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擰著的眉目舒展,一派俊朗英氣。原先的蔑視輕浮皆消失不見,此刻星眸之中隱隱透著讚賞。


    在這個一夜情頻頻發生的年代,在這個戀愛上床如吃飯般隨便的快餐社會,竟然還有人如此的重視貞節,想把初夜留給自己的丈夫麽?這女人,倒是真的有底線。


    良吟垂眸,若是知曉秦墨現在心頭的想法必然是要嗤笑一聲。什麽是貞節?什麽又是忠貞不移?


    這世上本就沒有絕對的忠貞和感情,她隻想在這個汙濁的世界保護好自己,不要重蹈前世的覆轍,也不要讓自己淪落到自己都厭棄的地步而已。


    下鄂一陣灼痛,卻是男人抬手緊捏著她的下巴,對上她冰雪般的眼睛,笑的肆意張揚,聲音也俱是霸道和邪佞:


    “女人!記住你今天的話,以後對待別的男人也要如此。你的身子,隻有我能進!我且再給你一些時間,你好好想想,等你迴來再要了你。”


    良吟此時已知他的欲|念消退,這便表示今天之後的一段時間裏她應該是安全的了。她對著男人鄭重的點了點頭,秦墨便讓她下去準備。自然是監督容璟之事,她必然是要辦好的。


    轉過身去的刹那,良吟的眉梢分明浮起一絲嫌惡。這個秦爺也和別的男人並沒有區別。想睡她卻不願娶她麽?男人的劣性根呐。。。。


    微微的眯了眯眼,她想,這樣的男人,即便是對她的身體還有“性趣”,想來也不是特別難對付的。


    那時候的趙良吟一心一意隻想著不論付出什麽也絕對不能讓別人動自己的身子半分!然而她卻沒有想過,那時候的她根本就一無所有,若不是秦墨惜她容她,她又有什麽資本敢和這樣的男人講條件?


    如是的幾個月後,當她再次與前世孽障重逢,當被灌了那淫藥身不由己之時,她終忍不住會想,若是離島那日她把青白的身子給了秦爺,得了這個男人的庇護,那些齷齪髒汙是否還會再臨近她身?


    人總是這樣,不經絕困不知自己先前的天真。


    此時的趙良吟在離開秦墨的房間時想的隻是她一定要想法逃離這一切,再不用迴到離島。


    裝飾奢華的私人飛機上,良吟坐在床邊,一邊看著窗外的白雲,一邊用手中的叉子漫不經心的撥弄著餐盤,神態分外的慵懶。


    一雙鳳眸微冷的容璟大步走到她身側直直的打量了她許久方揚著聲音道:


    “秦墨看中的女人,倒是有些意思。”


    此後又靜靜的站了許久,見良吟並沒有任何交談的意思,方識趣的走開。


    經過五個小時的飛機之後,飛機降落。降落的地點不是任何的某一方機場,而是一個私人庭院。


    庭院很大,植被眾多,然而中間的地方卻很空曠。她普一從飛機下來,便看見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俊朗男人走到她身前來,一雙眼眸銳利如刀,把她從頭發打量到腳趾,方重重的哼了一聲,對著站在她身側的容璟道:


    “倒也不是很像,容三,你真絕對燁看見了這個女人迴高興?”


    容璟一雙鳳眸含著莫測的笑意,隨手便捏起良吟的下巴迫她看向男人,聲音分外疏離的道:


    “許墨痕,這可是秦墨先前看中的女人,把她弄過來我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可不隻是留給你家那個心肝寶貝做玩具的!”


    這話音是明顯的透著凝重了。然而被喚作許墨痕的男人卻是一點都不在意,相反的,此時此刻,他看著良吟的那雙眼眸中竟溢滿了溫柔:


    “隻要燁見了歡喜即可,便是秦墨惱了我自然也能夠擔下!”


    兩人毫不避忌的在良吟麵前談論起秦墨,良吟心頭一淩,卻道是壞了,他們這番的不知遮掩,當真就這麽篤定她此後再也見不到秦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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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這個名叫許墨痕的男人在提到周燁時語氣那般的溫柔小意,總是讓她覺得十分怪異。這明明,是在人深愛著一個人時的說話的口吻,就連語調都是卑微的。


    良吟是在晚上的時候見到她這次任務的主角,周燁。


    自從下午下了飛機之後她就被名叫許墨痕的男人關在房間裏,直到傍晚時男人才走到她麵前麵色十分冷淡的警告她不要對周燁有任何妄想,她的任務隻是讓周燁開心就好。


    至於那個容璟,從見到許墨痕開始他便低調的消失了。


    依照良吟的判斷,這人和秦墨之間必然是有著什麽不為人知的過節。否則秦墨怎會讓自己千萬要留意他?最重要的是,他在離島之上第一眼看見時表現的那麽詫異,甚至義正言辭的拿出兄弟之情向秦墨討要自己,隻說是讓正經曆愛人離世痛苦的周燁能夠恢複心境。


    然而上了飛機直到到達這裏,容璟給良吟的感覺就是他在離島說的那一番情真意切的話都是假的。她想容璟隻怕是和秦墨暗地裏有什麽不對付吧,因此在得知秦墨對女人重新感興趣之後便向用兄弟之情的名頭索要自己,實則隻是想搶走秦墨的人,給他製造點麻煩罷了。


    許墨痕開車帶著良吟駛了不到一刻鍾便到了周燁的住處。周燁雖說是周家嫡係少爺,可是因為先前的緣故,早已從周家主宅那搬出來了。許墨痕帶著她去的是位於平城郊外的一處粉牆黛瓦頗有江南風味的二層小樓。


    小樓前麵是二進的院子,院子裏植滿了丹桂與薔薇,此時正是夏初之季,一室的薔薇飄香。


    一進院子他便對著小樓門口喊道:


    “阿燁快出來!我給你帶了一個新玩具,這次你肯定會喜歡!”


    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內出現一道譏笑的透著無邊寂寥的聲音響在耳畔,讓人光是聽著聲音心裏便能泛起無邊無際的憐惜:


    “阿痕,我不想要,你帶她迴去吧。”


    他甚至連大門都沒開,連人都沒看見邊說不要。


    可是許墨痕麵上卻仍舊是小意,沒有半分的不悅,隻聽得他繼續溫聲道:


    “燁,你把門打開看一眼,至少要看一眼呐,我保證這個玩具你一定會喜歡的!”


    至此良吟心底已經泛起了濃鬱的驚詫,這個許墨痕就連對容璟都是不假辭色,可是現在竟然對著一個被家族拋棄的落魄少爺這樣的卑微小意麽?倒真是。有點意思。


    許墨痕說完裏麵好一陣子沒有人聲,靜了數秒之後便聽見開門聲。


    紅木雕花的大門在兩人麵前緩緩打開,良吟一眼便看見了那個大門中間坐在輪椅上的清瘦身影。


    此時正是夜晚,小院中雖有兩盞路燈,卻未免太過昏黃。而門開之後,室內一片明亮的燈光一時竟有些刺眼。而那名叫周燁的男人就坐在廳堂的中央位置,隻見他長長的頭發被一隻白玉簪子盡數束在腦後,身上套著一件白色長袍。膚如白玉,眉眼正如那大師筆下的山水畫一般,端的是寫意風流。


    春日遊,雲雪落滿頭。陌上誰家少年足風流。


    良吟的腦海中驀的響起了這一句詩,隻覺用來形容眼前的男人無邊的妥帖。


    周燁隻是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在看見她那雙眼睛時頓了一下,而後便衝一臉神迷的許墨痕道:


    “阿痕,禮物我手下了,你迴吧。”


    “好。好。”


    許墨痕的眸中此刻滿是癡迷,他甚至在聽見周燁毫不客氣的逐客令時一連說了兩個“好”字。


    良吟見此很識趣的抬腳進屋,下一秒,大門便毫不客氣的關上。


    許墨痕自然是被無情的關在了門外。


    從她進門時那周燁便沒有再看她,隻是轉動著輪椅往客廳左邊的臥室而去。良吟眉目微蹙,還是開口道:


    “請問,我可以做些什麽?”


    周燁手上的動作一頓。男人慢慢轉過頭來,他看著她,麵上似笑非笑,說出來的話卻是透著無邊的輕蔑:


    “一個玩具,自然是做玩具該做的事。”


    說完雙手再次用力,不過幾下便轉著輪椅進了臥室之中。


    良吟在門口站著,麵上的神情就像是剛被雷劈過一樣。男人方才轉頭時那毫不掩飾的輕蔑生生的刺痛了她。讓她前世本有些混沌的記憶慢慢又清晰了起來。


    周燁!周燁!她竟然又見到了周燁!眉間浮起一絲羞憤,這個周燁,她前世原是認識的,不過僅僅是一麵之緣。


    那一晚她又被秦牧帶著去了雲城的私人會所交際,昏黃的包廂中一共有五個男人。在她刻意露出的風情下,所有男人當時看見她的眼神皆是癡迷和欲|望。唯有這個周燁一直在沉默的喝著麵前的酒水,他偶爾會抬眼看人,隻是那雙眼裏俱是一片冷寂。


    “周燁,你覺得此女如何?”秦牧雙手扣住她如水蛇般的腰肢衝男人問。


    那周燁仍舊沒有抬頭,也沒有搭理。這樣的舉動自然是人惹惱了秦牧。他隨即環著她的腰肢把她半抱到周燁麵前道:


    “今晚她就歸你了,務必要盡興呐。”


    似他們這種的家族紈絝之間互相贈送女伴本就是平常之極,那時候的她在一次次被轉手間早已經對秦牧不存在任何幻想。她也直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玩具,一個破碎的洋娃娃。於是那時候,身姿纖軟的側臥在榻榻米上,她眼角眉梢俱是露骨的誘惑,甚至還用舌尖輕輕舔了舔殷紅的唇瓣,毫不意外的聽見包廂中傳來其他幾個男人的吸氣聲,喘息漸漸變粗。而那周燁也終於抬眼看她,隻是那雙如清泉一般的眼眸中此刻俱是輕蔑:


    “離我遠點,我嫌你髒。”


    記憶又漸漸開始模糊,良吟已記不清那一晚是如何收場的。忘了秦牧的羞惱,忘了其他人聽見周燁不要她時眸中露出的垂涎。她記住的唯有這個名叫周燁的男人眉眼中毫不掩飾的輕蔑。


    貝齒無意識的緊咬唇瓣,疼痛刺激的她迴過神,看著麵前客廳中散發著濃鬱古香的書畫與宣紙。她的理智也慢慢迴籠。羞憤不再,餘下的隻是滿滿的安心。


    她已經重生了,前世那個破碎髒汙的她再也不是她。


    而輾轉落到周燁手裏無疑是很好的事,因為這個周燁似對女人不感興趣的。那麽至少接下來的生活,她不用再擔心貞操的問題了。


    “小姐,小姐。。。”


    良吟一迴神便聽見有人在叫她,抬頭便對上了一張溫和可親的臉。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正站在她麵前。


    “小姐,跟我來吧,你的房間在二樓。”


    麵前的中年女人應該是周燁家的傭人了。良吟很識趣的跟在她身後上樓。


    小樓不大,是以第二層一共就三個房間。良吟被安排在中間的那個房間。乖順的詢問婦人的稱唿,那人告訴她叫她張媽就好了,於是良吟從善如流的與張媽道了晚安便迴了房間休息。


    這無疑是她幾個月來睡的最安心的一晚。洗澡時不用擔心浴室會裝有針孔攝像頭,睡覺時不用擔心有人會半夜摸上了。無他,隻因為她潛意識裏覺得傲氣如周燁,根本就不會使下作的手段。更何況是對著現在顏色不顯的她,更沒有那個必要。


    一夜好眠,她清晨醒來時看了眼手表,才早上七點。


    光著腳丫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似是昨夜下了場雨,清晨空氣中透著潮濕的氣味,伴著薔薇清冽的香氣,讓人更覺得心曠神怡。


    這裏和離島不同,離島上她居住的那棟小樓雖然也能聞見花香,不過薰衣草和著罌粟,那樣的香氣多少詭譎,而這裏的香氣隻讓人覺得純粹而明朗。


    抬眼不經意間看見腕上係著的紫水晶手鏈時,良吟深吸了口氣,房門緊閉,窗戶關起,她按照秦墨之前的交代,把這兩天的經曆,包括容璟和那個許墨痕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部匯報給他。


    說完之後便去洗手間洗臉,手腕此刻冷不防卻是一震,她轉動著接口處那顆明顯大些的水晶三圈,便聽見秦墨那低沉的,透著些微暗啞的聲音道:


    “你繼續留在周燁身邊,好好的照顧他,聽我吩咐。”


    良吟沒有再迴話,她鞠了把水拍了拍臉,而後對著鏡子裏麵的人笑笑,神情透著難得的放鬆,如果隻是照顧一個殘忍又脾性古怪的少爺,做一個任勞任怨的保姆,她想她是可以接受的。


    等她洗漱好之後下樓時,周燁已經坐在一樓的餐桌上等著她了。男人正對著樓梯的方向,見她下來,麵上閃過一絲不耐,他開口,聲音也透著明顯的怒氣:


    “明明就是個禮物,竟然起的比主人還晚!”


    良吟一愣,麵上隨即便浮現去一抹羞囧,她快步走到周燁麵前,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神態異常謙卑的道:


    “周少爺,需要我服侍你用飯麽?”


    一舉一動無一不透著身為下人的妥帖。然而周燁的眉毛卻蹙的更深,他眼眸深深的看著良吟,裏麵的情緒太過紛雜,良吟還沒有完全看懂,便覺得下鄂一痛,卻是周燁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那張如詩如畫的臉也湊近了她麵前。就這樣盯著他打量了好一會兒,方夾著嫌惡的道:


    “這張臉倒是真的,沒有動刀的痕跡,不錯,比上次送來的那個一摸一樣滿臉刀印的女人要強多了。”


    似乎自言自語,而後又拋了一句:“至少看著順眼,能吃得下飯。”


    良吟麵色始終淡淡,心裏卻是止不住想暴起把這男人給狠狠暴揍一頓,妖孽!明明是近二十幾歲的男人了還長了一張少年人的臉孔,自戀有自大,還毒舌,活該是個殘疾!


    氣氛靜謐,良吟動作很是輕緩了用完了自己麵前的豆漿油條。期間大氣都不敢出,生怕又惹惱了這個大少爺。


    一頓飯安靜的吃完,良吟放下筷子時周燁正坐在輪椅上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良吟一怔,卻又聽見了男人依舊透著刻薄的聲線:


    “你這雙眼睛生的很好,我喜歡。萬不可變汙了。”


    良吟又是呆怔。眼睛麽?似乎她的眼睛是唯一一處像周燁喜歡的那個死去的情人的。手指無意識的握的又緊了幾分,她明白男人的意思時她的言情清亮明澈,希望不要變得渾濁了。


    這個人,就連說話都喜歡這樣,打啞謎一般,讓她自己慢慢領悟。


    此後她便在周燁這裏正式的安頓下來,小樓中除了她之外還有女傭張媽和一個司機福伯。


    不過因為周燁鮮少出去,所以那個福伯她隻見過一兩次而已。周燁雖然是平城周家的少爺,然而卻不見平日有什麽來客,除了許墨痕。這個男人約莫一星期來一次。心情好的時候周燁會把他迎入室一起喝茶,再下一盤棋,而心情不好的時候則是見都不見就讓良吟把他轟走。


    良吟平時主要做的事情便是打理院中的薔薇和花草,兼顧小樓的衛生。至於做飯之內的,某次周燁興致來時曾經強迫她下廚,待她端著一盤焦了的番茄炒蛋出來後,男人的眼角抽了抽,以後倒是再沒有勉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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