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


    聞言,桃夭兒躲在房間裏,一下子把頭伸出來,有些詫異地眨眨眼。


    她是不是聽錯了?


    懵了片刻,桃夭兒忽然從床上撐起身子,一仰頭就坐了起來,直勾勾地看著門口。


    整個人,呈現出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


    門外的人也許也猜到了桃夭兒的反應,話音落定之後,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換了種口吻道:


    “王後,不知道您方不方便,開個門?”


    王後?


    這個稱唿在桃夭兒腦海裏閃過,卻如浮光掠影般,激不起半點波瀾。


    “姬十三失明了!”這個消息已經占據了她的腦海,成功地將她的理智,她的思想全部占據,哪裏還有位置留給其他的細節。


    “王後?您方便開門嗎?”


    見桃夭兒不答,暗衛微微提高音量,又喊了一聲。


    開門?


    對,對對,開門!


    被暗衛聲音所驚,桃夭兒打了個顫,下意識照著門外人的指示去做。


    此時此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明明傅戈走之前一再囑咐不要出門,不要見生人,但是一聽到姬十三出事,她的第一反應還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來了!”


    潤潤幹澀的喉嚨,桃夭兒扯起嗓子,隨意地搭拉上鞋子,便迅速竄到門邊,打開了反鎖的門栓。


    緊接著她雙手施力,用力推門:“砰!”


    門沒有推開,門外也上了一道鎖。


    “王後,請退後三步,屬下這就破開鎖!”


    一門之隔外,暗衛見到門鎖的第一眼,就認出來了。這種鎖必須由門內的人先開栓,才能打開鎖,否則便是用外力強行破鎖,也是打不開門的。


    由此可見,那名劫走王後的刺客,心思的確縝密!


    凝神聽著門裏的動靜,暗衛等了一會兒,直到聽到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才運氣力氣,直接上刀,斜挑——


    “嘩啦!”鎖斷了。


    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暗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麵前的桃夭兒。


    “屬下救駕來遲,還望王後恕罪!”


    暗衛單膝跪地,恭敬地行了個禮。


    起身的時候,他用眼神迅速掃了一眼,見桃夭兒雖神色有些慌亂,但是臉色挺紅潤,看起來不像是受到虐待的樣子。


    一眼觀察下來,暗衛頓時放心不少。


    “王後,一月之前,王上在匈奴人的營地裏,被毒煙熏到眼睛,現在確實已看不見東西了,不知您願不願意與屬下走一趟,親眼見王上一麵?”


    “見他……一麵?”


    桃夭兒本就心慌,聞言喃喃重複了一遍,就連自己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是。”暗衛望著桃夭兒,目光中流露出了絲絲懇求。


    王上說了,先禮後兵,要是王後能看在他受傷的份上,自願迴宮,那自然最好不過。


    要是她不願意,抑或那名刺客也在當場,那麽他們也不會客氣。畢竟,在這座山林的四周,已經潛滿了他們的人手……


    想到那位叫劉青霄的道士所占卜的內容,暗衛眼裏劃過一絲精光。


    他們在規定的時間來到此地,果然沒有遇見那名刺客,也順利見到了王後,這實在是太好了!


    “我……”


    在暗衛的等待中,桃夭兒腦袋裏亂哄哄一片,各種嘈雜的聲音充斥在耳膜上,讓她心跳微微加速,血液直往上湧。


    “我、我要去看他……”


    張張口,桃夭兒試了又試,潤了潤幹澀的喉嚨,才勉強從嘴裏吐出這幾個字。


    “是!”暗衛立刻應道,聲音高了幾個度。


    “那麽,王後,有什麽要收拾的東西嗎?”


    聞言,桃夭兒朝身後看了一眼,隨後有些茫然地搖搖頭。


    “收拾東西?不……我沒有。”


    ……


    晉王宮。


    一道黑影在無人處快速穿行著,接連跳躍了幾個屋頂,速度快得仿佛一陣風,就連躲在隱蔽處的暗衛也沒能捕捉到他的蹤跡,隻以為眼睛花了一瞬。


    “唿……”


    越過朝殿,傅戈最後在華清宮牆外停住了腳步。


    姬十三病重了,總不可能還在處理政事,所以有很大可能,他待在這裏!


    思及此,傅戈輕點腳尖,縱深一躍,便翻入牆內。


    牆內,靠近臥室的地方傳來些許響動,傅戈凝神聽著動靜,一個箭步衝到窗外,指尖一彈,內力帶起的勁道瞬間隔空在窗戶上彈出一個小洞。


    緊接著,他一彎腰,找了一個角度,在窗下蹲了下來——那是一個視覺死角,隻要沒人走近巡查,便是最隱蔽的地方。


    “哎,王上的藥,又換了種方子了,但是依舊沒用。”


    這是禦醫的聲音,嗓音壓得極低,好似在與什麽人小聲地討論。


    “啊?都拖了這麽多天了,要是再不好,若是真的沒法治,那可怎麽辦?”


    一個尖細的聽不出男女的人聲接茬,語氣有些急。


    “哎……”


    禦醫長長地歎了口氣,神色一下子變得萎靡。


    晉王久病不愈,試的藥方沒有十種也有八種了,但是藥喝了那麽多,眼睛還是老樣子,沒有一點起色。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說明了他自身醫術不精,能力不足以治愈這頑疾。


    得虧姬十三對待手下寬容大度,沒有責難於他,若是攤上一個暴君,自己的小命早就沒了!


    思及此,禦醫撫了把自己的白須,再次深深地歎息。


    見禦醫神色不對,總管的心唰得一下,涼了。倒吸一口涼氣,不知想到了何等慘狀,總管的聲音有些發抖:


    “那、那王上的眼睛,是不是再也——!”


    再也看不見了?


    剩下的話,總管顧及著身份,沒有直接問出口,但是禦醫也聽出了他的未盡之言。


    他知道總管希望自己能給出一個否定的迴答,但是……


    艱難地掙紮片刻,禦醫一咬牙,還是搖了搖頭,說:“說不準。”


    說不準?


    說不準!


    總管覺得自己嘴角發苦,從嘴一直苦到心裏,深深的絕望,讓他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來。


    “哎……”


    窗外,傅戈聽到這裏,差不多已經確定姬十三病重的真偽。


    原來真的失明了啊……


    哈,要是桃夭兒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就此對姬十三失望,再也看不上那個廢人了!


    這個念頭是如此美妙,在腦海中升起的一刹那,甜美得讓傅戈都要心醉沉迷。


    還等什麽呢!


    停在原地,傅戈深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拔地而起,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衝出了華清宮,直奔楚地——


    一刻都不想等待,一分都不想浪費,他要立刻見到桃夭兒!


    然後,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帶著急迫的心情,傅戈很快疾馳在無人的山野,張開手臂,他唇角微勾,目光連連閃爍,迸發出了一種極亮的光芒!


    很快,他迴到楚國,順著偏僻的路,徑直朝他們的“家”趕去。


    走到半路,傅戈腳步一頓,突然想到了什麽,又返身折迴。


    他這次出來的目的是為桃夭兒買零嘴,可不能因為得知姬十三廢了,而得意忘形,桃夭兒的事,才是最重要的。


    此時的傅戈不知道,就在他進入原路折迴的同時,桃夭兒已經坐上暗衛們準備的馬車,開始駛出山林,朝著街市上行去。


    就是耽擱了這麽短短的時間,給了暗衛們間隙,將桃夭兒送走。等到傅戈提著那個紙包會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人去樓空的情景。


    桃夭兒,不見了。


    ***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桃夭兒待在一輛樸素的馬車裏,坐立不安,心慌意亂。


    瑜郎的眼睛,到底怎麽迴事?


    過了一個月還沒治好,會不會再也看不見了?


    都怪她,自己深陷險境不說,還連累瑜郎受傷,都是她的錯……


    此時此刻,桃夭兒明明身處鬧市,耳邊卻仿佛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聲響,隻留下心中萬般雜念,糾纏得她欲哭無淚,有痛難言。


    街道上,穿著常服的暗衛遍布街頭巷尾,隱晦的視線不離那輛馬車,唯恐傅戈再來劫走。


    隻是,等到他們換了三批人,馬車從楚國順順利利地到了晉國,也沒見那名黑衣人現身。


    希望就在眼前,但是暗衛們不敢托大,越接近目的地,他們的神經就蹦得越緊,隻差臨門一腳,就要斷弦。


    索性,在他們的警惕中,馬車最終還是安穩地駛入了晉王宮。


    整整數百名暗衛,在那個瞬間,都狠狠地鬆了口氣。


    他們的任務完成了!


    ***


    不同於暗衛們的緊張,一路上,桃夭兒心焦地坐在馬車裏,時不時便偷偷撩起車簾,看有沒到王宮。


    每每掀起簾子,還沒看到熟悉的風景,這讓桃夭兒躁得厲害。


    也不知等了多久,最後一次掀起簾子的時候,桃夭兒終於看到了晉王宮附近的街道!


    狂喜之色,頓時在她的眼中閃過,坐直身子,她拍拍胸口,沒有再朝外看。


    等等,再等等……


    馬上就要見到他了……


    你要先準備好,要是親眼見到他失明的樣子,要說什麽。


    不能急躁,也不能讓他戳他的傷口,一定要注意語詞態度……


    你可以的。


    吸氣又吐氣,不知為什麽,桃夭兒直直地盯著前方,額上竟然滲出細汗,手心也緊張地攥緊了。


    “王後,到了,請下車!”


    就在桃夭兒努力做心理建設的時候,宮人尖細的嗓音瞬間刺破耳膜,拉迴了她的注意力。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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