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瞌睡有人送枕頭
其他人也停下了爭論，紛紛將頭轉過來看著趙明德，心裏都在猜測薑雲輝來這裏究竟有什麽事？同為市委領導，相互間的走動也實屬常。可以前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薑雲輝來趙明德這裏的。況且這未免也來得太巧了點？
趙明德原本想說不見，可瞥了一眼神情各異的眾人，腦子裏一轉，將茶杯狠狠往桌上一磕，沒好氣的對眾人揮揮手道：“行了，你們都先下去吧。如果再拿不出合適的方案來，你們下次就不用來我辦公室了。”
眾人雖然都很好奇，薑書記來找趙市長究竟會說些什麽，不過趙市長都已經下了逐客令了，也不敢多留，紛紛如釋重負的退了出去。心裏還暗自慶幸，這多虧了薑書記來的及時，要不然啊，還真不知道會被罵到什麽時候。
“都是些飯桶！”看著眾人猶如落荒而逃似的，趙明德不由局暗罵了一句，又對秘書說道：“請薑書記進來吧。”說到“請”字的時候，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秘書似乎能夠清晰感受到趙市長對於薑書記的恨意，不過領導之間的恩怨，不是他們這些小卒子所能摻合的，不敢耽擱，匆匆就轉身出去，生怕多聽到些不該聽的東西。
“趙市長好啊，嗬嗬，怎麽看樣子似乎有些心情不大好？”不多時，薑雲輝就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趙明德就眉頭一皺，心道：為什麽心情不好，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全他媽的都是你搞出來的事，盡要老子來給你擦屁股。不過他縱橫官場那麽多年，又豈會連這點城府都沒有？就笑著招唿薑雲輝坐，然後輕歎一聲道：“還不是讓蘭華集團給鬧的。薑書記，你倒是解氣了，卻給我留下一堆爛攤子，這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
“嗬嗬，我也知道這事給趙市長惹麻煩了。實不相瞞，今天過來，也是為了此事。”薑雲輝直言不諱道。
“哦？”聽他這麽一說，趙明德倒是頗為吃驚。他剛才這麽說，不過是為了擠兌一下薑雲輝，不曾想薑雲輝還真是為此事而來的。隨即心頭又升起一絲警惕來，難道說，薑雲輝想通過此事插手政府工作？
要知道，作為市長，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插手自己的工作。如若是碰到很強勢的市委書記對政府工作指手劃腳的，市長完全有可能被架空。如同薑雲輝見不得別人插手自己職權範圍內的事情一樣，所有領導對於自己的地盤，看護得都是很嚴密的。
“嗬嗬，不知道薑書記有什麽好的建議？”心頭雖然大生警意，不過趙明德卻仍然是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笑吟吟的問道。
薑雲輝一看趙明德這樣子，就知道他心生疑心了，不過卻也並不在意，笑著說道：“是這樣的，剛才**部長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他有個老領導的兒子對我們湖嶺的蘭華集團挺感興趣的，估計願意來接手注資。”
“哦？”趙明德一聽便來了興趣。有人願意來接手蘭華集團這個爛攤子，他自然是最高興不過，尤其這個人還是省委組織部部長**老領導的公子。促成了這件事，不僅是能幫自己解決掉一個大麻煩，還能賣**一個人情，也難怪薑雲輝會那麽熱心了。
隻可惜這種好事，竟然讓薑雲輝占了個頭籌，這令得趙明德是羨慕不已。他沉思了片刻，又裝著很為難的樣子對薑雲輝說道：“按理說這是好事，可我們市裏對於蘭華集團已經有了完善的改造方案，這個……”
“嗬嗬，原來是這樣啊。”薑雲輝哪會不知道趙明德的心思，就笑著說道：“是我沒有了解清楚情況，瞎替趙市長操心了。既然趙市長這裏已經有了計劃，那我就去推了好了。”說罷起身就要走。
一看這架勢趙明德就急了。他剛才之所以這麽說，無外乎是想像商業談判中一樣占據主動，這樣也好討價還價不是？哪曉得薑雲輝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他這要是走了，去給**添油加醋一頓亂說，**那還不得記恨自己啊？
因此，他連忙起身笑著對薑雲輝說道：“雲輝書記，你這是幹什麽？”
“我去給鄭部長迴話啊。”薑雲輝還一臉無辜的樣子，說道：“既然我們這裏都已經有了全盤安排，那也就早點給人家迴複，免得別人還等著。”
看著薑雲輝這副模樣，趙明德恨不得一拳打破他的鼻子。可形勢逼人，他也隻能強笑著說道：“這不隻是計劃嗎？再說了，多點方式方法來進行比較和完善，不也是好的嗎？因此啊，雲輝書記你也別急著給別人推了，可以先談著嘛。到時候行不行，總歸都是對群眾負責任不是？”
“嗬嗬，趙市長說得不錯，我也是這麽考慮的。”薑雲輝笑著說道。
“既然是這麽考慮的，那你還走？”趙明德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不滿的嘀咕了一句，隨即又笑著說道：“那這件事就麻煩雲輝書記繼續跟進了。等到時候成了，我一定替你請功。”
“請功可不敢當。”薑雲輝笑著說道：“不過這是政府的事，我在中間可就不像迴事了。幹脆這樣好了，我把對方的電話給趙市長，趙市長直接和對方聯係就行了。”
“這樣啊。”趙明德不由就打量了薑雲輝一眼，不知道他這說的是真話，還是故意在試探自己的，就笑著說道：“既然鄭部長信得過雲輝書記，那雲輝書記何不能者多勞？至於什麽分工不分工的，那都是虛的，隻要能為群眾謀福利做實事就行了。雲輝書記又何必拘於這些形式？”
薑雲輝就擺手道：“黨政分開，自然有分開的道理。況且我那裏還有一大攤子事，趙市長又不是不知道，真是忙不過來。”
見薑雲輝這麽堅持，趙明德這才放下心來，臉色也好看了幾分，笑嗬嗬的說道：“那就真的感謝雲輝書記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促成這件事。”
薑雲輝點了點頭，又不無提醒的說道：“雖然是鄭部長介紹的，不過趙市長最好還是對這家企業的背景情況多作一些調查了解，摸清對方的實際情況，免得遭受不必要的損失了。”
“嗯？”趙明德聞言不由就頗有些訝異，心裏在琢磨，薑雲輝這麽說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他怕自己促成這件事，搶了他的風頭？就笑著說道：“嗬嗬，雲輝書記放心吧，搞了這麽多年的行政工作，這點頭腦我還是有的。不論如何，總之不會像李鴻章一樣，簽署有損我們湖嶺的賣國條約。”
“當然，對此我深信不疑。”薑雲輝笑笑，又和趙明德閑聊了幾句，然後就起身告辭了。
或許是因為薑雲輝送了一個天大的人情，因此趙明德心情大好，更是親自將薑雲輝送了出來，而且還在門口拉著薑雲輝親切的說了好一會兒話。
看到這一舉動，把門口的秘書嚇了一大跳，心裏也直納悶，剛才老板提起薑書記來不還是咬牙切齒的嗎？薑書記究竟有怎樣的魔力，能夠讓老板在這麽短時間裏就陡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都說機關單位裏藏不住半點秘密。薑雲輝從趙明德辦公室出來還不到十分鍾，幾乎所有人就已經收到了消息，樂安民也不例外。
樂安民在辦公室裏審閱件，聽到秘書的匯報後，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似乎毫不在意。等秘書出去之後，他這才將件放在桌麵上，眉頭緊蹙，都快要皺成個“川”字了。薑雲輝去趙明德辦公室，看起來是小事，可他擔心的是，薑雲輝如果一旦和趙明德走到一起，那自己以後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對於一把手來說，要想樹立自己的權威，那就要懂得如何去平衡副手手中的權力，讓他們相互製衡，互相牽製，最好是鬥得不亦樂乎，這樣自己才好把控。否則他們倘若聯合起來，那對自己就產生了極大的威脅。
可自己應該怎樣去應對和化解目前所麵臨的困境呢？
琢磨了許久，樂安民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薑雲輝的電話。電話剛接通，他就笑嗬嗬的說道：“雲輝書記啊，現在有沒有空啊？”
電話那頭的薑雲輝剛才迴到辦公室，接到樂安民的電話也不覺得驚訝，笑著說道：“嗬嗬，樂書記相召，就算沒空也有空了。”
“那好啊，我知道雲輝書記喜歡喝碧螺春，好有人送了點今年的秋茶，因此想請雲輝書記來嚐嚐。”
“嗬嗬，還是樂書記了解我。好我也有事要向樂書記匯報，我馬上就來。”
“好啊，我這就把茶泡好，恭候雲輝書記大駕。”笑嗬嗬的掛上電話後，樂安民心頭稍微鬆了鬆，不過卻也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他知道，別看薑雲輝現在答應的好好的，可他這個人是很不好說話的，決定了的事情很難變更，自己想要從他那裏探出點口風來，並不容易。
第九十二章製衡
兩人的辦公室雖然不在同一樓層，可畢竟在同一棟樓裏，也就幾分鍾時間，樂安民的碧螺春剛泡好，薑雲輝就笑嗬嗬的到了，剛一進屋，聞著撲鼻的香味就說道：“好香啊，是好茶。
“喜歡就好。”樂安民將茶端過來笑著道：“等會兒給你包上，我對喝茶可沒什麽挑剔的，隻要是茶就行了，這好茶也喝不出味兒來。放我這裏可就暴殄天物了。”
“嗬嗬，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薑雲輝從樂安民手中接過熱氣騰騰的茶，笑嗬嗬的說道：“以後再有這種好事記得通知我，我可是來者不拒。”
“少不了你的。”樂安民笑罵道：“抽了你那麽多小熊貓，也該要禮尚往來了。對了，你說有什麽事要向我匯報？”
薑雲輝就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幾上，笑著說道：“是這樣的，蘭華集團這個爛攤子咱們不是一直都很頭疼嗎？”
樂安民心頭一動，不過卻又不動聲色的說道：“是啊，蘭華集團的人已經來市委市政府靜坐示威過好幾次了，我們拿著也頭疼，可卻一直都沒有什麽好辦法。怎麽，你有什麽一勞永逸的好辦法？”
薑雲輝就說道：“我是這樣想的，以其一直這麽耗著，倒不如學習點招商引資的辦法，引入別的企業來注資，使得蘭華集團重新煥發新的活力。這樣，不僅能夠解決人員就業的問題，也能夠讓蘭華集團重新成為我們湖嶺的利稅大戶。”
“嗬嗬，主意是不錯，可會有人願意來接手蘭華集團的這個爛攤子嗎？你要知道，蘭華集團現在名聲已經完全臭掉了，而且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樂安民自然知道，薑雲輝從來不會打無準備的仗，他既然這麽說了，就必定有了全盤打算，不過為了想要多探一些口風，他還是這樣說道。
“咱們看來是爛攤子，可指不定在一些生意人看來，就是無限商機。”薑雲輝就笑著說道：“至少到目前為止，我知道有兩撥人都對蘭華集團有興趣，願意來看看。”
“哦，那可是好事啊。”樂安民笑了笑，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裝著不經意的問道：“你剛才去明德市長那裏，也是和他說這件事吧？”
“是啊，這畢竟是政務工作，我不大好介入，因此就去給趙市長說一聲，也好讓他們政府那邊盡快跟進。”薑雲輝自然知道樂安民在擔心什麽，卻也裝著若無其事的說道。
聽薑雲輝直言不諱的這麽一說，樂安民多少就有些放心了，不過還是麵帶溫色道：“誰說政務工作咱們黨委就不能介入啦？政務工作不也要接受黨委的領導？雲輝書記啊，我知道你不喜歡攬權，可以後再要碰到這種事，也用不著什麽都丟給市政府那邊，咱們市委也可以多替他們把把關不是？”
顯然，薑雲輝雖然直言相告了，可他還是有些不滿。雖然按理說黨委管黨務，政府管政務，但像這種擺明了是政績的事情，他也不願意讓趙明德專美於前。能在自己手上完成，豈不更好？
同時，他也在用這種方式來向薑雲輝表達不滿，暗示薑雲輝，以後再碰到類似的事情，應該先向自己匯報，畢竟自己才是湖嶺的一把手。
“那好不過。”薑雲輝就笑著說道：“我剛才不是說有兩家企業對蘭華集團感興趣嗎？剛才去給趙市長匯報的時候隻有一家，是省裏鄭部長介紹的。接到樂書記電話之前，好又有另一家企業給我打了電話。”
“鄭部長？”樂安民眉頭微微一蹙，就有些意興闌珊的問道：“這第二家是做什麽的？”
顯然，他對於薑雲輝沒有把第一家企業的情況及時向自己匯報，而拱手讓給了趙明德而耿耿於懷。能讓鄭部長親自打電話過來的人，來頭能小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當真是浪費了。薑雲輝即便現在亡羊補牢，把第二家企業給自己，那又比得上第一家嗎？
薑雲輝笑著喝了一口茶，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第二家企業是做什麽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好像是首都來的，據說來頭很大。”
“首都來的？”樂安民眼前不由就是一亮，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是誰和你聯係的？他們有沒有說什麽時候來？”
“是我妻子的表姐，雅信地產的衛彤，樂書記你也認識的。”薑雲輝笑著說道：“對方三個人，已經買好了機票，明天就會抵達湖嶺。如果樂書記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去機場接機。”
“哈哈，那是一定的。別人大老遠的從首都專程過來，我們當然要盡好地主之誼。”聽到是衛彤介紹的，樂安民頓時就放下心來。衛家那可是四九城裏了不得的人家，來往的就沒有泛泛之輩。既然是她介紹來的，多半都沒錯。即便談不成蘭華集團的事，可多結交點這些大有來頭的公子哥，也不是什麽壞事。
“那行。”薑雲輝拿過紙筆寫了幾筆後遞給樂安民說道：“這是對方的聯係電話和明天抵達湖嶺的時間和航班。”
樂安民接過來一看，心頭猛的一跳。別的人他或許還不怎麽了解，可作為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路翔宇，大名他卻是早就如雷貫耳了。雖然路家家教很嚴，可中組部路部長家的公子，又有誰敢不高看幾分？
毫不誇張的說，真想要和路翔宇拉點關係的，那可是大有人在，卻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湊得上去的。
樂安民瞥了薑雲輝一眼，他不相信衛彤在給薑雲輝說的時候，會沒有交代路翔宇的背景。可倘若薑雲輝了然於心，又怎麽會舍得將這麽好的一個機會拱手讓給自己？他難道就不想借此機會和這些大有來頭的公子哥來一個“親密接觸”？還是說他對於這種機會根本就不屑一顧？
可薑雲輝卻是笑吟吟的喝茶，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異樣。樂安民不禁就頗有感慨，看來薑雲輝水很深啊，好在自己沒有執意和他過不去，否則什麽時候掉坑裏的都不知道。
想了想，樂安民又笑著說道：“雲輝書記啊，事情既然是因你而起的，你可也不能置身事外啊。我看這事還要以你為主，我從旁協助就好了。”
薑雲輝就叫苦不迭道：“樂書記啊，你就饒了我吧。我手上的事一大堆，忙得是不可開交。加之前段時間看守所那裏又出了事，哪裏還顧得過來？這事啊，還是要勞煩樂書記。”
“嗬嗬，能者多勞嘛！像雲輝書記這樣的能幹的人，就應該要多承擔一些責任。”樂安民說道：“不過既然雲輝書記都這樣說了，我倒也不勉強。不過中途要有什麽事，雲輝書記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這個是自然。”薑雲輝笑吟吟的答應道：“真要有什麽需要我效力的，自當義不容辭。”
“嗬嗬，我就知道雲輝書記是個通曉大義之人。”樂安民心情大好，喝了一口熱茶之後，又輕歎一口氣，臉上出現些忿然之色道：“雲輝書記啊，上次看守所這件事，我其實一直是替你開脫的。不過李維剛揪著不放，趙明德又落井下石，因此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嗬嗬，樂書記的好意我知道。”薑雲輝笑著說道：“出了問題，自然應當受到懲處，隻是單單一個記過，我覺得已經很輕了。樂書記用不著為此而介懷。”
“你能這樣想就好。”樂安民說道：“我還真怕你對此會心生芥蒂呢！看來是我多心了。李勳的案子你現在究竟是如何考慮的？也不是我怕事啊，隻不過這實在是個大麻煩，還是盡早送走了好，免得惹一身的騷。”
薑雲輝早有打算，不過卻說道：“嗬嗬，有勞樂書記了，我心中有數。”
“那就好，那就好。”樂安民也不過就這麽隨口一說，至於薑雲輝想要自找麻煩，和他倒也沒有半點關係。
靠在沙發靠背上點起一支煙，樂安民又不無擔心的說道：“雲輝書記啊，韓城的事你聽說了沒有？那些流言蜚語現在是愈演愈烈了，就連省裏王部長都親自打來電話詢問，你說咱們提名他上這個市委宣傳部部長，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嗬嗬，哪一次人事任免之前不是謠言滿天飛的？”薑雲輝絲毫不在意的說道：“提名韓城是我們常委一致決議的意見，又不是誰的私心，即便出了問題也怪不到哪個人頭上。再說了，提名在我們，任命卻是省裏的事，我們也不能左右省裏的意見不是？韓城能夠出任固然好，如果不能，也並非我們之過。能不能上，就要看韓城他自己的造化了。”
“唉，希望如此吧。”樂安民卻似乎沒有薑雲輝那麽輕鬆。誰都知道他和薑雲輝在常委會上力挺韓城，如果最後省裏的任命書下來，不是韓城上，那對他來說，無疑就是被狠狠的扇了一記耳光，在湖嶺的威信也將會銳減。
而薑雲輝隻是一個市委副書記，即便到時候韓城不上，所受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又閑聊了幾句，薑雲輝就起身告辭了。同樣的，樂安民也親自將薑雲輝送出了辦公室門口，其熱情程度絲毫不遜於趙明德。
樂安民門口等著匯報工作的人員看到這一幕，不由是瞠目結舌。要知道，樂安民和趙明德，那可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可薑雲輝卻能遊刃有餘的周旋其中，也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能夠爬上如今的位子，甚至隱隱有湖嶺第三人的架勢。
而薑雲輝出去之後，樂安民看著桌上擺放著的那張紙，心不由就砰砰跳動起來，甚至伸出的手都不禁微微顫抖。就仿佛他即將要拿到的，不隻是一張紙條，更是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法寶。
過了好久，他才稍微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撥通了這個號碼……
第九十三章挑鬥
第二天一大早，趙明德就來到了辦公室裏，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起了個大早，可他整個人都顯得精神抖擻的。
他已經通過熟人打聽過了，那個即將要來湖嶺商洽接手蘭華集團的何秋洋，是明珠市常務副市長何郢華的公子。何郢華雖然遠在明珠，看似管不到福興這裏來，可消息靈通的趙明德卻聽說了，何郢華很有可能會調到福興來接替薄慶鴻擔任省長一職。
何秋洋之所以會盯上距離明珠市千裏之外的湖嶺，想必和此也不無關係。他所依仗的靠山要來福興了，他的生意重心自然也要往福興轉移。
趙明德在湖嶺經營多年，盤根錯節，勢力不容小覷。可仍然被樂安民壓了一頭，甚至就連薑雲輝都忌憚不已，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他在上麵沒有強大的助力，以至於在很多關鍵時候都說不上話。否則當初這個市委書記的位子，也不至於被空降的樂安民坐上了。
因此，對於自己這個短板，趙明德一直都在想辦法彌補，可政治上的很多東西是很錯綜複雜的，哪怕同一派係裏都會有各自的利益訴求，並不隻是隨隨便便站隊那麽簡單。即便你湊上去，別人也不見得會把你放在眼裏。
況且，趙明德也有自己的尊嚴。他自恃大小也是個人物，自當待價而沽，又哪裏會像是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撞？而福興現有的勢力格局也基本上都已經成型了，他貿貿然靠上去，投靠某一位，自然就會站在另一位的對立麵，這在形式尚未明朗之前，是要冒很大風險的。因此，他一直都沒有找到適合的機會。
可何郢華就不一樣了。他初來乍到，接任福興的省長之職，自然也需要像自己這樣得力的班底。可謂是各取所需，必定會重用自己。而有了何郢華這位大靠山，自己在湖嶺又豈會怕樂安民和薑雲輝？
當他喜不自禁的時候，卻見秘書捧著幾份件走進來，輕手輕腳的放在桌上後，又似乎不經意的說了一句：“老板，我剛才看見樂書記坐車出去了，似乎是要去機場接什麽客商。”
趙明德聞言眉頭不由就是一蹙，要知道，招商引資那可是政府的工作，難道說樂安民如此過分，居然想要插手政府的工作？就抬起頭來向秘書問道：“知道是哪方麵的客商嗎？”
秘書剛才提那麽一句，自然是要引起趙明德的關注。而當秘書的，為領導探聽各方麵的情況和動向，也是他們的本職工作。當即就說道：“具體幹什麽的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據說是從首都來的。”
“首都？”趙明德眉頭一挑，卻沒有說什麽，隻是擺擺手，等秘書出去以後，才又眉頭緊蹙，剛才的好心情頓時是蕩然無存，對樂安民恨得是咬牙切齒。
樂安民作為市委書記，統籌全局是應該的，但如果貿然插手政務工作，那就全然沒有把自己這個市長放在眼裏。其實，自己份內的工作出了業績，也少不了他樂安民的好處，可他怎麽就那麽目光短淺，非要在自己手中奪食？
琢磨了半晌，他將手中的件往桌上一放，拎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門外秘書室的電話，對秘書吩咐道：“備車，我們也去機場。”
“好的老板。”秘書立刻就應道，連忙通知司機了。
其他人也停下了爭論，紛紛將頭轉過來看著趙明德，心裏都在猜測薑雲輝來這裏究竟有什麽事？同為市委領導，相互間的走動也實屬常。可以前卻從來沒有聽說過薑雲輝來趙明德這裏的。況且這未免也來得太巧了點？
趙明德原本想說不見，可瞥了一眼神情各異的眾人，腦子裏一轉，將茶杯狠狠往桌上一磕，沒好氣的對眾人揮揮手道：“行了，你們都先下去吧。如果再拿不出合適的方案來，你們下次就不用來我辦公室了。”
眾人雖然都很好奇，薑書記來找趙市長究竟會說些什麽，不過趙市長都已經下了逐客令了，也不敢多留，紛紛如釋重負的退了出去。心裏還暗自慶幸，這多虧了薑書記來的及時，要不然啊，還真不知道會被罵到什麽時候。
“都是些飯桶！”看著眾人猶如落荒而逃似的，趙明德不由局暗罵了一句，又對秘書說道：“請薑書記進來吧。”說到“請”字的時候，甚至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秘書似乎能夠清晰感受到趙市長對於薑書記的恨意，不過領導之間的恩怨，不是他們這些小卒子所能摻合的，不敢耽擱，匆匆就轉身出去，生怕多聽到些不該聽的東西。
“趙市長好啊，嗬嗬，怎麽看樣子似乎有些心情不大好？”不多時，薑雲輝就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趙明德就眉頭一皺，心道：為什麽心情不好，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全他媽的都是你搞出來的事，盡要老子來給你擦屁股。不過他縱橫官場那麽多年，又豈會連這點城府都沒有？就笑著招唿薑雲輝坐，然後輕歎一聲道：“還不是讓蘭華集團給鬧的。薑書記，你倒是解氣了，卻給我留下一堆爛攤子，這你可不能坐視不管啊。”
“嗬嗬，我也知道這事給趙市長惹麻煩了。實不相瞞，今天過來，也是為了此事。”薑雲輝直言不諱道。
“哦？”聽他這麽一說，趙明德倒是頗為吃驚。他剛才這麽說，不過是為了擠兌一下薑雲輝，不曾想薑雲輝還真是為此事而來的。隨即心頭又升起一絲警惕來，難道說，薑雲輝想通過此事插手政府工作？
要知道，作為市長，最忌諱的就是別人插手自己的工作。如若是碰到很強勢的市委書記對政府工作指手劃腳的，市長完全有可能被架空。如同薑雲輝見不得別人插手自己職權範圍內的事情一樣，所有領導對於自己的地盤，看護得都是很嚴密的。
“嗬嗬，不知道薑書記有什麽好的建議？”心頭雖然大生警意，不過趙明德卻仍然是不動聲色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後笑吟吟的問道。
薑雲輝一看趙明德這樣子，就知道他心生疑心了，不過卻也並不在意，笑著說道：“是這樣的，剛才**部長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是他有個老領導的兒子對我們湖嶺的蘭華集團挺感興趣的，估計願意來接手注資。”
“哦？”趙明德一聽便來了興趣。有人願意來接手蘭華集團這個爛攤子，他自然是最高興不過，尤其這個人還是省委組織部部長**老領導的公子。促成了這件事，不僅是能幫自己解決掉一個大麻煩，還能賣**一個人情，也難怪薑雲輝會那麽熱心了。
隻可惜這種好事，竟然讓薑雲輝占了個頭籌，這令得趙明德是羨慕不已。他沉思了片刻，又裝著很為難的樣子對薑雲輝說道：“按理說這是好事，可我們市裏對於蘭華集團已經有了完善的改造方案，這個……”
“嗬嗬，原來是這樣啊。”薑雲輝哪會不知道趙明德的心思，就笑著說道：“是我沒有了解清楚情況，瞎替趙市長操心了。既然趙市長這裏已經有了計劃，那我就去推了好了。”說罷起身就要走。
一看這架勢趙明德就急了。他剛才之所以這麽說，無外乎是想像商業談判中一樣占據主動，這樣也好討價還價不是？哪曉得薑雲輝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他這要是走了，去給**添油加醋一頓亂說，**那還不得記恨自己啊？
因此，他連忙起身笑著對薑雲輝說道：“雲輝書記，你這是幹什麽？”
“我去給鄭部長迴話啊。”薑雲輝還一臉無辜的樣子，說道：“既然我們這裏都已經有了全盤安排，那也就早點給人家迴複，免得別人還等著。”
看著薑雲輝這副模樣，趙明德恨不得一拳打破他的鼻子。可形勢逼人，他也隻能強笑著說道：“這不隻是計劃嗎？再說了，多點方式方法來進行比較和完善，不也是好的嗎？因此啊，雲輝書記你也別急著給別人推了，可以先談著嘛。到時候行不行，總歸都是對群眾負責任不是？”
“嗬嗬，趙市長說得不錯，我也是這麽考慮的。”薑雲輝笑著說道。
“既然是這麽考慮的，那你還走？”趙明德在心底翻了個白眼，不滿的嘀咕了一句，隨即又笑著說道：“那這件事就麻煩雲輝書記繼續跟進了。等到時候成了，我一定替你請功。”
“請功可不敢當。”薑雲輝笑著說道：“不過這是政府的事，我在中間可就不像迴事了。幹脆這樣好了，我把對方的電話給趙市長，趙市長直接和對方聯係就行了。”
“這樣啊。”趙明德不由就打量了薑雲輝一眼，不知道他這說的是真話，還是故意在試探自己的，就笑著說道：“既然鄭部長信得過雲輝書記，那雲輝書記何不能者多勞？至於什麽分工不分工的，那都是虛的，隻要能為群眾謀福利做實事就行了。雲輝書記又何必拘於這些形式？”
薑雲輝就擺手道：“黨政分開，自然有分開的道理。況且我那裏還有一大攤子事，趙市長又不是不知道，真是忙不過來。”
見薑雲輝這麽堅持，趙明德這才放下心來，臉色也好看了幾分，笑嗬嗬的說道：“那就真的感謝雲輝書記了。你放心，我一定會竭盡全力促成這件事。”
薑雲輝點了點頭，又不無提醒的說道：“雖然是鄭部長介紹的，不過趙市長最好還是對這家企業的背景情況多作一些調查了解，摸清對方的實際情況，免得遭受不必要的損失了。”
“嗯？”趙明德聞言不由就頗有些訝異，心裏在琢磨，薑雲輝這麽說究竟是什麽意思？難道是他怕自己促成這件事，搶了他的風頭？就笑著說道：“嗬嗬，雲輝書記放心吧，搞了這麽多年的行政工作，這點頭腦我還是有的。不論如何，總之不會像李鴻章一樣，簽署有損我們湖嶺的賣國條約。”
“當然，對此我深信不疑。”薑雲輝笑笑，又和趙明德閑聊了幾句，然後就起身告辭了。
或許是因為薑雲輝送了一個天大的人情，因此趙明德心情大好，更是親自將薑雲輝送了出來，而且還在門口拉著薑雲輝親切的說了好一會兒話。
看到這一舉動，把門口的秘書嚇了一大跳，心裏也直納悶，剛才老板提起薑書記來不還是咬牙切齒的嗎？薑書記究竟有怎樣的魔力，能夠讓老板在這麽短時間裏就陡然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都說機關單位裏藏不住半點秘密。薑雲輝從趙明德辦公室出來還不到十分鍾，幾乎所有人就已經收到了消息，樂安民也不例外。
樂安民在辦公室裏審閱件，聽到秘書的匯報後，他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似乎毫不在意。等秘書出去之後，他這才將件放在桌麵上，眉頭緊蹙，都快要皺成個“川”字了。薑雲輝去趙明德辦公室，看起來是小事，可他擔心的是，薑雲輝如果一旦和趙明德走到一起，那自己以後的處境，可就不妙了。
對於一把手來說，要想樹立自己的權威，那就要懂得如何去平衡副手手中的權力，讓他們相互製衡，互相牽製，最好是鬥得不亦樂乎，這樣自己才好把控。否則他們倘若聯合起來，那對自己就產生了極大的威脅。
可自己應該怎樣去應對和化解目前所麵臨的困境呢？
琢磨了許久，樂安民抓起辦公桌上的電話，撥通了薑雲輝的電話。電話剛接通，他就笑嗬嗬的說道：“雲輝書記啊，現在有沒有空啊？”
電話那頭的薑雲輝剛才迴到辦公室，接到樂安民的電話也不覺得驚訝，笑著說道：“嗬嗬，樂書記相召，就算沒空也有空了。”
“那好啊，我知道雲輝書記喜歡喝碧螺春，好有人送了點今年的秋茶，因此想請雲輝書記來嚐嚐。”
“嗬嗬，還是樂書記了解我。好我也有事要向樂書記匯報，我馬上就來。”
“好啊，我這就把茶泡好，恭候雲輝書記大駕。”笑嗬嗬的掛上電話後，樂安民心頭稍微鬆了鬆，不過卻也並沒有完全放鬆警惕。他知道，別看薑雲輝現在答應的好好的，可他這個人是很不好說話的，決定了的事情很難變更，自己想要從他那裏探出點口風來，並不容易。
第九十二章製衡
兩人的辦公室雖然不在同一樓層，可畢竟在同一棟樓裏，也就幾分鍾時間，樂安民的碧螺春剛泡好，薑雲輝就笑嗬嗬的到了，剛一進屋，聞著撲鼻的香味就說道：“好香啊，是好茶。
“喜歡就好。”樂安民將茶端過來笑著道：“等會兒給你包上，我對喝茶可沒什麽挑剔的，隻要是茶就行了，這好茶也喝不出味兒來。放我這裏可就暴殄天物了。”
“嗬嗬，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薑雲輝從樂安民手中接過熱氣騰騰的茶，笑嗬嗬的說道：“以後再有這種好事記得通知我，我可是來者不拒。”
“少不了你的。”樂安民笑罵道：“抽了你那麽多小熊貓，也該要禮尚往來了。對了，你說有什麽事要向我匯報？”
薑雲輝就將手中的茶杯放在茶幾上，笑著說道：“是這樣的，蘭華集團這個爛攤子咱們不是一直都很頭疼嗎？”
樂安民心頭一動，不過卻又不動聲色的說道：“是啊，蘭華集團的人已經來市委市政府靜坐示威過好幾次了，我們拿著也頭疼，可卻一直都沒有什麽好辦法。怎麽，你有什麽一勞永逸的好辦法？”
薑雲輝就說道：“我是這樣想的，以其一直這麽耗著，倒不如學習點招商引資的辦法，引入別的企業來注資，使得蘭華集團重新煥發新的活力。這樣，不僅能夠解決人員就業的問題，也能夠讓蘭華集團重新成為我們湖嶺的利稅大戶。”
“嗬嗬，主意是不錯，可會有人願意來接手蘭華集團的這個爛攤子嗎？你要知道，蘭華集團現在名聲已經完全臭掉了，而且還欠了一屁股的外債。”樂安民自然知道，薑雲輝從來不會打無準備的仗，他既然這麽說了，就必定有了全盤打算，不過為了想要多探一些口風，他還是這樣說道。
“咱們看來是爛攤子，可指不定在一些生意人看來，就是無限商機。”薑雲輝就笑著說道：“至少到目前為止，我知道有兩撥人都對蘭華集團有興趣，願意來看看。”
“哦，那可是好事啊。”樂安民笑了笑，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裝著不經意的問道：“你剛才去明德市長那裏，也是和他說這件事吧？”
“是啊，這畢竟是政務工作，我不大好介入，因此就去給趙市長說一聲，也好讓他們政府那邊盡快跟進。”薑雲輝自然知道樂安民在擔心什麽，卻也裝著若無其事的說道。
聽薑雲輝直言不諱的這麽一說，樂安民多少就有些放心了，不過還是麵帶溫色道：“誰說政務工作咱們黨委就不能介入啦？政務工作不也要接受黨委的領導？雲輝書記啊，我知道你不喜歡攬權，可以後再要碰到這種事，也用不著什麽都丟給市政府那邊，咱們市委也可以多替他們把把關不是？”
顯然，薑雲輝雖然直言相告了，可他還是有些不滿。雖然按理說黨委管黨務，政府管政務，但像這種擺明了是政績的事情，他也不願意讓趙明德專美於前。能在自己手上完成，豈不更好？
同時，他也在用這種方式來向薑雲輝表達不滿，暗示薑雲輝，以後再碰到類似的事情，應該先向自己匯報，畢竟自己才是湖嶺的一把手。
“那好不過。”薑雲輝就笑著說道：“我剛才不是說有兩家企業對蘭華集團感興趣嗎？剛才去給趙市長匯報的時候隻有一家，是省裏鄭部長介紹的。接到樂書記電話之前，好又有另一家企業給我打了電話。”
“鄭部長？”樂安民眉頭微微一蹙，就有些意興闌珊的問道：“這第二家是做什麽的？”
顯然，他對於薑雲輝沒有把第一家企業的情況及時向自己匯報，而拱手讓給了趙明德而耿耿於懷。能讓鄭部長親自打電話過來的人，來頭能小嗎？這麽好的一個機會，當真是浪費了。薑雲輝即便現在亡羊補牢，把第二家企業給自己，那又比得上第一家嗎？
薑雲輝笑著喝了一口茶，然後不緊不慢的說道：“第二家企業是做什麽的我就不太清楚了。不過好像是首都來的，據說來頭很大。”
“首都來的？”樂安民眼前不由就是一亮，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迫不及待的追問道：“是誰和你聯係的？他們有沒有說什麽時候來？”
“是我妻子的表姐，雅信地產的衛彤，樂書記你也認識的。”薑雲輝笑著說道：“對方三個人，已經買好了機票，明天就會抵達湖嶺。如果樂書記覺得有必要的話，可以去機場接機。”
“哈哈，那是一定的。別人大老遠的從首都專程過來，我們當然要盡好地主之誼。”聽到是衛彤介紹的，樂安民頓時就放下心來。衛家那可是四九城裏了不得的人家，來往的就沒有泛泛之輩。既然是她介紹來的，多半都沒錯。即便談不成蘭華集團的事，可多結交點這些大有來頭的公子哥，也不是什麽壞事。
“那行。”薑雲輝拿過紙筆寫了幾筆後遞給樂安民說道：“這是對方的聯係電話和明天抵達湖嶺的時間和航班。”
樂安民接過來一看，心頭猛的一跳。別的人他或許還不怎麽了解，可作為京城四大公子之一的路翔宇，大名他卻是早就如雷貫耳了。雖然路家家教很嚴，可中組部路部長家的公子，又有誰敢不高看幾分？
毫不誇張的說，真想要和路翔宇拉點關係的，那可是大有人在，卻不是誰隨隨便便就能湊得上去的。
樂安民瞥了薑雲輝一眼，他不相信衛彤在給薑雲輝說的時候，會沒有交代路翔宇的背景。可倘若薑雲輝了然於心，又怎麽會舍得將這麽好的一個機會拱手讓給自己？他難道就不想借此機會和這些大有來頭的公子哥來一個“親密接觸”？還是說他對於這種機會根本就不屑一顧？
可薑雲輝卻是笑吟吟的喝茶，臉上看不出絲毫的異樣。樂安民不禁就頗有感慨，看來薑雲輝水很深啊，好在自己沒有執意和他過不去，否則什麽時候掉坑裏的都不知道。
想了想，樂安民又笑著說道：“雲輝書記啊，事情既然是因你而起的，你可也不能置身事外啊。我看這事還要以你為主，我從旁協助就好了。”
薑雲輝就叫苦不迭道：“樂書記啊，你就饒了我吧。我手上的事一大堆，忙得是不可開交。加之前段時間看守所那裏又出了事，哪裏還顧得過來？這事啊，還是要勞煩樂書記。”
“嗬嗬，能者多勞嘛！像雲輝書記這樣的能幹的人，就應該要多承擔一些責任。”樂安民說道：“不過既然雲輝書記都這樣說了，我倒也不勉強。不過中途要有什麽事，雲輝書記可不能袖手旁觀啊。”
“這個是自然。”薑雲輝笑吟吟的答應道：“真要有什麽需要我效力的，自當義不容辭。”
“嗬嗬，我就知道雲輝書記是個通曉大義之人。”樂安民心情大好，喝了一口熱茶之後，又輕歎一口氣，臉上出現些忿然之色道：“雲輝書記啊，上次看守所這件事，我其實一直是替你開脫的。不過李維剛揪著不放，趙明德又落井下石，因此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嗬嗬，樂書記的好意我知道。”薑雲輝笑著說道：“出了問題，自然應當受到懲處，隻是單單一個記過，我覺得已經很輕了。樂書記用不著為此而介懷。”
“你能這樣想就好。”樂安民說道：“我還真怕你對此會心生芥蒂呢！看來是我多心了。李勳的案子你現在究竟是如何考慮的？也不是我怕事啊，隻不過這實在是個大麻煩，還是盡早送走了好，免得惹一身的騷。”
薑雲輝早有打算，不過卻說道：“嗬嗬，有勞樂書記了，我心中有數。”
“那就好，那就好。”樂安民也不過就這麽隨口一說，至於薑雲輝想要自找麻煩，和他倒也沒有半點關係。
靠在沙發靠背上點起一支煙，樂安民又不無擔心的說道：“雲輝書記啊，韓城的事你聽說了沒有？那些流言蜚語現在是愈演愈烈了，就連省裏王部長都親自打來電話詢問，你說咱們提名他上這個市委宣傳部部長，會不會出什麽問題？”
“嗬嗬，哪一次人事任免之前不是謠言滿天飛的？”薑雲輝絲毫不在意的說道：“提名韓城是我們常委一致決議的意見，又不是誰的私心，即便出了問題也怪不到哪個人頭上。再說了，提名在我們，任命卻是省裏的事，我們也不能左右省裏的意見不是？韓城能夠出任固然好，如果不能，也並非我們之過。能不能上，就要看韓城他自己的造化了。”
“唉，希望如此吧。”樂安民卻似乎沒有薑雲輝那麽輕鬆。誰都知道他和薑雲輝在常委會上力挺韓城，如果最後省裏的任命書下來，不是韓城上，那對他來說，無疑就是被狠狠的扇了一記耳光，在湖嶺的威信也將會銳減。
而薑雲輝隻是一個市委副書記，即便到時候韓城不上，所受的影響也不會太大。
又閑聊了幾句，薑雲輝就起身告辭了。同樣的，樂安民也親自將薑雲輝送出了辦公室門口，其熱情程度絲毫不遜於趙明德。
樂安民門口等著匯報工作的人員看到這一幕，不由是瞠目結舌。要知道，樂安民和趙明德，那可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可薑雲輝卻能遊刃有餘的周旋其中，也難怪人家年紀輕輕就能夠爬上如今的位子，甚至隱隱有湖嶺第三人的架勢。
而薑雲輝出去之後，樂安民看著桌上擺放著的那張紙，心不由就砰砰跳動起來，甚至伸出的手都不禁微微顫抖。就仿佛他即將要拿到的，不隻是一張紙條，更是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法寶。
過了好久，他才稍微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撥通了這個號碼……
第九十三章挑鬥
第二天一大早，趙明德就來到了辦公室裏，或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雖然起了個大早，可他整個人都顯得精神抖擻的。
他已經通過熟人打聽過了，那個即將要來湖嶺商洽接手蘭華集團的何秋洋，是明珠市常務副市長何郢華的公子。何郢華雖然遠在明珠，看似管不到福興這裏來，可消息靈通的趙明德卻聽說了，何郢華很有可能會調到福興來接替薄慶鴻擔任省長一職。
何秋洋之所以會盯上距離明珠市千裏之外的湖嶺，想必和此也不無關係。他所依仗的靠山要來福興了，他的生意重心自然也要往福興轉移。
趙明德在湖嶺經營多年，盤根錯節，勢力不容小覷。可仍然被樂安民壓了一頭，甚至就連薑雲輝都忌憚不已，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於他在上麵沒有強大的助力，以至於在很多關鍵時候都說不上話。否則當初這個市委書記的位子，也不至於被空降的樂安民坐上了。
因此，對於自己這個短板，趙明德一直都在想辦法彌補，可政治上的很多東西是很錯綜複雜的，哪怕同一派係裏都會有各自的利益訴求，並不隻是隨隨便便站隊那麽簡單。即便你湊上去，別人也不見得會把你放在眼裏。
況且，趙明德也有自己的尊嚴。他自恃大小也是個人物，自當待價而沽，又哪裏會像是沒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撞？而福興現有的勢力格局也基本上都已經成型了，他貿貿然靠上去，投靠某一位，自然就會站在另一位的對立麵，這在形式尚未明朗之前，是要冒很大風險的。因此，他一直都沒有找到適合的機會。
可何郢華就不一樣了。他初來乍到，接任福興的省長之職，自然也需要像自己這樣得力的班底。可謂是各取所需，必定會重用自己。而有了何郢華這位大靠山，自己在湖嶺又豈會怕樂安民和薑雲輝？
當他喜不自禁的時候，卻見秘書捧著幾份件走進來，輕手輕腳的放在桌上後，又似乎不經意的說了一句：“老板，我剛才看見樂書記坐車出去了，似乎是要去機場接什麽客商。”
趙明德聞言眉頭不由就是一蹙，要知道，招商引資那可是政府的工作，難道說樂安民如此過分，居然想要插手政府的工作？就抬起頭來向秘書問道：“知道是哪方麵的客商嗎？”
秘書剛才提那麽一句，自然是要引起趙明德的關注。而當秘書的，為領導探聽各方麵的情況和動向，也是他們的本職工作。當即就說道：“具體幹什麽的就不太清楚了，不過據說是從首都來的。”
“首都？”趙明德眉頭一挑，卻沒有說什麽，隻是擺擺手，等秘書出去以後，才又眉頭緊蹙，剛才的好心情頓時是蕩然無存，對樂安民恨得是咬牙切齒。
樂安民作為市委書記，統籌全局是應該的，但如果貿然插手政務工作，那就全然沒有把自己這個市長放在眼裏。其實，自己份內的工作出了業績，也少不了他樂安民的好處，可他怎麽就那麽目光短淺，非要在自己手中奪食？
琢磨了半晌，他將手中的件往桌上一放，拎起桌上的電話撥通了門外秘書室的電話，對秘書吩咐道：“備車，我們也去機場。”
“好的老板。”秘書立刻就應道，連忙通知司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