?”


    “呃……看、看風景,對,就是看風景!”


    曹瓔珞見司馬倩似乎信了,不由鬆了一口氣,而事實上,曹薇第三個愛好是看荀粲如何玩弄女人……這樣的奇葩愛好曹瓔珞會說麽?


    第三百九十一章 勝友如雲,高朋滿座


    等到司馬倩同曹瓔珞很迅速的趕到事發地點時,兩人見到這人山人海的景象,不由相視苦笑,這荀粲還真的就像太陽一樣,他走到哪裏,他的光芒就會籠罩到哪裏,總是成為所有人的中心,而當年的司馬倩就喜歡這樣被人當作太陽的感覺,因此她崇拜著荀粲,並以能勾搭上荀粲為自己的人生目標。


    不過現在,已經有了微妙改變的司馬倩顯然不會像以前那樣功利,不知為何,在將荀粲當作了一個普通人後,她就渴望能夠探尋出這真正的荀粲是什麽樣子的,所以這時的她,卻是抱著真正的結交朋友的心態來這裏的。


    而曹瓔珞來這裏,則是純粹看好戲的了,之前她幾次不看好荀粲,結果都被荀粲狠狠的用事實打臉,以至於她現在對荀粲都產生了一種不可戰勝的想法,這讓她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在長阪坡看到的那位獨自一人殺得曹軍七進七出的趙子龍,如今看今天這個架勢,顯然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除了那些仰慕荀粲的少女之外,基本上都是來看荀粲怎麽被揭穿那抄襲的真相的。


    這讓曹瓔珞心中微微異樣,當年那位常山趙子龍雖然是敵人,但他的那種英氣深深的震撼了曹瓔珞,而如今荀粲每次奇跡般的逆轉同樣讓曹瓔珞覺得不可思議,她很期待今天荀粲會怎麽將這些人玩弄於鼓掌之中。


    這時,顯然在這心湖邊上似乎已經人滿為患,又有人另辟蹊徑,從湖中乘船而來,當先一人便是那公子榜排名第七的衛泓,他站在船頭,一身月白儒衫,容貌精致,宛若女子,臉上卻還帶著如同春風一般的微笑,引得岸上崇拜他的少女們紛紛尖叫,這些少女的審美觀都是受南楚人的影響,喜愛那種陰柔之美,而至於她們為什麽來這裏看公子榜首,基本都是閨蜜們的攛掇,總的來說,公子榜首的受歡迎程度還要在這衛泓之上。


    眾人見到衛泓前來,不由心中了然,這衛泓同荀粲乃是至交好友,說來也比較巧合,一個是公子榜排名第七,一個是荀家七郎,而且都是難得一見的大美男,看起來確實比較般配,常常讓這個時代頗為喜好觀看男子之間“奸情”的女郎們在腦中意淫一些惹人聯想的畫麵。當然,在這個時代,大家更認同的卻是這種摯友般的兄弟之情,於是像桃園三結義這樣的事跡總是令人稱讚不已。


    這次荀粲遇到這樣的麻煩,衛泓作為摯友,自然是前來力挺,不過看衛泓這騷包樣,怎麽覺得他一點都不為荀粲感到擔心,難道說這朋友也隻是酒肉朋友,隻能同享福,不能共患難的那種?


    衛泓身旁一直有兩個幾乎形影不離的世家公子,一個自然是總是一臉明媚憂傷的陳郡謝纘,還有一個卻是琅琊王覽,典型的兄控一個,畢竟替同父異母的兄長喝毒酒這樣的事情不是哪個人都能隨隨便便做的,而王覽的那位兄長王祥,在曆史上也是大大的有名,“臥冰求鯉”的主人公,二十四孝之一。值得一提的是,這謝纘是謝安的曾祖父,而這王覽,也恰好是王羲之的曾祖父。


    王覽的兄長王祥同荀顗的關係不錯,兩人常常交流控弟的心得,但在性格上卻有所不同,在《晉書王祥傳》中有這麽一段“及武帝為晉王,祥與荀顗往謁。顗謂祥曰:‘相王尊重,何侯既已盡敬,今便當拜也。’祥曰:‘相國誠為尊貴,然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公、王相去一階而已,班例大同。安有天子三司而輒拜人者!損魏朝之望,虧晉王之德,君子愛人以禮,吾不為也。’既入,顗遂拜,而祥獨長揖。帝曰:‘今日方知君見顧之重矣。’”


    當時荀顗已經“誠為尊貴,魏之宰相”,他見司馬氏勢大,就毫不猶豫的拋棄了魏國,其眼光之精準,手腕之圓滑,真不愧是年輕時就繼任荀家家主的人物,但這荀顗的人品確實十分卑劣,不及王祥,而在《晉書》裏,王祥的名字排在晉朝眾臣列傳第一,可見他地位的崇高,因此也不排除這王祥比荀顗還能作秀,若他真的死忠於魏的話,或許就會像曆史上諸葛誕那樣,為了魏國而殉葬了。


    王覽這時見衛泓那副一臉自信滿滿的模樣,不由在旁邊疑惑道:“季風,難道你真的對那荀奉倩這麽有把握?”


    還未等衛泓說話,這時謝纘就摸著自己的額頭,作出深沉憂鬱的模樣,幽幽道:“玄通啊,你得相信竹隱先生的實力……能寫出《阿房宮賦》這樣華麗無比的妙賦,完全可以再次華麗的擊敗一切質疑之聲,那隻瘋狗說荀奉倩抄襲,完全是妄加猜測,你說這樣的妙賦抄襲誰的去,難道我喝醉了寫下來的,然後被抄去了?”


    王覽的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不爽道:“伯登啊,什麽時候你這家夥也像那粉麵何郎那麽自戀了,你寫的東西雖然華麗,但那隻是一味的堆砌辭藻罷了,人家荀奉倩寫的《阿房宮賦》可是華麗與深刻兼得的,你能寫得出嘛?”


    “所以說是你太多慮了,看我們家季風多麽淡定,跟去見小情郎似的~~”


    “哦哦哦~~”


    衛泓聽了,不由冷聲道:“哦你個頭,公雞啊你玄通,還有伯登,什麽小情郎亂七八糟的……”


    這時謝纘和王覽都一齊賤笑道:“純潔的友誼啦,大家都懂的~~”


    衛泓無奈撫額,貌似自從這兩個損友得知自己因為荀粲被劫持到蜀國而後自己卻奮不顧身奔赴蜀國的行為後,就開始各種用此事來調戲自己,而自己的身體比以往更加健康的原因,他們一致認定是“真愛的力量”,最後在自己的強烈抗議之下,就變成了“純潔而高尚的友誼”……


    而此時衛泓撫額的模樣,散發出來的氣質,卻引起岸上花癡女更加熱情了,他做出這樣的行為,就好比西施因為心口痛而常常捂著胸口時的美麗模樣,這讓自詡為擁有“憂鬱氣質”的謝纘很是不忿,貌似他好像成了那位“東施效顰”的主人公……


    比起衛泓三人還要高調的,自然是剛剛他們口中提到的粉麵何郎了,這廝乃是公子榜上的釘子戶,長年占著第五的位置,而他出現的時候,排場很大,帶著一群人,個個敷粉熏香,口號也喊了起來,大概就是“粉麵何郎,俊美無雙”之類,這個出場如果有人看過天龍八部裏麵那個丁春秋出場時的樣子的話,一定會有強烈的即視感,因為“粉麵何郎,俊美無雙”同那什麽“星宿老仙,法力無邊”之類的口號太像了……


    而就算這樣,大名士何晏的人氣也是很高的,少女們倒是其次,最多的卻是那些男人,他們覺得何晏開創的“敷粉服散”之風非常有格調,乃是名士風流的典範,是以崇拜何晏的人很多。


    在何晏的團體之中,那兩位專門為何晏吹噓的鄧颺、丁謐是少不了的,這鐵三角組合,在曆史上的曹爽手下可是有名的“台中三狗”,這樣的組合似乎很多,像太子四友的什麽的,不僅魏國有,吳國也有,而這“台中三狗”之一的鄧颺,居然還是“四聰”之一,其餘三人是夏侯玄、諸葛誕、田疇。(這田疇不知道是不是有兩個,有個在三國時期名氣很大的,卻明顯不是和夏侯玄之類同一輩的人,因為他現在已經逝世了)


    何晏雖然自戀,但他在玄學上的造詣還是有些真才實學的,他本人的人緣還算不錯,不僅同曹爽關係極好,同諸葛誕關係也不差,而同荀粲,似乎也合得來,因此,別看他每次都高調得很,但他卻有這樣的資本高調。


    除了何晏以外,像之前對荀粲都比較關注的山濤、傅嘏等人也來了,他們都算得上比較低調的圍觀黨,想確認的隻有一點,那就是荀粲是不是真的是那位名動南楚的大隱士——竹隱先生。


    ……


    “師尊,你不是說隻對粲哥哥的琴技感興趣麽,怎麽也隨我來到了這裏?”夏侯徽摸著自己的嘴唇,一臉疑心的望著依舊嫻靜如初的蔡琰。


    蔡琰在船篷之中,望著岸上那些狂熱的人群,隻覺得現在還真是名士風流的時代,她那個年代哪會有這樣的盛況,如今雖然三國鼎立,卻隻有邊境有紛爭而已,尤其是那荊州之地,而她當年可是群雄割據,軍閥混戰,戰火紛飛,胡人入侵……


    蔡琰聽到夏侯徽的話,隻是淡淡道:“覺得有趣罷了,這可關係著這個荀奉倩能否在太學站穩腳跟。”


    “嗯?”


    “畢竟太學諸生都在這裏呢,他可是剛剛成了太學的博士,若在這眾人麵前被質疑的毫無反駁之力的話,那他還有什麽威信,反之,若他能逆轉這樣的情況的話,就意味著在太學諸生中立下了威望,這對他以後開展教學工作很有好處。”


    “原來如此,粲哥哥果然想得深遠,說的也對,太學學子心高氣傲,就算公子榜首名氣再大,那也是同齡人而已,怎麽會讓他們服氣,而這次若粲哥哥能讓他們折服的話,那一切就非常順利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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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諸葛誕,已經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原本的他都沒有料到今天的場麵會變得這樣盛大,他以為荀粲既然敢跟著他來到這心湖水榭,沒有任何抗拒之心,是因為荀粲將要服軟,因此他見荀粲那麽淡定的品著香茗,一點也不急躁的樣子,他覺得自己更應該要沉住氣,而不是貿然發難,否則就會顯得自己養氣功夫不行。


    而沒想到他這麽一沉默,他同荀粲兩人仿佛真的是和諧融洽的好友一般,一起來這心湖水榭賞湖,但在他沉默的時候,卻有這麽多圍觀人士的到來,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原本隻希望那些嫉妒荀粲的人來,這樣一起聲討起來才更加勢大,可是,他發現自己居然漏算了荀粲的人脈。


    諸葛誕的那兩個好友郗越、庾明跟幾個文學社的太學學子交換了幾個眼色之後,郗越在諸葛誕身旁耳語幾句道:“都準備好了,公休,你還是快些讓這荀粲身敗名裂吧,這些學子可都是在文學上頗有造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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