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出去給你準備晚飯。”


    說著便走出門到於磊所在的那間房,於磊此時正抱著一本書細細看著。聽見腳步聲忙抬起頭。良吟丟給他一個不要聲張的眼神,而後便開口道:


    “我朋友今晚要在我們家休息,你去巷口的那家粥店打包兩份瘦肉粥送來。送完今晚就去你木頭姐那裏睡,告訴她我今晚有事就不去她哪兒了。”


    對於磊來說,良吟是偶然遇到就對他施以援手的恩人姐姐,也是奶奶過世唯一對他好的人。是以雖然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還是接過良吟遞來的一百塊錢就往走。


    卻說良吟打發了於磊替她向張寅傳話之後,心緒多少有些定了。再次暗示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絕對不能讓男人有半點懷疑。


    調整好情緒之後她便迴到房間去,男人此刻正閉上眼睛假寐。似是真的疲倦極了,眉宇間都蹙成了一個“川”字。良吟淡淡的掃了他一眼,而後飛快的低下了頭去。


    “過來”。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低沉而冰冷。良吟忙走到床邊去,剛一站定手腕就被男人給扣住,腰間再次都冰冷的槍口對準,良吟直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該死的!她怎麽會忘了這男人隨手還帶著槍呢!


    就在她懊惱間,原本架在鼻梁上的眼鏡卻突然被秦墨伸手抽走。良吟的瞳孔一陣緊縮,整個身子瞬間就僵了。


    “你雖長的難看,這雙眼睛卻是極好的,幹嘛要遮住?”


    此刻因沒有多餘的眼鏡遮擋,女人的一雙眼眸便直接露了出來。但見她目光清亮,瞳子更是黑如點漆。眼簾微動時眼底翻起迷蒙的霧氣,一雙眼眸頓時柔如秋水。直看的秦墨的心也跟著柔軟起來。


    原本扯下她的眼鏡隻是無心之舉,可是這一刻秦墨卻忍不住讚歎出聲,隻是心底某處始終覺得怪異,就好像是曾經在哪裏見過這雙眼睛一樣。


    “你剛才對你弟弟說了什麽?”


    選擇忽視那股異樣,秦墨冷聲盤問起來。他生性多疑剛才良吟和於磊的對話他都聽到了,雖然明麵上似乎沒什麽,他卻是怕這其中會有什麽貓膩。


    “沒。。沒什麽啊。。我。。我隻是讓。。讓他去弄些吃的過來。”


    女人明顯是被嚇壞了,說話都開始結巴了。


    秦墨卻是不信她,槍口仍舊抵在她腰間。加重了聲音命令道:


    “過來,扶著我出去。”


    良吟聽話的走過去扶起他,男人普一站起就抬腳往門口走,絲毫不顧縫合的傷口會因此而裂開。


    “先。。先生。。您現在要去哪?”


    良吟扶住他走向門口,心裏暗暗的想三年不見,這男人的疑心病竟更重了幾分。於磊前腳剛走他後腳逼著她一起出門。


    “你知道這裏最近的紅燈區在哪?扶我去那。”


    “啊??”


    良吟此刻的驚訝卻是發自內心的,甚至說她心底是驚駭的。


    紅燈區,其實就是夜場,妓??女聚集的用來攬客的地方。三年前秦墨還是對女人的身體都抗拒,且非處?女不碰的。沒想到三年後竟然已經可以到紅燈區尋歡了?而且拖著這麽重的傷口要去那裏找樂子,良吟真懷疑他到時候能不能“動”的起來。就算是可以動,傷口會不會因為動作太過激烈而裂開最後來個血崩而死什麽的?


    然而,那是這位大爺的事,自己管不著。


    良吟擦了擦額頭冒出的冷汗,開口道:


    “先生。。那個。。本市最豪華的夜場是皇家國際,在亭湖路上,我們到巷口得打車才能去。”


    話音剛落額頭冷不防就被男人重重的敲了一下,秦墨開口,聲音裏透著明顯的不耐:


    “不去市區的!我是說這巷子裏附近總該有紅燈區吧?帶我去那兒。”


    良吟聞言再次驚住了,說話差點咬住了舌頭。


    竟然,。。是巷子裏麵的那種花一百塊錢就可以選個女人睡一晚的紅燈區麽?那可是最便宜的歡場,而且聽說那裏麵的女人都是又老又醜,說不定自身攜帶了多少種性。病的。


    原來。。不過三年不見,這位爺的品味已經降低到如此檔次,明顯就是急的饑不擇食了啊!


    “痛~”


    額頭再次被秦墨重重的敲了一記,男人的聲音越來越不耐:


    “女人,我勸你最好收起你腦子裏那些肮髒的想法,還不快點帶我過去!”


    她腦子裏肮髒的想法?拜托,是他自己的行為明顯直白的肮髒吧。


    良吟輕哼了聲,隨後又一副膽小怯弱的摸樣,扶著秦墨往巷子深處的那個門口有兩個圓柱霓虹閃爍名為“溫柔發藝”的兩層小樓而去。


    此時不過是晚上九點多鍾,發藝店的門是特製的玻璃拉門,站在門外就可以把店裏的情景看的一清二楚。裏麵象征性的擺放著兩個理發台,台前是兩個椅子,椅子上此時分別坐著兩個打扮妖豔的女人。一個女人身著黑色的超短裙,上身是鑲有亮片的吊帶,露出肚臍和兩條白花花的長腿。另一個女人則是身著一件緊身的豹紋連衣裙,不過是低胸的,明顯可以看見那露出的半個渾圓的球體。


    兩個女人都約莫25.。6歲左右,正是熟透了摸樣,卻也不算老醜。


    兩女人在看見良吟和秦墨這對組合時,都不約而同從椅子上站起來。


    所有來這裏尋歡的男人基本上不是神態猥瑣就是又老又醜的,頭一迴看見秦墨這種堪比時尚雜誌封麵的型男酷哥,而且也是頭一迴看見有人來這裏還外帶女人陪同的。


    秦墨早在進門時便伸手把良吟的腰身圈住,把她牢牢按在自己前麵,以此遮擋胸前的傷口。而後更是搶在女人開口之前道:


    “給我找個空房間住一晚,女人就不用了,我自己帶了。”


    說完又用手捏了下良吟的纖腰道:“先掏錢給她訂金。”


    掏錢?陶哪門子錢啊?難道是把那金卡給她們麽?他大爺的難道不知道這裏不能刷卡啊啊啊啊?!!


    良吟心頭暴躁的想罵人,雙手卻還是認命的拉開了自己手包的拉鏈,從裏麵抽出十張一百塊放到豹紋女人的掌心道:


    “最好房間裏麵是有熱水可以洗澡的,謝謝了。”


    那女人本想說自己這裏不是賓館之類的,最終在看到那一疊紅鈔時又把話咽了下去,與黑短裙女人對視一眼商議道:


    “就把你的房間讓給他們吧,今晚要是沒客人,你就去我房間擠擠吧。”


    說完就領著良吟和秦墨踩著樓梯往樓上走去。間或不時的迴頭看向兩人一眼,眼神裏是明顯的好奇,許是在奇怪這兩個明顯看起來就是有錢人的主兒怎會想到到她這種地方住宿?莫非是雙方都有家庭了出來偷。。情的?於是覺得在這裏做會更有刺激的快、、感?


    良吟若是知曉女人此刻的想法,估計是會氣得吐血吧。


    且說兩人進了房間看了下,覺得還滿意便定下。良吟又往豹紋裙女人手裏塞了一百塊,吩咐她弄些粥送過來。她晚飯是吃飽了,這位大爺可是還餓著呢。


    女人滿臉微笑的下樓去了,良吟不敢掉以輕心,仍舊殷勤的把秦墨扶到床邊坐下,而後便去洗手間把熱水器給開著,再迴來時竟然看見秦墨正在翻她的手包!


    就在她思量著假裝沒看見呢還是一把衝過去把包搶過來時,秦墨已經抬起了頭,丟給她一記充滿威懾的眼神,於是良吟隻得不甘的垂下腦袋,是真的不想引起男人的怒氣。


    就見秦墨一雙手在她包裏翻找,其後摸出了兩樣東西,一個是她在夜大辦的學生證,一個是她的白色手機。隻見秦墨定定的看了那學生證好一會,方神色冷淡道:


    “你叫趙今?照片倒是比本人好看多了。”


    良吟因為這突然的一句話心跳差點要停掉,她記得那學生證上的照片是她三個月前衝動剪了個齊劉海之後照的,想來已經過了三年多,她的五官也已經長開了許多,秦墨沒道理能夠一眼就認出來。於是就慢慢放了心。


    又見秦墨拆下她手機的電池板,摸出裏麵的手機卡手指一捏就捏斷了。在女人怒視的眼神中兀自淡定的道:


    “這樣才能防止你耍心眼。”


    她耍心眼?耍你妹啊耍!她要是想耍心眼直接告訴秦牧的人過來就行了,還用得著在這裏伺候他大爺的?


    良吟板著臉摸出空調遙控器開了空調,而後拿了櫃子裏的毛巾就去洗手間洗澡了。等她洗好澡時才發現進來的匆忙,根本就沒有拿換洗衣服。


    原來穿的衣服上有血腥味,她此刻洗的香香滑滑的根本就不願意碰。隻得先用浴巾裹著身子而後默默祈禱秦墨已經睡著了。可惜上帝她老人家從來就沒有關照過她。在她剛踏出浴室門時,原本半靠在床上眯著眼睛的男人陡然間睜開了眼睛,薄唇微啟,聲音低沉中透著幾分暗啞;


    “過來。”


    過來你個毛線啊!她現在可是除了一條浴巾之外就是光溜溜一片的真空狀態!


    “過去做什麽?”


    女人的神態是明顯的戒備,秦墨見狀覺得有趣,眸中竟隱隱閃過幾分笑意。


    “天氣太熱,身上粘得難受,過來扶我去洗澡。”


    良吟此刻終於找到了正經的說辭,忙皺著眉頭義正言辭的迴道:


    “現在,你現在傷口不能碰誰,否則會不小心感染的。”


    男人聞言麵色瞬間就沉了下來,眼睛也危險的眯起:


    “那就扶我去浴室,幫我用水擦下後背。”


    50.你想幹嘛?


    良吟覺得自己的耐性一直很好,可是每次在麵對秦墨時總有掀桌的衝動。三年前如是,沒想到三年後也依然如此。


    暗暗的給自己順了順氣,提醒自己要忍耐再忍耐,忍過了今天就是雨過天晴陽光燦爛,到時候他仍是秦氏的□者,高高在上不可觸及。她還是現在身份清白生活自由的趙今。隻要不落到這男人的眼皮子底下,任他怎樣都與己無關,雙方老死不相往來才是最愜意。


    斂了斂眉,良吟伸手把浴巾在肩側係了個結確定不會掉下後,這才往垂著腦袋溫順的往大床邊走。秦墨此刻正悠哉的平躺在床上,一雙眼睛卻一直牢牢的黏在良吟的身上,一瞬不瞬。


    良吟慢慢的走近,最終在大床邊上停下。此時兩人的距離已經很久,她垂著的眼簾可以清楚的感覺到男人那雙包裹在西裝褲下充滿了力感的長腿,就像是頭矯健的豹子正對著鎖定的獵物,蓄勢待發。


    良吟的麵色微微浮上一抹緋色,隻因她在此時竟然突然想起在離島上的溫泉裏,男人抱著她時她感受到的這具身軀的精壯和力道。還有那厚實的曾讓她隱約生出過依賴的臂膀。


    想到這裏,自然而然的又想起這男人命令她去勾引他老爹時的翻臉無情,良吟瞬間便從過往的遐想中迴神,似一頭冷水澆下,心底是徹骨的寒冷。


    “先生,我扶你去浴室。”


    良吟的聲音誠摯態度溫和,更是溫順的伸出雙手等在一旁。孰料床上的男人卻似中了魔咒一般,隻知定定的看著她,眼神越來越深邃。就在良吟被他盯的心裏發堵想要退開時,他卻突然用手扣住她的手腕而後猛地一拉,良吟腳下一滑整個身子都栽倒在床上。


    “秦。。!請先生自重!”


    良吟的身子還在打顫,就在剛才,她幾乎就要把“秦墨”兩字給喊出來了。幸好及時改了口。


    良吟下意識的用手拍了拍狂跳的心口,完全沒察覺身旁的男人眼眸又幽深了幾分。


    “自重?趙小姐,我想我沒有什麽出格的舉動吧?我隻是想讓你陪我睡一覺而已。”


    隻是陪著睡一覺?這還不算出格嗎?


    雖然知道他現在受了傷根本就做不了什麽,可良吟還是覺得心頭有些不安,掙紮著就想從床上爬起來,孰料男人隻側了側身把長腿壓在了她身上,她就被製的死死的。


    良吟更加不滿,整個身體就像是毛毛蟲一般在他長腿下扭動掙紮起來。隻無論怎樣掙紮都掙不脫男人的鉗製。


    “別動,如果你再這樣動下去,下麵會發生什麽我可不敢保證。”


    男人暗啞的聲線落在良吟耳中無疑於一個驚雷,瞬間把她的理智炸迴來。


    雖然秦墨現在是傷員,可是從根本上說他還是個男人,在一個男人身下扭來扭去的你是想勾引他呢還是勾引他呢??萬一真把他的火氣撩撥起來了,到時候可怎麽辦?


    良吟若是夠細心知道迴頭去看的,就會發現男人的火氣已經被她撩撥起來了。


    秦墨低頭看著自己西裝褲中間凸起的那頂帳篷,驚詫和了然兩種情緒在眼底交織,不一會兒又都散去,漸漸的凝成了認定。是了。。剛才的照片,還有莫名其妙的熟悉感,加之那明明頗具風情卻被掩藏在粗黑鏡框下的眼睛。。


    從看過那張學生證後,他用了十分心力去試探驗證,最終卻隻用了一秒鍾就認定。秦墨定了定神,眼底湧現出大片大片的陰霾,被人愚弄的不甘和失而複得的驚喜同時衝擊著他,饒是他再淡漠自製此時也隻能閉上雙眸,唯恐眼睛會泄露出他此刻的心情。


    趙良吟,趙!良!吟!


    這世間,怎麽會有這樣的女人呐?當年的那一場大火,原來都是她為了能離開他而設的局麽?


    良吟的身子被男人蠻橫的壓在身,下後,心情各種忐忑,原以為會發生些什麽,她也做好了防衛的準備。可是沒想到過了很久男人都沒有絲毫的反應,久到她都覺得困了,雙眼都惺忪了,久到她終於後知後覺的聽到了男人均勻綿長的唿吸聲。


    原來竟然是已經睡著了?那麽自己現在該做什麽?半途逃走麽?先不說會不會驚動秦墨,單就是她真的逃走之後,等以後被秦墨動手找出來,那該有多淒慘?


    想到此根本不敢亂動,良吟心想,罷了,把頭一蒙睡吧。就算秦墨夜裏想做什麽,難道自己還打不過一個傷患麽?隻要往他胸口錘上幾拳就夠他受的了!想到此,良吟果真閉上了眼睛大膽的開始睡覺。


    孰料後半夜她確實被驚醒,隻不過驚動她的不是秦墨,而是隔壁房間傳來的那高亢的媲美聲樂女高音的尖叫聲,還能隱約聽見男人的低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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