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方才認為楚惜寧同意了她的想法,才把衣裳扔給她的。此刻聽到楚惜寧的吩咐,頗有幾分不能理解,僵持地站在原地,發愣地看著她。


    “既然能把後院都圍了,還遲遲沒衝進來,證明是另有所圖,躲也不是法子。況且後院裏不止這一個院子,估計婆母和大嫂那裏也好不到哪裏去!”楚惜寧並不慌張,冷聲解釋道。


    兩個丫頭迴過神來,迅速替她穿戴好。楚惜寧迴過身,把床上的好姐兒用錦被包好,遞給清風,柔聲叮囑道:“若是那些人真的衝了進來,你就帶著好姐兒找地方藏好。”


    楚惜寧臉上的神情十分嚴肅,她的心裏其實十分沒底,根本猜不出究竟是何膽大妄為的賊人,竟然有如此通天的本事兒,把沈國公府的後院圍起來了。


    片刻之後,後院裏四處都響起打鬥的聲音。綠竹一直進進出出打探消息,原來是前院的侍衛調動過來了。不過礙於後院太多的女眷,根本施展不開,一時之間竟是陷入了惡鬥。


    當然整個京都的世家,不止沈國公府一家陷入此種局麵,各世家似乎都遇到困難,顯然這是一場早已預算好的大陰謀。戰鬥持續了許久,直到其中一方慘敗,屋子裏再次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過了片刻,院子裏依然沒有走動的聲音。楚惜寧已經猜到了結果,沈國公府的侍衛並沒有贏。綠竹是渾身打著顫走進來的,看向楚惜寧的眼神裏充滿了惶恐和不安,兩片蒼白的嘴唇,不停地抖動,似乎已經說不出完整的話來了。


    外麵的天色漸漸擦亮,院子裏依然悄無聲息的,像是誰觸動了警報一般。


    “木梁王逼宮失敗了!”不知是誰高聲喊了一句,府外的街道上立刻大聲地喧嘩起來,更多的則是歡欣鼓舞。


    一直坐在床邊的楚惜寧微微打了個顫,當“木梁王”三個字鑽入耳朵裏的時候,她才想起木梁王這位人物。當今聖上的兄弟,一直盤踞於封地,沒想到竟是要逼宮?


    “你們要做什麽?”院子裏忽然響起綠竹尖利的唿喊聲,外加兵器相碰的“乒乓”聲,震得人心裏發慌。


    “少夫人,趕緊躲躲,外麵那些賊人忽然發瘋了要衝進來,已經殺了幾個人了!”許媽媽衝了進來,邊說邊拉著她想要往櫃子裏塞。


    這裏是喜樂齋,外麵就是圍堵的賊人,根本無處可躲。楚惜寧衝到外屋,那種刀刃砍進人身體鈍澀的聲音傳來,讓她一陣腿軟。出去,很可能就直接被砍死了,不出去躲在這裏,被攻進來也是遲早的事兒。


    “國公爺那邊沒派人來麽?”她跺了跺腳,步子頓在原地,一步也邁不出去了。


    許媽媽下意識地伸著頭看了一眼窗外,臉上的神色越發凝重,沉聲道:“恐怕整個國公府都陷入了這樣的危機,國公爺□乏術了。”


    ***


    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宮門裏傳來,一行人騎在高頭大馬之上,手中的馬鞭用力地揮下。仔細瞧過去,這群人身上穿著的服裝不統一,有大內侍衛的,也有貼身內監的。隻是相同的是衣服上麵全部都沾滿了鮮血,宮門口橫躺了不少人的死屍。那些人連看都沒看,馬蹄直接踩在屍體上快速地離開。


    “修銘,你能搞的定麽?你不在國公府,那老賊定是要鑽空子,派不少人去捉你的家眷!”開口說話的人身上穿著內監的衣服,但是聲音卻絲毫沒有陰陽怪氣,相反還帶著幾分冰冷的磁性。


    “得了,趙雲河,擔心你自己吧!”沈修銘迴過頭,將戴在頭上侍衛的帽子一下子取了下來扔出去,勉強給他擠出一個蒼白的笑意。便又死命地揮舞起了馬鞭,讓馬奔馳的速度變得更快。


    如果有世家的子弟路過,定會發現這一行奇裝異服身上沾滿鮮血的人,都是世家子弟或者世家女婿。趙雲河瞧見他硬撐著的表情,本想要調侃幾句化解僵硬氣氛的,可惜自己心底也越發擔憂。


    大年初一的晚上,被皇上召進宮的,不止沈修銘一人。他趙雲河也在場,當然陪他一起來的還有陸家倒黴的二少爺——陸衡。上戰場隻是個幌子,木梁王蠢蠢欲動,安排人喬裝混進京都,人數太多被皇上察覺,才有這麽一出戲,為的就是要一擊必中,甕中捉鱉。


    但是不得不說,木梁王的手段實在太毒辣,連後路都想好了。分派了兵力控製住主要的世家後院,如果逼宮成功,他就可以直接坐擁天下。可惜還是被擺了一道。


    一行人快馬加鞭地往自己的府上趕,待沈修銘帶著一小隊護衛騎著馬直接進入後院的時候,心裏便有些發慌了。周圍還有一些殘餘的叛黨,即使有屍體也大多是下人的,看樣子木梁王並不想傷害世家之人,隻是想要控製。當他分派了任務,自己先行衝進喜樂齋的時候,就看見幾個餘黨的黑衣人似乎想要衝進屋子裏去,綠竹顯然是受傷了,此刻正死死地抱住其中一人的小腿。


    楚惜寧就在門邊上,她雙手扒著門框想要衝出來,卻被許媽媽拽住了。主仆倆正為這個爭執的時候,屋外已經傳來刀劍的廝殺聲。幾個人紛紛扭過頭去看,待沈修銘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現時,眾人的心情都安定了下來。刀光劍影,院子裏已經恢複了平靜。


    外麵傳來屍體的拖行聲,好姐兒已經換到了楚惜寧的懷裏,依然睡得安穩。沈修銘手裏握著劍站在院子裏,楚惜寧抱著好姐兒對著他站在外屋的門檻處。兩人相對而望,陽光正好,投射到一家三口的身上。


    血腥味還沒有散去,沈修銘的身上甚至沾滿了鮮血,但是他的眸子裏卻承載了滿滿的笑意。他們從幼年相遇,相互扶持了這麽久。有他愛的人在等著的地方,才能稱之為家。


    內亂最終以木梁王身死,投靠他的人被拔除為結局。幾乎在同時,邊疆的戰事打響了。這場戰爭幾乎獲得了壓倒性的勝利,因為讓敵方措手不及的是領兵的將軍竟是薛然。蒼國的士氣因為薛然的歸來而重新振作。


    薛然凱旋的時候,自然是賞賜無數。令眾人驚訝的是,待慶祝勝利的宴會上,不僅拔除內亂和對抗突厥有功的世家子弟受了無數的封賞,聖上更是直接下了聖旨,立五皇子為太子,搬入東宮。


    這次假意讓人認為薛然受重傷昏迷,士氣受挫,並且迷惑敵人,以為沈修銘去了戰場,朝中兵力減少,造成一種內憂外患的局麵。才能一箭雙雕,排除隱患。這個計謀正是五皇子獻給聖上的。


    許多人對這一點都存有疑惑,一向木訥的五皇子,何以會相處如此狡詐的計謀。當然他們不會預料到,日後待這位太子真正登基掌握實權的時候,他的手段絕對比任何人都要狡詐。


    待楚惜寧生下第二個孩子的時候,好姐兒已經會走路了。屋子裏收拾幹淨的時候,她便小心翼翼地跑了進來。


    “嘉和,弟弟!”好姐兒嘴裏麵念叨著這兩句話,白嫩的臉上帶著幾分紅暈。


    嘉和這個名字是早就想好的,其實是家和萬事興中“家和”的諧音。沈修銘跟在小姑娘的身後走了進來,他坐到床邊抓住楚惜寧的柔夷,另一隻手輕輕拂過她被汗水浸濕的碎發,臉上露出幾分柔和的笑意。


    “真好,我們的第二個孩子平安出生了。”男人寬厚的掌心有時擦過額頭,帶來柔軟而安心的觸感。


    楚惜寧輕輕勾起了嘴角,眉眼彎彎。有時候她都快忘記自己是重生的,有些仇恨的確要報複,但是背負著仇恨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重來一世,沒有背叛也沒有欺騙,隻要有她愛的人和愛她的人陪在身邊,所有的痛苦都可以克服。這樣活著真好。


    ☆、173楚珍番外(四)


    楚珍一直在床上躺了大半個月,才能勉強下床。不過每晚都是跟衛子林睡在一張床上,那個男人對於楚珍手的伺候像是食之精髓了一般,連續好幾晚會纏上來。待她的身子總算是好了大半,夫妻倆才有機會去和衛國公府的人見麵。


    “兒子給爹奉茶。”衛子林撩開長袍的下拜,單膝跪在軟墊上,手裏捧著一杯茶。


    “兒媳給公爹奉茶。”楚珍身上穿著一件大紅色撒花軟煙羅裙,臉上覆著一層薄薄的脂粉,倒是把近日來蒼白的神色遮掩住了。她低著頭跪在衛子林的身邊,光從外表看,倒的確是一番郎才女貌的場景。


    衛國公點了點頭,看著離自己不遠的兒子和新兒媳。心底輕歎了一口氣,希望這個小兒子成親之後能夠變得成熟些。他喝完茶之後,手一揮,自然就有丫頭捧著匣子過來,裏麵是送給新人的賀禮。


    衛國公夫人自然也不能落下,楚珍輕輕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婆母。儀表妝容十分端莊賢淑,不愧是國公府的當家主母,隻可惜年歲漸大,脂粉已經遮不住她眼角的細紋。


    “好,快起。以後你二人要互相扶持,恩愛不移,爭取早日為你們二房誕下哥兒。”衛國公夫人笑容滿麵,臉上帶著十足的柔和,看向楚珍的眸光裏也透著幾分和善。


    衛子林一聽,立刻轉頭看向楚珍,雙眼冒光,滿臉都是興奮的神色。楚珍的身體僵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低下頭,臉上的笑容也帶著幾分怪異。如果真的生下孩子,會不會也像衛子林這樣奇葩?


    楚珍正在心底腹議的時候,忽然兩隻長長的黑色毛毛蟲從她和衛子林跪得軟墊中間爬了過去,徑自地爬到了衛國公夫人的繡鞋麵上。


    “婆母。”楚珍下意識地開口喚了一句,抬起頭瞧了一眼依然沒有察覺的衛國公夫人,心裏有些不忍。


    “怎麽了,兒媳。”衛國公夫人輕笑著看向她,臉上還是如沐春風的笑意。


    “娘啊,沒事兒。能不能讓香芋姐姐不要值夜了,有外人在屋子裏,我不習慣,衣服都不好脫了睡!”衛子林自然也看到了自己的兩隻寶貝爬上了親娘的腳,不過他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畢竟衛國公夫人乃一介女流,對於衛子林的毒物可謂怕之又怕,防之又防,所以見了就躲。為此衛子林才想方設法讓他親娘和寶貝們多多親近,搞好關係,那兩條又長又黑的毛毛蟲一直順著衛國公夫人的腿往上爬。楚珍的眼睛瞪得老大,她已經明白衛子林打斷自己的話的意思,索性低下頭就當看不見。


    對於衛子林這樣直白地提出要求,不讓人值夜的話,衛國公夫人的臉上閃過一絲不快,她下意識地掃了一眼楚珍。在大廳裏的人大多都是衛家的近親,也了解衛子林的性子,對這種話聽著也就憋在心底當個笑話而已。


    楚珍一直低著頭用眼角的餘光主義著衛國公夫人,察覺到方才她那帶著複雜意義的眼神,心底微微一緊。


    “這事兒以後再說吧。”衛國公夫人低聲敷衍了一句,下意識地低下頭,一下子就看到了正在蠕動的毛毛蟲,已經爬到了大腿上。


    “啊,蟲子,蟲子!”衛國公夫人嚇得打了一顫,尖叫著從椅子上彈跳著站起,不斷抖動著兩條腿。平日裏的端莊禮儀早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其他的賓客在聽到她這般叫喊的時候,也紛紛站起身來,幾個離得近的都立刻後退了幾步,生怕被無辜殃及到。


    楚珍長歎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側過身子,兩條隨時準備移動。那兩隻蟲子果然被甩到了地上,還在蠕動的間隙,已經被衛國公夫人的鞋子撚了上去。


    “娘啊,娘啊,腳下留情。這是我剛得的寶貝,還沒封位呢!”衛子林正瞧得歡樂呢,哪知眼睛一眨,他的寵物就命喪腳下了。


    “噗通”一聲,他竟是直直地跪倒在衛國公夫人的腳邊,雙手抱著她正用力的兩條腿,聲音極其哀戚地哀求道。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那兩條蟲子見閻王了,地上隻剩下那辨認不清的屍骸。


    “好了,這是國公府新進門的二少夫人,以後和睦相處便是了。散了吧!”衛國公有些看不下去了,衛國公夫人那如耍馬戲似的動作,實在是有為雅觀,他立刻站起身一揮手便讓人退下。


    “混賬,今兒是什麽日子?事關你媳婦兒臉麵的,怎麽鬧出這種笑話!”衛國公冷眼瞧了他一下,但是衛子林依然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衛國公顯然被氣得狠了,罵了幾句便不再理會,轉身走了。


    國公夫人還沉浸在方才的驚嚇之中,被丫頭攙扶著勉強站立往外麵走,經過衛子林身邊的時候,連一句職責的話都說不出了。


    “我的寶貝,怎麽又死了?人人都把害怕毒物掛在嘴邊,結果每迴三兩下就踩死了,怕個球!”屋子裏隻剩下衛子林夫妻倆,他有些落寞地半跪在蟲子的屍體旁,扯著嗓子幹嚎。


    楚珍在心底冷哼了一聲,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端起茶悠悠地喝著。難怪衛子林的性子如此怪異,玩弄毒物隨意嚇唬人,都是衛家人給寵出來的。這蟲子都跑到當家主母的腿上了,依然如此不在乎。以後他就是自己要過一輩子的夫君,怎麽看她都是最危險的,最容易受到攻擊的。


    “衛子林,你的寶貝是不是常被弄死?”楚珍手裏捧著茶盞,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她的心底湧出一個想法。


    男人刺耳的嚎哭聲戛然而止,他歪著腦袋,顯然在認真而嚴肅地思考這個問題。最終輕輕點了點頭,猛地轉過身,就這麽以蹲著的姿勢走到楚珍的身邊,抱住她的腿,把腦袋擱在她的腿上,繼續開始哭:“娘子,你給我評評理。那些人整日無所事事,我為了讓他們活得暢快些,才把寶貝們拿出去陪他們玩兒的。結果好幾次我都損失慘重,一日能死上好幾個。”


    也不知是裝的還是真的,衛子林嚎完之後,竟把臉埋在她的腿上,開始一下一下地抽噎。並且帶著十足的委屈。楚珍的身子有些僵硬,這個男人當真是水做的,還是洪水,比女人還能裝哭。


    “衛子林,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我來確保你的寶貝少死點,你要看好它們。怎麽樣?”楚珍抬起手放在衛子林的後腦上,衛子林有些得寸進尺地蹭了蹭。楚珍終於是忍無可忍了,一把揪住男人用發帶豎起的發髻,輕輕向後拉。


    這日總算是驚心動魄地過去了,第二日,二房便請來了許多木匠,數個精致的小籠子做了出來。衛子林一直守在院子裏盯著看,然後一個個把他那些毒物塞進尺寸符合的籠子裏。當院子裏都擺滿了小籠子,裏麵的毒物異常猖獗地蠕動時,衛子林輕輕揚起下巴,驕傲地笑了。


    他忽然對那些瞧熱鬧的下人伸出手指,異常豪邁地說道:“你們都聽著,平日裏一有誰風吹草動,就都賴我的寶貝。這迴它們都關在籠子裏,誰再被蟲子咬了嚇了,那也是他活該,絕對賴不到我頭上!若是還有人敢那般胡說八道,我第二日就真放寶貝去照顧你們!”


    衛子林的聲音輕輕揚起,臉上是十足的驕傲。他的眸光貪婪地停留在那些籠子上,真好,看啊,寶貝們終於有宮殿了!


    ☆、174楚珍番外(五)


    楚珍坐在裏屋的椅子上喝茶,聽著衛子林在外麵扯著嗓子喊,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還好能把他哄住,不用再成日裏擔驚受怕,她輕抿了一口熱茶,溫燙的茶水順著喉嚨滑下,頓時一陣神清氣爽。


    “娘子,娘子!”正待楚珍悠哉品茶的時候,衛子林興衝衝的跑了進來。


    他的腳下猛力地踢著一個半大的籠子,臉上是異常興奮的表情,整個人都顯得神采飛揚。楚珍勾起唇角,下意識地衝著他露出一個甜膩的笑容。眸光掃到他腳下正踢著的籠子,待看清籠子裏的東西時,整個人都僵住了,臉色一下子變得蒼白。


    那籠子裏待著一條火紅色的蛇,此刻籠子被衛子林的腳尖一下一下地掂著,那條蛇也隨著四處撞著,不時發出“噝噝”的聲音。


    “看這個籠子不大不小,正好當個蹴鞠踢著玩兒。瞧紅嬪正替我加油呢!來,傳給你!”衛子林滿臉通紅,額頭上還冒出了細密的汗珠,他的話音剛落,腳一伸猛地踢了一下,那籠子就衝著楚珍的方向,直直地飛了過去。


    “啊,別!”楚珍一下子慌了手腳,看著那在籠子裏狂亂扭動的紅蛇,她都快哭了。手中的茶盞一下子摔倒在地,猛地站起想要跑開。無奈衛子林的腳力很大,那籠子眨眼間就飛到跟前來了,恰好撞到了楚珍的胸口。


    那一瞬間,楚珍似乎看到紅蛇伸出來的紅信就在自己眼前,整個人嚇得發抖。連忙攤開,那個籠子便在地上滾了一圈,就停了下來,裏麵的蛇卻是不安穩。


    “娘子,你接住嘛,這樣一點兒都不好玩兒!”衛子林瞧見楚珍竟是嚇得躲了過去,不由得嘟起嘴,臉上露出幾分失望的神色,不滿地嘟噥著。


    楚珍嚇得麵無人色,不由得恨恨地叫道:“衛子林!”


    衛子林一聽楚珍叫他,臉上再次露出了笑意,有些巴結地湊了過去,腆著臉道:“娘子,你又想玩兒了?”


    楚珍冷冷地看著他,感覺到心頭的怒火不斷上湧,腦子裏的理智漸漸消失得幹淨,索性按著自己性子來一迴。她對著衛子林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伸出腳猛力朝著籠子踢了一下,順著柱子就撞了過去。


    先前已經冷靜下來的紅蛇,再次扭動起來,不過這迴卻沒有楚珍這個人肉墊來承受它。直接撞上了硬邦邦的柱子,於是光榮犧牲了。


    “啪!”的一聲悶響,紅色的柱子,紅色的蛇,紅色的鮮血染紅了外麵的籠子,順著柱子滑下,留下點點更加鮮紅的顏色。


    衛子林直接愣在了當場,他的眼睛圓瞪,搞不懂楚珍為何忽然使出吃奶的勁兒,而且她現在的麵色極其難看,就像是要生吞活剝了他一般。


    “還要踢蹴鞠麽?我隨時奉陪!”楚珍冷哼了一聲,瞧著那奄奄一息,正抽搐的紅蛇,頓時覺得心裏的火氣降下了些。不由得偏過頭去看向衛子林,挑釁般地說了一句。


    衛子林怔怔地看著她,忽然眼眶就紅了,然後猛地轉過身撲向籠子。


    “紅嬪,紅嬪,你今兒才升的位啊。明明前途無量,比綠嬪還厲害,怎麽就紅顏薄命啊!”衛子林開始幹嚎,他伸出手顫顫巍巍地從腰上取出鑰匙圈,找了半晌才摸出一把合適的,把籠子門打開,伸手就去抓。


    哪知那蛇撞在柱子上,有些慘烈,有些地方蛇皮都爆開了,粘稠的鮮血就染在了他的手上。衛子林忽然就不哭了,縮迴手攤開掌心,看了一眼手掌上鮮紅的血跡,有些嫌棄地皺了皺眉頭,默默地站起身,把手掌在衣衫上擦了擦。月牙白的長衫上,立馬沾滿了點點血跡。


    直到確定手上擦幹淨了,才又轉迴身衝到楚珍麵前,立刻抱著她就嚎。


    “娘子,紅嬪被你踢死了,你怎麽補償我?”衛子林明明比楚珍高出一個半頭來,偏偏要裝得跟無辜小孩兒一般,兩條腿半懸空,兩隻手死死地摟住楚珍的肩膀,頭也歪在她的胸前。整個人呈現一個怪異的形狀,纏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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