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以前在學校的時候相比，陳嵐少了幾分青澀，卻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魅力，雖然打扮隨意，卻更多了一種居家少婦的風情，笑臉如牡丹盛開，光豔照人。
“怎麽？對我們老班還念念不忘，就不怕你們家三哥找你麻煩？”一旁的王光就笑著打趣道。
“他敢？”陳嵐鳳眼一瞪，又抿嘴輕笑著說道：“王大麻子，你要是再敢胡說，我可把你那些糗事都告訴小蘭去。”
王光就連忙求饒道：“我的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你上次不知道給小蘭說了些什麽，在家發了整整一個星期的脾氣，我可是好說歹說，連哄帶騙，才把她給哄好了，你可千萬別又去給我挑事啊。”
陳嵐就咯咯笑了。
兩個人都已經結婚了。陳嵐嫁的老公也是體製裏的，是黨報的編輯，溫爾雅，十足的知識分子。雖然有些迂腐，不過對她卻很好，他們兩口子，倒也是別人羨慕的神仙眷侶。而王光則是不知道怎麽騙到了一個剛從大學畢業不久的女孩兒，寶貝得不得了，當真是放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更是個十足的妻管嚴，聽說連工資卡都上交了，每個月就可憐巴巴地從老婆那裏拿點煙錢和零花。如果不是工作經常有些油水，怕是窮得叮當響了。
林辰暮就笑了笑，說道：“怎麽沒變？畢業之後，到處顛簸流離，整天操不完的心，有時候就連自己都覺得老了。”
“老班你這話就有些打擊人了哈。”滕國俊就笑著說道：“你看看我和王光，小肚子腆起，頭上也有白頭發了，可就你，還真和學校時沒什麽兩樣。難怪那些小姑娘，個個都像撲火的飛蛾一般，前仆後繼的。”
“什麽小姑娘？”陳嵐眼前一亮，就很八卦地追問道：“漂亮不？”
林辰暮就擺擺手，說道：“你們別聽滕國俊亂說，就公交車上認識的一個小姑娘，好去富樂康應聘，所以我也就跟著去看看。不過也好，要不然啊，還不知道這小子居然就在富樂康。”
王光臉上也是露出了一副心知肚明的曖昧神情，擠眉弄眼道：“老班不愧是以前咱們班上的‘美女殺手’，這擠個公交車都能有豔遇，我怎麽就沒這好命？”
陳嵐就白了他一眼，說道：“等你滿臉沒麻子了，或許就有豔遇了。”其實王光也不是什麽麻子，隻不過當初在大學的時候，值青春發育期，滿臉的青春痘，看起來坑坑窪窪的，一些同學就叫他王麻子。而現在哪還有什麽麻子的蹤影？
林辰暮和滕國俊都笑，似乎又迴到了那個青春無悔，充滿了記憶的年代。
卻不料，陳嵐又轉過頭來，看了林辰暮幾眼，就笑吟吟地問道：“老班，你呢？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結婚？”林辰暮思緒一陣恍惚，這個問題，他似乎還從來沒有想過。
王光就說道：“結婚有什麽好的？要我說啊，老班就這樣最好，既不用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又不必整天為了家庭的瑣事而煩心。一個人逍遙自在，多安逸啊。”
“嗬嗬，原來你死這樣想的啊？”陳嵐就笑著說道，不過那笑容裏，卻似乎藏著什麽危險的信號。王光就連忙說道：“哎，陳嵐，你可別去小蘭麵前瞎說啊。我是說老班，又不是說我。這種境界，也就隻有老班這種心懷天下的人才能達得到，咱們這些小市民，還是喜歡熱鍋熱灶熱被窩的生活。”
陳嵐撇了撇嘴，又笑吟吟地對林辰暮說道：“老班，你要是還沒女朋友的話，我給你介紹一個怎麽樣？保管是那種既乖巧又可愛的。”
“又是你那個小姑子？”林辰暮還沒有說話，卻就聽王光嚷嚷道：“天呐，你坑誰也不能坑老班啊。就你那個小姑子，整個就是一個河東獅，還乖巧可愛呢。”
“你……”陳嵐就沒好氣地瞪了王光一眼，說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王光就連忙將嘴巴閉得緊緊的，那摸樣，更是惹得林辰暮和滕國俊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陳嵐就又對林辰暮說道：“老班，你別聽王大麻子胡說八道，蕊萱雖說性子急了些，不過人卻很好，關心體貼人，還會一手好廚藝。這結婚嘛，還是要找個居家過日子的。”
“這麽好的人，幹嘛不介紹給我？”滕國俊就笑著說道。
“去去去，你來搗什麽亂？”陳嵐就沒好氣地對他說道：“你又不是老班，蕊萱之所以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就因為眼光高，挑得很。不是我說你小藤子，你的條件還差了些。”
滕國俊原本也不過就是這麽湊趣一說，可聽了陳嵐的話，臉色就有些尷尬了，訕訕一笑，就去拿桌上的啤酒。
林辰暮就說道：“嗬嗬，那就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啊，我暫時都還沒有要結婚的打算。”
“那怎麽行？”陳嵐就有些急了，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老班你也不小了吧？再說了，你們走仕途的，不結婚也就代表著不成熟，領導在提拔重用的時候，那可是要受影響的。”
林辰暮就笑了笑，又問道：“陳嵐啊，你是省農業廳的，我倒想問問，我聽說高新區這一片，以前可都是肥沃的農田，你說就這麽占了建廠修路，會不會太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陳嵐就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從小就在武溪長大，算得上是土生土長的武溪人了。以前高新區這一片，都是武溪最好的良田，我們吃的蔬菜大米，百分之八十的都產自這裏。可現在政府一聲令下，就全都沒有了，以後再想要恢複，恐怕就不知道要多少年去了。”
“這也沒有什麽嘛。”滕國俊就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發展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嘛。咱們國家，想要從一個農業大國向工業大國轉變，這些都是必然的，西方國家，走的不也都是這條道路嗎？”
林辰暮就搖了搖頭，說道：“誠然，發展必定有代價，可這代價是不是必要？西方國家也走了許多彎路，這些彎路，咱們是不是還要再走一次？武溪那麽大，為什麽就非要選在這裏建高新區？難道其他地方就不行嗎？”
“誰知道啊。”王光就說道：“反那些領導一拍腦殼，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誰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
“其實也不是。”滕國俊就說道：“我們公司曾經仔細研究過，在這裏建高新區，主要是交通便利，地勢也好，一馬平川的，發展比較容易。拿我們大老板的話來說，即便以後不幹了，光是這塊地，都能值不少錢。”
林辰暮就有些木然，這也是他所憂慮的。或許許多企業來高新區建廠，不僅是衝著這裏極其優惠的政策，而是衝著這一大塊地。高新區就位於武溪市郊，經過這幾年的發展，道路交通非常順暢，從高新區開車到市中心，也不過就半個小時的車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以後這裏的地價，絕對是成倍地增長。
說話間，遊艇的速度就慢了下來，眼看就要靠岸了。滕國俊就笑著說道：“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已經訂好地方了，咱們去邊吃邊聊。”
“定的哪個地方？”王光就笑著說道：“不好咱們可不去啊，老班可是難得來一次武溪。”
“知道你們平日裏嘴都吃刁了。”滕國俊就說道：“不過你們放心好了，保證讓你們吃的舒舒服服的。”
林辰暮就擺擺手，說道：“主要是大家聚聚，好好聊聊，至於吃什麽並不重要。”
“看見沒？還是咱們老班境界覺悟高，哪像某些人，整天吃這吃那，就曉得**揮霍。”陳嵐就白了王光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的老大姐，你真當我喜歡在外麵吃飯嗎？”王光就苦笑著說道：“醫生都說了，我這胃子，如果再喝酒的話，很有可能會胃出血，可許多飯局，卻是不能不吃。看著那些不符合規定的藥，堂而皇之地拿到批準件，我又有什麽辦法？誰叫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科員呢？領導一句話，你敢不聽嗎？”
第六章城管執法
第六章城管執法
“合著你**還有理啦？”陳嵐就有些忿然地嚷嚷道。
林辰暮笑笑，心裏卻也頗有些感觸。這人在官場身不由己的又豈止是酒桌子上那點事？或許在普通老百姓眼裏，王光這個藥監局安全監管科的副科長，已經是手握實權，了不得的人物了，平日裏請客吃飯，找上門來求幫忙的是絡繹不絕。可真那些關係通天的大鱷巨頭們，誰又會把他這麽一個小小的副科放在眼裏？領導一句話壓下來，你再不情願也無計可施，除非你不想幹了。
剛從遊艇跳上碼頭，就見一些身穿城管製服的人在驅趕水庫邊那些擺攤的小商販，林辰暮有些不解，就向其中一個在收拾家什的小販問道：“怎麽迴事啊？為什麽不讓你們擺攤啦？”
因為上遊艇之前，林辰暮曾經在這個小商販這裏買了兩包煙，當時還和這個小商販聊過幾句，得知他們之所以能在這裏擺攤設點，也是給水庫管理處交了管理費的，而且，沒有點關係的給錢都還進不來。因為風景秀美的翠月湖水庫這裏，原本就是武溪人休閑娛樂、消夏避暑的好去處，釣魚的、遊泳的、燒烤的、坐船的，是遊客如織，他們平日裏的生意也很好，這裏做生意的口岸自然也就走俏。
小販一邊收拾著東西，看了看周圍的城管，是欲言又止，而一旁的老婆卻是有限沉不住氣了，沒好氣地抱怨道：“還不是說要來個新的管委會主任。這些城管說了，為了給這個新來的管委會主任留下好印象，這段時間，都不準我們在這裏擺攤設點。哎，這位大兄弟，你評評理，我們在這裏擺攤設點，那都是交了錢的，憑什麽不讓我們擺？”
“臭婆娘，你瞎說什麽啊？不知道少說兩句？”小販就一拉老婆，顯得很怕事一樣，四處張望了一下，又笑著對林辰暮說道：“沒事，就是這段期間家裏有事，暫時不過來了。”
兩個人走遠了，林辰暮都還隱約聽到，那個小販在埋怨老婆：“你這個死婆娘，瞎說些什麽啊？以後還想不想在這裏擺攤啦？那些話是能瞎說的嗎？”
“我又沒說什麽。”老婆就有限不服地說道：“你沒聽口音是外地人啊，抱怨幾句有什麽關係？本來嘛，收了錢又不退，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林辰暮心裏很有些不是滋味，他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擾民的罪魁禍首。
“難怪呢。”一旁的滕國俊就說道：“我是說今天公司附近，那麽多城管和警察呢，原來是新管委會主任要來了啊。”
“可不是？新官上任，下麵這些人當然要注意這些麵子工程了。”王光就笑著說道：“至少說也能在領導麵前掙個好表現嘛。”
陳嵐就搖頭說道：“一個管委會主任就搞出那麽大陣仗，要是市委書記，我看那不是要搞得雞飛狗跳的？”
“那是當然。你沒見市委書記楊衛國來的時候，四輛警車開道，沿途的道路全部戒嚴，那個架勢，才叫威風。”
“這有什麽好炫耀的？”陳嵐就說道：“你看看國外的那些政要，幾乎就從來不擾民，那才是真的人民公仆。”
“你也知道那是國外不是？國內就有國內的國情，數千年流傳下來的官本位的思想，又豈是一時半兒就能消除的？這當官的，要是不擺譜了，恐怕老百姓都不習慣。”王光笑嗬嗬地說道，隨即又轉頭對林辰暮問道：“對了，老班，我聽說這高新管委會新來的黨工委書記兼主任，也是從你們華川調過來的，你認不認識啊？”
林辰暮就揉了揉鼻子，說道：“認識啊，還很熟。”確實，如果自己和自己都不熟悉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真的？”王光就眼前一亮，就有些亟不可待地說道：“那可不可以介紹給我認識？”
“怎麽？”林辰暮就問道：“你在市藥監局，和高新區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有什麽好認識的？”
“嘿嘿，多個朋友多條路嘛。”王光就笑著說道：“而且我可聽說了，這個新來的管委會主任，那可是市委楊書記的親信，指不定啊，能通過這個關係，走通楊書記的門路呢。”
林辰暮不由就搖了搖頭，這些人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自己還沒有來，就已經打聽清楚了。恐怕自己以前的許多細節，都被別人深挖出來了。
陳嵐就說道：“老班，你別理王麻子。他這個人，純屬就是一個官迷，他還真以為，認識了人家管委會主任，自己就能升官發財？做夢去吧。”
王光就抻著脖子不服地說道：“官迷又怎麽啦？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有遠大的抱負。等我以後發達了，也能關照你。”
“切，就你那樣，也能發達？”陳嵐就不屑地說道：“我看你這輩子，打死了也就是個小科長的命。”
說話間，卻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四周的人都一窩蜂地圍了上去，不少人外圍的人還墊著腳尖往裏麵張望。然後就聽到有人嘶聲力竭地喊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林辰暮愣了一下，然後就聽陳嵐有些氣憤地說道：“又是城管打人。”
“這裏的城管經常打人嗎？”林辰暮就問道。
陳嵐就說道：“城管打人，在武溪已經不算什麽新聞了。”
“其實也不能就單方麵怪城管。”王光就說道：“我有個朋友就在城管執法大隊，他們平日裏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那些小商小販些，個個都是人精，你不管是瀆職，可一管，人家就往地上一躺，就說你打人。其實人家也不容易。”
人群裏，林辰暮就看見，一輛裝滿了貨物的三輪車側翻在地，車上裝的飲料、煙、打火機這些東西滾落一地，而狼籍一片的地上，一個五六十歲，衣著襤褸的老頭倒臥在地上，滿臉的痛苦狀，嘴裏還不斷地發出呻吟，而身旁，還站著幾個城管，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還挺橫，瞪著三角眼嗬斥道：“起來，少在這裏裝死。”
周圍的人就指指點點的，也不知道是在指責這些城管，還是說些什麽。
陳嵐有些看不過去，就出聲說道：“先送醫院吧。”
這個城管看到陳嵐姿容俏麗，不由就笑著道：“呦，這人是你家親戚啊？”色迷迷的眼睛更在陳嵐高聳的胸部上打轉。其他幾名城管也是哄然大笑，似乎也不顧忌在外的形象。
陳嵐氣得臉都白了，胸脯上下起伏不已，剛想要說什麽，就見王光擠了進來，對幾個城管說道：“哥幾個話可不要亂說啊。不知道我們陳姐是在省委裏工作的啊？要不要我給你們陳明科陳局長打電話啊？”
城管一看來了個穿藥監局製服的人，當即就賠著笑說道：“對不起了哥們，這位美女，不好意思了啊。”說是道歉，其實壓根兒就沒有半點誠意，如果不是顧忌王光的公務員身份，恐怕他們還不得那麽客氣。
林辰暮看到這裏，多少對武溪的城管就有了些了解。以前在華川的時候，不論是東屏還是合陽，城管也不時曝出什麽打人的事來，但似乎從來就沒有如此肆無忌憚過。就上前說道：“你們城管執法，不是有攝像機的嗎？待會調出來一看，有沒有責任不是一目了然嗎？”
城管就麵麵相覷，過了半晌那個城管才色厲內荏地說道：“我們當然有攝像，在必要的時候會出具。”
聽他這麽一說，林辰暮就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攝影。自從城管執法經常出現問題之後，就規定外出執法，必須要用dv記錄下執法的全過程，以便於管理和事後調閱。姑且不論今天這事誰是誰非，但僅僅隻是這一項，城管就違規了。
而這時，地上的老頭的呻吟聲就更大了。
林辰暮彎下腰，就去攙扶老頭，老頭卻是死活不起來，嘴裏還嚷嚷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聲音雖低，卻是中氣十足，林辰暮就明白，多半老頭也是裝出來的，就說道：“老大爺，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去，不去。”老頭就顫顫巍巍地呻吟道：“讓他們賠，賠我醫藥費，還，還要賠我東西……”
那個城管就冷笑一聲：“你就裝吧，再裝，我真砸了你的攤子。”
林辰暮就皺了皺眉頭，說道：“同誌，現在不是提倡明執法嗎？怎麽還說這種話？”
“管你什麽事？”城管就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再多話，我連你一起收拾。”
“你敢。”不待林辰暮說話，一旁的滕國俊就護在林辰暮麵前說道。
“有什麽不敢的？”這名城管就吼道：“你們要是阻礙我們常執法，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說罷，又轉過頭來對其他幾個城管說道：“喊人，就說這裏有狀況。”
第七章連吃帶拿
第七章連吃帶拿
而這時，地上的老頭的呻吟聲就更大了。
林辰暮彎下腰，就去攙扶老頭，老頭卻是死活不起來，嘴裏還直嚷嚷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聲音雖低，卻是中氣十足，林辰暮就明白，多半老頭也是裝出來的，就說道：“老大爺，我送你去醫院？”
“不去，不去。”老頭就顫顫巍巍地呻吟道：“讓他們賠，賠我醫藥費，還，還要賠我東西……”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那個城管就踹了側翻的三輪車一腳，冷笑著道：“裝，你再裝，老子真砸了你的攤子，讓你這個老不死的以後都擺不成攤子。”
林辰暮就皺了皺眉頭，說道：“同誌，現在不是提倡明執法嗎？這樣說話有些不妥吧？”
“管你什麽事？”城管就有些惱羞成怒地瞪著他說道：“再多管閑事，老子連你一起收拾了。”言語間極不客氣。
一旁的幾個城管就勸他，還有一個戴眼鏡，顯得有些斯的年輕城管，就笑著對林辰暮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們陳隊今天脾氣不太好，說話衝了點。不過三番五次地碰到這些令人頭疼的死賴皮，情緒難免有些急躁。我們的工作也不好做，大家多體諒，多體諒。”
林辰暮心裏也頗有些糾結。雖說城管的隊伍裏良莠不齊，暴力執法，打人的事件屢見不鮮，可滑頭賴皮的小商小販也不少，可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許多時候，還真不能憑一時的感官來斷定事情的真偽。就拿現在來說吧，這幾個城管的執法固然有問題，但那個倒在地上的老頭，也顯然是裝出來的。可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肯定會覺得又是無良城管打人了。城管的形象，很大程度上也是這樣被抹黑的。
“讓讓，都讓讓啊。”有人就嚷嚷著從人群裏擠了進來，卻是一個帶著紅袖套的水庫管理人員，他滿臉不高興地進來之後，往地上瞥了一眼，然後不耐煩地用腳踢了踢地上的老頭，嚷嚷道：“老王頭，少在這裏裝了，還不趕緊起來，待會兒我可找人把你扔湖裏喂魚了哈。”
一聽到這人的聲音，老頭骨碌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動作麻利地讓年輕小夥子都汗顏，起身就曬笑著道：“王幹部，你來的好，他們要收繳我的東西……”
“怎麽？對我們老班還念念不忘，就不怕你們家三哥找你麻煩？”一旁的王光就笑著打趣道。
“他敢？”陳嵐鳳眼一瞪，又抿嘴輕笑著說道：“王大麻子，你要是再敢胡說，我可把你那些糗事都告訴小蘭去。”
王光就連忙求饒道：“我的姑奶奶，你就饒了我吧。你上次不知道給小蘭說了些什麽，在家發了整整一個星期的脾氣，我可是好說歹說，連哄帶騙，才把她給哄好了，你可千萬別又去給我挑事啊。”
陳嵐就咯咯笑了。
兩個人都已經結婚了。陳嵐嫁的老公也是體製裏的，是黨報的編輯，溫爾雅，十足的知識分子。雖然有些迂腐，不過對她卻很好，他們兩口子，倒也是別人羨慕的神仙眷侶。而王光則是不知道怎麽騙到了一個剛從大學畢業不久的女孩兒，寶貝得不得了，當真是放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更是個十足的妻管嚴，聽說連工資卡都上交了，每個月就可憐巴巴地從老婆那裏拿點煙錢和零花。如果不是工作經常有些油水，怕是窮得叮當響了。
林辰暮就笑了笑，說道：“怎麽沒變？畢業之後，到處顛簸流離，整天操不完的心，有時候就連自己都覺得老了。”
“老班你這話就有些打擊人了哈。”滕國俊就笑著說道：“你看看我和王光，小肚子腆起，頭上也有白頭發了，可就你，還真和學校時沒什麽兩樣。難怪那些小姑娘，個個都像撲火的飛蛾一般，前仆後繼的。”
“什麽小姑娘？”陳嵐眼前一亮，就很八卦地追問道：“漂亮不？”
林辰暮就擺擺手，說道：“你們別聽滕國俊亂說，就公交車上認識的一個小姑娘，好去富樂康應聘，所以我也就跟著去看看。不過也好，要不然啊，還不知道這小子居然就在富樂康。”
王光臉上也是露出了一副心知肚明的曖昧神情，擠眉弄眼道：“老班不愧是以前咱們班上的‘美女殺手’，這擠個公交車都能有豔遇，我怎麽就沒這好命？”
陳嵐就白了他一眼，說道：“等你滿臉沒麻子了，或許就有豔遇了。”其實王光也不是什麽麻子，隻不過當初在大學的時候，值青春發育期，滿臉的青春痘，看起來坑坑窪窪的，一些同學就叫他王麻子。而現在哪還有什麽麻子的蹤影？
林辰暮和滕國俊都笑，似乎又迴到了那個青春無悔，充滿了記憶的年代。
卻不料，陳嵐又轉過頭來，看了林辰暮幾眼，就笑吟吟地問道：“老班，你呢？準備什麽時候結婚？”
“結婚？”林辰暮思緒一陣恍惚，這個問題，他似乎還從來沒有想過。
王光就說道：“結婚有什麽好的？要我說啊，老班就這樣最好，既不用為了一棵樹而放棄整片森林，又不必整天為了家庭的瑣事而煩心。一個人逍遙自在，多安逸啊。”
“嗬嗬，原來你死這樣想的啊？”陳嵐就笑著說道，不過那笑容裏，卻似乎藏著什麽危險的信號。王光就連忙說道：“哎，陳嵐，你可別去小蘭麵前瞎說啊。我是說老班，又不是說我。這種境界，也就隻有老班這種心懷天下的人才能達得到，咱們這些小市民，還是喜歡熱鍋熱灶熱被窩的生活。”
陳嵐撇了撇嘴，又笑吟吟地對林辰暮說道：“老班，你要是還沒女朋友的話，我給你介紹一個怎麽樣？保管是那種既乖巧又可愛的。”
“又是你那個小姑子？”林辰暮還沒有說話，卻就聽王光嚷嚷道：“天呐，你坑誰也不能坑老班啊。就你那個小姑子，整個就是一個河東獅，還乖巧可愛呢。”
“你……”陳嵐就沒好氣地瞪了王光一眼，說道：“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王光就連忙將嘴巴閉得緊緊的，那摸樣，更是惹得林辰暮和滕國俊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陳嵐就又對林辰暮說道：“老班，你別聽王大麻子胡說八道，蕊萱雖說性子急了些，不過人卻很好，關心體貼人，還會一手好廚藝。這結婚嘛，還是要找個居家過日子的。”
“這麽好的人，幹嘛不介紹給我？”滕國俊就笑著說道。
“去去去，你來搗什麽亂？”陳嵐就沒好氣地對他說道：“你又不是老班，蕊萱之所以現在都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就因為眼光高，挑得很。不是我說你小藤子，你的條件還差了些。”
滕國俊原本也不過就是這麽湊趣一說，可聽了陳嵐的話，臉色就有些尷尬了，訕訕一笑，就去拿桌上的啤酒。
林辰暮就說道：“嗬嗬，那就謝謝你的好意了。不過啊，我暫時都還沒有要結婚的打算。”
“那怎麽行？”陳嵐就有些急了，說道：“男大當婚，女大當嫁，老班你也不小了吧？再說了，你們走仕途的，不結婚也就代表著不成熟，領導在提拔重用的時候，那可是要受影響的。”
林辰暮就笑了笑，又問道：“陳嵐啊，你是省農業廳的，我倒想問問，我聽說高新區這一片，以前可都是肥沃的農田，你說就這麽占了建廠修路，會不會太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陳嵐就輕歎了口氣，說道：“我從小就在武溪長大，算得上是土生土長的武溪人了。以前高新區這一片，都是武溪最好的良田，我們吃的蔬菜大米，百分之八十的都產自這裏。可現在政府一聲令下，就全都沒有了，以後再想要恢複，恐怕就不知道要多少年去了。”
“這也沒有什麽嘛。”滕國俊就有些不以為然地說道：“發展總是要付出代價的嘛。咱們國家，想要從一個農業大國向工業大國轉變，這些都是必然的，西方國家，走的不也都是這條道路嗎？”
林辰暮就搖了搖頭，說道：“誠然，發展必定有代價，可這代價是不是必要？西方國家也走了許多彎路，這些彎路，咱們是不是還要再走一次？武溪那麽大，為什麽就非要選在這裏建高新區？難道其他地方就不行嗎？”
“誰知道啊。”王光就說道：“反那些領導一拍腦殼，事情就這麽定下來了，誰知道他們是怎麽想的？”
“其實也不是。”滕國俊就說道：“我們公司曾經仔細研究過，在這裏建高新區，主要是交通便利，地勢也好，一馬平川的，發展比較容易。拿我們大老板的話來說，即便以後不幹了，光是這塊地，都能值不少錢。”
林辰暮就有些木然，這也是他所憂慮的。或許許多企業來高新區建廠，不僅是衝著這裏極其優惠的政策，而是衝著這一大塊地。高新區就位於武溪市郊，經過這幾年的發展，道路交通非常順暢，從高新區開車到市中心，也不過就半個小時的車程。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以後這裏的地價，絕對是成倍地增長。
說話間，遊艇的速度就慢了下來，眼看就要靠岸了。滕國俊就笑著說道：“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已經訂好地方了，咱們去邊吃邊聊。”
“定的哪個地方？”王光就笑著說道：“不好咱們可不去啊，老班可是難得來一次武溪。”
“知道你們平日裏嘴都吃刁了。”滕國俊就說道：“不過你們放心好了，保證讓你們吃的舒舒服服的。”
林辰暮就擺擺手，說道：“主要是大家聚聚，好好聊聊，至於吃什麽並不重要。”
“看見沒？還是咱們老班境界覺悟高，哪像某些人，整天吃這吃那，就曉得**揮霍。”陳嵐就白了王光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
“我的老大姐，你真當我喜歡在外麵吃飯嗎？”王光就苦笑著說道：“醫生都說了，我這胃子，如果再喝酒的話，很有可能會胃出血，可許多飯局，卻是不能不吃。看著那些不符合規定的藥，堂而皇之地拿到批準件，我又有什麽辦法？誰叫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科員呢？領導一句話，你敢不聽嗎？”
第六章城管執法
第六章城管執法
“合著你**還有理啦？”陳嵐就有些忿然地嚷嚷道。
林辰暮笑笑，心裏卻也頗有些感觸。這人在官場身不由己的又豈止是酒桌子上那點事？或許在普通老百姓眼裏，王光這個藥監局安全監管科的副科長，已經是手握實權，了不得的人物了，平日裏請客吃飯，找上門來求幫忙的是絡繹不絕。可真那些關係通天的大鱷巨頭們，誰又會把他這麽一個小小的副科放在眼裏？領導一句話壓下來，你再不情願也無計可施，除非你不想幹了。
剛從遊艇跳上碼頭，就見一些身穿城管製服的人在驅趕水庫邊那些擺攤的小商販，林辰暮有些不解，就向其中一個在收拾家什的小販問道：“怎麽迴事啊？為什麽不讓你們擺攤啦？”
因為上遊艇之前，林辰暮曾經在這個小商販這裏買了兩包煙，當時還和這個小商販聊過幾句，得知他們之所以能在這裏擺攤設點，也是給水庫管理處交了管理費的，而且，沒有點關係的給錢都還進不來。因為風景秀美的翠月湖水庫這裏，原本就是武溪人休閑娛樂、消夏避暑的好去處，釣魚的、遊泳的、燒烤的、坐船的，是遊客如織，他們平日裏的生意也很好，這裏做生意的口岸自然也就走俏。
小販一邊收拾著東西，看了看周圍的城管，是欲言又止，而一旁的老婆卻是有限沉不住氣了，沒好氣地抱怨道：“還不是說要來個新的管委會主任。這些城管說了，為了給這個新來的管委會主任留下好印象，這段時間，都不準我們在這裏擺攤設點。哎，這位大兄弟，你評評理，我們在這裏擺攤設點，那都是交了錢的，憑什麽不讓我們擺？”
“臭婆娘，你瞎說什麽啊？不知道少說兩句？”小販就一拉老婆，顯得很怕事一樣，四處張望了一下，又笑著對林辰暮說道：“沒事，就是這段期間家裏有事，暫時不過來了。”
兩個人走遠了，林辰暮都還隱約聽到，那個小販在埋怨老婆：“你這個死婆娘，瞎說些什麽啊？以後還想不想在這裏擺攤啦？那些話是能瞎說的嗎？”
“我又沒說什麽。”老婆就有限不服地說道：“你沒聽口音是外地人啊，抱怨幾句有什麽關係？本來嘛，收了錢又不退，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看著兩人漸漸遠去的背影，林辰暮心裏很有些不是滋味，他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成為擾民的罪魁禍首。
“難怪呢。”一旁的滕國俊就說道：“我是說今天公司附近，那麽多城管和警察呢，原來是新管委會主任要來了啊。”
“可不是？新官上任，下麵這些人當然要注意這些麵子工程了。”王光就笑著說道：“至少說也能在領導麵前掙個好表現嘛。”
陳嵐就搖頭說道：“一個管委會主任就搞出那麽大陣仗，要是市委書記，我看那不是要搞得雞飛狗跳的？”
“那是當然。你沒見市委書記楊衛國來的時候，四輛警車開道，沿途的道路全部戒嚴，那個架勢，才叫威風。”
“這有什麽好炫耀的？”陳嵐就說道：“你看看國外的那些政要，幾乎就從來不擾民，那才是真的人民公仆。”
“你也知道那是國外不是？國內就有國內的國情，數千年流傳下來的官本位的思想，又豈是一時半兒就能消除的？這當官的，要是不擺譜了，恐怕老百姓都不習慣。”王光笑嗬嗬地說道，隨即又轉頭對林辰暮問道：“對了，老班，我聽說這高新管委會新來的黨工委書記兼主任，也是從你們華川調過來的，你認不認識啊？”
林辰暮就揉了揉鼻子，說道：“認識啊，還很熟。”確實，如果自己和自己都不熟悉的話，那可就糟糕了。
“真的？”王光就眼前一亮，就有些亟不可待地說道：“那可不可以介紹給我認識？”
“怎麽？”林辰暮就問道：“你在市藥監局，和高新區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有什麽好認識的？”
“嘿嘿，多個朋友多條路嘛。”王光就笑著說道：“而且我可聽說了，這個新來的管委會主任，那可是市委楊書記的親信，指不定啊，能通過這個關係，走通楊書記的門路呢。”
林辰暮不由就搖了搖頭，這些人的消息也太靈通了吧，自己還沒有來，就已經打聽清楚了。恐怕自己以前的許多細節，都被別人深挖出來了。
陳嵐就說道：“老班，你別理王麻子。他這個人，純屬就是一個官迷，他還真以為，認識了人家管委會主任，自己就能升官發財？做夢去吧。”
王光就抻著脖子不服地說道：“官迷又怎麽啦？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有遠大的抱負。等我以後發達了，也能關照你。”
“切，就你那樣，也能發達？”陳嵐就不屑地說道：“我看你這輩子，打死了也就是個小科長的命。”
說話間，卻突然聽到前麵傳來一陣嘈雜聲，緊接著，四周的人都一窩蜂地圍了上去，不少人外圍的人還墊著腳尖往裏麵張望。然後就聽到有人嘶聲力竭地喊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林辰暮愣了一下，然後就聽陳嵐有些氣憤地說道：“又是城管打人。”
“這裏的城管經常打人嗎？”林辰暮就問道。
陳嵐就說道：“城管打人，在武溪已經不算什麽新聞了。”
“其實也不能就單方麵怪城管。”王光就說道：“我有個朋友就在城管執法大隊，他們平日裏也是窩了一肚子的火。那些小商小販些，個個都是人精，你不管是瀆職，可一管，人家就往地上一躺，就說你打人。其實人家也不容易。”
人群裏，林辰暮就看見，一輛裝滿了貨物的三輪車側翻在地，車上裝的飲料、煙、打火機這些東西滾落一地，而狼籍一片的地上，一個五六十歲，衣著襤褸的老頭倒臥在地上，滿臉的痛苦狀，嘴裏還不斷地發出呻吟，而身旁，還站著幾個城管，其中一個年齡稍大的還挺橫，瞪著三角眼嗬斥道：“起來，少在這裏裝死。”
周圍的人就指指點點的，也不知道是在指責這些城管，還是說些什麽。
陳嵐有些看不過去，就出聲說道：“先送醫院吧。”
這個城管看到陳嵐姿容俏麗，不由就笑著道：“呦，這人是你家親戚啊？”色迷迷的眼睛更在陳嵐高聳的胸部上打轉。其他幾名城管也是哄然大笑，似乎也不顧忌在外的形象。
陳嵐氣得臉都白了，胸脯上下起伏不已，剛想要說什麽，就見王光擠了進來，對幾個城管說道：“哥幾個話可不要亂說啊。不知道我們陳姐是在省委裏工作的啊？要不要我給你們陳明科陳局長打電話啊？”
城管一看來了個穿藥監局製服的人，當即就賠著笑說道：“對不起了哥們，這位美女，不好意思了啊。”說是道歉，其實壓根兒就沒有半點誠意，如果不是顧忌王光的公務員身份，恐怕他們還不得那麽客氣。
林辰暮看到這裏，多少對武溪的城管就有了些了解。以前在華川的時候，不論是東屏還是合陽，城管也不時曝出什麽打人的事來，但似乎從來就沒有如此肆無忌憚過。就上前說道：“你們城管執法，不是有攝像機的嗎？待會調出來一看，有沒有責任不是一目了然嗎？”
城管就麵麵相覷，過了半晌那個城管才色厲內荏地說道：“我們當然有攝像，在必要的時候會出具。”
聽他這麽一說，林辰暮就知道，他們根本就沒有攝影。自從城管執法經常出現問題之後，就規定外出執法，必須要用dv記錄下執法的全過程，以便於管理和事後調閱。姑且不論今天這事誰是誰非，但僅僅隻是這一項，城管就違規了。
而這時，地上的老頭的呻吟聲就更大了。
林辰暮彎下腰，就去攙扶老頭，老頭卻是死活不起來，嘴裏還嚷嚷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聲音雖低，卻是中氣十足，林辰暮就明白，多半老頭也是裝出來的，就說道：“老大爺，我先送你去醫院？”
“不去，不去。”老頭就顫顫巍巍地呻吟道：“讓他們賠，賠我醫藥費，還，還要賠我東西……”
那個城管就冷笑一聲：“你就裝吧，再裝，我真砸了你的攤子。”
林辰暮就皺了皺眉頭，說道：“同誌，現在不是提倡明執法嗎？怎麽還說這種話？”
“管你什麽事？”城管就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再多話，我連你一起收拾。”
“你敢。”不待林辰暮說話，一旁的滕國俊就護在林辰暮麵前說道。
“有什麽不敢的？”這名城管就吼道：“你們要是阻礙我們常執法，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說罷，又轉過頭來對其他幾個城管說道：“喊人，就說這裏有狀況。”
第七章連吃帶拿
第七章連吃帶拿
而這時，地上的老頭的呻吟聲就更大了。
林辰暮彎下腰，就去攙扶老頭，老頭卻是死活不起來，嘴裏還直嚷嚷道：“打死人了，打死人了。”聲音雖低，卻是中氣十足，林辰暮就明白，多半老頭也是裝出來的，就說道：“老大爺，我送你去醫院？”
“不去，不去。”老頭就顫顫巍巍地呻吟道：“讓他們賠，賠我醫藥費，還，還要賠我東西……”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那個城管就踹了側翻的三輪車一腳，冷笑著道：“裝，你再裝，老子真砸了你的攤子，讓你這個老不死的以後都擺不成攤子。”
林辰暮就皺了皺眉頭，說道：“同誌，現在不是提倡明執法嗎？這樣說話有些不妥吧？”
“管你什麽事？”城管就有些惱羞成怒地瞪著他說道：“再多管閑事，老子連你一起收拾了。”言語間極不客氣。
一旁的幾個城管就勸他，還有一個戴眼鏡，顯得有些斯的年輕城管，就笑著對林辰暮說道：“不好意思啊，我們陳隊今天脾氣不太好，說話衝了點。不過三番五次地碰到這些令人頭疼的死賴皮，情緒難免有些急躁。我們的工作也不好做，大家多體諒，多體諒。”
林辰暮心裏也頗有些糾結。雖說城管的隊伍裏良莠不齊，暴力執法，打人的事件屢見不鮮，可滑頭賴皮的小商小販也不少，可謂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許多時候，還真不能憑一時的感官來斷定事情的真偽。就拿現在來說吧，這幾個城管的執法固然有問題，但那個倒在地上的老頭，也顯然是裝出來的。可不明真相的人看了，肯定會覺得又是無良城管打人了。城管的形象，很大程度上也是這樣被抹黑的。
“讓讓，都讓讓啊。”有人就嚷嚷著從人群裏擠了進來，卻是一個帶著紅袖套的水庫管理人員，他滿臉不高興地進來之後，往地上瞥了一眼，然後不耐煩地用腳踢了踢地上的老頭，嚷嚷道：“老王頭，少在這裏裝了，還不趕緊起來，待會兒我可找人把你扔湖裏喂魚了哈。”
一聽到這人的聲音，老頭骨碌一下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那動作麻利地讓年輕小夥子都汗顏，起身就曬笑著道：“王幹部，你來的好，他們要收繳我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