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激流勇退,虎丘拜山


    李虎丘有心算無心,進門一飛刀紮中‘二哥’的手腕。腳下發力身體往前一縱,一腳蹬到‘二哥’的胸膛。將他踹翻在地,登時背過氣去。以他暗勁大師的身手對付兩個普通人,如果不是對方手裏有槍,何需如此小心。解決了二人手中的槍,李虎丘再沒什麽顧忌,用銷魂鉤扯著大漢進了屋。也懶得問他們什麽,直接用銷魂鉤的絨繩將二人捆綁到一起。


    李虎丘擺弄著雙槍,不說話就看著這二位。兩個人居然都很硬氣,同樣不搭理李虎丘。


    半晌,李虎丘自言自語道了一聲:“顧凱澤好漢子啊!”說完起身過去把二人的綁繩解開,“你們可以走了。”粗豪大漢一愣,問道:“不是要逼供嗎?”‘二哥’怒其不爭,照腦後給他來了一下,道:“人家都把大哥的名字叫出來了,還逼個屁供!”又衝李虎丘一抱拳,說道:“何洪軍,這是我兄弟郭大慶,多謝虎爺大人大量,迴去以後我會跟我大哥說,辭了申城人這個活兒,臨行前告訴您一件事,哈城黑道這次要傷筋動骨了,不單單是宋老三一個人被盯上了,據那個申城人說你也是在上頭掛了號的賊王,為這他們派了公安部特委的端木野親自對付你。”說罷,一抱拳告辭離去。


    李虎丘揚聲道:“這兩把槍,我明天登門給顧老大送去!”


    這就是水滸傳中講到的江湖義氣,前一刻打得頭破血裏你死我活,後一刻叫聲哥哥納頭便拜。傾心相交有一說一。人心不古,已經很難見到這樣的江湖人。顧凱澤能調教出這樣的兄弟,足見其人格魅力。


    李虎丘目送二人離開,自語:這個端木野又是何方神聖?


    次日,李虎丘在南站聽到消息,張鐵軍的北站賊幫被搗毀了,前東北虎南下大隊成員被抓了一大票。張鐵軍提前知機跑路了。辦案的警察全來自外省,據說是拎著照片抓的人,張鐵軍手下的幾個骨幹大手一個沒跑了。李虎丘感到不太妙,他跟高雛鳳從南走到北,仿佛是一夜之間的事情,這一路上到處都有關於本地大痞子被定性為黑社會打掉的傳聞。他摸了摸懷中的雙槍,尋了輛出租車直奔城東的俄羅斯夜總會。


    白天的夜總會裏冷冷清清,顧凱澤和一幫兄弟圍坐在一起,喝水聊天。


    義興社的老大顧凱澤三十多歲的年紀,身材精悍,相貌硬朗。平日裏話不多,但總能說到點兒上。為人精明大膽,講義氣知進退,低調強悍,在哈城的江湖地位不在宋三之下。幾次嚴打搜捕都沒能把他咋樣,其人精明可見一斑。


    正在說話的人是何洪軍:“大哥,這個李虎丘別看是個小孩,但絕對講究江湖義氣……”


    顧凱澤歎口氣,道:“老二你等一下,我有話說。”何洪軍忙住嘴,“大哥您說。”


    “把你們全找來,是因為我有件事兒要宣布,之前你們也都聽到些風聲,這次國家打黑的力度很大,哈城是重災區,雖說前麵有宋三那傻逼頂著,但咱們也不能大意,我的想法是隻要咱們不收手,讓雷子找上門來也就是遲早的事情,現在哥幾個跟過去不同了,咱們都是有家室的人,上有老下有小,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日子越來越不適合咱們,我把義興社名下的房產做了個總匯,我自作主張給哥幾個每人分了一份。”說著話,他對另一邊坐著的葉小刀一揮手。


    葉小刀拎來個大文件包,打開後裏邊盡是房產轉讓合同。顧凱澤說道:“你們也都知道,這兩年我一直在把錢投到房地產裏邊,都說咱們義興社三多,雞多,槍多,房子多,雞和槍咱們就不分了,這房子是大家一起打天下得來的,分完了哥幾個就各迴各家,先消停一陣子,看看形勢再決定下一步咋走。”


    眾人齊聲稱好。正如顧凱澤所說,這些老弟兄都已是拖家帶口之人,家資已有,事業擴大無望,現在正是享受生活的時候,沒有必要誰願意過著打打殺殺的日子。


    顧凱澤又道:“大家都知道小刀跟盈盈的關係,他是我的侄女婿,咱們這幫老的拍拍屁股走了,下邊的小的還得活下去,還得吃,我打算把義興社底下這些關係交給他來管理,大家有什麽想法沒有?或者那個老兄弟還不服老,想帶年輕人幾年的,盡管提出來,有話講在當麵最好,免得背地裏多說,傷了弟兄的感情。”


    何洪軍道:“這些事情大哥你做主就好,小刀沒有案底,人又可靠,還讀過高中,又有咱們這些人給他支招,把義興社的場子撐起來沒有問題。”又道:“李虎丘要來了,這件事你是咋決斷的?”


    顧凱澤道:“咱們想退的幹幹淨淨就算不能跟姓黃的交朋友,至少也不能把人得罪了,李虎丘的確夠仗義,按理咱們應該給他這個麵子,坐下來交朋友,但是現在的情況有點特殊,咱們已經答應姓黃的取他性命,到最後沒盡全力的情況下反而跟他交了朋友,等於一下子把姓黃的得罪死了,不能這麽幹,我的意思是讓李虎丘闖一闖咱們義興社的規矩,他闖過來了,沒說的,咱們就是朋友了,也不算咱們沒盡力,他要是闖不過去,那就該著他短命!”


    坐在車裏聽著車載收音機裏的聲音,是新任市委書記李援朝在講話。內容是配合中央和公安部的行動,在哈城範圍內嚴肅社會治安,加強對黑社會組織犯罪的打擊力度專項治理行動。為此市委市政府特別新成立了城市管理大隊,治安聯防大隊,擴編了兩個巡警中隊……哈城是哈城人民的哈城,市委有決心配合好中央的決策,堅定不移的將打黑除惡工作進行到底,凡是涉及到黑社會犯罪的,發現一夥打掉一夥,發現一人打掉一人!


    街麵上風聲鶴唳,平日裏常見的紋身客和奇裝異服青年都不知躲到哪去了。越來越小的黑色王國正走向消亡,國家大搞經濟改革,逐步改善老百姓生活質量的同時加大打擊力度,既釜底抽薪又雪上加霜。經濟改革的成效非一日之功,處在李虎丘這個角度也感受不到。打擊力度卻有立竿見影的效果,哈城上空那塊黑臭的雲朵正開始消散。


    車到俄羅斯夜總會大門前,李虎丘揣著手走上台階,門口有衣著平淡無奇的小青年攔住他,問道:“來的是南站的虎爺?”李虎丘點點頭,道:“正是李虎丘,麻煩請你跟顧老大通報一聲,說我來拜山還槍。”小青年道:“不必通報,大哥有交代,請您裏邊講話。”李虎丘微微點頭,傲然走進俄羅斯夜總會。


    藝高人膽大,渾身都是膽說的就是李虎丘這樣的。義興社組織嚴密,行事低調,恪守黑道的傳統。李虎丘登門還槍,顧凱澤沒有迎接出來,足以說明了人家的態度不友善。


    李虎丘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今天不僅是來還槍的。顧凱澤經驗老道,向來被尊為哈城道上的智者,李虎丘今天來這裏的另一個目的就是向他問路。


    夜總會大廳的入口處供奉著一尊關二爺。李虎丘走過去點了三柱香,拜了拜之後,插進香爐中。有接引他進門的知客人物道一聲貴客裏邊請。李虎丘邁步往裏走,在大廳中央有人分列站在兩邊,中間空出來一條路。那路上青煙籠罩下,炭火的光芒若隱若現。兩列的人個個手中拿著一把砍刀。這叫刀山火海,是義興社拜山的規矩之一。李虎丘來到兩列人近前,負責接引他入門的那個人道:“貴客請脫鞋入內。”


    第035章 刀山火海,火裏栽蓮


    男女間愛的昏頭時,男的常說為了你刀山火海我也願意闖。那是戀愛時的瘋話,到了真格兒的時候,這刀山火海絕不容易闖。李虎丘眯著眼打量這前麵的兩列二十人組成的刀山和近十米炭火連接的火海。毫不猶豫的扒掉鞋襪,在一旁的冷水盆裏將雙腳踩濕後,道一聲:“獻醜了!”一躍跳上火海,身旁的刀手揮刀往下就剁,李虎丘腳下不敢停留更不敢發力,這種情況下比身在半空也好不到哪去。對付刀山全看眼神和手上的功夫。這都是李虎丘的強項。那把刀落下的瞬間,李虎丘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刀鋒,手上借力,身子高高躍起,兩腿在半空中一分,將兩名刀手踢倒的同時,奪下了兩把刀。


    李虎丘不等身子落下,已先把刀扔進火炭裏,他一腳踩在第一把刀上,接著扔下第二把刀,於此同時第二組刀手的刀又落了下來,李虎丘猛一換腰,劈手奪刀,跳上火堆裏第二把刀的同時扔出了第三把刀。就這樣奪刀扔刀,一路殺到刀山火海的盡頭。知客大喊一聲:“貴客闖刀山火海成功,請蹬蓮花台,火中栽蓮獻真佛!”


    過了義興社的刀山火海,前邊是一處滾圓如鼓的木質高台。足足五米高,整個高台做的滑不留手,上邊插著數十把鋒利的尖刀。想上去隻能靠這些尖刀借力,這個東西說起來比前邊的刀山更像刀山。李虎丘打量一下這台子,問道:“過了這個台子就能見真佛?”知客點點頭。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李虎丘邁步走到台子下,腳尖點地高高躍起,身在半空時,兩根手指捏住了一把刀,借力將身子往上一翻就跳上高台。讓台子裏邊藏的眾刀手們根本沒來得及發揮作用。這份輕身的本領屬於李虎丘的獨創,跟他空空技和武道同修有密切關聯。


    台子的頂端擺放著一個大火盆。火燒的極旺,在火盆的中央有一根圓柱,上麵有一個小眼,火就是從那冒出來的。火盆旁邊一個碟子裏放著一枚小圓珠。那火藍汪汪的,顯然溫度極高,這小鐵珠就是用來堵住噴火眼的。需要高手在一瞬間,準確的將小鐵珠塞入圓柱上的小眼,這其中的難點在於這火盆裏共有十二個出火孔,但隻能把小圓珠放入正中的眼兒裏。這就叫做火中栽蓮!那藍色火焰溫度上千,人的動作稍慢一點,手都能燒沒了。


    李虎丘出手如電拿起小鐵珠,終於還是猶豫了片刻,下邊的知客催促道:“請貴客栽蓮!”李虎丘冷笑一聲道:“你以為我是因為害怕才猶豫的?”哈哈一笑,又道:“今兒讓你漲漲見識,玩一手你沒見過也沒聽過的。”說罷,他將袖子高高挽起,用兩根手指夾著小鐵珠。道一聲:請上眼!知客心裏不忿,口答:正要看貴客的絕技!


    隻見李虎丘出手如電,沾了旁邊水盆中一點水後,手指夾著鋼珠探入火中,瞬間將中間的出火孔堵塞,緊接著絲毫不停留,但見他手臂在火中瞬間劃過一圈後,最終將所有的出火孔全部堵塞。最後他的手就停留在火盆上方,手指還夾著那枚小鐵珠。輕鬆一投丟進中間的出火孔。


    李虎丘無愧少年賊王的稱號,這一手技驚四座,將他出手速度快的特點發揮的淋漓盡致。


    知客看的目瞪口呆,連下一步請真佛都忘記念了。大廳的一角傳來一聲喝彩,“好!”顧凱澤從那裏走出來,叫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這樣的出手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真不愧是賊王大賽選出的王中王!”


    李虎丘騰身躍下‘蓮台’一抱拳,說道:“敢問大哥可是義興社顧老大?”


    顧凱澤抱拳還禮,笑道:“全是這幫兄弟抬愛,什麽老大不老大的,虎丘老弟好本領好義氣,老顧我打心眼裏佩服,你要不嫌委屈,就喊我一聲老哥,我叫你一聲老弟。”


    李虎丘忙道不敢。顧凱澤哈哈笑道:“我這義興社的規矩傳自我師傅,從晚清到現在也傳了上百年了,你還是第一個全須全尾過來的,雖說道上混的講輩分論規矩,但也有一說叫藝高一線者可為師,憑你老弟的本事給我們這些人當師傅綽綽有餘,叫你一聲老弟,我還怕高攀了呢。”


    顧凱澤的黑道地位崇高,輩分也高,單從名頭上講,李虎丘的師傅郝瘸子當年最風光時,也遠遠比不上他。李虎丘對於仗義之人從來尊敬,因此一讓再讓,終於讓不過,才叫了聲老哥哥。顧凱澤開心的大笑,說道:“打今天起,咱們哥倆算交上朋友了,槍不槍的全是小事兒,老哥哥想跟你痛飲兩杯,順便嘮扯嘮扯哥哥找你麻煩的原因。”


    走江湖橫的怕奸的,在酒中下藥將高手麻翻害了性命的事情不在少數。這是一個考驗。看李虎丘是否真心想交顧凱澤這個朋友。李虎丘一笑道:“正好我肚子也餓了,就在老哥哥這蹭一頓,另外我有些事情看不大明白,正想跟您請教一番。”


    酒桌上,義興社自顧凱澤以下的頭麵人物齊聚。但大家喝的都很有節製,也沒有野蠻勸酒的。李虎丘因為練功的原因,長期用虎骨酒泡出來的酒量,向來千杯不醉。酒都是新打封的瓶裝酒,李虎丘的眼力何等了得,如果放了藥絕瞞不過他。因此不用人家勸,他自己就先酒到杯幹,喝的十分豪邁。顧凱澤等人麵麵相覷,都暗讚李虎丘好樣的,夠義氣!


    酒過三巡,李虎丘開門見山問道:“老哥,最近我感覺很不好,國家連續重拳打擊江湖道,不僅是我們這些流竄的大小賊們糟了殃,連你們這些坐地分贓的大耍們也是重點打擊對象,你怎麽看這事兒?”


    顧凱澤道:“這是老弟你問到這了,你就是不問我也正想說這事兒呢,不瞞你老弟,老哥哥我打算洗手退出江湖了,這股風厲害啊,大魚小魚一塊抓,各地沒背景的純黑幫一個也跑不了,包括你老弟這樣的獨行俠在內,都是重點打擊對象,另外,老哥哥還要透露給你一個跟你有關的消息。”顧凱澤夾了口菜吃,李虎丘點頭問道:“什麽事?”顧凱澤繼續道:“前幾天有個姓黃的人來找我,準備出三百萬買你的腦袋,老哥我答應了,不是哥哥沒出息,貪他那三百萬,錢雖然不少但買不來江湖道義,我之所以答應他主要目的卻是想找個靠山,這個姓黃的有官麵兒的背景,老哥哥就是貪圖這一點才答應他,對你行這不義之事的,據這個姓黃的說,這場風暴醞釀已久,從賊王大賽開始,公安部就已經做好準備對付江湖道上這些人了,而你老弟是賊王大賽上唯一脫逃了的人物,雖然沒有留下什麽案底,但也已經在公安部門掛了號,他們為了抓你,專門調動了素有‘北孫軍南端木’之稱的神探端木野來對付你。”


    李虎丘好奇問道:“這個端木野名頭很大嗎?為什麽老瘸子沒跟我講起過?”


    顧凱澤道:“郝瘸子?哥說句不怕冒犯你的話,你那個師傅還不配驚動端木野,他那個層次根本沒機會了解公安部四大特委都是何方神聖。”李虎丘點頭道:“絕不算冒犯,我跟老瘸子的關係你還不清楚?你跟我說說具體的吧。”


    顧凱澤道:“端木野是揚州人,祖祖輩輩是吃六扇門飯的,他父親那輩兒解放以後就號稱神探,曾親手抓住過大賊李聖武,這個端木野家傳的功夫很高,從警三十年,破獲的大案要案無數,因此,跟沈城的孫軍,鹹陽的郭保鳳和燕京秦老虎並稱公安部四大特委,此人最大的本領就是抓賊,尤其是你這種功夫高強的獨行大賊!”


    第036章 四大特委,車匪路霸


    “江湖是滅不了的,太平盛世,溫飽不愁,或者可以讓它消失一階段。但江湖的種子從來都在每個人的心中,義氣,打抱不平,邪惡,生存,獸性,這些都是人性中構成江湖的種子,隻消有供它發芽生長的環境,它就還會冒出來。不過,現在的局勢越來越不適合江湖人生存,所以現在退出江湖正是時候!”顧凱澤抱著酒杯醉眼朦朧,對李虎丘說道。


    李虎丘道:“我從小到大隻學了一身偷盜的本事,他們都告訴我這是一輩子的飯碗,如果讓我轉行,我能幹什麽?”


    顧凱澤笑道:“小賊可以幹下去,你這樣已經掛了號的大賊決不能做下去,在小門小戶身上小偷小摸那點兒錢你肯定看不上眼,你這樣的大賊幹就得幹大的,所以你的危害太大,必須得退!其實你退了也未必就沒什麽可幹的,你們盜門中人多半都是多才多藝之輩,比如專幹地下活兒的盜門三老中的金三爺,那就是古玩行裏的大拿啊,他如果不摸金了,直接進古玩行當大查櫃,保證滿世界的古玩行搶著要他。”


    李虎丘想起郝瘸子的好友金三兒,他全名叫金川,也是幹地下買賣的。問道:“老哥,你說的這個盜門金三爺是不是叫金川?”顧凱澤眼睛一亮,說道:“你認識他?對,他是叫這個名字。”


    李虎丘皺眉道:“他跟郝瘸子是好朋友,還以兄弟相稱,他們倆手腕上都有一個燕子紋身,我還見過另外兩人手臂上也有同樣的紋身,這就是盜門的標誌嗎?”


    顧凱澤道:“不錯,這就是盜門的標誌!不過所謂的盜門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幾年前被四大特委聯手打散了,盜門三老中最能打的二爺步非命失蹤後,四大特委聯手出擊,搗毀了盜門的總會所在地,老大鐵判官帶著幾個徒弟遠走俄羅斯,老三金川從此失蹤,到現在關於他們的下落眾說紛紜,也不知是否還活著,聽你這麽一說,想必金川應該還活著呢。”


    李虎丘道:“鐵判官的徒弟裏是否有叫書生,白狼,火狐狸的?”


    顧凱澤道:“盜門老二‘白狼’跟盜門老三‘書生’王茂都是幾年前掛榜的通緝犯,他們的大師兄藍電甚至還是兩個a級的通緝犯。”又反問李虎丘:“怎麽?你還見過他們?”


    李虎丘嗯一聲,道:“書生王茂偷了黃寶江的鶴鳴圖,黃寶江不知為何沒敢出動官麵兒的力量,而是參合了賊王大賽,選高手去偷那幅圖,結果我被選上了,在申城還跟書生王茂過手來著。”


    顧凱澤道:“盜門背後並不簡單,他們敢光明正大出現在華夏境內,多半在政府方麵已經有了大托兒,鐵判官把總會搬到俄羅斯以後肯定不會閑著,說不定給他們掌握了什麽重要的資源是某些大人物看重的。”


    李虎丘歎口氣道:“還是有個組織好啊,你老弟我這樣的姥姥不疼舅舅不愛,背後還一個四大特委暗中潛伏,隨時準備把我送進監獄,要說起來,我現在最應該擔心不是日後的生計問題,而是能否闖過端木野這道難關。”


    顧凱澤拿出一個信封交給李虎丘,說道:“錢不多,你先拿去花著,江湖救急,算老哥哥一點心意,記得這些日子別作案,端木野這個人最是忠於法律,如果沒有抓到你的現行,他是不會輕易出手的,你隻是掛了號,並未被通緝,他現在說不定正躲在哪個角落盯著你,就等你犯錯給他借口抓你呢。”


    把酒言歡,聚到終須散。李虎丘問明了心中疑惑,告辭離去。


    顧凱澤的話幫李虎丘看清了形勢,他意識到江湖客們逍遙自在的日子鐵定會被終結,大賊們南下北上縱橫四海的生活將一去不複返。郝瘸子和蟹爪兒他們那個時代已經結束。李虎丘如果不想一輩子讓人鷹追狗攆狼奔兔逐,就得有所取舍。他想到小燕子和自己的身世。一個是責任,一個是夙願。心願未了,不管是端木野還是黃寶江,不管前途還有多少險阻,李虎丘都要踩過去!小燕子有張曼麗照顧,想到暗中窺伺自己的端木野,李虎丘決定在沒落網之前,先找到親生父母。就算不相認,也要遠遠看一眼才甘心。


    三天後,李虎丘蹬上長途大客車,前往他幼年時生活過的村子,開始了尋根之旅。


    長途客車中,準乘四十三人的車裏至少塞了六十人。一路之上還在不時有人上車。此時的北方已經到了天寒地凍的季節,車裏的氣味倒還沒至於太難聞。李虎丘前邊坐著一個短頭發的女孩子,上車時驚鴻一瞥,李虎丘注意到她長的很美。這會兒他就坐在她身後,淡淡的少女體香聞之讓小賊身心愉快。女孩子身旁坐著個中年男人,身上西服革履衣著筆挺,臉上帶著茶色的眼鏡,很有派頭的樣子。二人之前有過幾句對話,顯然是一起的。


    車到肇州時上來一名抱小孩的女人,李虎丘剛想站起身讓座,坐在他前邊的女孩已先一步站起身把座位讓給那個女人。李虎丘想把自己的座位讓給女孩,被對方謝絕了。李虎丘感到這女孩對他講話的態度有點怪怪的。


    車繼續前行,路過一個小鎮時上來五個人,其中一個中年婦女也帶了一個小孩,李虎丘站起身讓她們坐過來。


    跟中年婦女一起上車的四個男人上車之後就往後邊擠。其中一人見李虎丘起身,忙搶在中年婦女前頭擠過來就要坐下。李虎丘剛想發作,忽然見身旁伸過來一隻小白手,一把揪住了那人的衣領,一抖手腕就把那人推搡到一旁。李虎丘看的眼前一亮,暗道一聲:這大妞身上有功夫,而且不簡單。


    中年婦女這時也湊過來,李虎丘巧妙的讓開半個身位,攔住那個擠坐人的同時讓她坐了進去。


    那人先被推又被擠,一瞪眼就要罵人,忽然發現推他的女孩長的很漂亮,火氣頓時消了一半兒。一旁跟他一起上車的另外一人拉了他一把,“河子沒到,盤兒再靚也不許跟人犯照,著急耍個球,到地頭了,切開亮著,都有份!”那人聞聽後,老實的跟他去了後邊。李虎丘聽完這兩句黑話,心中一動,暗想這趟旅途看來不一般啊。這幾個是吃老橫飯的花盜,屬於江湖道上民憤頂大的敗類!那句話的意思是沒到地方,妞兒長得再漂亮你不用著急,到了地方,把她扒光了擺在那,哥幾個都能玩玩。


    客車前行,日頭開始偏西轉,前方是開闊的原野,四周一片荒蕪,隻有這條公路向前延伸著。突然,司機看到前方路上橫著的一根大樹,趕忙來了個急刹車。整車人一下子被慣性帶的往前倒。女子在這一瞬間反應神速,腳下交叉換步站穩身形,一雙小手立起來擋在胸前,看來是防止李虎丘趁機占她便宜的。車後的人往前擁,到了李虎丘這兒,卻戛然而止。仿佛水流遇上大壩。全都被這不顯強壯的少年攔住了前擁的勢頭。


    東北有句土話叫:矬子心裏三把刀,矬子鬥不過水蛇腰;水蛇腰玩不過獨眼龍,獨眼龍狠不過瘌痢頭。從星象上講,外形異常的人往往天賦異稟,最好不要和這些人來往。這話是有科學根據的,人長得古怪難免要遭受世人諸多古怪眼光,心理成長因此容易發生扭曲,容易走極端,做事也越發古怪不易為世人所理解。後上車的四個人中就有一個癩痢頭。


    車剛剛停穩,後邊的癩痢頭就從懷裏掏出一把尖刀,高聲喊道:“小河沿野狼隊跟車上的老少爺們借幾個錢花花,都他媽配合著點兒。”


    “都他媽最好別反抗,不然沒你們好果子吃,這疙瘩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把不聽話的人宰了你也沒處伸冤去。”之前那個擠坐的人拎著尖刀走到李虎丘和那個女孩這邊,冷冷的發出警告。


    第037章 見義勇為,慌亦擇路


    剪徑強人,江湖道上俗稱吃老橫的,分為兩種,一種隻劫財,很少傷人殺人,更不會劫色,遇貧弱危難不劫,這種叫公平盜;另一種剛好相反,動輒傷人性命,且喜好劫色,被道上人稱之為花盜,最是可惡不過!


    客車受阻於橫亙在公路中央的一棵大樹。兩名青年漢子坐在樹根位置,肩上扛著伐木的斧子。旅客們被驅趕著下了車。身上帶功夫的女孩半點看不出慌亂驚恐,默默隨眾而走。李虎丘忽然對這個路遇花盜鎮靜如常的女孩感到好奇,他不動聲色跟著人群下了車。


    女子跟中年人一起下車後,看似不經意的來到李虎丘身旁,表情上不帶絲毫緊張。


    癩痢頭最後下車,大聲吆喝人群站好,接著命手下人開始翻旅客財物。女子見此情形不禁一皺眉,剛想動,卻被身旁的中年男人一把拉住。李虎丘看這二人沒動,心裏不禁暗想,難道是我緊張過度了?如果是雷子,又有這樣的身手,沒道理坐視不管。這時一個負責翻財物的強盜正翻到一名三十多歲的婦女的兜子。那女人忽然激烈的抓緊兜子,哭嚎起來:“這是孩子他爸在城裏用命換的錢,求求你們別搶我的錢啊!”


    翻包的強盜不僅沒住手,反而更加興奮,抬腿就要踢這個女人。中年人終於鬆開了身邊女孩的手,就在女孩想要挺身而出的刹那,李虎丘一個箭步跳了過去,飛起一腳將那人踢翻在地。


    為首的癩痢頭見此情形,也不搭話,拎著鋒利的匕首湊了過來。手中匕首閃爍著寒光,照著李虎丘後心就是一下子。李虎丘猛的一轉身,讓過匕首,抬手扇了癩痢頭一記大耳光。啪的一聲,將此人打了個跟頭,緊接著李虎丘走過去,一腳踩在他手中匕首上,另一隻腳重重的踢在此人胯骨上。剛好將他踢到之前翻包被踹翻的強盜身邊。


    六名強盜中有人喊道:“遇上響窯了,點子紮手,哥幾個並肩子上!”


    短發女孩見四個人兩把斧子兩把刀把李虎丘圍了,不禁有些著急,她自覺身為警察怎能眼睜睜看著歹毒逞兇,剛想過去,卻再次被中年人拉住手。女孩用不滿的口氣說道:“爸,你幹什麽?”中年人低聲道:“這小子沒事。”


    中年人眼光犀利,四個不會功夫的強盜,雖然有一時的血勇,但終究比不得一身高強功夫的少年賊王。說話的功夫,李虎丘舉手投足間已將四個剪徑盜賊放倒在地。


    癩痢頭叫道:“山不轉水轉。”李虎丘蹲到他麵前笑對:“人不親義親!”癩痢頭道:“請問哥哥在哪條道上發財?”李虎丘臉上笑容忽然不見,冰冷的眼神盯著他,說道:“你他媽江湖上的切口背的倒挺熟的,就他媽的把江湖人的道義扔腦後了,憑你一個壞出油兒的花盜頭子也配問我的字號?”


    癩痢頭驚恐的看著他,顫巍巍的聲音說道:“不配問,我不問了,好漢爺,您是道上的大耍,我們哥幾個也就是幾個小土疙瘩,今天如有冒犯之處,請您千萬大人有大量,這趟買賣弄的錢全都歸您,這總行了吧?”


    李虎丘笑了,說道:“賊吃賊越吃越肥哈,你設計的挺好的嘛,嗯,行,你起來吧。”癩痢頭站起身,李虎丘又道:“這些人都沒多大油水,據我看,就那兩個人身上有貨,你們幾個把他們爺倆搶了,我就饒了你們。”


    說罷,李虎丘長笑一聲,撒腿就跑,邊跑邊喊:“端木大叔,這幾個損賊可是花盜,你要是顧著追我,那就得任這幾個殺人越貨罪大惡極的跑了,橫豎你看著辦吧,拜拜了您那。”


    原來就在剛才中年人阻止女孩上來幫李虎丘的刹那,李虎丘已經猜測到,這中年人就是端木野。之所以會做出這樣的判斷基於幾點:首先是女孩子的身手不凡是疑點一;其次是這爺倆下車之後不去擔心車匪,反而湊到李虎丘身邊;李虎丘餘光觀察,注意到女孩子本想打抱不平,是中年人阻止了她,說明中年人的功夫至少在女孩之上。


    中年人,功夫深不可測,緊盯著自己,臉上白皙幹淨典型的南方人的皮膚特點,幾點綜合到一處,李虎丘果斷猜測中年人就是端木野。他這麽說其實心裏把握並不大,蒙的成份居多。沒想到卻被他蒙對了,中年人正是端木野,並且在哈城就已經盯上了李虎丘。


    端木野身邊的女孩是他閨女,叫端木靜。之所以帶著閨女一起辦案,一來是為了鍛煉警校剛畢業的閨女,二來是多一層隱蔽色,一般的賊絕想不到端木野出來執行任務身邊會帶個女孩。連著跟了李虎丘兩天也沒發現他作案,端木野雖然接到上級的命令是發現李虎丘就把他逮捕歸案,但他們端木家傳人辦案向來有自己的想法,如果不是證據確鑿,他絕不肯輕易出手抓人。李虎丘買了去興安盟的車票,端木野通過車站派出所也買了這趟車的票,目的就是盯著李虎丘,看他是不是按捺不住想要在公交車上作案。


    這幫不開眼的花盜打亂了端木野的計劃,也讓李虎丘將他識破,現在沒發現犯罪行為的李虎丘正在逃跑,眼前卻有這麽一群罪大惡極的犯罪份子等著被抓捕,端木野會作何選擇呢?他果然沒有讓李虎丘失望,隻見他腳下攢勁,輕輕往前一趟,舉手投足之間,已將窮兇極惡猛撲上來的六名歹徒放倒在地。下手絕情,六名歹徒個個被打脫了手腳關節。所用的時間,也不過讓李虎丘跑出去不到五百米。端木野看著遠處快速起落的小黑點,哈哈一笑,叮囑女兒看好這幾個歹徒,他晃動身子,往下一貓腰,用家傳絕技“陸地跑字功”追了下來。


    李虎丘心裏暗暗得意,腳下發力奔跑,他從小負重長跑練出來的腿力,加上後來學習八卦掌練出的輕身功夫,這會兒輕裝上陣全力以赴,其奔跑的速度著實驚人!四周盡是荒原,這裏距離他小時候住的地方已經沒多遠,李虎丘瞄著大山的方向一路跑下去。半小時的時間,已經跑了二十多裏地。大山已經在望,在李虎丘想來,自己被追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他放慢了腳步。


    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李虎丘迴頭一看,端木野居然追了上來。李虎丘大吃一驚調頭就跑,他不是怕了端木野,隻不過他的飛刀還沒修煉到控製自如的境界。受顧凱澤點撥,他正醞釀退出江湖的想法。身後的警察來曆非凡,如果迴身一飛刀把他放倒,且不說能否放倒,隻消有這樣一個動作,那李虎丘那點兒念想可就徹底絕了。所以他現在隻有逃,跑的遠遠的,讓端木野抓不到影子。


    李虎丘發力狂奔,一氣兒又跑出二十多裏路,已經到了大山腳下,身後追趕的腳步聲已經聽不見,李虎丘估計端木野年紀大了,功夫再高畢竟精力有限,一半時不會追上來,李虎丘放緩速度爬上山,尋了一處幹淨的所在坐下休息。這一路狂奔,氣血運行下,體溫驟增,李虎丘的頭上冒著白色蒸汽,看上去好似電影中運功療傷的情節。


    休息片刻,李虎丘辨明方向,知道翻過大山沒多遠就到了原來居住的小山村。他振奮精神,開始登山。端木野果然沒有追上來,李虎丘估計他未必有餘力追到這裏,因此腳下走的不緊不慢。邊走邊迴想過去在村子要飯的日子。依稀記得那時候他住在高爺爺家裏,老兩口盡管自顧不暇,但有好東西依然惦記著李虎丘。吃百家飯長大的李虎丘,還記得當時村子裏的人談起他爸爸時緘口不語和難看的臉色。連高爺爺都對李虎丘說:那是個沒良心的男人,毀了你媽媽的一生。


    攀上山頂,李虎丘還在胡思亂想,冷不防一個聲音在耳際響起:“你小子才上來嗎?我等你有一陣了。”李虎丘循聲望去,正是端木野背著手,麵色微白站在山頂上一棵大樹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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