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一身帶毒,體質已經改變,不會因為歲月改變而模樣變老。他與蘇昱隻是有些微的差別,蘇昱正邁向成年,老成中還帶著些青澀,而九幽更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九幽沒有多做停留,來鏡城也不光是為了來看二十年前的自己,也是應隴上老人的要求。

    隴上老人本來就年事已高,施咒耗費一番力氣,命都去了一半,前些兩天又不小心摔斷了腿,都是九幽在照顧他。

    隴上老人說鏡城裏住著他一位老朋友,可以幫他續續命。於是九幽背著隴上老人,去了老人說的“飛雪山莊”。

    “小子,你其實大可拋下我,一走了之。”隴上老人在九幽背上說。

    “你既是為了我而遭受磨難,我自是不會棄你於不顧。”九幽麵無表情答道。

    在來到這個時空的時候,聖石便已毀,碎成千萬片碎片。他一身也沒剩什麽術法,現在斷了腿,儼然是個廢物,帶在身邊隻是個拖累。九幽雖無多言,卻一直照顧著他,沒冷著,沒餓著。

    隴上老人氣息奄奄,虛弱笑,心裏暗想:如此冷酷無情說話又刻板的毒物男人,內心竟是這樣溫柔。

    “小子,不管怎樣,老夫都要謝你沒丟下我。”

    “你不用謝我,我或許還需要你幫忙。如此而已。”九幽補充道。

    老人也不生氣,還是笑嗬嗬的。

    “你如果多笑笑,或許桃花運會好些,你懷裏那釵子的會喜歡你的,你是個不錯的男人。

    隴上老人老眼看見九幽臉頰上飄起絲紅潮。

    花謝花飛,幾度春紅凋落。李睿繼了位,為燕皇,明宗。

    陳國質子一行已快到燕京城。而今天,是燕皇李睿與左丞相二小姐沐心慈成婚大典的日子。

    沐心慈已經收拾停當,坐在銅鏡前。李浣和丫鬟們忙碌的收拾。女兒要嫁人,李浣裏裏外外生怕哪裏出了紕漏,虧了孩子。

    有一件事,一直讓李浣納悶兒。前幾日,她把洞房花燭男女間要做的事給女兒解說了一通。她一張老臉講得通紅,女兒卻聽得興致缺缺的,麵不改色。李浣一直想著,該不是女兒太小,沒有聽明白吧?唉,也難怪,連葵水都還在路上,沒來呢。

    沐心慈把前些日子從床邊撿來的枯萎桃花瓣裝進小木盒裏放著。這兩日沒花瓣,九幽是離開了?

    “小姐,你把那些枯死的花瓣收集起來幹嘛呀?”夏菱問,

    珠花別了朵珠花在沐心慈發髻上。

    “這些……是重要的犯罪證據。”沐心慈說著,嘴角閃過陰狠的笑。九幽,看我見麵怎麽收拾你!由不得你不承認。

    燕國天子的婚典,十裏紅妝不足以形容。紅毯從皇宮一直鋪到沐府門口,路上兩邊士兵莊嚴肅穆,百姓挨挨擠擠、熙熙攘攘,笑嘻嘻的看十二歲的小皇後出嫁,進宮。

    沐心慈已穿好了鸞鳳嫁衣。如今,這鳳袍又重新穿上身了。這一次,絕不會再如上輩子那樣!戴上鳳冠,從此,大燕國土之上,隻有她一人能穿此鳳袍!

    沐心慈走著,迴頭——滿院桃花正凋落,風過,飛紅漫天。

    沐心慈手心裏攥著小盒子,裏麵裝的是九幽留下的花瓣……

    坐上皇宮的龍鳳輦,沐心慈在整個燕國的注目下,再次成了燕國皇後。

    蘇昱到燕京城的時候正是傍晚,才到城外便聽見城裏熱鬧非凡。今日是燕皇成婚大典,他早想到會盛大非常,但進城之後看見那滿城紅妝飛花的場麵,還是不由驚歎。

    燕國皇室,果然奢侈。

    抵達皇宮時,已夜幕。皇城禁軍副統領江岸接待了他。別國質子,大燕皇室根本沒放心上,此番冷落也是故意讓陳國丟麵子。不過戰敗之國,有什麽資格受款待尊重?

    江岸帶著一隊高手侍衛,把蘇昱帶去了皇宮最靠北的青蓮宮。

    “七王子殿下早些安歇吧,江岸就此告辭了。”江岸抱拳告辭。

    “多謝江統領。”蘇昱冷言道謝。

    “殿下,讓紅纓來替你寬衣吧。”紅纓咬著唇,一雙杏眼怯怯的望著蘇昱,說不出的可憐。

    “不用,你們都退下。”蘇昱隻看了她一眼,吩咐幾人。

    紅纓失望,與其餘幾個婢女退下。

    紅纓本是陳國安州府知府的女兒,因蘇昱路過安州府時恰逢大雨,安州知府竇光田殷勤的請了他去府上躲雨休息。

    竇紅纓見了蘇昱,一見鍾情,蘇昱走了之後茶不思飯不想,害了相思病。竇光田遍尋大夫都治不好,最後竇紅纓下定決心,自貶身份進宮為奴,去了蘇昱身邊當宮婢。

    竇紅纓去了蘇昱身邊之後才知道自己的愚蠢。這個男人是不會愛上任何女人的。他從裏到外,都是冷的。他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愛。

    蘇昱聽見宮殿那邊的禮樂聲漸漸歇了。皇帝和他的女人大約已入洞房。

    蘇昱抽出冰蟬軟劍,用絲絹輕輕擦拭完,拿出燕國皇宮地圖。一會兒他就潛入瑤華宮看看,如果順手,就此殺了那二人。

    偌大的瑤華宮,先前進出的宮人奴仆此刻都已各歸各位,該值守的值守,該退下的退下了,紅燈籠四處掛著,四下安靜。

    沐心慈鳳冠上蓋著紅蓋頭,等著李睿來給她揭開。眼前擋住眼睛的紅色終於被揭開,一雙修長的手,指尖幹淨白皙,在眼前。

    李睿將沐心慈頭上的紅蓋頭取下來,笑道:“厚土為榻,蒼天為被,焚大漠長煙,聽百家愁樂,看馬革裹屍雪滿江山,天下大同。朕能有如此皇後,真是大燕之幸。”

    沐心慈笑一聲。“不過當日胡言亂語,皇上不必當真。”

    李睿一身朱紅的龍袍,身材頎長而挺拔,墨長的頭發,頭上金簪簪著皇帝龍冠。李睿才貌氣度在皇家的幾個子嗣裏是最佳,無論站在哪處都是讓人無法忽略的人。是以她上輩子才豬油蒙了心,栽了進去。

    李睿握住沐心慈的手,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朕相信你不是胡言。從今往後,你便是大燕這片土地的女主人,和朕一起治理好它,讓‘天下大同’,可好?”

    上輩子,沐心慈聽見這段話時激動得恨不能掏心挖肺,把天下都替他奪過來,可而今,她已經知道了後來,知道了這些都是利用。

    沐心慈“受寵若驚”的點頭嗯了一聲。“隻要陛下一言,臣妾願肝腦塗地。我沐家別的沒有,隻有一腔勇猛熱血。”一腔用來造反的勇猛熱血。

    李睿聽到了最想聽的話,笑著刮了沐心慈的鼻子尖。不過十一二歲的女孩子,以他的魅力、氣度,要把她玩弄在鼓掌之間,不過小事一樁。

    女人是種奇怪的生物,脆弱得似風都能傷了她的肌膚,可一旦愛上了誰、下定了決心,那就仿佛全天下都不在眼裏,生死無法動搖。這一點,李睿在宮闈裏看了太多。

    李睿以為沐心慈已拜倒在他龍袍之下無法自拔,俊顏笑得爽朗。可沐心慈心裏卻正在冷笑。老娘這輩子可沒那麽好糊弄了。李睿,咱們走著瞧。我定讓你後宮熱熱鬧鬧的。

    “熱熱鬧鬧”和“雞飛狗跳”,其實有時候是可以互相替換的。

    喝了交杯酒,互喂了金桂子,算是大小繁雜禮儀總算完畢了。

    “該歇息了。”李睿笑對沐心慈說。上下將沐心慈打量了一番,不禁挑了左邊的眉梢。今晚,這個洞房還要是不要?

    雖然沐心慈臉蛋長得不錯。李睿把目光停在沐心慈胸前………這裏都還沒長大呢……

    沐心慈身體隻有十二歲,但內心已經年紀一把,經曆過那金戈鐵馬、血雨腥風,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他自然是讀懂了李睿帶色的目光。

    “陛下莫不是嫌棄臣妾身子不夠妖嬈?”

    李睿咳了一聲。“朕當然不是。”

    “……”

    李睿伸手撫摸這沐心慈臉蛋兒,憐惜道,“皇後現在就像朕的妹妹一樣,所以,朕還想再等等你,等你長大些再……”

    沐心慈盈盈扶禮。“謝陛下。”

    沐心慈替李睿寬了衣袍,自己也換了衣裳。兩人同上了龍榻。李睿將沐心慈摟在臂彎裏,沐心慈“不勝嬌羞”,努力的讓自己紅了臉。

    李睿忍不住彎了嘴角。

    李睿漸漸睡熟了。沐心慈將藏在袖子安神香在他鼻子下晃了晃,讓他睡得更沉。

    沐心慈坐起身來,嬌羞全化作浮雲,一雙眉目冷眼看著他。李睿,今生你再別想用我對你的愛,來傷害我、利用我。

    不,現在她已經不愛他了。不過,沐心慈很想讓他狠狠的愛她一迴,讓後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沐心慈心裏暗暗謀劃著。光想想,就覺得往後的後宮日子真是充滿了“樂趣”。

    李睿曾經愛過一個女子,這個女人正是大沐心慈9歲的姐姐,沐秋玲。不過沐秋玲早在兩年前就發生了意外,死了。

    說起沐秋玲,那真是個難得的溫柔通達女子。

    沐家男子上陣殺敵,沾染血腥無數。沐秋玲相貌生得極美,心善如水,及笄後偶然機會得遇佛教高僧,聞了佛道,自此開始吃齋念佛,為家人祈禱誦經,不願再涉足塵世情愛,想出家。

    李睿苦苦追求,可怎麽都得不到手。

    李睿對沐秋玲的愛也不算太深,沐秋玲突然死了,傷心了一場,過了也就過了。

    李睿對沐心慈那一分好感,大概是從她姐姐那裏來的。她和姐姐五官雖不十分相像,但神韻卻很相似。

    沐心慈聞到一絲極淡的幽香,是麒麟草的的味道,瞬間了解是誰來了。

    嗬,該死的九幽,終於來了!

    沐心慈趕緊躺好。

    麒麟草可以緩解九幽身上滲出來的毒氣,尋常人根本不曾注意這淡香,但沐心慈鼻子較常

    人敏感,是傳說中的“狗鼻子”,況且和九幽朝夕相處了幾十年,對這香很敏感。

    沐心慈閉上眼睛躺著,鼻子間麒麟草的淡香漸漸馥鬱起來。九幽來了,感覺他已經到了龍鳳榻邊。她幾乎能感受到他的目光。

    沐心慈嘴角翹起,一下睜開眼睛!然而,笑意卻立刻頓住——“九幽”俊秀的臉,眼神卻如寒冰,冷冷看著她,手裏拿著的冰蟬劍已經出鞘,閃著鋒利的光。

    蘇昱見沐心慈竟突然醒來,冰冷的眸子一眯,冰蟬劍劍尖已經抵在了沐心慈白皙的脖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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