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章 公平正義,生死機緣


    高手風範就是登高背手迎風而立的範兒。李虎丘猜端木野這會兒肯定挺冷的。十一月的東北已經進入冬季,端木野這老揚州就算武功高強,這身西裝也當不得皮襖穿。


    端木野居然配合李虎丘的猜測,打了個噴嚏,李虎丘哈哈一樂,說道:“不得不說,你是我見過的輕功最厲害的人,我李虎丘這雙腿吃過的功夫敢說天下少有,我盡力奔跑,這麽遠都沒能把你甩掉,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端木野居高臨下看著下邊的年輕賊王,心中比李虎丘更震驚。他是家傳的跑字功,同時輔助了一對跟水滸傳裏戴宗套的甲馬一樣的特殊道具,帶上以後能省一多半的力。饒是如此,他也是拚了老命用盡全力才追上李虎丘。但仍然慢了那麽幾分鍾到達山區。進了山失去了李虎丘的蹤跡,他無奈下隻得爬上山頂登高遠望。未曾想李虎丘居然沒走遠,稀裏糊塗的在山頂把他候了個正著。端木野大喜過望,忙擺出世外高人的範兒,自稱等李虎丘一陣子了。


    “小夥子跑的不慢,但想把我甩掉還差的遠呢,咱們正式認識一下吧,我是端木野,公安部特委緝查員,這次奉命專門來捉你的,你是束手就擒呢還是打算讓我費些手腳?”見李虎丘不為所動,端木野一笑,又道:“小夥子這個年紀就達到暗勁的層次,確實很難得,但你必須明白暗勁在武道路上也不過是萬裏長征邁的第一步而已,在我手裏你沒機會跑的。”


    李虎丘問道:“既然是抓我的,為什麽不在哈城動手?”端木野道:“你沒犯法我為什麽抓你?”李虎丘嗤笑一聲,道:“我剛才難道就犯法了?”端木野正色道:“平心而論你不僅無過,反而有功。”他舉手阻止李虎丘發問,道:“我接了部委的命令,年底以前捉住你,這是秦部長的命令,無論如何都得執行,我現在就以唆使匪徒搶劫旅客的名義逮捕你,如果不想被我抓,你可以動手了。”


    李虎丘將手一攤,道:“說心裏話,我並不準備跟你動手,肚子裏有飯遲早變成大便,做了虧心事遲早鬼叫門,這一天我已有思想準備,不過在你抓我之前,我想問你一句話,我這樣的人究竟算好人還是壞人?”


    端木野麵無表情,答:“以你所作所為暫時可算好人,不過觸犯法律的未必全是壞人。”李虎丘道:“法律難道不是為了懲戒壞人保護好人的嗎?”端木野搖頭道:“這個問題不是我該思考的,法律不是萬能的,不可能沒有疏漏,我雖然沒抓到你的現行,但我相信你如此高明的盜竊手段必定是身經百戰換來的,換句話說你一定做過!”李虎丘道:“我有一件心事未了,這之前我不能落到你手中,如果你非要這個時候抓我,我隻能拚死一戰,這並不是我希望的,我不想在自己身上多加一條襲警的罪名。”


    冬季的北方,站在大山頂上寒意濃濃,朔風吹在二人臉上如刀割。李虎丘麵無懼色跟公安部四大特委之一的端木野對峙。端木野已拿出家傳兵器擒龍鎖,那是一條頂部帶著一個九子連心元龍鎖的長鏈子,用粗毛鐵以古法鍛造,纖細卻韌性十足。是端木家族的傳家寶之一。端木野道:“看在剛才你的表現還算有正義感的份上,我不用槍對付你,按照武林中人的規矩,給你一個公平決戰的機會,打贏我或者殺了我,你都可以離開辦你的事去。”說罷,嘩啦一抖鎖鏈,元龍鎖的頭活了似的直奔李虎丘而來。這就是端木家族曆代相傳的伏龍舞。這條鎖鏈一經完全發揮,招數奇詭素有鬼神莫測之機,便是對手身化蛟龍也擒的住,名為伏龍當之無愧。


    李虎丘道一聲來的好,眼中寒光一閃,手中已多了一柄飛刀。一刀揮出去,正點在元龍鎖的頭上。李虎丘同時身體向後一縱兩丈五,抖手就丟出一飛刀。夕陽西墜,這一刀的光芒在晚霞映襯下絢麗多姿,那光彩中有李虎丘思念燕子姐時的溫柔情懷。朔風勁吹,這一刀快如閃電,那去勢如奔雷驚電斬落!直奔端木野胸前而來。這就是李虎丘的飛刀,雖尚未大成,卻已風情萬種鋒芒畢露。


    李虎丘的飛刀經過上次大戰霍補天後又有進境!端木野跟霍補天一樣,也是化勁大師的境界,躲他這一刀竟已來不及,匆忙中隻得橫過手邊的擒龍鎖倉促抵擋。


    當啷一聲,金鐵交鳴後,端木野向後退了一小步,暗自吃驚,李虎丘區區暗勁實力是如何發出這一刀的。他隻吃一驚退一步的功夫,李虎丘又故伎重施大喝一聲著飛刀!手裏卻什麽也沒扔出去,轉身奔山下就跑。端木野下意識躲避,轉過臉來才發現李虎丘已經衝下山,奔著樹林而去,眨眼消失在林中。端木野拾起地上的飛刀,這才注意到剛才的一刀,擊中擒龍鎖的時候居然是刀柄在前。


    逃,慌不擇路!李虎丘鑽進密林,一路摸索著方向前進,他不知道端木野並未追上來,一路不知跑了多遠,終於在天完全黑下來的時候停了下來。他放任自己躺在暮色天地中,沉重的唿吸聲從他口中發出。自從步入暗勁境界,他已很久沒有這樣疲倦過。一日三次大逃亡,又跟高手過招,精神高度緊張的情況下體力流失的會更快,他已到達承受的極限。


    休息了好一會兒,李虎丘感到四肢恢複了力道,坐起身打量四周。四下裏寂靜一片,李虎丘很肯定這就是他小時候隨高爺爺上山打獵的那座山,但這個時候他已經無法辨別方向,他還不敢點火,夜裏的火光太明顯,如果端木野還在追蹤他,火光太容易暴露行藏。


    深山老林中的黑夜格外的黑,仿佛在夜幕上又添一抹墨色。能見度極低的情況下,目力過人的李虎丘也隻能深一腳淺一腳的摸索著下山。林子裏到處是低矮灌木伸展出來的枝杈,李虎丘走了一會兒終於確認,自己已經迷路了。四肢酸疼的要斷了似的,必須休息一下了。他尋了一棵大樹,三兩下爬了上去,找了個比較舒服的位置躺下,靜待黎明。之所以上樹,自然是為了防備野生動物。


    冬季的黑夜格外森寒,李虎丘也不敢真個睡著。他的意念抱守著丹田,努力控製著心跳的節奏,盡量保持血液的流暢。唿吸越發的悠長,不時的鼓動氣血刺激體溫升高,默默的跟這天地自然的寒夜對抗。就這樣熬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時候,耳朵裏忽然傳來人的唿喚聲,爸爸,你在哪……聲音越來越近,接著又聽到了狗叫聲。


    李虎丘霍然坐起。刹那間天旋地轉,他隻覺得四肢百骸中精氣神都被抽空了似的難受,丹田裏一股氣血被擠壓成一團,渾身如墜冰窖。他喊不出聲,心膽俱寒。耳朵裏大自然的一切聲音似乎都在耳際響徹,樹木幹裂的聲音,狗叫聲,人語聲越發聽的清晰。這一刻,他心思通明,偏偏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李虎丘猛然想起董兆豐師傅說起過的化勁境界。他昨天被端木野逼迫追逐,精神緊張的情況下狂奔了三次,體力耗盡後,按照董師傅傳的抱元守一混元唿吸法調整身體狀態,抵禦寒夜的冷。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此刻正處在一個關鍵的時刻,他已經在跟端木野和這寒夜的對抗中,無意中觸摸到了暗勁之後那一層境界的門檻。他必須跨過去!李虎丘振奮起全部精神,勉力控製丹田的氣血分散開,往全身流轉。他不知道的是,實際上他已經走火入魔,也就是中風。如果不是他從小堅持的特殊訓練讓他的肌體敏感度超強,如果不是他無與倫比的堅定意誌在支撐著他控製身體的欲望,如果不是董師傅以外泡內服的藥物改善他的身體天賦,如果不是燕子姐去世時讓他體會到心悸激發氣血的奧意,這一刻他已經因為中風導致癱瘓或死亡。


    沒有這些如果他可能會死,但有了這些如果,他就不會癱瘓,也不會死。他將突破身體的桎梏邁入新的境界。化勁大師!


    第039章 化勁天成,林中遇狼


    “化勁者,一羽不能加,蠅蟲不能落。”“體合於心,心合於氣,氣合於神,神合於無。其有介然之有,唯然之音,雖遠在八荒之外,近在眉睫之內,來幹我者,我必知之。”“守一、守住了虛靜,達到了天人合一的要求,便可通過振動的共振效應,人獲得陰陽合德的天地大化化生能量。”“在功能態下,通過內照、內觀(內視)、內聽氣血的運行,有可能感知日月合時陰陽、能量交換,對自身的影響。道德文化所言天人合一、天人相應,從氣血的角度去感知這種天體對人體的影響。”這一刻,董兆豐從前所說的那些晦澀難懂的話語刹那間變的清明起來。


    李虎丘守住了丹田中的一團氣血,內照五蘊歸藏,心合氣神,在日月交替天地能量轉換之時,達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隨著他將丹田中的氣血散運到四肢百骸,渾身的力量刹那迴歸,如同長江大河奔流不息。李虎丘感到自己的體力前所未有的健旺,仿佛一夜之間增長了十倍!心跳,氣血運行的聲音,關節運動時的摩擦聲,仿佛清晰入耳,感知的明明白白。


    對外界的感知力迴歸,李虎丘仔細聆聽由遠及近的聲音,終於確認那聲音其實距離他還挺遠。之所以剛才聽的那麽清楚,主要是因為那會兒他進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對外界的聲音和物體運動格外敏感。


    他辨明方向後從樹上一躍而下,迎著聲音而去。到近前時,他才看清楚,來的不止一人,有四名森林巡警和一個女孩,另外還有一條大德牧。


    李虎丘不想惹麻煩,看清楚來人後,自知這些人不需要他幫忙找人。他爬上身旁的大鬆樹,躲藏在距離地麵三十多米的樹冠上,眼瞅著下邊五人一犬走過去。李虎丘等他們走的遠了才下樹。憑他遠勝於彼的敏感,在他能發現前麵人而前麵人發現不了他的距離內,遠遠的跟在後邊。李虎丘不知自己身處的方位,就算是辨明了方向,要想走出這大森林依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前邊的巡警戰士都是識途老馬,跟著他們走肯定能走出去。


    晨光中的森林光影繚亂,早起的小獸被前方的一行人驚動,不時有鬆鼠發出的報警聲入耳。四周的灌木草叢扶搖擺動,不知是風的作用還是動物在其中走動。前方的德牧忽然停下,警覺的雙眼向四下觀瞧,鼻孔抽吸著空氣中的味道,接著忽然大聲的咆哮起來。任憑巡警戰士如何喝止也無濟於事,反而叫的更兇。自幼隨高大山在山中打獵的李虎丘猛然感到脖根發寒,狼!隨著這個念頭起,前方忽然響起一聲狼嚎,仿佛進攻的號角!


    李虎丘縱躍而起爬上大樹觀瞧,隻見數十隻碩大的草原狼已經對前邊行走的五人一犬形成了包圍圈。


    這裏地處森林和草原的交接帶,冬季裏捕食困難的草原狼群會在這個季節偶爾光顧,李虎丘幼年時曾聽老人講過很多關於狼的故事。這些故事除了渲染了狼的兇殘恐怖外,還說明了另外一件事,僅次於人聰明的動物就是狼!


    隨著一聲狼嚎起,群狼紛紛現身環伺五人一犬。一頭體格健碩的雄狼走在略突前的位置,一雙死亡之眼鎖定在他們身上。躁動的狼群不時傳出低沉嘶吼。五個人都吃了一驚,四名戰士隻有兩人背著槍,另外兩名戰士身上各帶了一彈夾子彈,對付這麽大一群狼,顯然不夠用。兩名背槍的戰士嫻熟的壓上彈夾,將子彈推入槍膛。頭狼發出一聲低吼,處在幾人身後的一匹狼猛地竄了上去,緊隨其後的又有幾匹猛狼衝了上來。三隻狼一上來就目標明確的鎖定了那隻大德牧,撲上來就跟勇敢的軍犬攪和在一起。


    兩名戰士手中的槍響起,這個時候已沒時間瞄準,隻能對正目標就開槍。隻打中了最初瞄準的目標後,之後的子彈都放了高炮。一來是衝鋒槍的後坐力很大,連續射擊的情況下準度極低;二來則因為兩名戰士也都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過度緊張和恐懼導致他們情緒有些失控。


    端木靜手裏拿著64小手槍,臉色慘白,鼻尖冒汗。她雖然從小練武,膽氣也大過一般男孩,但麵對這對於女孩而言,恐怖程度僅次於蛇和老鼠的生物,她的情緒仍難免被恐怖擺布。一隻大狼衝她猛撲過來,她舉起小手槍慌亂射擊,將這隻狼打死後還慣性的開槍,浪費掉最後一顆子彈。


    槍聲振奮了五人的膽量,也震懾了狼的兇性。頭狼一聲嘶吼,狼群迅速擴散開來。看意思,並未打算放棄。狼群暫時退後,五個人才發現那隻忠誠的大德牧已被咬的遍體鱗傷,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第一輪進攻,人這一方死了一條狗,消耗了大部分彈藥。狼群則損失了兩匹狼。李虎丘居高臨下看的很清楚,狼群並未撤離,而是擴大了包圍圈,依然關注著這幾個人。李虎丘心裏猶豫著是否該下去幫忙,不僅是因為忌憚狼群的恐怖,他還要顧忌端木靜找他追問端木野的下落。昨夜端木野顯然也沒迴去,李虎丘估計端木靜把那幾個車匪送到旗裏以後,遲遲等不到端木野,就聯絡了當地駐軍,讓他們派人幫著她進山尋找端木野。這會兒李虎丘如果露麵,端木靜會咋想?費力不討好還容易招來誤解,李虎丘想到這些不禁有些猶豫。


    狼群表麵退卻,但很快就會卷土重來。李虎丘決定繼續跟著幾個人,關鍵時刻再出手幫忙。


    端木靜拿著打空了的手槍,後怕的同時不免對自己的表現感到失望。作為端木家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她向來自命巾幗不讓須眉。已經四代單傳的端木家,到了她這一代隻有她這一個女孩。端木野每想到這事兒就忍不住唉聲歎氣。端木靜看在眼裏,不忿在心裏,女孩怎麽了?她要證明女孩也能跟男的一樣繼承父親的衣缽。到目前為止,她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從小時候學功夫到長大後考警校,她義無反顧的踏上家族沿襲數百年的六扇門之路。在這條路上她之前的表現從來強勝男兒。剛才的不理智讓她感到懊惱。


    四名戰士站在原地,兩人負傷,一人傷勢較輕,隻被咬破了大腿表皮。另一名較重,他的手臂被狼給咬傷,血流的胳膊上全是。四個人都看著端木靜,看意思都在打退堂鼓。幾個人全是老兵,在這片大山和草原交界處當兵久了,關於狼的厲害他們早已如雷貫耳。剛才的親身經曆更讓他們對此有了切身體會。幾個人都清楚,狼群不會善罷甘休,趁現在距離部隊駐地還不算特別遠,在狼群沒殺迴來之前往迴趕,隻要離部隊近了,就還有逃過一劫的機會。


    為首的班長把自己的想法跟端木靜說完之後,端木靜沉思片刻,點頭道:“好吧,你們迴去吧,我還要繼續找我爸爸,我擔心他也遇上這群狼,放心,我沒事了,再遇上狼群我就上樹躲避。”班長看了一眼林子隨處可見的二人合抱的巨木,下半截十來米高內光溜溜的,普通人根本無法攀爬。有些擔憂的問:“這樹都這麽光溜,你怎麽上去?”端木靜說:“放心,我練過功夫,爬這個樹沒有問題,你們走吧,我的目的是找我爸爸,你們隻是被迫出來執行任務,沒必要冒這生命危險陪著我。”


    四名戰士麵麵相覷,端木靜的執著看來無可阻擋,幾個人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終於作出決定。那班長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迴部隊了,端木小姐,我們還是希望你能跟我們一起走,這裏出現的草原狼都是餓狼,一旦發現食物,它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你繼續留下來找你父親,實在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說不定這會兒你父親已經離開這裏了,你冒這麽大危險不是很不值得嗎?”


    端木靜微微一笑,道了聲謝謝。她還是決定繼續找下去。班長無奈,隻好取了一把軍刺交給她,說道:“你那手槍沒子彈了,留著這個防身吧,我們迴去以後會上報領導,派更多人來幫你搜尋你父親。”端木靜又道謝,四名戰士跟她告別後踏上迴程的路。


    四名戰士走了,端木靜拿出指南針和地圖,辨認了方位後,繼續向著山上走。林子裏忽然安靜下來,端木靜心神一緊,停下腳步,手不自覺的放在軍刺的刀柄上。


    第040章 狼行天下,浪子如狼


    李虎丘在樹上目送四名戰士踏上歸程,同時注意到遠方的狼群居然也兵分了兩路。有十幾隻狼繼續跟蹤端木靜,絕大多數的狼則跟上了四名戰士。這就是狼的智慧和執著,一旦鎖定目標,絕不會輕易放棄!當一匹狼知道自己的目標去向時,這個世界就會為它讓路。被抓不可怕,挨餓也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沒有了野心和上進心,變成一條搖尾乞食的狗!所以,活著就是為了征服,草原上的任何事物都會成為它的戰利品!


    端木靜獨自走在森林裏,提心吊膽的。不僅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更擔心父親的安危,叢林裏的狼固然可怕,城市裏心狠手辣的大盜卻比狼還可怕。端木野追蹤的家夥可是秦部長親口下令嚴拿的要犯。從那小子對付車匪的幾手功夫和手段上看,他的功夫至少在自己之上,為人更是尖狡無比。端木靜知道父親身上家傳的道具可以提升人奔跑的速度,按常規判斷,父親應該可以很快追上那小子,如果一切進行的順利,父親手到擒來抓住了李虎丘,昨天他們父女應該在加格達旗相會。然而,她等了大半夜,最終也沒等到父親迴歸。


    或者是出於父女間某種神秘的天性,她覺得父親就在這座大山裏,她勸自己不要害怕,也許再堅持一會兒就能遇上老爸。林子裏有厚厚的落葉和鬆枝,踩上去發出劈啪的聲音。端木靜手按刀柄,心中不停的在對自己說冷靜,冷靜!


    忽然,一聲來自身後的低沉狼嘶響徹在耳際。端木靜側步閃身,手中的軍刺刹那出鞘,循著腦後的惡風揮去。一匹強壯的草原狼在她頭頂一躍而過。軍刺劃過,有幾滴血珠灑落,甩在端木靜的臉上。那匹狼落地後,發出一聲長嚎。端木靜的四周突然冒出十幾匹野狼。那匹受傷的野狼前腿被軍刺挑開了一個口子,鮮血滴落後散發的味道更激發了狼們的兇性。


    端木靜意識到這群狼對她手中的軍刺也隻是稍有忌憚,遲早還會一起撲上來。她揮舞著軍刺,尋了棵大樹,猛的躍起,將軍刺紮進樹身,她借力攀上,同時另一隻手扣緊樹幹的上皺皮,拔出軍刺再往上插,三兩下的功夫就爬到五六米高的位置,那裏很難得的有一截樹丫叉伸出。這種攀爬方式消耗巨大,端木靜的小手力道有限,爬到這裏已經是極限,她抓住救命稻草似的,爬上這截有點老朽的丫叉。


    由於她的動作極快,野狼們又忌憚她手裏的軍刺,一時猶豫的功夫,就給她爬上了樹。這會兒群狼圍著樹下轉圈,不時發出嘶吼,更有甚者還高高躍起,試圖咬到端木靜。狼們彈跳有限,腳下著力處又太軟,一時還夠不著她。端木靜注意到容身的樹枝已有些老朽,她忙把軍刺深深刺入樹幹,手抓著軍刺分擔一部分體重,防止這樹枝承受不住。被困在樹枝上她也沒閑著,身子動不了,嘴巴還能動。她拚命喊著父親的名字,喊一會兒又換成求救的唿喊。


    李虎丘一直在暗中保護她,如果剛才她遇險,李虎丘自然會出現。這會兒見她暫時無恙,李虎丘決定暫不露麵,先看看熱鬧。原始森林裏,漂亮的警花猴子似的蹲在樹杈上,一會兒叫爸爸一會兒喊救命,樹下是不解風情的群狼環伺。這樣的場麵可不多見。


    端木靜腳下的丫叉發出嘎巴聲,端木靜低頭一看嚇了一跳,聲音是樹皮吃力後裂開造成的,沒什麽可怕的,把她嚇一跳的是底下的狼。但見腳下有兩匹狼並排站著。最大的一匹狼站在它們身上,腳扒在樹幹上。又有一匹狼迅速跑過來躍上它的後背,然後高高跳起,端木靜眼睜睜看著這匹狼的牙齒幾乎碰到腳下的小樹叉。


    一次沒碰到,狼群並不氣餒,陣型不亂,那匹彈跳極佳的狼再次助跑過來,跳上狼背緊跟著高高躍起,這一下幾乎就咬到樹杈。端木靜清晰的聽到野狼牙齒咬合發出的聲音。她攢足力道想繼續往上爬,剛想動身的時候,腳下的狼第三次跳躍就成功的咬到了樹杈。老朽脆弱的樹杈應口而斷。端木靜頓失存身之地,她的手正緊握著刺進樹中的軍刺,樹杈斷了,她被掛在樹上。她趕忙繼續往上爬,但隻爬了兩下便覺得後繼乏力。


    端木靜的身子被吊在樹上,腳下是兇狠的群狼,她覺得手中的軍刺正漸漸脫離樹體,這讓她終於絕望了。心中默默跟所有親友挨個道了聲再見,閉上眼想著待會兒刀子從樹幹上脫離後,狼們爭先恐後撲上來,她會被撕成碎片。活了二十年,小學中學到警專,還沒收到過一封情書呢,這男人婆做的真失敗!她在心中胡思亂想道。樹下狼群一陣陣騷亂,咆哮低吼聲音淩亂,端木靜膽寒,緊閉雙眼就是不敢看,不知過了多久,忽聽樹下有男人說道:“你的褲子掉了。”端木靜大吃一驚,心頭一慌,脫手掉了下去。樹下人高高跳起,落地前將她攔腰抱住。


    端木靜睜開眼就看到李虎丘那張和氣的有點小英俊的臉。“啊,是你?狼呢?我爸爸呢?啊,快把我放下!”碰!李虎丘聽話的將她扔到地上。端木靜定定神,四下裏看一圈,發現周圍一匹狼也沒有。李虎丘道:“我湊巧遇上你被狼困樹上,狼被我趕跑了,你爸昨天追我,後來我擺脫了,現在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


    危急關頭,李虎丘及時出現衝入狼群,以他化勁的功夫和靈敏的身手,舉手投足間便將狼群趕跑。


    狼的天性裏有臥薪嚐膽的性格,它不會為了所謂的尊嚴在自己弱小時攻擊比自己強大的東西。狼群幾次試圖撲倒李虎丘,卻最終被對手輕而易舉的或踢翻,或抓住頸毛丟的老遠,為首的那匹老狼發出一聲低吼,轉身就跑,餘者眾狼緊隨其後,眨眼間跑了個幹幹淨淨。李虎丘拍拍手,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化勁果然如傳說的那樣使人體力大增十倍以上。達到化勁境界後,李虎丘無論是反應速度還是敏捷程度,對比之前都有了巨大進步。


    端木靜坐在地上大聲說道:“你胡扯,全是一派胡言,那麽多的狼你用什麽趕跑的?我爸身上帶著甲馬呢,你跑不過他又打不過他,你是怎麽擺脫的?”李虎丘笑笑,聳聳肩膀不說話了。跟女人講道理絕非聰明之舉,跟剛被狼群驚嚇過度的女人講道理就更不明智了。這個時候沉默以對才是好辦法。


    端木靜的情緒穩定些了,站起身來到李虎丘麵前,忽然一拳打來,李虎丘身子不動,抬手掌檔住她的小拳頭。端木靜打上癮似的,又是一拳,李虎丘幹脆背過一隻手,隻用單手輕鬆抵擋著端木靜的雙拳。端木靜家學的巴子拳,用雨打沙灘的打法,連續向李虎丘進攻。奈何以她明勁的功夫,跟李虎丘的境界相差太遠,任憑她怎麽打都沒能突破李虎丘單手的防禦。她突然不打了。說道:“你的功夫好高,果然有本事趕走狼群,你也應該能擺脫我爸爸的追蹤,謝謝你救了我。”敢情這大姑娘在試李虎丘的功夫呢。


    李虎丘有心結好端木野,豈會跟她計較,搭了句無妨,又說道:“昨天晚上我跟你爸在山頂過了一招,我使詐逃下來,你爸好像沒再追我,他沒順原路迴去嗎?”


    端木靜搖頭道:“昨天晚上我等了大半宿也沒等到,我猜我爸可能也迷路了,我擔心他跟我一樣遇上狼群。”


    李虎丘笑道:“他本事比我大,還有趁手的兵器,這林子裏的動物除非遇上大野豬,不然沒什麽東西能傷到他。”


    遠方傳來一聲狼嚎,端木靜嚇了一跳,說道:“這狼太可怕了。”李虎丘笑道:“未見得比人可怕,狼身上其實優點很多,就好像有些人,你看他們的樣子以為他們是壞人,其實也許隻是彼此生活方式不同而已,他們心中同樣有正義和善良。”


    端木靜道:“你說的意思我明白,你就是這樣的好人對吧?但我不明白狼身上跟你這樣的人有共通之處嗎?”


    李虎丘舉著地圖打量半天,又拿出指南針仔細辨別方向。端木靜看見他拿的東西格外眼熟,忍不住問道:“你手裏的指南針和地圖怎麽跟我帶來的一模一樣?”李虎丘漫不經心答道:“就是你身上的。”說完才想起這東西人家大姑娘剛才是貼懷收藏地。端木靜果然大怒:“剛說你是好人,你就惡習難改!”說罷劈手去奪李虎丘手裏的東西,李虎丘已經把方位線路記在心裏,笑著把東西還給她,說道:“我這樣的小賊浪子偷東西就跟狼吃肉一樣,都是為了生存。”


    第041章 狼的江湖,故人故地


    端木靜跟在李虎丘後邊,聽他滔滔不絕的講著狼的優秀品質和他這都市浪子的共通之處。


    狼的優秀品質很多,比如表裏如一,狼也很想當一個善良的動物,但狼也知道自己的胃隻能消化肉,所以狼唯一能做的隻有幹幹淨淨的吃掉每次獵物,而某些自認為是善良的動物卻總在酒店飯莊裏做一些不是“太善良”的事。狼跟浪子一樣,都明白自由的可貴,狼不會為了嗟來之食而不顧尊嚴的向主人搖頭晃尾。因為狼知道,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所以狼有時也會如浪子一般獨自哼哼自由之歌。


    李虎丘說到這情緒有些低落,“這些年狼的數量越來越少,就好像我們這些吃江湖飯的人也越來越少,文明世界需要的是綿羊和牛馬,需要熬的出來的鷹訓得好的狗,我這樣的人已經妨礙了國家的法製建設,是你們這些人消滅和打擊的對象,如果我想好好的活下去,就得告別江湖,忘掉道義,忘掉自由,忘掉除暴安良見義勇為!”


    端木靜不知該如何接他的話,隻好抱以沉默。李虎丘忽然迴頭看她一眼,齜牙一樂,“最近生活發生很多變化,情緒有些不穩定,你別介意我說的話,其實我已經決定洗手退出江湖了,做個守法良民。”端木靜看著他,陽光下的少年,笑容裏洋溢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熱情。他的牙齒潔白閃亮,他的衣服有幾處經常搓洗導致的破損。這樣一個少年真的是必須打擊抓捕的對象嗎?端木靜忽然覺得自己和父親就是他口中的鷹和狗,他們正在剝奪這少年的自由和美好。


    李虎丘雖然年紀不大,卻有著飽經世情的人生經曆,一雙賊眼最擅長察言觀色。他從她臉上讀到了不忍和疑惑。笑道:“別懷疑自己的選擇,隻要你做的事情是你自己願意做的,你就是自由的,江湖中人雖然有很多仗義重情的,但大多數都是惡人,就好像咱們在公交車上遇到的那夥賊。”端木靜還在思索,李虎丘又說道:“我很小的時候就被一個大賊收養,他給了我兩年的考驗期,如果我不能通過,他就會把我毒啞弄瞎,掰斷胳膊腿扔街上要飯去。”端木靜吃了一驚,道:“還有這樣的惡人?那後來呢?”


    端木靜雖然出生在六扇門世家,但她對江湖上的事情所知很有限。端木野因她是女孩子,不願意她傳承衣缽,更不願意她知道這些江湖的肮髒黑暗。所以從未跟她說起過這些。李虎丘的話讓她大開眼界,引起了她極大的興趣。


    李虎丘沒給她講後來如何,繼續說道:“這樣的惡人在江湖上很多,所謂的江湖義氣,同流合汙的時候多,道義相交的時候少,你們的任務就是以法律的名義收拾這種江湖人,至於我這種江湖人就是受了那些人的連累,相當於用殺蟲劑除草時放倒兩根草藥,在所難免。”


    端木靜道:“你倒挺會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我就不信你這麽想得開,你該不是故意跟我這麽講,打著讓我在我爸麵前給你求情的主意吧?”李虎丘道:“你爸抓不住我的,但我辦完自己的事情一定會去找你爸。”端木靜道:“你這是領我往哪走呢?”李虎丘道:“憑你爸的本事白天肯定能找到出山的路,咱們兩個在這莽莽大山裏瞎轉也是白搭,我領你出山呢,去我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怕端木靜不放心,又補充道:“你爸化勁大師的功夫,手裏還有趁手的兵器,而且他常年在外追逃,什麽複雜的情況沒經曆過?我估計這會兒他已經下山了,說不定正滿世界找你呢。”


    端木靜抬頭看一眼四周的參天古木,明白李虎丘言之有理,點點頭說道:“也好,就聽你的,我跟你下山。”又問:“對了,你剛才說迴你小時候生活過的地方,是你爸媽家嗎?”


    李虎丘忽然道:“你餓了吧,我給你弄點好吃的去。”說著話,他已扒住身旁一棵大鬆樹,隻憑手指扣住樹皮上的縫隙,如靈貓一般,三下兩下就爬了上去。不大會兒,樹上就劈裏啪啦下雨似的落下一大堆鬆果。李虎丘手足並用,從樹上爬下來。拾起一枚鬆果掰開後擠出裏邊的鬆籽,捏開殼,把裏邊的果仁遞給端木靜,說道:“喏,就是這個東西,炒了以後特別香,這麽吃也湊和,嚐嚐吧。”端木靜接過來放進嘴裏,花生仁的口感,還帶著一股鬆木的清香,果然挺美味的。


    端木靜一路掰著鬆果,越吃越香。


    李虎丘用手上功夫將一個個鬆果捏碎,最後隻留下鬆籽遞給端木靜吃。邊走邊說道:“鬆仁又叫長壽果,經常吃可預防心髒病,降低血脂,軟化血管。還能防癌抗癌,還有滋顏美容的妙用。”


    端木靜笑道:“說的跟仙丹似的,不過倒是真挺好吃的。”李虎丘道:“好吃也不能多吃,這玩意油性大,吃多了頭疼,等會兒進了村子,還有更好吃的東西呢,你少吃點這個。”


    日正當午,李虎丘領著端木靜走出大山,前方一片小丘陵上一座小山村遙遙在望。李虎丘看著熟悉的炊煙和幹打壘的房子,心裏五味雜陳,摸摸懷中顧凱澤給的兩萬塊錢,催促端木靜道:“走吧,進村子,我的事情辦完了就跟你找你爸去。”


    端木靜道:“我會幫你上報說,你是自首的。”李虎丘看她一眼,微微一笑說道:“那我可得好好謝謝你,無以為報,以身相許?我還覺得你對我的恩情沒那麽大,隻好請你吃幾頓我們山溝子裏的美味了,走吧,跟我進村子,小雞燉猴頭菇,吃的你咬舌頭。”


    踩著熟悉的路徑,李虎丘領著端木靜一氣兒走到村子裏。


    村部,李虎丘認真翻閱著十幾年前下鄉到此的知情材料。老當益壯德高望重的高滿囤陪著他。山村難得有外人來,村子裏的孩子大人湊到村部的場院裏,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議論著李虎丘和端木靜。


    “你爸叫李援朝,你媽叫燕雨前,我記得你闖禍離開村子的那一年他們都前後迴來過,之後你媽每年都來一次,直到最近這二年才不來了,你媽是南方人,來一趟不容易!孩子,要說起來,她把你扔在這大山溝子裏是不對,但高爺爺得跟你說句公道話,這事兒真不怨你媽,全是你爸不是東西,就他媽屬陳世美的,你媽當時還隻是個不到二十的大姑娘,錯愛了你爸這個混賬東西,有了你,卻被你爸給拋棄了,你想那個年月裏她得吃多少苦?後來鎮上按政策給了迴城的指標,我替你媽爭取到了,當時有個前提,想迴城就不能帶著你,你媽為這個猶豫了好幾天,後來架不住家裏困難需要她迴去,又有老鄉勸說,她恨你爸負心,所以一賭氣就把你丟在這兒,一扔就是六年。”哎!


    李虎丘迴頭道:“高爺爺,您放心,我不恨她,就像您說的那樣,可恨的是那個叫李援朝的……”李虎丘忽然想起哈城新任的市委書記可不就叫李援朝嗎,而且也是燕京人,高幹背景,下鄉在北大荒,三十八歲,當過兵,這也未免太巧合了!


    端木靜好奇的打量著這個五十年代的建築物內的一切。泛黃的老報紙上還寫著大躍進時的詞句,被煙熏的黝黑的房梁,火牆,屋子中間的立柱,置身在這屋中仿佛穿越時空,迴到了五六十年代。李虎丘和高滿囤的話讓她終於搞明白李虎丘說的事兒是怎麽迴事。


    拿到關於李援朝和燕雨前當年的詳細資料,李虎丘領著端木靜來到幼年時寄居的高爺爺家。吃飯的時候,端木靜憋不住問道:“原來你是個被父母遺棄過的孤兒啊?怎麽,你是來找你爸媽的?”她說到這猛然意識到這麽說不好,吐了一下舌頭,低聲道:“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李虎丘道:“無妨,我本來就被遺棄過,但我相信她有迫不得已的理由。”端木靜問道:“你想見他們嗎?會相認嗎?”李虎丘點頭嗯一聲,道:“我隻想看看他們生活的如何,如果我的出現會影響到他們現在的生活,倒不是非認他們不可。”


    端木靜還想問什麽,李虎丘擺手打斷她的話,說道:“猴頭菇燉母雞上來了,可以開飯了,你快嚐嚐吧,高奶奶做的這個堪稱一絕,多大飯店也整治不出這個味道。”高滿囤拿來一大瓶山參泡酒,說道:“咱們爺孫倆喝兩杯。”


    臨走前,李虎丘把兩萬塊錢和一封寫給全村鄉親們的信偷偷塞進高滿囤家被子底下。高滿囤和高奶奶一直把他們送出村子老遠還要送,李虎丘說什麽也不同意,最終才作罷。


    迴程的路上,端木靜問李虎丘:“你有什麽打算?”她之所以會這麽問是因為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憑自己的本事攔不住李虎丘,甚至她也不想攔,她這麽問是真心真意的把選擇權交給李虎丘。


    第042章 逃?逃!


    安達盛小鎮上唯一的小旅社裏,端木野默默聽完女兒講述的關於李虎丘的全部故事。最後端木靜說,一個想學好,並且沒做過惡的人,咱們沒有理由不給他一個從新開始的機會,他不是成年以後走到那個圈子裏的,他從小就被拐到那個賊圈子裏,聽到看到學到的都是關於賊的事,到今天,他還能保持這份善良和正義就很難得,如果你抓了他就等於把他往壞人堆裏推,把好人變成壞人,這樣的執法紀律還有遵守的必要嗎?


    道德,法理,孰輕孰重?人性,是非,何執何著?端木野心中充滿矛盾。義釋李虎丘,對不起國法職責。抓李虎丘迴部委,對不起道德人性。端木野不在乎過往的浮名利祿,他最大的心結是義釋李虎丘,他會不會重操舊業?如果會,就等於自己對社會對法製的犯罪。


    “如果可以選擇,你今後想做什麽?”端木野對李虎丘說道。


    李虎丘反問:“我可以選擇嗎?”


    端木野歎口氣,道:“我真想給你機會選擇,假如你有機會選,退出江湖你會想做什麽?”


    李虎丘道:“我不喜歡假如,但你這麽想知道,我就不妨告訴你,我想做一個自由自在的人,喝最烈的酒,追最漂亮的女孩,嗬嗬,有點瞎扯,我其實最想做的是找我那苦命的老媽,抱住她告訴她我從來沒有恨過她,如果有可能,我也想背一次書包,學一些偷竊之外的技能。”


    端木野盯著他,問:“你說的是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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