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人這麽重要?”陳李李的口氣有些不滿。何衝答:“是北美總會的大人物有重要的事情找龍頭。”


    李虎丘想了想,沉聲道:“我想再跟你師兄見一麵。”


    “怎麽了?什麽事?”陳李李微微一怔,隨即點頭道:“好吧,我這就去找他。”


    李虎丘說我在這等你。歪頭看一眼台上的打鬥,又看了一眼尚楠,忽然笑道:“看他們打的這麽熱鬧,突然手癢了,不介意的話我們也想上去比劃比劃。”


    夜市繁華遊客如織,納閩小城燈火通明。對於城裏的居民而言,夜色降臨之時正是一天當中最美好時光的開始。陳李李,何洛思,陳慧琪三女正興致勃勃的逛著夜市,尚楠愁眉苦臉跟在她們身後。陳李李看一眼時間,說道:“時間差不多啦,咱們該迴去看比武了,你別跟著了,把我們買的東西送迴去。”說罷,截了一輛出租車,吩咐司機:“把他送到行政區南洋洪門總會。”


    不遠處,兩名遊客正看著她們,其中一人道:“那就是陳展堂的女兒。”另一人道:“我看根本沒必要盯著她們,就是幾個什麽也不懂的小丫頭。”之前先說話那人道:“小心駛得萬年船,內線傳來的消息說跟她一起迴來的有個年輕的高手,會主擔心他會礙事。”


    “就是那小子?”


    “應該不是,這小子接近兩米高了,內線給的消息說那個年輕人沒有這麽高。”


    “那高手很厲害嗎?”


    嗯,那人點點頭,道:“非常厲害,李罡風一個暗勁大成的弟子連一個照麵都沒過去!”


    另一人吃一驚,道:“那是很厲害了,不過我看這小子好像也不簡單啊。”


    那人一撇嘴,道:“他?沒什麽了不起的,今天他也上台了,跟李罡風的一個二流弟子鬥了幾十個迴合沒分輸贏,應該也就是個明勁的水平。”


    另一人皺眉道:“那咱們還盯著他做什麽?今晚陳展堂乘直升機飛迴來,身邊肯定帶不了幾個人,這次幫主請了五大化勁高手出手,他這樣的去了又能如何?”


    那人道:“陳展堂的閨女迴來的太巧,會主還是這裏邊有貓膩,小心無大錯,盯著點兒免得她們搞什麽小動作,最主要還是防著那個功夫高的年輕人玩個什麽男扮女裝金蟬脫殼之類的把戲。”


    另一人點頭道:“原來如此,會主還真是小心呀,不過這仨小妞肯定是貨真價實的,咱們從她們出門盯到現在絕對錯不了。”


    那人同意道:“嗯,說的沒錯兒,再說內線還在洪風武館呢,那人如果出來了,消息早就傳出來了,行了,小丫頭們也上車了,咱們隻管跟著迴去就能交差。”


    位於海員路的橫田道場內十幾人從裏邊急匆匆正往外走,這些人無一不是本地著名的武道家,幾乎囊括了小城裏所有門派的主事人。這些人都是眼高於頂的武道家,平日裏見麵除了相互譏嘲便是約定鬥拳,似這般一團和氣的湊到一起卻是絕無僅有的事情。他們的目的地隻有一個,就是位於納閩島大街的洪風武館。今晚在那裏將要上演一場關乎本島武術界格局的龍爭虎鬥。而他們都將是既得利益者。與此同時,道場的後門開放,又有五人從這裏急奔而出,他們的目的地卻是位於納閩島中心行政區的南洋洪門總會!


    洪風武館內,一場轟動島內武術界的大戲即將開鑼!北美青幫方麵,獨目,虯髯,身高過兩米的巨漢殺手虎翼已經站到台中心,靜靜等候著他的對手登場。南洋洪門一方上場門簾子一挑,李虎丘昂首從其中走出。明暗兩處,好戲同時即將上演。


    第205章 彪!


    獨目,虯髯,兩米高的巨漢,寒暑不侵身穿古怪的皮袍的男人自稱: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某叫楊大彪。


    李虎丘打量眼前巨漢,忽然想起了小時候高爺爺對他講過的一個山中傳說。彪,如虎生雙翅一般威猛的動物。彪與虎原來有著血緣關係也同時是不共戴天的仇敵。問題就在那三撇上。彪是虎的第三個也是多餘的兒子。通常母虎隻產兩崽,極偶然也會生出第三崽,這便是彪。


    彪因先天不足多瘦小孱弱,僅一身褐色絨毛而沒有虎皮的黑條斑。母虎便不認這麽個兒子,不喂它奶且踢咬驅趕甚至將它叼到餓狼出沒的蠻荒之地遺棄。虎本獸中之王,被虎追殺遺棄的小彪,當然也成了眾獸之敵,倍受淩辱。所以彪一般在哺乳期就夭折,很少能生存下來。可一旦生存下來,那彪竟極其威猛兇殘——盡管它在煉獄般的環境裏長成,常餓得吃枯葉敗草、動物殘屍、啃泥土石塊、喝汙水髒泉。盡管常年老疤新傷不斷,為了活命,不得不學會飛山、越澗、爬樹、攀藤,與比自己大且兇殘的野獸搏殺。它終於煎熬著長大了,征服了生命裏種種危難惡劣。叫聲似狼嚎、如獅吼,且具備各猛獸最冷酷最毒辣的秉性。而它第一個襲擊的目標,便是曾欲致它於死地的生母虎後,緊接著則是被虎後備加寵愛的兩位兄長。


    是的!他沒感情,因為生活隻給了它仇恨,仇恨所有的猛獸,尤其稱霸森林的龐然大獸,但凡有惡霸出現,它即聞風而至,血戰到底卻並非為爭奪什麽。搏殺後往往無暇舔血、吟傷,即奔向另一個戰場。它經常受傷渾身沒一塊完整的皮毛,死後亦找不到一塊未斷過的骨頭,可它卻有超凡的生命力,一隻活下來的野彪其壽與老龜不相上下。想到此處,李虎丘又想起之前李罡風對他說的話。


    “五年前我的拳意還未大成時,有一次師傅讓我去刺殺一個印尼軍閥。當時我們堵在他迴營的必經之路埋伏,等了好半天才看見那個軍閥坐著吉普車迴營房,眼看就要到我們埋伏的地點時,路邊突然衝出一名黑衣大漢,赤手空拳,隻用身體狠狠一撞就把那輛吉普車撞翻在當場,接著我就看到了畢生難忘的一刻,那黑衣大漢跑過去,用雙手猛砸吉普車的殼子,隻一會兒的功夫就把那輛吉普車砸成一個罐頭盒,裏邊的人自然也被擠壓成了肉罐頭,黑衣大漢做完這些之後,用他的獨眼掃了我們一眼就離開了,我永遠也忘不了他的眼神,那裏邊仿佛有燃燒的火焰無窮的殺意,後來,我聽師傅告訴我說是一名跟那個軍閥有大仇的華商出巨資雇傭了那個厲害的殺手,那名殺手的名字就叫‘虎翼’,正是那次會麵,讓我體會到了以殺為拳意的秘法……”


    威猛如彪的楊大彪獨目圓睜瞪著麵前的年輕高手。此人不僅形如彪且性也如彪。北方話裏彪這個字是貶義,形容人傻乎乎二啦吧唧的混濁悶愣。楊大彪的自我介紹給李虎丘的第二感覺便跟這個彪字有關。


    很快,楊大彪又顯露出他身上第三個彪字!而這個彪卻是彪悍彪炳的彪!顯著,厲害!


    楊大彪自我介紹完畢,又道:“你不必說你是何人,因為某不想知道,有人用一個消息換某來取你性命,你下了閻羅殿隻要知道某是楊大彪就夠了。”說罷,進步欺身右手在前,左手在腰間,半步崩於前,出手便是一記炮捶。


    李虎丘的雙眼瞬間眯起,光芒暗藏如針。隻覺得這一拳無聲無息卻讓他感覺到大山倒於眼前的氣勢。


    行家出手非同凡響!這一拳來的絕不算快,卻勝在後續變化無窮,與身法配合後已將李虎丘一切躲避的角度封死。竟是硬逼著李虎丘與他對拳!此人乃天生體力雄健者,自幼習武,不足二十時便已是圓滿大宗師的境界。他本是混濁悶愣之人因此常常上當受騙,武道大成以來不知曆經了多少生死坎坷。全仗一身蓋世武功才活到今天。他身上的功夫也早因此凝練到了大繁化簡的境界。這種實戰中摸索到的打法一拳一腳信手拈來皆是不破絕招,以一力降十會之法將格鬥帶入他的節奏。


    拳鋒臨近時,李虎丘忽然暴睜雙目,眸中光芒綻放,身子瞬息而動飛退的同時,探右手二指輕輕一點楊大彪的拳鋒。原來這威力無窮的一拳無論李虎丘硬接還是躲避都會招致後續連綿的殺招。唯一的破解之法便是挫其鋒芒的同時不與其爭力。一把刀最犀利的部分也往往是最脆弱的地方,能傷人也易受傷,楊大彪這一拳唯一的破綻所在正是拳鋒之所在。李虎丘這一記卻是覷準了楊大彪這一拳中最強點也是唯一的破綻之所在。這一下以巧破千鈞,若擊實了,他兩根手指固然不保,但楊大彪拳鋒處的中指心包經絡同樣難逃這一指。楊大彪雖然強悍卻也無法用身體硬抗絕頂宗師用化勁點中那裏。他隻得拳鋒一拐,順勢亮出手肘,與此同時暴喝一聲踢出一腿。以手肘攔擊李虎丘的指尖,同時踢出這一腿攻擊李虎丘的小腹,這一記的要領卻在一個快字上,電光火石之間兩招齊發。


    李虎丘武道境界不過是初臨絕頂,與這老牌的圓滿大宗師相比著實相去甚遠。之所以一出手能不落下風仰仗的卻是他超強的感知力。也就是宗師境界的勢。宗師交手體力固然重要,這敏銳的感知力同樣不可輕忽。李虎丘心境鍛煉之法感悟自極情,又偶然悟得古武修心的導引術,數年來沒有一刻不是在用功,若隻比較心境,便是以瘋魔心入武道的張永寶也難以及得上他。憑著略勝一籌的心境修為,拳台所屬盡在他的勢之範圍,因此才能將楊大彪的殺招盡收眼底助他提前做出精準預判。雖暫無傷人的能力,自保卻也無虞。


    楊大彪攻,李虎丘防,二人交手宛如高手對弈。主動者實力遠勝在於多子大優,被動者卻勝在棋力超群雖無勝利的本錢卻能料敵先機處處奪先,勉勉強強維持了一個平手。


    楊大彪的功夫是少林拳法中的五形散手。是將豹,蛇,虎,鶴,龍五種形態融匯到武術中產生的拳法,創自一代禪武宗大師釋雲曇。打法注重實戰需要,臨敵時重意不重形,風格剛猛雄勁,正是最適合發揮他力大無窮這一長處的打法。他初時動手以龍拳為勢,虎拳為形。打了幾十迴合後發現李虎丘靈便異常,身形步法深得八卦掌精要,而且常常能料己先機,竟有敵未動而先動之勢,這才看出這少年的心法了得甚至還在自己之上。心念一動,手上忽然一變,已換做豹形疾攻而來。出手便是豹拳絕招金錢三通炮。


    豹形拳源於南少林寺,後隱傳於民間。拳法模仿豹撲、鑽山、尋食、騰躍、奔跑、抓食等動作衍變而來,有鮮明的南拳特色,故稱“南派豹拳”。豹之威不及虎,而力則較虎為巨。因豹喜跳躍,腰腎不若虎之弱也。特點是短馬起落,全身鼓力,兩拳緊握,五指如鉤銅屈鐵宛如金錢豹爪,動作淩厲迅捷又以準確見長。用來對付李虎丘這快捷無倫的身法正是不二選擇。


    哈!楊大彪一聲大吼震耳欲聾,台上台下的人同時大吃一驚。陳李李嚇的一機靈,眼看著台上兩米多高的巨漢猛然躍起,靈如狸貓,雙手在前,一上一下,交替前撲,發出刺耳的破空之聲。身在本空筋骨摩擦時竟似有金錢豹嘯於山林的巨響。左右觀看,卻不知師兄去了哪裏,心中擔憂無著落處,竟嚇得瞠目結舌不知所措。


    楊大彪這一下雙足離地本是武道大忌,但以他萬鈞之力正麵一撲,任對麵是何等人物也不敢趁機搶攻。更何況李虎丘實力遠遜,便是良機在眼前卻也苦於實力差距太大而不敢妄動。


    退!


    退!


    退!


    退無可退!


    小小比武台不過三十米見方,楊大彪這一撲擊卻可在五十米內悠忽既至。電光火石之間已將李虎丘逼入絕境。便在此時,李虎丘忽然頓住腳步,胸前猛的往內一縮,周身氣血瞬間凝結於丹田,雙足猛點擂台向上躍起。他麵色煞白,眼中似有悲憫之意,手邊烏光一閃,卻是一把木質飛刀在手。轟然一聲,楊大彪的雙拳已落在李虎丘身上,後者被這一拳極誇張的打飛至半空高!楊大彪雖然感到大半力道都落空,但仍覺心中得意,抬眼觀瞧,隻容他得意瞬間便隻見半空中烏光一閃,一把飛刀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襲來。


    楊大彪暴吼一聲,張開大口狠狠咬中了那把飛刀。與此同時,李虎丘也從空中落下,腳尖一點拳台立柱,站的穩穩當當。


    拳台下,李虎丘被打飛的瞬間陳李李已閉上雙眼,洪風武館一方人馬皆以為大勢已去,卻不料李虎丘竟有如此絕活兒,受了那威猛無比的一擊竟能安然無恙。容等李虎丘立穩身形,台下頓時叫好聲響徹滿場!


    楊大彪一口將飛刀咬斷,愣愣的看著高高在上的少年,吃驚道:“好厲害的飛刀!你怎麽會沒受傷?”他先說飛刀犀利後詫異李虎丘未受傷,顯然之前瞬間李虎丘的飛刀給他的震撼猶大過他用氣血內斂瞬間外放之法抵擋住楊大彪一擊來的更甚。


    “我也沒想到這種情況下你還能躲過這一飛刀,天下圓滿以你為最!”李虎丘從眼前巨漢獨眼中看到的是無盡的狂熱,烈焰熏天的氣勢,心中一凜,暗道董師傅說有那天賦異稟者無需修煉武道,隻需長大成人便有不遜於化勁大師的體力,這等人若是練習武道,隻需肯吃苦,突破宗師境界要比尋常人容易百倍。看來這人便是天賦極高之輩了,看來猶在張永寶和尚楠之上!心下欽佩豔羨,又道:“我曾隨八卦宗師董兆豐先生學藝,他雖號稱天下第一,但若隻比較體力還要遜色於你。”


    楊大彪聽到董兆豐之名時不禁一怔,忙問道:“你是老董頭的弟子?”李虎丘道:“隻有一半的師徒緣分,他老人家隻收我做過半年的記名弟子,一直不肯讓我入八卦門牆。”


    楊大彪忽然收了架勢,沉聲道:“某曾欠董老頭天大人情,你既然是他弟子,今日一戰就此作罷。”原來他竟跟董兆豐是舊識且瓜葛頗深。


    “虎翼,你身為殺手界頂尖的人物,該知道規矩,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你這麽做算怎麽迴事?”北美青幫一方中有人在台下喝問道。“快快動手把這小子殺了,否則……”


    哼!楊大彪悶哼一聲獨目一掃,那人心頭駭然頓時說不下去。卻有另一人揚聲叫道:“北美青幫與南洋洪門之間賭鬥輸贏,本來約定的我方殺手虎翼對戰洪門李罡風,如今換成這小子卻是何意?”這人見楊大彪不受控製,因此卻拿語言擠兌起洪門眾人,其意在逼迫李罡風出來與楊大彪一戰。


    李虎丘笑道:“李罡風大哥偶感風寒一病不起,已經緊急送往雅加達醫治!”台下那人聞聽頓時勃然變色,隻聽台上李虎丘又道:“聽李大哥說王會主領導的雅加達青幫分部有一位杏林妙手,他一直十分仰慕,估計是去找貴幫的那位妙手去了,不勞王會主掛念,相信李大哥此去定會藥到病除。”


    台下之人正是王通,李虎丘在後堂等候上場時已問過何衝,因此識得此人。隻見台下王通聞知李罡風不在此地卻去了雅加達不禁心頭大亂,左右四顧目色茫然顯然已亂了陣腳。


    李虎丘留意王通四下張望的對象,卻見此人目光轉動,有幾次停留在洪門一方靠前站的一位弟子臉上,雖不明顯卻瞞不過李虎丘的關注。台下尚有城中其他門派高手觀戰,當李虎丘出場時這些人便已覺察出情況有異,此時聽李虎丘之言,頓時明了北美青幫的計謀早被人家識破。隻是沒想到原以為李虎丘是丟卒保車的卒,卻最終跟武道已近乎神境的殺手虎翼握手言和。青幫今晚看來注定要失策,此間計謀敗露,隻怕那陳展堂也不會按時到南洋總會。此中變故一語難道盡。眾人大開眼界興奮之餘不免又有些失望。


    王通從那名洪門弟子眼中得到信息,知道陳展堂的確已到了納閩,此時還未到這裏,其中定有變故。假如今夜之計能除掉陳展堂,即便此間擂台未取勝,雅加達那邊遭受些損失卻也都值得了。


    李虎丘居高臨下,將王通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心中冷笑,陳展堂經驗老到,早識破了王通的計謀,故意同意決戰之邀,等的便是將你青幫在南洋潛藏的實力一網打盡的良機。就算未得自己提醒也早準備了天羅地網。再加上尚楠,青幫在南洋最強的力量將注定遭受滅頂之災!


    第206章 夜問


    月黑風高,殺人之夜。小城中心,行政區南洋洪門商務總會。北美青幫派出的五位化勁高手親眼目睹陳展堂的直升機停在樓頂停機坪上。五人相互對視,紛紛露出激動之色。他們都是久居南洋的武道高手,對於南洪門的龍頭陳展堂他們一直是又恨又怕。這些年南洪門在南洋地區一家獨大,十九大堂口遍布整個南洋地區所有重要城市,尤其讓這些人無法忍受的是洪風拳館幾乎已開到了每座島嶼,極大的壓縮了他們的發展空間。半年前,北美青幫的王通分別登門造訪了他們,告訴他們北美青幫要搞陳展堂,近期內還要在南洋建立分會。這個消息對他們而言是天賜良機,雙方一拍即合。他們堅信憑孫鬼馬幫主的合縱國背景加上北美青幫強大的財力,搞垮陳展堂是遲早的事。今晚王通布下大局,明殺李罡風,暗誅陳展堂,隻要能得手南洋洪門群龍無首很快就會潰敗。


    清濤流跆拳道大師薑雲赫常常在道場中下圍棋,又喜品茶做莫測高深狀,向來自負足智多謀。行動前毛遂自薦做了此行的首腦,其他四人都不會下圍棋也懶得浪費腦細胞便都未與他爭。薑雲赫遙遙看見直升機上隻下來三人,居中者正是陳展堂。麵容一整,沉聲道:“各位……”


    “請你說英語!”金發碧眼的法國腿拳道高手費格尼打斷老棒子的鳥語戰前動員。薑雲赫微露不滿之色,不知是因為不滿這白皮豬不懂偉大的大韓民族的官方語言,還是因為醞釀好的話被打斷。他本想先鼓舞一番士氣的,現在換成了不擅長的英語,同樣的話說出來味道卻完全變了,效果自然要大打折扣。隻好中規中矩說道:“上!”餘者四人同時在心中暗罵傻x。緊隨其後鑽進洪門總會。


    武道大師未必等於刺殺大師。這一點先賢早有明證,以春秋時要離刺慶忌為例。春秋時吳國公子慶忌號稱吳國第一勇士,被時人譽為骨騰肉飛,走逾奔馬,手能接飛鳥,足能格猛獸,矯捷如神,萬夫莫敵。成為闔閭心腹大患。要離,生得身材瘦小,僅五尺餘,腰圍一束,形容醜陋,且已是獨臂。二者實力對比天淵之別。慶忌出征吳國,與要離同坐一條戰艦。要離乘慶忌在船頭暢飲之機,迎著月光獨臂猛刺慶忌,透入心窩,穿出背外。要離刺慶忌之前曾斷臂滅門以麻痹慶忌的警惕性,終於得到了這個絕佳時機。一擊得手名傳天下,將刺殺的藝術發揮的淋漓盡致。


    若武道大師的武力值變態到所向無敵的境界,如聶政楊大彪之流,倒也能縷縷得手,但嚴格來說他們隻是做著刺客營生的武道大師,所用方法形同殺豬屠狗每次搞的糞尿盈地雞毛鴨血。若論刺殺的藝術卻連給真正的刺殺大師提鞋都不配。薑雲赫等人武力值遠遜聶政楊大彪之流,刺殺術半點不通。卻想要用正門殺入,直殺到目標麵前一刀了事的牛叉方式解決問題,不啻於癡人說夢。


    五人興衝衝進了南洋洪門總會,跑進其中才驚覺這座建築十分龐大,房間眾多,若是挨個搜索隻怕找到天亮也未必尋的到陳展堂。抬眼一看,每道門戶上都有一個牌子,上邊寫著漢字。薑雲赫見此不禁暗恨這南洋洪門中人粗鄙,竟不用偉大的大韓民族的文字做門牌。幸虧此行中還有一位鷹爪門高手王天鷹是識得華夏文字的。不容薑雲赫犯傻先來到大堂前仔細看了一遍分布圖後用英語布置任務,柔術大師桑托斯上頂樓控製住直升機;合氣道高手池田守在這裏看住電梯和門戶;另外三人上樓直撲會客室。王通提供的消息是陳展堂今晚要會見世界洪門總會的大人物,此刻他一定在那裏。薑雲赫眼睜睜看著王天鷹這不會下圍棋的瘦小粗漢,憑著識得幾個華夏字便搶班奪權篡了自己的領導位置,不禁大為不滿,用家鄉話罵了一句狗雜種。其餘四人從神色中看出他在罵人,不約而同在心中又罵了句傻x。


    薑雲赫,王天鷹,費格尼三人直上九樓來到會客室門前。一路上來未聞人聲,直到這裏才聽聞門後隱約有人語聲,仔細聆聽似有人在低聲密議。不禁心下愈安,更認定陳展堂沒有防備,這堂堂南洋洪門總會並非傳說中的虎狼兇地。


    身材很袖珍的王天鷹看一眼身旁二人,低聲道:“我先進去,陳展堂交給我來對付,你們倆收拾保鏢。”二人聞聽自然不肯。傳聞陳展堂功夫不過暗勁,又因年齡關係體力早衰竭,實際戰力更弱,實力不濟名頭卻不小實乃殺手至愛的物美價廉唐僧肉一枚。如此揚名南洋國術界的良機豈能不爭?薑雲赫與費格尼同時搖頭。王矮子心中暗笑,忙後撤一步表示願意讓賢。矬子心頭三把刀,王矮子想的是陳展堂在洪門中威望極高,隨身的保鏢定不是泛泛之輩,若攻擊陳展堂定會遭到保鏢的瘋狂攻擊。讓這倆傻x先打一陣,瞅準機會再出手一擊命中才是上策。


    三人在門口各懷心事正猶豫時,門竟自動開了,三人同時後退,皆神色一緊。均在想什麽人竟能直到開門時仍不被三人察覺。眼前一暗,一名高高大大的青年從門裏走出,模樣英武不凡,臉上掛著憨厚的微笑。用李虎丘的話形容這笑容就是外看憨厚內藏奸詐極具欺騙性。


    “三位如果是來殺人的,現在可以動手了。”青年手握成拳,眸中射出的目光像兩根針,盯住了首當其衝的薑雲赫。他步履輕捷,偏偏給人的感覺卻是凝重如山,雖神態和煦卻自有一股睥睨氣勢自然流露,隻憑這股氣勢單槍匹馬便將三位化勁大師逼的倒退兩步。以三人的功夫竟看不出這青年的深淺。薑、王、費三人俱吃一驚,南洋洪門何時增加了這樣一名年輕高手?


    費格尼是個急性子,剛才門一開的瞬間他已看見陳展堂就在屋子裏,隻需放倒眼前的年輕人就有機會入室屠龍!因此並不搭言,後退兩步將身形穩住,無需亮出門戶,抬腿便是一記鞭腿。直奔青年頭部踢去。法國腿拳道以腿功見長,費格尼作為其中最佼佼者,他的腿向來在圈內被譽為閃電腿。拳歌裏有雲高手過招腿不過膝,意思是腿抬的高了容易給對手形成反擊的機會,但費格尼的腿踢出去的快,收迴來更快,多年實戰下來從未因此露出破綻。但這次他露出破綻了,因為對手比他更快!對麵青年似能料敵先機,在費格尼抬腿的刹那已搶進一步,費格尼的腿踢出來,青年已不在原位,就這樣直挺挺的跨到費格尼麵前,一記進步搬攔捶重重打在費格尼架起的雙臂上。碰的一聲,將費格尼擊出數米遠,落地後又退了數步才麵前站穩。


    王天鷹和薑雲赫同時駭然變色,相視一眼,各自用母語叫了聲絕頂高手!費格尼作為老牌化勁高手,他的腿功踢法向來神出鬼沒,這二人跟他是老對手自然心知肚明,眼前青年能窺破費格尼的動作意圖,提前發出破解反擊的招式,如此能力非宗師的勢不能做到!王天鷹叫道並肩子上!雙手一分,變掌為爪。薑雲赫無需提醒早已端起雙拳,亮出清濤流跆拳道的起手式。


    唿的一聲,薑雲赫一記低鞭腿猛踢青年的腰部,與此同時王天鷹也騰身躍起,雙手猛揮擊出一招蒼鷹博兔直奔青年前心抓去。隻見他身在半空,收腰戲胯,含胸拔背,狀若雄鷹端地是氣勢不凡。兩大化勁高手同時出招,一上一下配合的相得益彰,青年雖然厲害卻也不敢硬撼其鋒芒。但他並未後退,反而忽然將身子一橫,一招霸王卸甲幾乎在微秒之間從二人中間穿過,跟著又是一招霸王拳中的破釜沉舟,勢若奔雷直取剛被擊飛的費格尼。費格尼隻來得及再次抬起被剛才一記搬攔捶打的劇痛的雙臂便被青年一腿重重踢中,依然是那個位置,這次卻聽到了清晰的骨裂之聲,費格尼再次被踢飛。青年一腳將他踢飛,身子毫不停留,借力迴身頃刻又退到薑雲赫身後。一記靠山撞狠狠靠了上去。


    薑雲赫匆忙間淩空躍起,半空轉身踢出一腳登雲步,點在青年後背上,忽覺化勁透體襲來穿透腳心,頓感疼痛難忍。始知這青年已將化勁練通全身。通身上下無部位不可禦敵。青年以背靠擊攻向薑雲赫時,王天鷹一雙利爪也已抓向青年肩頭,這一下青年看似變招不及,被抓了個結結實實。


    薑雲赫單足落地,雖痛徹心扉卻也看出眼前有個便宜可撿,趕忙揮腿再度襲來。青年肩部被王天鷹鷹爪力拿住,一時動彈不得,薑雲赫一擊將要得手,不禁心頭大喜,腿上又加了幾分力道,完全不留收腿之餘力。這一腿若踢中,即便是青年已經是絕頂宗師的境界也難免要受重傷。便在此時,那青年忽然發出一聲暴喝,肩臂較力打出一招霸王鞭中的舉火燒天式,將堂堂的鷹爪王當作霸王鞭用,狠砸薑雲赫踢過來的腿。此時薑雲赫已將腿力完全發揮,再想收招也已不及,隻好強行將身子後翻化正踢為倒踹。王天鷹雙手拿住青年單臂,十指同時發力,以他摳兩百斤鉛球的力道竟摳不進去,還未及他當機立斷放手,這青年便已將他當作霸王鞭掄了起來。此時此刻方顯功力,好一個鷹爪王,淩空變抓為掌發力一推,借力高高躍起,堪堪避過薑雲赫倒踢的一腿。


    二人幾乎同時落地,相顧驚悚,均沒料到這青年的格鬥智商竟如此之高。隻三個照麵費格尼傷,兩大化勁高手同時被擊退。與此同時,被踢傷手臂的費格尼也已迴到戰圈,他一身功夫大半在腿上,手臂受傷一時還不足以徹底瓦解他的戰鬥力。三位化勁高手都見識了青年的厲害,再圍上來時俱不約而同的采取了保守打法,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采用車輪戰的方式意圖拖垮青年。兔起鷹翻頃刻間鬥了十幾迴合。


    青年高手正是尚楠。此刻他以一敵三看似險象環生,其實安之若然。已進宗師之境的小楠哥拳法正需雕琢,如此與高手過招的良機殊為難得。李虎丘把他打發到這裏也是存了讓他多經曆生死搏殺的心思。此時此刻這裏已經被無數槍手包圍,尚楠真若有何閃失,隻需屋內的陳展堂一聲令下,這三位化勁高手必將伏屍當場。這種情形下,三名高手越打心越慌,尚楠眼看他們心有所牽,一拳一腳都藏了五分力道,隨時準備著躲避子彈,頓感無趣。自覺勝之不武,緊攻幾手後忽然一聲暴喝,雙腿發力如簧跳出圈外。


    屋內傳來一聲冷哼,四下底槍聲大作,尚楠眼睜睜看著三名生龍活虎的化勁大高手隻避過了開始幾槍,中彈後很快被亂槍打死。想到這三人苦練功夫多少寒暑才有今日成就,一朝不慎便死於亂槍之下,不禁悚然動容,心下一片惻忍。屋內的中年人邁步來到三具屍體前,這人的心似是鐵打的,麵若古井無波,吩咐道:“把屍體處理了。”又對尚楠一笑道:“多謝你們出手相助,走吧,領我去武館見識一下那個勾引我女兒離家搞社團的小子。”


    ※※※


    洪風武館,王通等人已匆匆離開,李虎丘剛將楊大彪送走。剛才還打生打死的兩個人這會兒儼然似朋友般揮手告別。陳展堂的車剛好到此,與李虎丘碰個正著。


    這叱吒世界黑道二十餘載的風雲人物走下車來,步履沉穩,氣質深沉,臉上一道長疤格外顯眼。站在李虎丘身後的陳李李見到他之後先是心中一喜如釋重負,隨即臉兒沉了下來,迎上去不鹹不淡問候了一聲。陳展堂上下打量了女兒幾眼,點點頭,居然一句話也不說,徑直來到李虎丘麵前,道:“你是李虎丘?跟我到裏邊單獨聊幾句。”


    “聽何斌家的老九說李李想跟你去國內搞社團?”休息室裏隻有李虎丘與陳展堂。後者不急於感謝李虎丘拔刀相助,反而先問起這件事來。


    陳李李和李虎丘是通過何洛思認識的,她要去內地跟李虎丘搞社團,這麽大的事情何洛思知道了可不敢隱瞞。李虎丘對此並不介懷,痛快承認道:“嗯,是有這麽迴事兒。”


    陳展堂又問道:“你的功夫很高,傳自何人?”


    李虎丘覺得氣氛有點怪異,跟他期待的英雄惜英雄的場麵相去甚遠。反倒有些新姑爺上門的味道。苦笑道:“我本來師承盜門,學功夫最初是自己撿了本書瞎練,後來跟八卦掌大宗師董兆豐學了半年多,再後來就是自己摸索了。”


    “盜門?”陳展堂微感詫異,麵色一沉問道:“你是蘭青峰的弟子?又跟董兆豐學過八卦掌?”想不到他居然也聽過蘭青峰的名頭。李虎丘搖頭道:“盜門五鼠,我跟郝瘸子學的扒術,跟金川師父學過古玩甄別,蘭青峰與楊牧峰都死在我手中。”


    陳展堂恍然道:“原來如此,這麽說你的功夫主要還是學自董兆豐,董大師被譽為天下第一宗師,連我師父司徒先生都對他格外推崇,得他親傳難怪你有這樣的功夫,你年紀輕輕不僅武道驚人,更難得是眼光毒辣,隻從聊聊幾語便分析出王通的布置,我本意是想招攬你入我南洋洪門,但我聽何家九丫頭說你在國內搞了個自由社,既然你已自成天地我也不好強人所難,隻是李李年紀幼小不經江湖風雨,看似聰明其實你我都清楚她還差的遠,所以我希望你……”


    “不可能,我隻能承諾會盡力照顧她周全,其他的隻有你自己去說,我答應過她的事情絕不會隨意更改。”李虎丘一擺手不容陳展堂把話說完拒絕道。“此事不用再提,另外我還想問陳先生一個問題。”


    陳展堂沒料到李虎丘會這麽幹脆拒絕自己,心中微怒的同時不禁又重新琢磨起眼前少年來。此人年紀輕輕功夫了得,心智深沉,現在又加上一條膽大包天,這樣的人在國內那樣的環境裏如無背景定難成事,他究竟是莽撞還是胸有成竹呢?點點頭道:“你想問什麽?”


    李虎丘道:“我有一事不解,你為何要放過王通?又為何不許何衝揪出你身邊的青幫內線?據我所知你不是息事寧人怕事之人,孫鬼馬所圖不小,你若心軟隻怕後患無窮,在這南洋之地你要保護的太多,他想給你製造麻煩很容易。”


    陳展堂道:“你若能告訴我你真實的身份,或者說出身來曆,我就告訴你我的道理。”


    李虎丘微微一驚,搖頭道:“大不了一直糊塗著,這個交換我接受不了。”


    陳展堂哈哈一笑,“你雖然沒說,我卻已猜到大概,你若真的隻是個孤兒,又何需避諱我的問題,我知道這些已經足夠。”又道:“以你的性格如果沒有非常背景,在國內那樣的環境裏你根本無法立足至今!”


    第207章 沉船地魔鬼海


    “你們兩個單獨見麵都說了什麽?你用什麽辦法勸的他同意我跟你去玩社團?”木棉花號上,古典佳人對著正手持釣竿與跟海中大魚鬥智鬥勇的李虎丘刨根問底。


    李虎丘手上的釣竿繃成了圓弧狀,依然單手持竿,紋絲不動。另一隻手蠻橫的搖動輪軸,生生用蠻力將那尾大魚一點點搖到近前。尚楠說他這是胡搞,竿子或線很快就會吃不住勁兒。結果一語中的,眼看那條足有三百斤的大旗魚將被釣到船尾時,半個身子脫離水麵的瞬間忽然奮力一掙,李虎丘手中的魚竿應聲而斷。連線帶竿被瞬間拖入水中眨眼不見。李虎丘一拍大腿罵道:“什麽破竿子,眼瞅著釣上來的魚還讓它給跑了。”尚楠剛要說是你技術不行,不懂得收線放線消耗魚力的道理。忽見李虎丘一躍而起,興奮的叫了聲老子明白了,然後衝陳李李說道:“你老爹就是隻老狐狸,又兇又狠的那種!”


    什麽嘛?陳李李大惑不解,鼓著腮幫不滿道:“我爸爸是老狐狸,那我成什麽了?好你個李虎丘,竟敢說我是……”李虎丘哈哈一笑道:“狐狸精,這說明你漂亮,算不得罵人吧。”


    陳李李不依不饒道:“你先迴答我之前的問題,我再考慮是否原諒你罵我是狐狸精的罪過。”


    李虎丘麵容一整道:“你老爸跟我八拜結交,將你托付給我照顧,從今往後你就要管我叫叔叔,自由社的幾頭牲口不管誰想打你的主意首先得改口叫我叔叔……”


    “李虎丘,我殺了你!”陳李李突然跳上來伸手去扯李虎丘的嘴巴。這可有點打情罵俏的味道了,船上其他人都笑了起來。更有甚者何洛思挽袖子上來幫手。二女哪裏追得上他,何洛思取了船上的消防水槍,一道水柱噴出正中賊王的屁股。何洛思哈哈大笑,陳李李見了頓感羞澀反倒不好意思鬧下去了。李虎丘大叫投降,忽然跳過來奪走了水槍,本打算報複沒心沒肺的何洛思,不料陳李李忽然上來勸架,李虎丘隻來得及將控製水柱的閥門關小,終於還是將古典佳人噴的原形畢露。


    陳李李先是怔了一下,隨即黛眉一皺,走到李虎丘近前對準他的大腳丫子狠狠的踩了一腳,轉身跑進艙室。何洛思這始作俑者笑道踩的好!隨即追了進去。隻餘李虎丘低頭看著剛被小腳丫踩過的大腳丫。忽然注意到那雙纖足當真妙不可言,隻這輕輕一觸便有動人心魄的力量,也不知是因為足美還是人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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