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事兒鬧大了……


    第400章 戰事,難事,傷心事


    諸葛筒其實未必與孔明先生有任何關聯,華人喜歡炒作絕非今日產物,借勢而起的智慧古來有之。古代人搞個小發明小創造什麽的都愛叫個諸葛x或者孔明x什麽的。這就好比一本書是濁世青蓮寫的,幾乎無人問津,如果署名者換成唐家三少,立即便成神書。(酸溜溜的實話)諸葛亮的聰明才智毋庸置疑,但華人喜歡拔高聖人,尤其鍾愛不可追之逝者。把死人推上神壇,把一切可能與之發生關聯的美好事物都安到他們身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還不許我們質疑。因為他們都完美無缺,吃飯睡覺都是表率,至死手臂上還印著道德的守宮砂。我們也不可以質疑聖人的言行,因為他們吐口唾沫是仙露瓊漿,拉出的屎都是工整的圓柱體。


    諸葛筒的名字就是這麽得來的,它最初的發明是何人已不可考,但可以肯定的是絕對跟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諸葛丞相無關,這一點隻看這玩意的使用說明書便可以斷定。使用迅捷,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出必見血,空迴不祥,急中之急,暗器之王。


    李虎丘這輩子傷人性命無算,絕大多數都是惡貫滿盈死得其所,無絲毫可惜之處。唯獨謀門佞客龍錕鈺殺的太也可惜。他心思靈巧才華橫溢。不僅是著名的兩性專家知性大哥,還是一位傑出的藥理學家,更是當世最傑出的古兵器學家,比如這個諸葛筒正是他以古法還原再現的。還有農俊靈身上穿的這件用高彈合金絲和棉線製作的現代版金絲軟蝟甲也是他的傑作。所以此人之死大為可惜。一個人可以入錯行,絕不能站錯隊。選對老板才是人生成敗的關鍵。


    農俊靈袖子裏藏了諸葛筒,身上穿了金絲甲,走進決戰場地。對麵鬼子型男的賣相極佳,氣死高倉健,不讓友和叔。憋了一肚子火的農俊靈本來打算對著他的臉來一針筒子的,動起手之後卻突然改了主意,她覺著破壞這張臉未免可惜,簡直跟焚琴煮鶴沒區別。所以她決定把目標調低,對準下三路下手。她的想法是,小鬼子當中能有什麽好鳥?


    農俊靈的功夫很菜,若林綱憲已是入了武道門檻的人物,二者相比天差地別。所謂交手根本打不出插招換式的效果。諸葛筒很陰毒,若林綱憲很狂傲,以陰毒對狂傲,古今不勝者稀。


    若林綱憲一招合手技向農俊靈肩胛斬落,農俊靈側身抬臂,若林綱憲隻道她要格擋,心中好笑對方不知死活。手上又加了幾成力道,勢欲將農俊靈手臂折斷,進而將這花朵兒一般的華夏少女擊斃,完成龜田先生交給的任務。他的逼運氣血於手臂,吐氣開聲,正準備一招破敵。便在此刻,他耳中忽然聽見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緊接著便感到小腹連同小腹一下關鍵部位一陣劇烈痛感襲來。疼的他精神一鬆,凝聚的氣血登時渙散。農俊靈跳過去一記日字衝錘打在若林綱憲胸膛上,將他擊倒在地。隻可惜她力道有限,這一擊與其說是打倒,不如說是把已受傷將倒的若林綱憲推倒。


    場間四周的包廂裏傳出無數驚歎。李虎丘擊節讚道:“打的漂亮!”大事談妥,天色已晚,早打算動身離開的虎丘隻因為農俊靈才多逗留了片刻,眼見她暗算若林綱憲得手,這才放下心來,辭別艾哈邁德離開勞倫斯地下城。


    ※※※


    次日上午,船帆酒店,李虎丘和蘇菲正在談論今日之見聞。小洋馬居心叵測,一邊談情一邊拐彎抹角向賊王打聽下一步他要怎麽幹?李虎丘正要對她說,自然是利用沈陽的身份盡快往中東銀行內部安插人手。話還沒說出口,門外傳來精通多國語言的私人管家的叫門聲,開門匯報,有兩位女訪客,一位叫趙丹陽,另一位叫農俊靈。


    李虎丘讓蘇菲迴避一下,二人現在關係非比尋常,在蘇菲而言,她覺得賊王對自己已完全信任,此時若拒絕迴避,倒顯得她心思不純不信任賊王。


    丈母娘來訪?李虎丘讓管家請農俊靈到房間來,他自己則下樓親自接待趙丹陽。


    海下餐廳裏,渾身珠光寶氣,明豔無儔的趙丹陽與虎丘對麵而坐。


    孫鬼馬死了,高少龍也被張鳳武親自救迴來了,李虎丘想不出來她找自己有什麽事。鑒於上次初會的尷尬,虎丘覺著如果沒有必要,趙丹陽多半不會再與他見麵。雙方沉默了一會兒,趙丹陽無事不登三寶殿,終於先說話,問道:“你跟雛鳳的關係很特殊是嗎?”


    特殊是什麽概念?對麵坐的可是落雁的老媽。李虎丘就算胸有成竹,雖然知道她婦德有虧拋夫棄女在落雁麵前的影響力基本為零,但也不免一陣心虛。好在趙丹陽已有準確答案,倒沒在繼續追問,又說道:“我又遇上麻煩了,雛鳳派人救了少龍,卻不許我們母子見麵,她對我的成見很深。”李虎丘問道:“我當日答應你的條件她滿足你了嗎?”趙丹陽點點頭,道:“該給的全給了,甚至比你答應的還要多,可她卻奪走了我和長風的兒子。”


    李虎丘問道:“你覺得她會對高少龍有惡意嗎?”


    趙丹陽搖頭道:“這倒是不會,她這些年一直想把少龍從我身邊奪走,我想她或許還打算讓少龍繼承青幫大業吧。”


    高雛鳳心中的繼承人本是她自己的兒子,但之前李虎丘曾勸過她,一個人的一生不管是起於貧窮還是始於富貴,最大的悲哀就是從出生的一刻已被人安排好了一生的命運。虎丘勸雛鳳莫要過多幹預孩子的命運,把選擇權還給孩子,隻在尊重他的選擇下,竭盡所能給予幫助便夠了。高雛鳳當時說會考慮。虎丘想,她把弟弟高少龍弄到自己身邊,除了不喜歡趙丹陽這個因素外,大概還有給高少龍一個選擇的機會的意思。


    李虎丘沉思片刻,道:“高少龍不想繼承青幫大業?”


    趙丹陽愁眉不展,點頭道:“是的,他隻喜歡音樂和體育,特別是橄欖球,我本來的打算是買下一支橄欖球隊經營,未來交給他打理。”


    李虎丘道:“樹欲靜而風不止,你們母子不想繼續參合青幫的事情,青幫內部卻有人還想利用你們爭權奪利,眼下青幫內部還沒完全統一,短時間內雛鳳不可能把高少龍還給你,我建議你利用這段時間迴國看看去,等此間事了我便讓雛鳳把高少龍送到美國去。”


    趙丹陽聽他說及國內,被牽動心事,不禁幽幽長歎,道:“事到如今我哪還有麵目去和雁兒見麵?”


    “如果是因為她八歲那年你把她丟下獨自追求幸福這件事。”李虎丘以和緩的語聲說道:“那你就錯了。”


    趙丹陽苦澀一笑,“這難道還不夠嗎?”


    李虎丘道:“我有個故事說給你聽,或許聽過之後你會改變想法。”


    落雁出生那一年,在興安盟的農場裏,有一位未婚先孕的女知青生下了一個男孩兒,孩子的父親當兵離開了那裏,因為種種原因,她把那個孩子丟在了北大荒……


    李虎丘講述的當然是自己的故事,趙丹陽隻聽了一會兒便已猜到,問道:“後來男孩兒找到了他的父母?”李虎丘點點頭。趙丹陽遲疑的:“他,他能諒解他們?”李虎丘道:“當然,本來就沒什麽可忿恨的,每個人都應該是自我的主宰,生活把不幸遭遇帶給任何人,而任何人都既可以選擇背負傳播,也可以選擇丟到一邊。”他頓了一會兒接著道:“落雁是我遇到過的最寬容的女孩子,從情感上說,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我相信自己是最了解她的人,你們見麵後,她一定會對你微笑,而你所擔心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一個人麵對自己的錯誤,幡然悔悟遠比將錯就錯需要的勇氣更大。趙丹陽心中充滿了羞愧和猶豫,她的眼睛已濕潤,啜泣低語千恩萬謝。李虎丘安靜的用餐,不再關注她。有時候假作漠視也是一種寬容和理解。


    李虎丘迴到套房,農俊靈正聽著音樂在練習某種瑜伽,隻見她的動作古怪已極,整個人倒仰幾乎彎成個圈,頭頂接近臀部,小肚子在最上邊。聽見李虎丘的腳步聲,她啊喲叫了一聲,“要死了你,進門都不知道敲一下。”李虎丘笑道:“我迴自己的房間為什麽要敲門?倒是你可真不知道客氣,跑到這兒來練功。”


    農俊靈道:“我這叫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怎麽樣?我師父傳的功夫不差吧,這叫東方瑜伽。”李虎丘笑道:“是不錯,但沒有你的諸葛筒厲害。”農俊靈背著小手道:“你不問我來找你做什麽?”李虎丘道:“你來找我做什麽?”農俊靈定定看著他,歎道:“你還真是個可愛的男人,你如果跟我說什麽該說的你自然會說一類的屁話,我鐵定轉身就走,臨走前還得踩你兩腳。”李虎丘道:“對不起,我似乎讓你糾結了。”農俊靈虛了一口氣,道:“可不是嘛,好難得遇上個順眼的人,還是個超級花心大蘿卜,你們這些男人們個個這德性,沒勁透了。”


    李虎丘岔開話題道:“你還沒說找我什麽事兒?”


    農俊靈一語驚人:“想請你幫我偷人!”


    李虎丘一本正經道:“我雖然有一點風流不羈,但起碼是個正派人。”


    “李虎丘,你這可沒意思了啊。”農俊靈沒理會虎丘的玩笑話,語帶怨氣繼續說道:“我是實在沒有辦法了,我的那個瞎眼妹妹雖然整個兒是一小白癡,偏偏卻是老大維誠的嫡親孫女,我這偏房遠枝兒的要不是善於拍老神仙的馬屁,早不知道被嫁到哪個爪哇國去了,雖然我看不上她,但好歹也是跟我一個太爺的堂妹,既然來了就得想辦法把人帶迴去,小鬼子說我暗箭傷人,不算真本事,日本人說話不如放屁,我隻好另外想辦法,所以就想到了你。”


    李虎丘點點頭問道:“知道人藏在哪了嗎?”


    農俊靈搖頭,“不知道。”


    李虎丘再問:“知道日本人的落腳點嗎?”


    農俊靈繼續搖頭:“不知道。”


    李虎丘一指門,道:“你從哪來迴哪去,我什麽也幫不了你,我手邊的事情一大堆,你這兒什麽線索都沒有,你讓我怎麽替你偷人去?”


    農俊靈紋絲不動,表情不動如山看著虎丘。“我是沒有辦法了所以才找到你,這事兒真的很急,你想啊,我們家四代富貴,代代娶美女,基因改造到今天,長成我這模樣的在我們家算一般人,而她卻是最好看的一個,你想象一下她十二三歲一小姑娘,落到鬼子手裏這麽些日子……”


    李虎丘皺眉道:“你看起來不大像很著急的樣子。”


    “怎麽才算很著急的樣子?”農俊靈道:“方寸大亂,又哭又鬧的祈求你?”


    “當然不是。”虎丘道:“隻是覺得怪怪的。”心想:這位農家五小姐還真是個有趣的妙人兒,她就算關心一個人,也要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樣子,她喜歡一個人,也絕不會正兒八經的說我喜歡你,她總是讓自己保持在一種進可攻退可守的狀態裏。


    農俊靈說:“有什麽怪的,你是不是想問農家沒人了怎麽的?出這麽大的事兒卻要讓一個姑娘家出頭。”撇嘴續道:“其實沒什麽好奇怪的,農家二代都還勉強可算作好漢,到了第三代,也就是我老爹他們那一代,在農維城護佑下,一個像樣的人才都沒有,真出了事體,一個個都扛不起來,都隻知道關心自己那點小算盤。”


    “我們這一代當中隻有一個大姐還不錯,可惜她男人最近出獄,那男人還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的事情,眼看就要跳進我們家那些所謂三代精英們布置的一個陷阱,我大姐和太爺爺都說那人是天外神龍一樣的人物,指不定比這幫鬼子還難應付,所以大姐留在家裏等著應付他呢,至於剩下的,全都是為那句富不過三代而生的,哪個肯來?也隻有我這個沒爹娘護著,又勉強算長了點心眼的來啦。”


    李虎丘本沒打聽這些事的意思,但她既然這麽說了,便決定索性問一下。隨口問道:“農維城那樣的人物手邊總不會連個像樣的人才都沒有吧?”


    農俊靈道:“當然有,你該不會以為我是一個人來的吧,不過我們真的已經盡力了,在中東這塊土地上,我們能做的很有限,可利用的資源太少,正是因為沒別的辦法,所以我才會答應冒險跟小鬼子打一架。”李虎丘點點頭,道:“我能想象。”農俊靈忽然問道:“昨晚跟你一起的中東大胡子是阿布紮比王儲吧?”


    李虎丘心道,原來是衝著艾哈邁德來的,賊王自知跟艾哈邁德所以能一見如故,全憑的是那黑袍老者的麵子,實際交情遠非外人看到的那樣。解釋道:“我跟他也是第一次見麵,隻是生意上的交往,對他的影響力十分有限。”


    農俊靈道:“這我不管,總之無論如何請你試一下,這件事你幫我辦妥了,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她盡量拿捏出武二郎還家時潘金蓮讚武二,不想叔叔竟是好一條漢子時的眼神看著虎丘。


    李虎丘忙擺手道:“你趕緊打住,我已經見識過你的厲害了,這事兒我隻能說盡力而為,你要沒別的事情我就不留你吃飯了,這裏頭吃一頓飯忒貴。”


    農俊靈告辭離去,李虎丘獨坐在沙發上思索這些日子的事情。麻煩事接踵而來,都趕到一起了。高雛鳳扣下高少龍到底怎麽打算的虎丘其實並無多大把握,隻好暫時安頓住趙丹陽,把這位丈母娘先糊弄迴國內再說。比較而言農俊靈這件事要麻煩得多。虎丘記掛著欠農家的人情一直沒還,眼前這件事倒是個機會,隻是農俊靈說話語焉不詳的,線索太少了,這麽瞎找不啻於海底撈針。中東銀行的事情可以交給沈陽去辦,怎麽盜這八百噸黃金是一大難題,虎丘盡管心中已有計較,卻並無絕對把握。最關鍵是盜完了這八百噸黃金之後如何跟美國人做交易,又是一個大難題。


    蘇菲從外麵迴來,李虎丘心知她定然是去聯絡史密斯匯報他昨晚的行蹤,隻做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起身將她攬入懷中擁吻。蘇菲對他的身體充滿了渴望,積極的迴應著。李虎丘抱著懷中玉人,忽然想到,美國人現在對自己正有所求,他們在中東的實力可稱超強,尤其他們對日本人的影響力是具決定性的,農俊靈那件事讓美國人去辦,豈非事半功倍?停下親昵舉動,抱著情熱欲盛的蘇菲道:“等一下,我有件事需要史密斯幫忙……”


    第401章 心事,情事,麻煩事


    張愛玲的不朽名句:“女人一輩子講的是男人,念的是男人,怨的是男人,永遠永遠。”


    馬春暖向來認為張愛玲對男女之間的情感糾葛總結的很精辟,所以她還相信伊說的另一句話:男人徹底懂了一個女人之後,是不會愛她的。春暖想,她到底要不要讓他知道那一夜的真相呢?從分局出來迴住處的路上,她眼睛看到的是尾隨的警車,心裏頭卻還在想那個男人。從高中少女時代的春心初萌至今她遇上過幾個不錯的值得去愛的男人,隻有那個男人給了她絕妙如精彩詩歌暢快雀躍在唇齒間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是沒法子忘掉他的。


    迴到房子裏,她洗了個澡,找出一瓶酒,走到窗口掀開窗簾便看見外麵監視的警車停在馬路對麵,忠實的履行著‘監外拘留’這權力博弈後的結果。看了一會兒,她迴到客廳,抱著被子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酒喝進肚子裏,寂寞隨酒意湧上心頭。人沒醉,心卻已醉了。眼角有酸澀的淚水流出混進酒杯裏被吞進肚子,酒仿佛都變苦了,自語著:“自釀的苦酒終究自己來喝。”


    接近半夜時,蕭落雁來了,開了兩個多小時車趕過來,不管是為了朋友義氣姐妹情深還是為了替那男人做些什麽。


    對落雁而言,她和虎丘已是二位一體的,他的便是她的,不管是事業還是責任。她替他陪在燕雨前身邊盡人子之道,擔起他的人倫責任。如果陳李李的愛是因為崇拜,她的愛就是因為理解。她理解虎丘內心中一切細微感受。所以她知道,如果虎丘知道了那晚的事情,一定會盡全力保護暖暖。現在他不在這裏,落雁便要替他照顧好春暖。誰讓她是這世上唯一懂得他心中傷痛的女人呢?


    在那個冰洞之夜,他蜷縮在她懷裏,夢囈著將心中款曲和盤托出,那滾燙的淚水打濕了她的腿,深切的無望和悔意像一枝傷心之箭射入了她的心。從那天之後,江湖上八麵威風的華夏賊王在她心中隻是個需要嗬護溫暖的浪子。那顆世上最溫柔也最強悍的心裏隱藏著的極情隻有她一個人能明白。他沒有治好那道傷口以前,是學不會拒絕的,守護已成了一種癮一種病。


    蕭落雁看著糾結的春暖,似那男人一般將她攬入懷中。輕撫她的秀發,溫柔的說:“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馬春暖抬起頭看著落雁。她眼角的淚痕猶在,一副淒婉的樣子。口氣鄭重的說:“雁兒,謝謝你的寬容。少頃,問道:你不恨我嗎?”蕭落雁拉她坐迴沙發上,靜靜注視著她,柔聲道:“還以為你在擔心喬雲飛的事情呢,鬧了半天還是為了他。”


    蕭落雁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說道:“說實話,真有點恨你,不是因為嫉妒,就他那德行,我要嫉妒起來,怕得把自己生生氣死,我是恨你不爭氣,他有什麽好的,值得你非要摻和進來,你在我心裏是那麽的優秀,這個世界上配得上你的男人都極少,而他卻是個風流成性到處留情的無心人,可以說是最配不上你的人。”


    “無心人?”馬春暖搖搖頭,“為什麽這麽說他?這個世上還會有比他更有心的男人嗎?還會有比他更溫柔的男人嗎?他的作為,本事,浪漫,有誰能如他一般會讓人產生此生有君不虛度的感慨?馬春暖的感慨如潮湧動,脫口而出。單戀一個人,而不可得,便隻有幽幽地抱怨:他除了不屬於我之外,什麽都很好。在春暖心中,落雁就是飽姑娘不知餓姑娘饑。”


    蕭落雁苦笑不已,她不能告訴暖暖關於虎丘的一切,曾幾何時,她做出過痛苦的決定,想要離開他,把畢生奉獻給事業。可他追在心裏的本能驅使下追了上來,她實在缺少能量第二次拒絕虎丘。他的寵溺寬容,俠義情懷,驚才豔羨,花樣百出的恩愛浪漫,是讓人成癮的毒劑,她明明是唯一了解他內心世界隻有一個戰勝不了的女子的,卻硬無法抗拒自己心中得到他的欲望。那時候的糾結和折磨曾讓她無比難過。現在這感覺輪到暖暖來體驗了。她熟悉這種心情,所以她更明白現在和暖暖說什麽都沒用,中了那男人的情毒便等於吃了秤砣鐵了心。


    落雁欲勸無力隻好舉杯敬酒,岔開話題道:“你把喬雲飛打傷這件事我已跟謝伯伯說了。”春暖終究還是擔心這件事會影響到她的工作,忙問:“謝大哥怎麽說?”落雁黛眉微蹙,道:“暖暖,我不管你心中到底是怎麽打算的,無論如何,你跟他也已經緊密相連過了,這個謝大哥啦,援朝大哥什麽的最好還是別叫了。”馬春暖還一直糾結於如何與虎丘相處,這稱唿就算日後注定要改,現在卻不是合適時機。她噗哧一笑,“這樣一來,我跟他便差了輩分,難道不和你心意?”落雁懶得跟她辯論,道:“隨你怎麽叫吧,你謝大哥說節目必須播下去,他讓你隻管做你自己該做的事情,善後問題交給他們去處理。”


    馬春暖點點頭說放心,我隻會把節目做的更好。落雁歎道,“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剛弄出點動靜來,就出了這檔子事,我懷疑喬雲飛傷的沒有那麽重,他們是故意把事情誇大了,主要目的還是要讓你的欄目停播。”說到工作,馬春暖變了個人兒似的,神態自信的:“沒事兒,第二期節目其實早錄製完了,後期剪輯的活兒就算隻我一個人幹都趕得及播出,為了他,不管多大壓力我都頂得住!”


    落雁心中歎道:“唉,臭賊,害人精,暖暖中的毒越來越深了。”說道:“你打算什麽時候讓他知道那晚的真相?”


    “唉!我正為這件事為難呢。”馬春暖幽幽談道:“我一想到他有你和陳李李,還有不知名的其他女人,心裏就特難受,可我又很清楚,我是不可能獨自擁有他的,所以現在好糾結。”蕭落雁道:“這正是我當初極力反對你鑽進來的原因,他心中還有幾分自知,所以一直在迴避你,其實我們那時候都是為了保護你,找一個男人,不僅長的撩人兒,還又有本事又溫柔多情,且正直善良充滿智慧,你覺著這樣的美事兒誰不惦記?可他其實就是一根大毒蘑菇,你不像我一樣早已熟悉他的毒性,更不似陳李李一般,愛的發暈完全不在乎他的毒性有多大,你是馬春暖,出身,才華,賦予你的性格是驕傲又矜持,因為驕傲你體會不到他心中的傷痛,由於矜持,你更不可能像李李一樣為了他,為卿一顧甘做妾,可做不到這些,你又怎麽能跟他在一起呢。”


    馬春暖沉思良久,心中似有所悟,忽然問道:“雁兒,你難道從來不嫉妒,不吃醋?”


    蕭落雁搖頭,注視著春暖的雙眸,以柔和平靜的口吻認真的:“從來不!因為我了解他的內心,從決心跟他在一起一輩子那天起,我就相信,如果這世界上會有第二個女人能保護他,溫暖他,就一定會是我,我不嫉妒是因為我了解他從童年到少年的那些經曆留在他內心裏的傷痛,我知道他對美好事物的熱愛嗬護之心是如何形成的,我了解他每一個微笑背後的酸澀,我接受甚至喜歡李李最重要的原因便是她不會帶給他負疚感,她的愛純淨而無私,從默默傾心到不顧一切,無論他做什麽想什麽喜歡什麽,她都會無條件的支持,如果說我和他是二位一體的,李李心中他便是唯一的信仰。”


    馬春暖神色漸漸黯然,她捫心自問,的確對虎丘了解遠不如落雁,癡迷執著更比不上李李。正如落雁說的,李虎丘那樣的男人是不可能為她而改變的,她想要繼續這份愛,不修煉到落雁的境界,或者似李李那般把愛他幫助他當做唯一實現自我人生價值的途徑,便幾乎沒可能得到滿意的結果。她該如何自處呢?


    春暖的性格要強不輸世間大多數男兒,從小到大越是難解之事,她卻越興致濃烈。隻有越挫越強,從不肯輕言放棄!


    男女之間交往,愛得深的那個總是弱者。馬春暖忽然想,也許我可以更強勢些,告訴他,馬春暖是個堅強的不需要他嗬護,可以同他平等相處的女子,難道男女之間的情感生活便隻能是卿卿我我柔情蜜意嗎?舍了那些小女兒家的小鳥依人和飛醋,也許一份惺惺相惜情義深長的感情更符合她的性格,也更適合存在於她和他之間。想到這兒,她心中豁然開朗,神色由憂轉至堅定,說道:“雁兒,再次謝謝你,我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從今後,馬春暖是馬春暖,再不是因為喜歡李虎丘,強要把自己變成的居家小女人,你是理解他嗬護她的心靈港灣,李李把他視作信仰的幸福小女人,而我馬春暖隻是馬春暖,就算依然喜歡他,卻隻想跟他惺惺相惜平等相交,我不是屬於他的小女人,他也不是我的大英雄。”


    蕭落雁神態為之一滯,沉默了片刻,忽然撲哧一笑,舉起杯,爽朗道:“馬春暖就是馬春暖,你若真能做到如你所言,這輩子我永遠當你親姐姐一樣敬你。”


    ※※※


    李虎丘與蘇菲一起來到華夏城地下室這邊,食物腐敗和糞便的味道混雜在陳腐的氣息中,令人聞著便欲嘔。蘇菲一走進地下室便忍不住捂上鼻子。蹙眉道:“怎麽搞的,上次來還沒這麽大味道?”


    燕東陽正在修理鑿岩機,原本沉重而尖銳的鑽頭已磨損成光禿禿的樣子。東陽頭也不抬道:“不小心挖通了一處下水管,那味道也就裏邊不用唿吸的那位受得了,你有什麽不理解的問他吧。”說著將一隻對講機遞給蘇菲。


    中東地區的地質結構特別適合挖地道,修建地下建築。燕東陽介紹說,兩天的時間,這個洞已經挖了幾十米。蘇菲想,憑尚楠和燕東陽的體力,又有這些得力的機械幫助,倒也並非沒有可能。接過對講機,問了一下地道裏的情況。對講機裏傳來尚楠的聲音,地道裏就是味道不大好,其他一切順利。尚楠還邀請蘇菲鑽進去參觀一番,蘇菲在地下室裏便已覺得受不了這味道了,又哪裏肯鑽進去一看究竟,婉轉拒絕了尚楠的提議。


    結束通話,蘇菲放下心來,看樣子尚楠和燕東陽確實在挖地道,李虎丘的計劃正在進行中,沒有什麽隱瞞她之處。二人聯袂離開,李虎丘說,“挖地道,安插人都不是一朝一夕能辦妥的,你要幫我穩住史密斯,另外我托他辦的事也要替我催他加緊辦,最多三天,我要準確的消息,否則,我會停止一切偷金子的計劃。”蘇菲道:“放心,我的心是向著你的,你的要求我一定會想辦法讓史密斯先生幫你辦到。”李虎丘溫柔的攬住她的腰肢,道:“我當然知道你的心在哪一邊,做好這件事,我會對你更好。”賊王的溫柔手段層出不窮,蘇菲這幾天享受其中越發難以自拔,嬌顏紅潤,暗唿吃不消,道:“還是不要了,我這幾天身子好疲倦。”說著打了個哈欠。


    李虎丘以雙修秘術中的取補之法與蘇菲陰陽相通,在帶給她極大歡愉的同時也對她的身體造成了一些傷害。雙修秘術在於互補,隻取而不送便是采補之法,是損人利己的作為。李虎丘這麽做的目的除了是為了讓蘇菲漸漸迷失心竅,歡愉入迷外,還是為了讓她沒有足夠精力隨時監督自己。


    迴酒店的途中,蘇菲當著賊王的麵跟史密斯取得了聯絡,把李虎丘的意思轉達一遍。史密斯滿口答應。迴到船帆酒店後,蘇菲精神疲憊抱被而眠。李虎丘在她黑甜穴處按摩一下,讓她睡的更沉。眼見她睡的死沉,沒七八個小時不會醒來,虎丘正打算利用這段時間去找尚楠和寶叔等人再商量一下偷金子的細節,忽然酒店的總經理賽義德親自登門拜訪,神色鄭重的通知他,有一位大人物前來拜訪他。


    第402章 壞事,好事,機密事


    大人物這三個字自賽義德口中說出,且是用一字一頓,明顯臨時抱佛腳刻意學的華語訴諸出口,更增添了幾分誠意。李虎丘心中有事,不過間上還算充裕。料想見一麵無需多少時間,問明見麵地就在附近後便一口答應下來。


    會麵的地方安排在海上,竟要乘潛艇才能前往。在海底餐廳秘密登上觀光潛艇,潛行來到一座小島上。


    潛艇上浮以前,賽義德和另一個人來到賊王麵前,那人手裏拎著個蒙頭的罩子,說了聲抱歉,要給李虎丘套上。李虎丘心中越發好奇這個大人物是何方神聖,對他而言看見或看不見區別並不大,欣然同意。上浮後,在賽義德的引導下出了潛艇登上一艘小船,穿過一條蜿蜒的秘密水道後終於停下。李虎丘以心神體察外部變化,沿途一共拐了多少次彎兒,每一次之間船航行了多長時間都了然於心。


    頭上的套子被掀起時,李虎丘已置身在一棟半包圍結構的白色圓頂建築中,地上鋪著波斯地毯,擺了兩張桌子,其中一張桌子後麵坐定一人。李虎丘走進來時這人立即起身相迎。他穿了一身粗布白袍,留著灰白色的長胡子,頭上包著頭巾,打著赤腳,古銅色的皮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這人看須發顏色年紀已不小,但仔細觀察便不難發現他臉上極少皺紋,若不留這一臉長須,整個人看上去還要年輕幾十歲。他一雙眼不大,開合之間精光四射極為有神。李虎丘觀察的時候他也在用這雙眼聚精會神打量著賊王。


    “閣下便是李虎丘先生?”這人屏退左右,開門見山問道。說的竟是地道的陝甘腔。


    李虎丘大感驚奇,這人長著鷹鉤鼻子,一雙重瞳藍眸,絲毫看不出華裔血統的影子。想不到竟能用如此標準的華夏地方口音講話。這人淡淡一笑說:“默罕默德曾教誨信徒說,學問,雖遠在華夏,亦當求之,還曾言道,學者的墨汁應濃於烈士的鮮血,我曾作為華夏穆斯林虎非耶教派的苦修者,足跡踏遍東土的大江南北高原平原。”他頓了一下,接著自我介紹道:“我的母族名字叫易卜拉欣·本·哈西姆·蘇魯曼努古。”李虎丘一皺眉,這名字聽著便不好記。這人道:“你可以稱唿我的中文名字,叫老子。”


    西人喜歡以崇拜的對象之名為自己取名,例如易卜拉欣是中東地區的古代聖哲,這個名字在基督教派中便是指亞伯拉罕,這人給自己取的中文名字叫老子,可想而知他對老子的崇拜。不過這個名字叫起來比他的阿拉伯名字還別扭。虎丘道:“我還是稱唿您蘇魯曼吧。”


    “名字不過是個記號。”蘇魯曼豁達道:“它代表的隻是我這個人,隻要我還未死去,叫個阿貓阿狗都沒有關係。”


    李虎丘道:“我便是李虎丘,不知先生召喚到此見麵有何指教?”


    蘇魯曼道:“談話之前請李先生見一個人。”說罷,一揮手,外麵走進一人,虎丘甩臉一看,正是那日在勞倫斯地下城有過一麵之緣的黑袍老者。隻見他走進來後,立即跪地匍匐前行到蘇魯曼腳下,親吻了蘇魯曼的腳趾,然後伏地不動。哪裏還有半分那日淡看王公權貴,我自怡然自得的風采。蘇魯曼一擺手,黑袍老者跪伏退出,直至建築之外。蘇魯曼道:“他是我門下六名弟子之一,那天在勞倫斯地下城與李先生見過一麵的。”


    李虎丘正色點頭。心道,這人看不出深淺來,但他的弟子卻著實是一位曾經的圓滿大宗師人物,難道這人竟是一位媲美聶嘯林的神道人物?迴想當日這位黑袍老者在阿布紮比王儲艾哈邁德麵前的派頭,對比今日在蘇魯曼麵前的謙卑,這人在阿拉伯世界的地位已可想而知。虎丘甚至已能隱隱猜測此人的身份來曆。


    蘇魯曼竟似能看出虎丘心中疑惑,道:“李先生是武道中人,修行更遠在我這弟子之上,想必看得出他昔日的本事也稱得上人間巔峰,我門下六位弟子,似他這樣的連他算在內共有五人,而我心頭有件大事,卻是他們五個聯手也做不到。”李虎丘道:“術業有專攻,誰都不可能麵麵俱到。”蘇魯曼額首道:“正是如此,我聽聞李先生有個綽號叫華夏賊王,曾經去過梵蒂岡幫助拜火教的奧坎·蘇克偷取過不死聖杯。”李虎丘道:“確有此事。”


    “實不相瞞,我請李先生來的意思正與此事有關。”蘇魯曼直言不諱道:“我來自麥加禁寺,伊斯蘭世界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遺失在基督皇國已近千年。”


    聞弦聲而知雅意,李虎丘打斷道:“對不起,請原諒我的無禮打斷,因為您聽說的消息恐怕有誤,梵蒂岡我的確去過,但並非那次行動的主角,拜火教為了那次行動籌劃多年,又暗中有內線潛伏其中多年且已身居要職,積數十年之功一朝發動才得手,饒是如此,這其中的過程卻仍不免兇險萬分,由此可以想見,要想從那裏拿出某件物品,其中的難度巨大,絕非朝夕可為,我現在身有要事,兩三年內都不會有時間幫您辦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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