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門口,楊衛國的新秘書鬱智凡等在那裏,見到林辰暮後,笑著迎了上去,低聲說道:“林哥,你怎麽才來?老板可都問了你好幾遍來沒來了。”


    鬱智凡剛從大學畢業沒多久,當初來擔任楊衛國秘書的時候,林辰暮還手把手帶了他一段時間,對於自己這個前任,他自然是絲毫不陌生,甚至還有種難以言表的親切感。再說了,林辰暮的成功經曆,已經成為了市委市政府裏的傳奇,早已傳得是沸沸揚揚了,鬱智凡聽得是心血澎湃,更是把林辰暮當成了自己奮鬥的目標和偶像,期待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如他一般,成為執政一方的“封疆大吏”。


    “嗬嗬,小鬱啊,怎麽樣?都習慣了吧?”林辰暮也笑著對鬱智凡問道,隨手遞給他一顆煙。


    整個東屏市,能叫鬱智凡小鬱的,除了市領導之外,估計也就隻有林辰暮了,其他人,即便是市局領導,見到鬱智凡時,也會親切地叫一聲:“鬱秘書”。別看人家年紀小,可也是東屏第一秘,身後杵著的可是楊衛國,誰敢有半點不敬?要是背後不經意裏說你幾句壞話,即便不能帶來什麽滅頂之災,可在領導心頭留下些不好的印象,那可就麻煩了。


    “還湊合。”鬱智凡苦笑了笑。楊衛國的要求可不是一般的嚴格,在他身邊,自己始終都猶如是如履薄冰般,一刻也不敢有半點懈怠。可就這樣,好幾次還是被楊書記罵了過狗血淋頭。他有時經常都會想,倘若林辰暮還是楊衛國的秘書,那他會如何來處理這些事?越想他就越是對這個前任充滿了好奇和敬佩。為什麽他就能那麽得楊書記的青睞和信任呢?半年,不過隻幹了半年的秘書,就被破格提拔成為一鄉之長,到達別人或許一輩子也到達不了的高度,這需要何等的智慧和能耐啊!


    “嗬嗬,楊書記脾氣有時有點急,你多注意就是了。”林辰暮似乎也知道他的想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不是小林來啦?怎麽還不進來?”此時,就聽裏麵傳來了楊衛國那威嚴的聲音。


    “馬上就來。”林辰暮應了一聲,向鬱智凡笑了笑,便快步朝裏麵走去。他進出楊衛國的辦公室,向來都是無須通報的。


    鬱智凡不由大是感慨,楊書記對林辰暮,還真不是一般的好,不光是派出自己的車子專程去接他,這短短的時間內,更是連續問了他好幾次來沒來,這種待遇,可不是一般人享受得到的。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像他一樣呢?


    林辰暮走進楊衛國辦公室的時候,楊衛國在看著什麽資料,頭上居然還戴著一副老花眼鏡。當上市委書記後,他明顯更忙了,可謂是日理萬機,經常忙得是連飯都顧不上吃。


    “聽子山說,你在門口碰到同事啦?”見林辰暮進來,楊衛國摘掉眼鏡,或許是看件時間久了,他略微疲倦地揉了揉眼睛,但臉上的威嚴並沒有因此而有任何的減弱。


    “是啊,官塘鄉的副鄉長馮曉華,來找郭市長的。”林辰暮很隨意地在楊衛國麵前坐了下來,淡淡地說道,心裏卻有些感慨,倘若自己能夠更多地幫到楊衛國,那他就不會這麽操勞了。


    辦公室裏隻有他們兩個人,相對的就少了許多拘謹。


    “找郭市長?”楊衛國聞言眉頭微微一皺,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楊叔叔,這商業街的事情忙得怎麽樣啦?”林辰暮問道。


    “千頭萬緒啊,不過還算順利。”楊衛國笑了笑,說道:“國內外供有十七家大型商業機構和我們達成了合作意願,資金也基本上都已經全部到位了,下一步就是進行招投標。你那個朋友的父親來找過我,說是願意先行墊資進行施工,我看他們中標的可能性很大。”說到這裏,他眼睛又瞅了瞅林辰暮,說道:“這是你給他們出的主意吧?”


    林辰暮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這確實是他出的主意。


    商業街擴建和改造項目,雖然當時在常委會上被呂慶東暫且擱淺,但在那場風暴過後,就已經大張旗鼓地運作起來。呂慶東的黯然離場,讓楊衛國的聲勢和威望到達了巔峰,何況,不少人屁股底下都不太幹淨,馮大勇又像瘋狗一樣到處亂咬,搞得是人人自危,哪裏還有人敢在這個風口浪尖來找什麽不自在?況且依照楊衛國的方案,商業街的擴建和改造壓根兒就不需要動用市上財政,多的是大型商業企業願意往裏麵投錢來共同發開,他們也找不出半點反對的理由來。


    因為整個擴建和改造項目規模巨大,是東屏未來幾年內的發展重點,對東屏的發展也極為重要,因此,市委市政府專門從建委、財政局、規劃局等部門抽調精兵強將,成立了開發辦公室來負責整個項目的籌備和運作,並由楊衛國親自擔任開發辦的主任,雖說他這個主任更多是形式和意義上的,主要的工作還是交由其他人員負責,但也足以說明政府對於此事的重視程度。


    消息傳出去之後,省內外頗具一定實力的建築企業更是聞風而動,甚至連不少國字號的建築公司也紛紛托人找關係,希望能夠這個數十億的蛋糕中分得一杯羹,以至於開發辦剛一成立,門檻就差點沒被這些大大小小的建築商給踏破了。這種火爆的場麵,也是大大出乎了東屏不少人的預料,讓不少還在觀望中的人也紛紛加入到行列中來。競爭越來越激烈,各路神仙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就連楊衛國也不時會接到各種關係來的電話,要他對某某公司多加照顧,搞得他也是哭笑不得。而更讓他有些為難的是,自從上次事件之後,就從來也沒有主動和楊衛國聯係過的省委陳書記,也委婉地向他表示,適當的時候,還是要照顧一下省內企業的情緒。


    最後,為了公平起見,楊衛國決定對整個商業街的擴建和改造工程按照工期、規模、性質等不同方麵進行拆分,然後公開招投標,凡是能夠達到要求和資質的公司,都可以在規定時間內來東屏投標,交納一定數額的保證金,最終經過由全國知名專家成員組成的評判小組經過綜合評定,選出性價比最優的企業,同時開工建設,縮短工期,力爭盡快完工。


    在這種情況下,即便王洪安事先從林辰暮這裏知道了商業街改造的消息,前期做了大量的工作,也難免有些惶惑不安。畢竟和省內外好些財大勢壯的“巨無霸”企業來說,他的洪安建築,委實有些上不得台麵,真要通過招投標的話,很有可能會被淘汰掉。於是,他一個電話,就打給了林辰暮。


    當時林辰暮剛到官塘不久,不過東屏的各種風雲變幻,他卻是一覽無遺、盡收眼底。出現這種狀況,也在他的預料之中,畢竟楊衛國的商業街擴建和改造項目,已然超乎了一般意義上的項目,數十億的蛋糕,又有幾個人不會垂涎欲滴?林辰暮就給他提出了兩點建議,其一是找一家大型建築企業合作,共同投標。畢竟在東屏,王洪安的洪安建築也是地頭蛇,各方麵的關係打點都比較到位,有這樣一家公司在,各方麵都會事半功倍。其二就是量體裁衣,放棄一些不切合實際的想法,充分考量自身企業的實力規模後,挑選最適合企業的工程項目,不至於和一些大公司發生衝突。同時,為了提高中標的成功率,林辰暮還向他建議,投標時,可以提出先行墊資修建。至於資金壓力,完全可以通過銀行貸款來解決。手裏握有項目,又有各方麵的關係,還怕銀行不放款嗎?


    王洪安經過再三思慮後,最終選擇了林辰暮的第二種建議。他的公司雖然不大,可畢竟傾注了他畢生的心血,委實不願意去看那些大公司的臉色。再說了,這種重大的政府工程,是樹立品牌的絕佳機會,他還指望著通過這個項目來打響洪安建築的招牌,為下一步的擴張和發展奠定基礎呢。


    於是,經過王洪安的仔細研究和林辰暮的建議,洪安建築最終選定了商業街鼓樓部分的擴建的工程項目。這個項目因為前期涉及到大量原住居民的搬遷工作,因此難度大,利潤薄,競爭對手自然也相應的少一些。而作為東屏本土知名的建築公司,在這一塊兒上也有著其他企業所不具備的優勢。


    “小暮啊,我知道你重感情,不過也要記住,執政一方,可千萬別摻雜太多的個人感情在其中,任何事情都必須要有他的規律的,不可感情用事,以免日後對你造成什麽不利的影響。”過了一會兒,楊衛國摩挲了一把自己的額頭,頗有些語重心長地對林辰暮說道。


    第十三章高速


    林辰暮愣了一下,嘴唇動了動,似乎想為自己辯解點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說。


    他心裏知道,楊衛國之所以會這樣說,是在為自己敲警鍾。自己在洪安建築上不遺餘力,甚至還牽線搭橋,讓王洪安來找了楊衛國,表麵上看沒什麽,實則卻是犯了官場裏的大忌。一個官員可以和某個企業很親近,也需要有這樣的企業在關鍵時刻搖旗呐喊,甚至是作為代言人的存在,出麵為自己解決許多自己不便於出麵解決的事情,但卻絕計不能涉及太深,讓人拿到實在的把柄,否則一旦出事後很有可能會受牽連。當初東屏的前任市長戴慶光,還有前常務副市長劉雲強,就是前車之鑒。前者因為受承建濟河公路大橋的宏建設公司的牽連,後者則是栽在太陽紙業上。楊衛國是不想自己在洪安建築上陷太深。


    不過林辰暮卻有自己的算計。


    林辰暮從小生活便異常窘困,但他卻至始至終,也沒有把錢看得很重,要不然也不會在大學裏就主導成立起了陽光助學基金幫助別人了,至今受益於陽光基金的,又何止百人?他之所以要幫助洪安建築,純屬是看在王寧輝的份上,關鍵時候,誰又不想用自己的貼己人呢?再說了,洪安建築在東屏也算是比較有名的建築企業,所有手續也完全合乎規定,沒有搞一點特殊化,林辰暮就是擔心落人口實,因此在這件事情上一直都叮囑王洪安循規蹈矩、格外小心,以前那些四處勾兌、跑關係的手段是萬萬使不得的。


    不過林辰暮卻仍然有些納悶,楊衛國大老遠的把自己從官塘給叫來,莫非就隻是為了給自己說這些不成?


    楊衛國又笑了笑,從兜裏摸出一盒煙來,從裏麵抽出一支來準備點上,林辰暮眼皮子尖,一眼就瞧見了那金色的方形的鐵質煙盒,心頭不由一跳,就嬉皮笑臉地說道:“楊叔叔,你這是什麽好煙啊?我怎麽從來都沒有見過?”


    “你這家夥,眼睛倒是挺尖的。”楊衛國瞥了他一眼,笑罵了一聲,又將手中的煙扔給了他,說道:“這可是好東西,我平時都舍不得抽,算是便宜你這家夥了。”


    林辰暮接過來一看,煙上靠近過濾嘴的地方印有精美的熊貓圖案,下麵還有“內供”兩個小字,不由得就倒吸了一口氣,抬起頭來看著楊衛國頗感驚訝地問道:“楊叔叔,這就是傳說中的內供小熊貓吧?”


    “那還用說?”


    林辰暮暗自咋舌,都說這種煙是從來不對外的,隻限量特供給中央領導,每一支都有其獨一無二的編號,沒想到今天居然有幸看到了。林辰暮將手中的煙小心翼翼地揣進兜裏,又很有幾分貪婪地舔了舔舌頭,垂涎欲滴地對楊衛國說道:“嘿嘿,楊叔叔,這才給我一支,你也太小氣了吧?”


    “一支?”楊衛國忿然地瞪了他一眼,不滿地說道:“你也知道這是內供的小熊貓,當是其他東西啊?這一盒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嘿嘿,既然弄得到這一盒,就一定能弄得到其他的吧?”林辰暮就像是一個沾上就甩不脫的牛皮糖般,死皮賴臉地說道。


    楊衛國也是被他搞得沒轍了,隻得是無奈地搖了搖頭,又有些不舍地看了一下手中的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支來,然後整盒扔給林辰暮,沒好氣地說道:“拿去,我就知道碰上你這家夥準沒好事。”


    林辰暮那可是樂啊,趕緊接了過來,然後將剛才那支也裝了進去,說道:“嘿嘿,我就知道楊叔叔你最好了。”心裏卻是想,以後可有裝逼的本錢了,你再能,能抽上內供的小熊貓嗎?啥,抽不上?抽不上你牛逼啥?


    楊衛國瞪了他一眼,目光在煙盒上打了個旋,有些依依不舍的說道:“這煙我可不白給,以後你可要加倍還我啊。”


    “這我可還不起。”林辰暮頭一縮,有些咋舌地說道,不過卻也厚顏無恥地將煙盒揣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楊衛國隻覺得一陣心痛,可話都說出口了又不好反悔。他把煙放進嘴裏,剛想要拿打火機,可想了想,又把煙放到了一旁,兩眼直視林辰暮,問道:“說吧,去官塘一個多月了,感覺怎麽樣?”


    說到了工作,林辰暮也收起了嬉皮笑臉的神情,簡單就自己在雲岩的工作情況一一向楊衛國作了匯報,他第一次為官一方,心裏多少有些惶恐,生怕有什麽事情做得不夠好,有許多事情,都好要向楊衛國請教呢。


    這不同於一般的工作匯報,幾乎都是枯燥的數字和經過粉墨的政績,而全都是林辰暮的親身經曆和所感所悟,就包括如何認識薑美萱,及其以後發生的事情也沒有隱瞞。楊衛國聽得是津津有味,不時端起茶杯來喝上一口,卻始終沒有打斷林辰暮。不過當聽到林辰暮說起雲岩的王三爺時,楊衛國卻也是一拍桌子,怒道:“抓得好。這種人就算是槍斃一百遍都不為過。”


    聽到楊衛國旗幟鮮明的態度,林辰暮心裏也踏實了許多。畢竟剛去官塘就拿王三開刀,和常務副縣長穆陽皓扳手腕,很容易惹來非議。而有了楊衛國的支持,那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沒去官塘之前,我真的想象不到,我們東屏會有如此貧瘠的地方,官塘的發展,是刻不容緩了。”說到最後,林辰暮揉了揉太陽穴,很有幾分沉重地說道。


    楊衛國眉頭皺了皺,吹著水杯上飄著的茶葉末子,又將杯子放了下來,緩緩問道:“小暮啊,那你有什麽想法?”


    “想法很多,不過具體實施起來,困難卻很大。”林辰暮苦笑了笑,將自己當初的一些構想大體地說了一遍,又說到:“要想發展官塘,首要就必須要解決好交通問題。要不然以現在的交通狀況來說,再好的方案,也隻能是空中樓閣。”


    “小暮啊,你的思路是對的,要想富,先修路,這是早就總結出來的經驗之談。不過我現在,可沒多餘的錢拿去給你修路。”楊衛國淡淡地說道。


    雖說早就有了這種心理準備,可聽到楊衛國這話的時候,林辰暮心頭還是不由升騰起濃濃的失望之意。市裏沒錢,縣裏就更不用指望了,自己又哪裏去湊集這麽大一筆錢呢?


    “錢雖沒有,路子倒是有一個,不知道你想不想聽?”楊衛國喝了口茶,又慢條細理地說道,目光裏大有深意。


    林辰暮眼前一亮,臉上的失望之色也是頓時消散開去,急不可耐地說道:“當然想聽啦?到底是什麽啊,急死我了,楊叔叔你快說啊,別吊我胃口了。”


    楊衛國見他那抓耳撓腮的樣子,不由得啞然失笑,又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東西,啪的一聲扔在林辰暮麵前。


    林辰暮急忙打來一看,卻是一幅國內地圖,不由得一怔,又抬起頭來愕然地看著楊衛國,不知道他為什麽要讓自己看地圖。


    在此時,就聽楊衛國不緊不慢地說道:“今年三月份,西陘省曾向國家有關部門提交了有關修建樂黃高速的報告,準備在省內修建第三條高速公路,從樂至到黃蟠,總計長度415公裏,幾乎貫穿西陘全境。這條高速公路修通以後,不僅可以改善沿線城市的交通狀況,對於西陘省的經濟發展,也將起到一個極大的促進作用。”說話的時候,楊衛國的手在西陘省地圖上,重重的點在樂至上,然後又沿著規劃中的高速公路的沿線比劃下去,直至黃蟠。整條線路,自上而下,途經西陘省主要城市,就如同人身上的一條經脈般,瞬間就將這些城市串聯起來。


    剛開始林辰暮還有些不明白,這西陘省裏要修樂黃高速,和自己想要在官塘修路有什麽關聯,這可是兩個省的事情,風馬牛不相及。可當他看到楊衛國這一比劃後,心頭不由頓時激烈跳動了起來。


    從地圖上看,黃蟠幾乎已經是西陘省最南邊的城市了,和華川的東屏,也不過就一山之隔,如果這條高速公路不是止步於黃蟠,而是再能往南延長那麽數十公裏,就能直接通往東屏,將兩個省緊密地聯係起來。而這座山,就是官塘鄉所在的雙峰山。


    嚴格來說,官塘距離黃蟠的直線距離,還要小於到東屏的直線距離,隻不過兩地隔著雄奇峻秀的雙峰山,又沒有什麽路直通黃蟠,因此交通更是不便。如果高速真的修得過來,那天塹立變通途,官塘就再也不是困守在大山裏的偏遠地方了。


    不過這個念頭剛起,林辰暮卻又搖了搖頭。這想得倒是容易,可修建高速公路,那可是重大建設項目,需要國家層層審批,所需資金更是想都不敢想的天數字,每一公裏高速公路,幾乎都是用相同體積的錢堆砌而成的,那豈是小娃娃過家家般想怎麽改就怎麽改?何況要在官塘這險峻的大山裏地方修高速,所花費的人力物力,更是難以想象的。


    第十四章應接不暇


    看到林辰暮在那裏若有所思的樣子,楊衛國又笑了笑,說道:“當我從部委的朋友處聽說了此事後,就覺得這是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如果我們東屏也能搭上這班順風車,發展的速度至少要提升好幾個層次,於是第一時間去找了省委陳書記,匯報了此事……”


    “那……陳書記他……他怎麽說?”林辰暮隻覺得唿吸一陣緊促,他努力地咽了一口口水,結結巴巴地問道,就連語調也比平時幹澀了許多。


    他沒想到,楊衛國居然會把這件完全不靠譜的事情看得如此之重,可也不由得又在心裏多了幾分希冀。這條高速對於東屏來說,充其量是錦上添花,可對於官塘,不說解決了根本性的問題,卻也是掃清了極其重要的障礙,許多發展上的問題也都迎刃而解。雖說一條高速公路,從立項到審批,從開工到建成通車,少說也要花上好幾年甚至十年工夫,對目前的官塘和林辰暮來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但至少說也能看到希望的曙光,這讓他不由得有幾分緊張,更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陳書記對此很是重視,不僅詳細詢問了此事,而且還明確表示,隻要國家部委審批同意,華川省內這一段高速路,省裏可以考慮給我們撥付一部分資金。另外,省裏還考慮修建一條合陽至東屏的高速,將這條高速公路連接貫通,真實現華川省的交通環網建設。”說到這裏,楊衛國大手一揮,很有幾分意氣風發的架勢。


    誠然,東屏的商業街擴建和改造項目基本上已經敲定,而倘若在他任內,還能實現高速公路的貫通,委實也是一個了不起的政績。


    不過林辰暮聽到這裏卻又不禁有些泄氣。一般來說,高速公路的修建,動輒就是上百億資金,大多是靠國家財政支持,先別說國家部委能否批準西陘省樂黃高速的建設項目,即便批準了,又如何肯在原來預算的基礎上增加黃蟠至東屏這一段?要知道,國家財政是有錢,但想從裏麵摳點出來卻並非易事,何況這個項目還已經上報到相關部委了,再想要改動,更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林辰暮沮喪的表情,楊衛國不由打趣道:“怎麽?這麽快就泄氣啦?這可不像我認識的林辰暮啊!”


    林辰暮就不滿地白了楊衛國一眼,說道:“楊叔叔啊,我看你以其在這上麵白費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如何讓省裏先把合(陽)東(屏)高速修起來再說,免得到時候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嗬嗬,你就對楊叔叔這麽沒信心?”楊衛國嗬嗬笑著說道。


    見楊衛國一臉篤定的架勢,林辰暮眼前一亮,又問道:“楊叔叔,你莫非真有辦法?”


    楊衛國卻是大有深意的笑了笑,說道:“這個你就甭管了,迴去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和我去首都。”


    “去首都?”林辰暮的腦子一時還沒轉過彎來,愣了一下,疑道:“去首都幹嘛?”


    “還能幹嘛?當然是去跑‘部’前進了。”楊衛國瞪了他一眼,說道:“不去活動活動,你真以為部委是你家開的啊?”


    “啊,真去啊?”林辰暮很是驚訝地問道。


    “當然啦,我都訂好機票了,明天一早就飛首都。”楊衛國一本經地說道,壓根兒就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


    “那,那我去幹什麽?”林辰暮委實有些訝然。楊衛國是從首都某部委下來的,在那邊鐵定有不錯的關係,去活動活動也是應該的,指不定還真能搞出什麽名堂來。可自己一個小小的鄉長,還隻是一個副科級,去了又有什麽用?


    “怎麽,不願意陪我去首都啊?”楊衛國兩眼一瞪,委實有幾分迫人的威嚴之勢。


    “不是不是。”林辰暮迭聲道,又語無倫次地說道:“這……可……”


    “你玉茹嬸和可欣可是沒少念叨你,你就不想去見見她們?”楊衛國又笑著道。


    一聽提及玉茹嬸和可欣,林辰暮嘴角不由泛起一抹緬懷和歡悅的神情。以前小時候,家裏窮,自己可沒少受玉茹嬸的照顧,在他心目中,慈祥和藹的玉茹嬸就猶如自己的第二個媽媽一般,甚至他還記得,有些時候他叫的就是玉茹媽媽。這一晃就十多年過去了,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麽樣了。


    到了最後,林辰暮也沒有搞清楚,楊衛國究竟為什麽非要自己和他一起去首都。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就當是去公費旅遊一圈好了,反他長這麽大,還從來沒去過首都呢。


    剛從楊衛國辦公室裏出來,迎麵就碰到了郭明剛。一個多月不見,這廝現在可謂是春風得意馬蹄急,整個西裝革履的,看起來是人模狗樣,很有幾分氣派。


    “哈哈,林鄉長,什麽時候迴來的?”還隔得老遠,郭明剛就笑著迎了上來,聲音猶如洪鍾,搞得不少人都紛紛側目,他卻渾然不覺,走近了還壓低了聲音埋怨道:“怎麽都不提前給我說一聲?不把我當兄弟啦哈?”


    好在這家夥還知道這裏是市委大樓,說話多少還注意些分寸。


    說實話,林辰暮不是很看得起郭明剛這種人,不過他也不可否認,郭明剛這種人在官場裏最吃香。何況,他怎麽說也和郭明剛有過不菲的交情,於是也是笑著寒暄道:“這不剛迴來嗎?還沒來得及給老哥打電話呢。嗬嗬,看老哥春風滿麵的,是不是又要進步啦?”


    郭明剛之所以來市委,確實是市委組織部部長找他談話來了,有要將他提拔為棠湖鄉鄉黨委書記的意思,這讓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聽到林辰暮這麽一說,還以為林辰暮也得到了消息,心中很是得意,可臉上卻仍然是笑容可掬地說道:“說到進步,誰又比得過老弟你啊?二十四歲的鄉長,讓老哥我都感到汗顏和臉紅啊。”


    這話倒有一半是真的。雖說自認和林辰暮關係不錯,又都是楊書記的“貼己人”,可林辰暮的官運和升遷速度,還是令他咋舌之餘,又眼紅不已。想他在仕途裏摸爬滾打十多二十年,又花費不少代價走了趙輕煙的關係,這才好不容易當上一個鄉長,還受人排擠,舉步維艱。可林辰暮,進入官場前後也不過就兩年,就從一個小小的科員一躍成為官塘鄉的鄉長,和自己平起平坐,要說心裏沒有半點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不過他也知道,有些人的命是自己羨慕不來的。何況他因為林辰暮的關係,總算也是搭上了楊書記這條線,現在仕途一帆風順、春風得意,心態自然也就擺了。


    “老哥這樣說可就見外了。”林辰暮笑著說道。


    “是是,老哥說錯話了,該罰,該罰。”郭明剛裝模作樣地輕輕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又笑著說道:“老弟,你現在可難得迴來,今天晚上可要不醉不歸啊。”


    “這……”林辰暮沉吟片刻,又有些為難地說道:“今天在市委市政府門口碰到我們鄉裏的馮副鄉長了,說好晚上請他吃飯的。”


    “那有啥?咱們就一起了,再多邀約幾個人,一定給老弟的麵子繃起來。”郭明剛大大咧咧地說道:“反這事老弟你就別管了,交給我來辦,保管讓你風風光光的。”


    林辰暮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敢情郭明剛是誤解自己的意思了。不過在官場裏,這種事情也不少見,一個人初來乍到,很容易受到排擠,可通過一定的方式彰顯自己的實力後,別人再想要有些什麽小動作,可就要多多掂量掂量了。他剛想要解釋幾句,卻見郭明剛已經轉身大步走開了,一邊走還一邊揚了揚手道:“下午6點,假日酒店,不見不散啊。”


    林辰暮隻得無奈的搖了搖頭,心裏卻是道,這個郭明剛,仿佛是假日酒店的常客啊,貌似自己第一次和他相逢,就是在假日酒店裏。


    市委市政府不愧是林辰暮的大本營,熟人到處都是,這不,還沒下樓梯,卻又碰到了吳軍,笑眯眯地對林辰暮說道:“林鄉長,剛從楊書記辦公室出來啊?”


    市政府秘書長黃誌良由於受馮大勇案的牽連,已經被雙規,吳軍得償所願地扶。不過他在市委大樓裏的時間,卻比在市政府大樓裏的時間還要多。郭旭鋒來東屏擔任市長之後,他跑這邊就更勤了。誰都知道,他現在這個職位,任憑誰來當這個市長,也不會允許旁落到別人的掌控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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