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周延儒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周延儒見到崇禎皇帝,很快來了一個重禮,三拜九叩,絲毫不含糊。


    我發現周延儒發福了,最少比離開北京的時候胖了一圈,雙下巴都出來了,“愛卿免禮平身,賜座。”


    “謝皇上。”周延儒坐下後從懷裏拿出一個本子,“這是微臣記下的賬本,請皇上過目。”


    其實賬目上我一直都清楚,太監曹化淳每個月都會給我匯報一下拍賣銷售的情況,錦衣衛也都把買主的情況詳細的記錄下來了,周延儒雖然也貪汙了一些,但是絕對不多,相比拍賣所得那都是小錢。那些辛苦錢就是他不私自截留我也會給他的,不過性質不同,我必須得敲打敲打他,免得他把我當二愣子唬弄。


    “王羲之的《蘭亭序》實在是糟踏了,那個滿嘴流油的胖子懂得什麽書法呀!不過愛卿就不同了……”


    周延儒一愣,心中有鬼的他腦門子冷汗當時就下來了,王羲之的《蘭亭序》其實他並沒有賣出去,而是找高手匠人臨摹了一副贗品,真品他自己留下了,因為他太喜歡了,這件事他自認做的天衣無縫,而且贗品也賣出了真品的價格,沒想到現在被崇禎皇帝一句話點破,他能不害怕嘛!


    “皇上饒命,微臣……微臣……。”周延儒當即跪倒磕頭,饒是他伶牙俐齒,此時也變的結巴起來,舌頭愣是打卷,不聽指揮。


    我見周延儒一把鼻涕一把淚,也不太忍心責備他,畢竟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敲打敲打也就是了,隻要他能記住就好,下次再範那我可就不客氣了,“起來吧!讀書人偷書,那不算賊,《蘭亭序》就當是朕給你的獎勵,同時也是你的警示牌,沒事的時候拿出來看看,記得別再範錯誤。”打了一巴掌再給一個甜棗,恩威並舉我就不信他不繼續賣力幹活。


    第四十五章 江南特別行政區


    剛剛被揭穿謊言的時候,周延儒給自己的人生做了全方位的預測,什麽推出午門斬首啦!淩遲處死啦!五馬分屍啊!絕對是淒淒慘慘,鮮血淋漓。


    周延儒不知道什麽叫蹦極運動,但是他實實在在的經曆了一迴心理蹦極,當他聽到崇禎皇帝說不會懲罰他,他都沒敢相信,等明白崇禎皇帝真的把《蘭亭序》給他了,不會處罰他,懸著的心才算落了地。


    我讓周延儒起來後,問道:“朕在愛卿離開京城的時候交給愛卿一項秘密任務,不知愛卿完成的如何呀?”


    周延儒一拍大腿道:“微臣這臭記性,把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他說著在懷裏一掏,將一個本子呈出來,“微臣到了江南,除了處理那些古玩字畫和往來賬目之外,大部分的時間都按照皇上的吩咐,進行調查研究,這是微臣記下的筆記,請皇上過目。”


    我接過本子,連連點頭,一邊看一邊道:“愛卿幹的不錯,有了愛卿這第一手資料,朕心裏也就有數了。”


    我在周延儒離開北京的時候,曾經讓他在江南考察一下商業和社會運轉情況,也就是調查研究一下明朝末年的資本主義萌芽,究竟生出的是什麽樣的芽,有了這翔實的資料,我才能準確的製定改革方案。


    周延儒沒想到崇禎皇帝說了幾句話就開始看他的筆記了,一刻鍾……兩刻鍾……一個時辰……兩個時辰……,周延儒被尿憋的都快動不了了,崇禎皇帝仍然看的來勁,等他看見崇禎皇帝終於合上了本子,險些尿崩而出。


    我合上周延儒的調研筆記,一抬頭發現天色已然暗淡下來,又見周延儒臉色不對勁,問道:“愛卿臉色似乎不太好?”


    “皇上……微臣……微臣去趟茅房……。”周延儒實在憋不住了,也顧不得什麽禮節,捂著肚子一溜小跑出去方便。


    我笑著放下調研筆記。從周延儒的調研來看,明朝此時的資本主義萌芽已經略微成型,在江南地區出現了龐大的工商階層,據說世界上最早的資本主義出現在意大利,我看明朝的資本主義萌芽比意大利還早呢!明朝這個時候的經濟,科技,文化在世界上相對處於領先,假設一下曆史的發展,如果沒有李自成起義和滿清入關,相信明朝一定能順利進入資本主義,和其他強國處於同一起跑線上。


    曆史上,那小小的嫩芽已經被無情的曆史所摧殘,現在我麵對這嫩芽,能做點什麽呢?是否能嗬護它健康成長,讓它為我麵對的困局服務呢?


    周延儒迴來打斷了我的思路,想起以前對於他的承諾,我微笑道:“愛卿,朕曾經說過等你迴京後會給你一個前程,那大學士之位……。”


    周延儒方便過後舒坦不少,迴來聽崇禎皇帝提起這個茬口,馬上應道:“皇上,微臣怎麽還會計較那些,隻要能為皇上辦事就行,其他一切都是虛的。”


    周延儒是官迷不假,可那是以前,自從他被派到江南搞文物倒賣之後,徹底掉進了商業實用主義的大染缸,高官顯貴當然是他的理想,可跟到手的實惠相比,他實在難以取舍,實用主義告訴他,攥在手裏的才最重要。


    我發現周延儒拍馬屁的功夫見長,“愛卿能這麽想,朕深感欣慰,江南之事朕心中已經有了想法,少不得要愛卿勞累,愛卿先迴去休息,過幾天朕另有重任交付給你。”


    對江南,我確實有了籠統的想法,是後世那個鄧大偉人啟迪了我,特區,對,將江南劃為特區,北京地區已經可以切實的貫徹我製定的改革方案,江南是全國最富庶的地區,掌握了江南則把握了重要的命脈,而我現在也有了為數不少的新軍和嫡係部隊,手絕對能伸到江南去。


    這個體弱多病的帝國,也隻能一點一點的醫治,一省一省的改造並抓在手裏。


    說幹就幹,謀劃一番後,第三天早朝,我就宣布把南京和浙江組成新的南直隸,由李邦華任江南總督,周延儒為其副手,周延儒在江南呆了那麽久,比較熟悉情況,能很快的把我的政策落實下去,李邦華不但人品好還極有才幹,讓他壓著周延儒,可以讓周延儒減少犯錯誤的幾率,這套領導班子已經是我所能想到的最佳組合了。


    北京的中央政府現在已經成了“一言堂”,我這個皇帝有絕對的權威,文武百官則是老實肯幹的“公務員”,聽話的很,因此這個事情很快就定下來了。


    將李邦華和周延儒叫到禦書房,我對二人麵授機宜,“兩位愛卿,朕已經把所能想到的都寫在了這個小冊子裏,兩位愛卿在路上仔細研讀,一定要理解朕的想法。”我說著把“工作手冊”遞給他們倆。


    “朕挑幾條重要的說說,也算是兩位愛卿今後為官的重點,第一就是努力扶持商業,士農工商,這是一個條條框框啊!朕不管兩位愛卿心中是怎麽想的,一定要落實朕的這個重點,努力的給生意人提供方便,讓他們樂於做生意,不害怕做生意,朕說點過頭的話,凡是違背這個重點的,一律砍掉。”


    “第二是賦稅問題,朕會成立新的稅收衙門,江南地區的賦稅全部由朝廷直接征收,地方政府不必過問,稅收上繳國庫之後再按照用度下撥給地方。”


    “江南地區的土地要重新丈量,嚴禁土地集中和兼並,每戶最多可擁有百畝土地,多出來的一律收歸國有,重新丈量之後嚴禁土地買賣。”


    李邦華和周延儒見崇禎皇帝滔滔不覺,滿嘴直冒唾沫星子,兩個人互相看了看,都從對方眼裏看到了不可思議,這也太……。


    “皇上,微臣有話說。”李邦華是耿直之人,此時不得不打斷崇禎皇帝的話,“士農工商好比君臣佐使,正所謂各安本分,照皇上之言,那樣一來豈不亂套了……。”


    第四十六章 有兩種人不是好東西


    李邦華忠君愛國不假,但是他所受的教育讓他不得不反對崇禎皇帝的想法,士農工商這個階層古來有之,人人安其基業也便於管理,倘若今天讀書人跑去賣牛肉麵,明天耍大刀的改行做教書先生,這不是亂套是什麽呀!根基一旦亂了,還怎麽治理,這是他擔心的根本所在。


    “皇上重新丈量土地不是不可以,張文正公重新丈量土地使百姓得以有地可耕,減少流民的泛濫,但是皇上此重新丈量之法太過嚴厲苛刻,恐怕激起民變啊!”江南那些大地主哪個是省油燈,再說了,從誰身上割肉不疼啊!這個事情處理不好,後果難以收拾。


    我一聲不坑的聽李邦華說,等他說完了,我站起身來道:“愛卿說完了?朕再重申一遍,南直隸的事情朕已經決定了,是板上釘釘的事,愛卿隻管施行即可。”


    李邦華見崇禎皇帝一意孤行,臉色頓時變的很難看,在他可以預見的不遠將來,江南肯定是多事之秋,他這個南直隸總督,恐怕幹不長啊!


    “朕會從新軍之中調撥兩萬人馬南下,由張慶臻率領,作為政策貫徹的保障,凡是有膽敢違背朕之意願者,一律就地正法。”任何改革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江南那麽激烈的變革當然也不例外,我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哪怕是用鮮血洗禮,我也好把江南特區打造好,這個帝國的真正大修,就是要從江南開始。


    周延儒從崇禎皇帝的話語中聽出雷厲風行之態,因此輕輕的扯了扯還想說話的李邦華的衣袖。做臣子的有時候不得不彎著腰幹活,頂撞皇上或者說跟皇上辯論,最後吃虧的還不是他們做臣子的嘛!他的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可以按照皇上的意願展開工作,但是遇到阻力的話也會如實的匯報,讓皇上做最後的決定,這樣才是中庸之道啊!


    被李邦華一打岔,我不得不重新撿起剛才的思路,把沒有說完的話說完,“江南一直以來都是文人輩出的靈秀之地,有天下才子半數出於江南之說,因此朕決定放開對文人的限製,之前朕已經改革了科舉製度,添加了許多科考科目,不過要等到兩年之後的考試才能看出成效來,兩位愛卿到了江南之後,要鼓勵文人開設報館,至於報紙為何物,朕在工作手冊上有詳細的描述,跟塘報的性質差不多,你們可以仔細看看,辦報館的目的是為了轉化黨爭的核心矛盾,朕還沒登基的時候就知道東林黨和齊浙楚黨等等之間的矛盾,更有借京察清洗的痼疾,朕希望今後不要再出現這種事情。”


    李邦華還在為崇禎皇帝剛愎自用感到不妥的時候,聽了崇禎皇帝這番話,當即愣住了,隨後激動道:“皇上……皇上的意思是說,可以讓文人議政?”韓非子早有論調,俠以武犯禁,儒以文亂法,曆朝曆代對文人的束縛非常厲害,本朝的八股文就是一例,所以李邦華做夢也沒想到崇禎皇帝會有如此動作。


    周延儒也沒想到崇禎皇帝會開通到如此地步,韓非子早就說的明白,俠客仗著自己武藝在身,不把法律放在眼裏,讀書人沒事說這說那是蠱惑人心,這兩樣人都不是好東西,作為任何一個君主都會加以限製,可崇禎皇帝卻反其道而行,這……。


    我可沒開明到讓文人參與政事,隻不過是想把有黨爭以來文人間的互相攻擊轉化形式,讓他們別拿“大明公司”的業績開玩笑,敗家可不是這麽個敗家法。


    “開設報館也要和商業一樣,放開來搞,衙門自然要辦一份,文人也好,老百姓也好也都可以辦,最重要的一點是讓普通老百姓也能看得到報,讓老百姓知道一些他們應該知道的事情。”我說著把話一轉,“但是朕也要把醜話說在前頭,辦報館一定要做到內容翔實可靠,凡是故意胡說八道擾亂民心的,一律嚴懲不待。”


    李邦華和周延儒連連點頭稱是。李邦華仍把自己的擔心說了出來,“皇上,報紙如果和塘報差不多,那麽一定要謹慎一些,萬一有人借報紙詆毀皇上攻擊朝廷,那肯定不妥,臣以為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還是讓人知道尺度為好。”


    “現在大可不必,朕之所以讓老百姓也能看到報紙,就是讓老百姓明白朝廷的什麽政策對他們是有好處的,這樣一來老百姓就會擁護朝廷,得民心者得天下,再說這也是重新丈量土地的一個宣傳陣地,那些不想把土地吐出來的家夥,讓他們也見識一下輿論的威力吧!這個道理你們明白吧!”


    李邦華和周延儒都不笨,此時恍然大悟,異口同聲道:“皇上英明。”


    “我們漢人自古就有黨爭,黨爭不但波及文人,有時更會把國家拖入萬劫不複的深淵,希望能借著報館開張來改變文人黨爭的方式,讓他們不管有什麽主張,都在那報紙上辯論交流,就算是互相口誅筆伐都不要緊,要緊的是不要動搖國本。”


    李邦華和周延儒重重點頭,對崇禎皇帝的話深以為然,連帶的對剛才崇禎皇帝將要推行的鐵血政策也都不再那麽憂慮了。


    開局對江南諸事非常重要,頭三腳要是踢不開,往後的事情也不好辦,為此我特意下了幾道旨意,主要是寫給分封在外的諸位王爺,讓他們體諒一下國家的難處,拿點錢出來,當然了,我沒指望他們拿錢出來,而是希望他們不要阻撓江南土地的重新丈量,根據我的推測,那些大地主們肯定會把手攀到同是地主老財的諸多王爺身上,希望借諸位王爺的力量製止土地的重新丈量,我這旨意也算是給王爺們提個醒,因為不久的將來,該輪到他們“減肥”了。


    李邦華等人剛走沒多久,王承恩領著盧象升一路小跑趕來,看著兩個人的神情,我的心情不禁緊張起來,難道又出什麽事了嗎?


    第四十七章 王爺被殺了


    盡管盧象升已經從送信之人口中知道了一二,但是他還是把急報恭敬的呈給崇禎皇帝,“皇上,西北有變。”


    盧象升的話讓我的心咯噔一下,心道該來的躲也躲不掉,難道這就是宿命嗎?盡管已經有了些許的心理準備,但是看過急報之後仍然讓我腦門冒汗,瑞王朱常浩死了,是死在了農民起義手裏,農民軍已經在漢中成了氣候。


    “孫承宗在幹什麽?”我把急報狠狠的扔了出去,“朕對西北如此上心,減免賦稅,小心的賑濟著,到頭來卻落得這個結果,真是氣煞人也,孫承宗的兵馬都是紙糊的嗎?”


    盧象升見崇禎皇帝火氣正盛,小心的解釋道:“事情發生的時候,孫大人正在陝北剿匪,無暇顧及到漢中啊!而且,陝西事情頗為複雜……。”


    其實在崇禎剛剛即位的時候天下已經不太平了,根據史料記載,早在天啟元年(1621),四川永寧土司奢崇明就發動了叛亂,第二年,貴州土司安邦彥也反叛,兩人互相則應致使西南大震,直到天啟末年才費盡力氣把叛亂平息下去。


    而福建東南沿海地區也不安寧,先有荷蘭人占據澎湖列島,進而盤踞台灣,更為嚴重的是在萬曆末期福建沿海已經形成了不少的海商集團,既做生意也幹打家劫舍的買賣,勢力非常強大,朝廷根本束手無策。


    崇禎登基後,海上霸主鄭芝龍才名義上接受朝廷的招安,暫時不跟朝廷作對,雖然他們搖身一變成了吃皇糧的人,但是朝廷仍然無法節製他們。


    這是西南和東南,不管怎麽折騰最後還都平息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不安定的因素轉移到了北方,伴隨著百年難遇的災害泛濫起來。


    要插一句的是山東徐鴻儒領導的白蓮教起義,雖然很快就被朝廷鎮壓下來,但是徐鴻儒使用的手段卻是最讓人頭疼的民間宗教,邪教之流,很能蠱惑人心。


    接著便是陝西的民變,實際上陝西的民變從天啟五年(1625)就開始了,但是那時候的民變規模比較小,不是偷雞摸狗就是攔路搶劫,遠沒發展到攻城掠地,奪府殺官的地步,因此地方政府也就把這個歸類為治安案件,沒怎麽深入治理,也恰恰因為地方政府的態度問題,才使這些小規模的民變逐漸發展,漸成燎原之勢,從而走上曆史舞台。


    最初是王二、王嘉胤,他們闖出字號後,陝西各地的饑民也紛紛為了糊口,伸手奪食,形成了幾股重要力量,諸如漢南王大梁、老迴迴馬守應、羅汝才、安塞高迎祥等等。


    我在盧象升的進言下平複震怒的心情,一點點的迴顧腦海中跟農民起義有關的資料,以及我做出的措施,其實陝西就是一個無底洞,自從我接手以來沒有一天不要銀子的,可數百萬兩銀子塞進去了,一點起色都沒有,豈能不讓人惱怒。


    盧象升見崇禎皇帝心態平和不少,“皇上,現在陝西主要有兩股流賊,在南則是王大梁,在北則是高迎祥,他們彼此互相唿應,孫大人也是疲於應付,困難的很。”


    我叫人撿起急報又看了一遍,招唿盧象升道:“建鬥啊!你看看。”我見他看完了接著道:“孫承宗做的已經不錯了,朕剛才失態了,觀此急報可知陝西的亂民不但數量不減反增,活動的區域也增加不少,最重要的是他們已經不是純粹的為了找口飯吃的農民啦!”


    盧象升點頭道:“皇上所言極是,最初是老百姓活不下去了才鋌而走險,那是烏合之眾,作戰能力很差,可現在來看,亂民之中不但有了土賊,還有邊賊,迴賊,響馬土匪之流,這些人很有戰鬥經驗,熟悉地理形式,強悍勇猛的很,所以孫大人應付起來才會吃力,所以瑞王才會遭遇不測。”


    其實盧象升還有很重要的一點沒有說,那就是崇禎皇帝對陝西用政太過苛刻,孫承宗和楊鶴赴陝帶著的命令是以剿滅為主,安撫為輔,其不知陝西民風彪悍,正是這一點才使孫承宗楊鶴舉步為艱,使流民越發難以剿滅,這些話盧象升想說卻不能說,他覺得火候還不到。


    “建鬥有何見解?”我問盧象升。


    盧象升沉吟一聲道:“微臣以為當務之急是堵住流賊流竄,不要讓流賊竄入其他省份,免得再生出事端。”


    又走迴了老路,聽了盧象升的話,我記得曆史也有過這個烙印,希望把農民起義控製在陝西一省,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行啊!對此我一點把握都沒有,因為急報上說農民軍差不多有二十萬人,怎麽打呀!


    “朕打算讓愛卿率領新軍入陝,不知愛卿以為如何?”張慶臻帶走了兩萬人馬,京城現在還有四萬新軍,我想讓盧象升親自帶領兩萬新軍入陝,幫助孫承宗剿滅流賊,一定要盡快剿滅流賊,跟皇太極的和約隨時都可能會撕毀,我可不想陷入兩麵作戰。


    盧象升一直認為崇禎皇帝非常英明,他就是不明白崇禎皇帝為何在陝西一事上一意孤行,這件事應該召內閣成員和參謀們共同商量一下才是,集思廣益未必不能想出一個好辦法呀!


    “微臣沒有異議,不過……微臣認為一味的圍剿沒有收到成效,不如改變一下,隻要誅除首惡即可,對那些脅裹從賊的老百姓一定要從寬處理,孫大人和楊大人應該都是這麽想的,但是其他人就未必了。”


    我感覺盧象升意猶未盡,問道:“愛卿都知道些什麽,不要吞吞吐吐的,愛卿不覺得難受嗎?”


    盧象升身為兵部侍郎,對陝西之事了解的很,他雖然沒親眼看見,但是聽說陝西當地的地主豪強和一些領兵將領對那些脅裹從賊的老百姓一個都不放過,加上朝廷大方向政策也是以剿滅為主,才釀成流賊越剿越多,剿不勝剿的局麵。


    第四十八章 去當鋪當內褲


    “皇上,微臣有話說,頂撞皇上之處還望皇上不要怪罪。”盧象升見崇禎皇帝主動問自己欲言又止下麵的話,覺得火候已經到了。


    我哦了一聲道:“建鬥,朕與你名為君臣,但是朕從來都是把你當作朋友看待,你這是為何呀!有什麽話盡管說,就算你罵娘,朕也不會把你如何的。”


    “承蒙皇上看得起,建鬥青雲直上陪王伴駕,然,建鬥每時每刻必誠惶誠恐,生怕辜負皇上的重托,令微臣欣慰的是皇上不愧為中興明主,所作所為都讓微臣佩服至極,可是……。”盧象升把話鋒一轉,“可是皇上最近變了,變的乾剛獨斷,容不得半點不同意見,俗話說偏聽則暗,兼聽則明,一人計斷,多人計長,在內外交困,舉步為艱的時候更需要不同的意見……這些都是微臣的肺腑之言,望皇上三思。”


    經過我裏外三刀,貶官外調,基本已經肅清了反對的聲音,逐步的邁向軍事獨裁統治的設想,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被我倚為心腹的盧象升叫我多聽聽別人的意見,我當然知道他是為我好,可是滿朝文武,能出好主意的有嘛?如果真有管仲,房、杜之流的賢臣,我至於事必躬親嘛?


    “建鬥的意思朕明白,可是建鬥不會理解朕的苦衷,朕其實並不想乾剛獨斷,或者像旁人說的剛愎自用,可惜朕不這麽做,恐怕上吊都是好下場啊!”我走到盧象升的身邊,握著他的肩膀道:“朕的難處太多了,也好,朕今天就召集群臣,看看能否商量出一個好辦法。”盧象升的麵子我還是要給的,同時我也想讓他知道,滿朝文武,能堪一用的又有幾個。


    一道旨意下去,六部尚書和顧委會的成員(原內閣部分人士)都來到崇禎皇帝的禦書房,這些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紛紛問首輔徐光啟。


    結果徐光啟也是不明所以,他這個首輔,與其說是首輔,還不如說是裝備部部長來的恰當,因為他整天跟武器裝備打交道了。


    我和盧象升從裏麵出來,眾臣參禮過後,我就把陝西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結果除了盧象升之外,群臣人人色變,仿佛天就要塌了似的,有幾個人還掉了眼淚,估計是替瑞王朱常浩掉的。


    大學士劉鴻訓第一個反應過來,“陝西一直由孫承宗孫大人總督,朝廷在賑濟的同時派兵全力圍剿,為何惡化至此?”


    我苦笑道:“劉愛卿問的好,朕也想知道是為什麽,自從朕登基以來,用在陝西一省的錢糧無法計數,可為什麽還會有如此結果呢?哪位愛卿教教朕啊?”


    被我一問,下麵的人沒一個出聲,我看著盧象升,估計自己此時的臉色比苦瓜強不了多少。


    督察院的掌門人曹於汴咳嗽一聲道:“微臣說幾句,皇上體恤陝西百姓,天下有目共睹,可惜就是有人看不得這些,前時微臣上過本章,陝西官吏中飽私囊的現象並沒有消除,孫大人忙於剿匪,楊大人一人清廉也就是自持而已,那些錢糧能用到正地方的並不多,這恐怕是陝西糜爛的原因。”曹於汴知道這是原因,但是讓他治理,他也是老虎吞天——無從下口。


    盧象升也把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說了出來,“陝西糜爛和朝廷以剿為主,以撫為輔的策略有很大關係……。”


    盧象升此言一出,眾朝臣皆嘩然,因為人人都知道對待陝西的政策是崇禎皇帝親自定下的,而盧象升又是崇禎皇帝極為信賴的人,而盧象升居然出言反對崇禎皇帝的政策,這能不讓他們嘩然嘛!


    盧象升見崇禎皇帝沒有責怪,相反還鼓勵他接著說,心頭一暖,接著道:“皇上的策略並不是不好,而是下麵的人並沒有認真的執行貫徹,以剿為主人人都記得,可卻忘了還有招撫啊!我在這裏提一個人,就是寧夏總兵杜文煥,這個人極其兇狠好鬥,心狠手辣,擊潰流賊後,向來不留活口,斬殺降民是慣例了,試問,流賊遇到他哪會不拚死抵抗啊!殺降都是平叛將領的習慣了,那些投降的流賊頭目已經投降,卻被他們殺了,作為朝廷的命官,幹出這樣背信棄義的事情,致使朝廷信譽完全喪失。那些吃了苦頭的流賊,那些沒有吃虧的流賊,誰還肯降?人人不都得為自己的小命奮起抵抗嗎!這恐怕也是陝西流賊屢剿不滅的原因。”


    錢龍錫聽了盧象升的話,深以為然,道:“盧大人說的對,流賊多是饑民,渴望歸鄉安居的十占**,那些將領殺降,就是斷了饑民的退路,導致饑民流賊背水一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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