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芸點了點頭,姑嫂倆都穿戴好了,才慢慢地往外走著。幾個丫頭得了吩咐,在後麵遠遠地跟著。


    “嫂子,聽說初姐兒發熱了,情況怎麽樣?”薛馨的語速很快,似乎有許多話要說。


    蕭芸輕輕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幾分安撫的笑意,低聲道:“請了大夫開方子吃了,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要不然我哪兒敢這麽過來。今兒要來參加好姐兒的滿月酒,還是把初姐兒放在婆母那裏帶著,我才安心!”


    薛馨聽她這麽說,臉上焦急的神色緩和了些,低著頭沉默了片刻,才斟酌著道:“娘她還會經常為難你麽?”


    蕭芸微微一愣,腳步也跟著停了下來。眼神認真地看向薛馨,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柔聲道:“婆母的兒子、我的夫君在戰場上廝殺,我們擁有同樣的目標和期望,她現在對我自然是好的!”


    蕭芸走近了幾步,抬手替薛馨整了整帽簷,臉上的笑意更加溫和。薛馨見她態度如此認真,也就放下心來,眉眼彎彎地露出了一個笑容,輕聲道:“這樣我便放心了,我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嫂子你多擔待她一些!”


    看著薛馨真誠的笑容,蕭芸心頭一暖,輕輕地點了點頭。這個原先隻曉得和薛大夫人頂嘴的丫頭,成親了之後也長大了許多,知道操心自己娘家的事兒了。


    姑嫂二人不便說太多的話,便匆匆告別了。蕭芸上了馬車,薛馨也連忙趕迴酒宴,酒桌上幾位少夫人可都等著她喝酒呢!


    “總算迴來了,還認為你被我們家小姑子給嚇跑了呢!來來來,多喝幾杯,迴去嚇唬嚇唬五皇子!”盧芳雪一眼瞧見了薛馨跟小兔子一樣跑了迴來,微紅的臉上帶著幾分調侃的笑意。這酒真是好東西,把先前還端的大家閨秀風格的五王妃,一下子打迴了愛玩愛鬧小姑娘的本性了。


    其他幾個人也跟著附和起來,或許真是酒的作用,氣氛變得越發熱鬧而不拘謹。薛馨也無法,坐下來就跟這些人喝了幾杯,才算是饒過她。四下打量了一下,除了沒喝酒的楚惜寧,其餘這一桌的人,都是麵色緋紅,雙眼有些迷離,顯然都有些過頭了。


    “你們年歲可都比我長,這麽不要命地喝酒,也不怕迴去遭受責罵!”薛馨瞧著她們一個個醉眼迷離的模樣,不由得低聲調笑了幾句。


    這裏一個個拿出來,身份都不低。光世子夫人就有兩個,剩下兩個嫡次少夫人,外加連她這個五王妃。除了楚珠嫁進了商賈之家,還有陸敏這位江湖兒媳婦,不過夫君可都不是好糊弄的人兒。


    “怎麽,五王妃怕了?反正我不怕,誰也不能動我!蔡儒錦那廝更不能!”楚珠手裏捧著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著。臉色早已紅透了,顯然有些醉了,語氣裏卻是豪氣萬分。


    陸敏也笑嘻嘻地附和,先是打了個酒嗝,緩過了神才道:“夫君就是不能慣著,趙雲河若是敢有不滿的情緒,大不了打一架,反正又不會受傷!”


    其他幾人也紛紛豪情壯誌地發表著,自己要如何壓倒夫君的氣勢。楚惜寧哭笑不得地瞧著這一桌醉鬼,秀氣的眉頭輕擰。好在她有先見之明,這一桌是單獨在一個屋子擺的。否則這一個個醉態盡顯的少夫人,哪敢出去丟人!


    廖氏早就派了人來詢問過了,似乎丫鬟的迴話讓她不放心,遂親自來瞧了一迴。見到這副場景,早就是驚訝地不敢再往裏麵湊了。楚惜寧連忙站起身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無奈的苦笑。


    “都醉倒一片了,這可如何是好?怎麽沒勸著些?”廖氏頗為擔憂地看著那一桌,心裏早就愁成了一片。


    好家夥,一桌子人除了自家兒媳婦,都醉了開始標榜自己豐功偉績。這傳出去,誰以後還敢把兒媳婦放出來!


    “沒事兒的,待會子派人送迴去就是,我也勸不住!一個個都是有脾氣有個性的,偏偏都湊一處來了,越勸越要逞能多喝!”楚惜寧輕聲勸慰了幾句,她自己都不忍心迴頭看了。


    俗話說得好,人以群分,蛇鼠一窩!先是陸敏打頭陣,說什麽自己好容易迴來一趟,上迴自家的酒宴不好勸酒,這迴一定要敞開了喝。原先盧芳雪還攔著,後來自己興致上來了,早把公婆和夫君的叮囑丟腦後了,陸敏喝累了,她這個嫂子接著上。楚婉玉剛把婆婆攆走,又把礙眼的丫頭弄死了,心情好,喝!楚珍反正是無所謂,公婆還算疼她,夫君屬於爛泥扶不上牆的,喝!楚珠看著蔡家雞飛狗跳地鬥,她這個長媳每日上趕著勞累命,心情陰鬱,喝!


    就連後來的薛馨,也耐不住一桌人的勸酒,最後也喝的有些頭暈,不過還算是記著自家夫君身份不一樣,害怕迴去對著木頭人,所以收斂了不少。


    最終還是楚惜寧趁著陸敏和盧芳雪消停了些,讓人把酒撤了,才避免了一群有身份有地位的貴婦,喝得過多嘔吐的慘狀!


    蕭芸坐在馬車上,身下墊著厚厚的毛皮毯子,倒也不冷。隻不過偶爾從縫隙裏吹進來的冷風,依然讓她忍不住打顫。還有半個月就到年關了,街上也熱鬧了起來。她的幾分酒意也被吹沒了,透過窗戶看著外麵模糊的燈景,心底閃過幾分落寞。聖旨已經下了,為防止突厥在年關偷襲,邊疆的戰場上得派人留守。薛家隻能迴來一位,薛然以自己年輕力壯為由,主動請纓留下。今年,注定她的夫君不能陪在身邊。


    正出神悵惘間,一道急速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地傳來,車夫似乎認出來,來者是薛府的人,馬車便停了下來。


    “少夫人,將軍和夫人讓您火速迴府,大姑娘忽然病得嚴重了!”一道陌生的男人聲音傳來,透過馬車壁顯得有些陰沉,像一道冰冷的劍一般刺進她的心底。


    ☆、162 初姐中毒


    蕭芸一下子有些驚慌,麵色蒼白如紙,她聽見自己顫抖地開口:“車夫把馬趕得快些迴府!”


    馬蹄聲急匆匆地響起,馬車的速度也一下子提升了起來。蕭芸有些不穩,撐著車壁的手似乎脫了力般,身子猛地撞了上去,心口火辣辣的疼痛。撞擊的悶響聲被嘈雜的馬蹄聲所掩蓋,前後的護衛和丫鬟都腳步匆匆,有些跑得慢的便被扔在了後麵,也無人理會。蕭芸勉強穩住身體,長長的指甲在匆忙之中生生地折斷了,露出了裏麵粉色的肉,冒著血絲。


    一路瘋狂地顛簸,總算是到了薛府。馬車剛停下,蕭芸便快速地掀開轎簾,也不等丫鬟來攙扶,直接跳下了車就往裏麵衝。


    待到了薛大夫人的院子時,“哇——哇——”淒厲的孩子哭泣聲傳來,稚嫩的嗓音由於用力過猛而變得顫抖失了真,讓聽者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


    “初姐兒。”蕭芸也沒管幾個迎上來的丫鬟,大力地揮開她們,便衝了進來。


    快要滿周歲的小女娃身上穿著粉嫩的襖衫,此刻正在薛大夫人的懷裏,四肢亂動地揮舞著,滿臉都是痛苦的神色。


    “初姐兒,娘來了!”蕭芸從薛大夫人的懷裏接過小女娃,滿臉的擔憂。眸光細細地打量著她。


    似乎是聽到娘親的聲音,再迴到娘親的懷抱裏有安全感,哭鬧不止的初姐兒慢慢止了哭聲。蕭芸輕輕鬆了一口氣,想著孩子不哭就好。沒成想當她緊緊地摟著初姐兒的時候,才發覺懷裏的孩子在不停地抽搐。


    蕭芸一下子慌了手腳,不由得抬手上下撫摸著初姐兒的身體,想要找出有什麽不妥的地方。初姐兒渾身都在痙攣,粉嫩的小臉上掛滿了淚珠,嗓子沙啞似乎已經還不出來了。


    “娘,難受。”初姐兒抬起臉,淚眼朦朧地看著她,低聲抽泣道。半是綿軟半是哀求般的聲音傳來,伴隨著那張可憐兮兮的麵龐,蕭芸的火氣一下子衝了上來。


    “奶娘人呢?大姑娘這是怎麽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斜眼瞥了一下站在一旁的薛大夫人,冷著一張臉四下裏掃視著屋裏的人,似乎在找奶娘。


    薛大夫人見到她臉上少有的狠厲,不由得一怔,轉而又恢複了平靜的神色,低聲開口道:“奶娘失職,讓初姐兒吃錯了東西,直喊疼,便找來大夫說是中毒了。現在大夫正煎藥,想法子讓她吐出來!”


    蕭芸愣了一下,轉而感到渾身的血液一冷,又迅速往心髒湧去。中毒?這孩子特地找了兩三個奶娘看著,還有那麽多的丫鬟婆子陪著,又親自放在了她祖母這裏帶著,竟然吃錯了東西中毒!蕭芸隻感到心裏一緊,鼻子就變得酸酸的。


    “其他跟著伺候的人呢?”她低頭看著懷裏麵色慘白的初姐兒,心都揪成了一團,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耐和焦急。


    薛大夫人看了一眼她懷裏仍然在抽搐的小娃娃,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和不耐煩,最終肅著一張臉說:“那些該死的蠢貨都被拖出去執行杖斃了!”


    蕭芸微微一愣,有些驚詫地看向薛大夫人,秀氣的眉頭緊緊蹙起,心底便湧出了個想法。恰好一個丫頭端著藥碗走了進來,蕭芸連忙接了過來,慢慢地哄著初姐兒喝藥。


    “青兒,你去吩咐外頭的人,立刻停止杖斃。我還有話沒問她們,怎麽就能這麽輕易地放她們去死!”蕭芸輕輕坐了下來,邊認真地喂著初姐兒喝藥,頭也不抬地吩咐身邊的大丫鬟。


    薛大夫人眼皮一跳,一向溫順聽話的嫡長媳竟然越過她,吩咐丫頭去改了自己的命令。她抬起手似乎要把青兒召迴來,不過青兒能成為蕭芸的貼身大丫鬟,自然是個乖覺伶俐的人兒,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頭也不迴地出去了。


    蕭芸抿著唇,一碗藥好容易才喂了下去,眉頭卻沒有鬆開,眼眸依然一眨不眨地盯著初姐兒看。初姐兒似乎哭累了,趴在蕭芸的懷裏輕閉著眼眸,麵色依然十分蒼白,長長的睫毛上還沾著淚珠。


    “兒媳,你這是什麽意思?就是那起子混賬偷懶,才會疏忽了初姐兒!”薛大夫人臉色難看,聲音輕輕揚高,看向蕭芸的時候也帶著十足的不滿。


    蕭芸仍然摟緊了初姐兒,柔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額頭,戀戀不舍地看了一眼,才抬起頭來注視著薛大夫人。


    “婆母,那起子人都是我親自挑選的,真的有什麽錯處,也得問清楚了再發落!婆母是否知道,初姐兒是吃了什麽東西,才導致中毒的?”蕭芸那雙黑黝黝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語氣森冷,帶著幾分氣勢和冷意。


    沒了往日的溫順和微笑,此刻猛然板著臉的蕭芸,瞧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怕。薛大夫人被她的問話弄得唿吸一滯,轉而有些不自然地偏過頭去,揮了揮手妥協道:“你愛怎麽處置就怎麽處置吧!至於初姐兒吃錯了什麽東西,大夫說得看她待會子吐出來什麽!”


    蕭芸依然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那目光裏沒有憤恨也沒有責怪,隻是平靜無波地看著她,仿佛是一種沉靜地討伐一般。


    “娘,疼。”躺在懷裏的初姐兒似乎被藥折磨得醒了,不過對於還有半個月滿周歲的初姐兒來說,也隻會用單個字來表達此刻她身上的難受。


    “別怕,娘在這裏,過一會兒就好了!”蕭芸伸出柔荑握住她的小手,慢慢地摩挲著,似乎想要替她減緩痛苦一般。


    “哇——”初姐兒忽然張大嘴巴,抬起上身,由於胃部湧起的惡心感而翻著白眼。


    蕭芸被這一聲弄得心裏發毛,連忙伸手扶著初姐兒的後背,輕輕地拍著。初姐兒那略顯稚嫩的聲音,在一次次的被迫嘔吐之中,顯得異常刺耳而惹人愛憐。地上早就準備好了銅盆,初姐兒嘔吐出來的汙穢全部都在裏麵。


    蕭芸有些不敢看,她輕輕閉上眼睛,卻還是覺得無數的憤怒、惱恨、委屈和惶恐全部都湧上了心頭。鼻子微微泛酸,她卻緊咬著牙根不讓自己流淚。


    “娘,爹呢?爹在,不疼!”初姐兒停頓了片刻,由於太過難受,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死死地抓著蕭芸的衣角,低啞著聲音問道。


    就這一句話,讓蕭芸近乎崩潰。為了讓初姐兒記住薛然,蕭芸時常會提起他。爹爹是偉大的英雄,無論遇到什麽困難,隻要有爹爹在,就不會疼也不會苦。初姐兒說話早,走路卻仍然不大會,經常會摔倒,那個時候蕭芸就會吹著她摔痛的地方說著:“爹爹馬上迴來了,初姐兒不痛了!”


    初姐兒雖然年齡小,但是對於蕭芸有些期待和愉快的表情語氣,還是十分敏感的。所以她也記住了爹的存在,也明白提起爹,或許就不會疼了。


    還沒待蕭芸安慰的話說出口,初姐兒再次低下頭嘔吐起來。那一聲聲嗚咽在嗓子裏的嘔吐聲,猶如一把把刀在蕭芸的身上淩遲。


    “哇——”最終她也忍不住了,心底被煩亂的情緒和心疼占滿,胃部上湧跟著幹嘔起來。


    身旁伺候的丫鬟早就慌了手腳,連忙上手來輕輕替她拍著後背。好容易等初姐兒吐完了,蕭芸心底的惡心也被壓製住了。早有丫鬟打來了幹淨的熱水,替初姐兒擦洗幹淨,輕輕抱了過去,讓蕭芸也好收拾一番。


    蕭芸看了一眼銅盆裏的嘔吐物,看樣子初姐兒吃得挺多,她似乎看見了未消化完的肉。秀氣的眉頭輕輕蹙起,初姐兒才這麽大,誰給她吃這麽多的肉?她揮了揮手,一旁就有丫鬟把銅盆端了出去找大夫。


    過了片刻,那個丫頭麵色陰沉地走了進來,套在蕭芸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蕭芸的麵色一冷,雙手緊握成拳,先前在馬車上被弄斷的手指再次感到了疼痛。


    薛大夫人一直在觀察著她們主仆的動靜,此刻瞧見蕭芸陰沉的麵色,心裏不由得打了個突,麵上卻是不顯半分。


    “婆母,依兒媳之見,此事非同小可,必須得找公爹來評判了!”過了片刻,蕭芸的麵色漸漸緩了過來,她深吸了幾口氣,好容易才把心底湧上來的怒火壓製下去。


    如果注定要撕破臉皮,就要一擊必勝!


    薛大夫人的臉上露出幾分猶疑,不由得輕聲對她說道:“今兒都這麽晚了,不怎麽方便。大夫怎麽說,初姐兒可還好?”


    蕭芸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輕抿了抿薄唇,卻是一句話都沒跟她說,而是撇過頭去對著一旁的丫頭道:“去把老爺請過來,就說有人要謀害大姑娘,竟然讓她吃有毒的東西!”


    那丫頭得了吩咐,連忙跑著出去了,根本看都沒看薛大夫人。


    滿屋子的寂靜,薛大夫人微微愣神了一下,這是今兒第幾迴蕭芸違背她的意思了。這迴更加徹底,連敷衍的話都不想說了。


    “兒媳,你這是做什麽?這幾日皇上一直召見老爺商量國策,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何現在還這麽不體諒他,一定要半夜把他找來?”薛大夫人當慣了權威的婆母,現在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蕭芸忤逆,不由得火氣上湧,臉上的神色就變得難看了,話語也十分不留情麵。


    看著薛大夫人氣得跳腳的模樣,蕭芸的眸中閃過一道冷厲,嘴角不禁露出一抹嘲諷的笑意。還真是,把孩子帶成了這樣,竟然還敢這樣理直氣壯的發火!


    蕭芸的脾氣一向很好,那是蕭王府的嫡女該有氣度,從小就練出來的。但是不代表她不會生氣,看樣子真的是對這個婆婆千依百順慣了,竟然忘了蕭芸乃是蕭王府的嫡姑娘,無論是相貌還是品行或者是手段,在京都同一輩人兒裏麵,都是一等一的。


    “婆母這意思,就是初姐兒都快被人毒死了,也不要告訴公爹一聲?”蕭芸質問的話語脫口而出,她微側著臉,不再有溫和的笑意,而是十足的冷漠和譏誚。


    注視著薛大夫人的眼眸裏,透著一股毫不掩飾的敵意和憤恨。


    ☆、163 幾經波折


    薛大夫人麵色一僵,似乎被蕭芸咄咄逼人的問話給怔住了。她暗暗咬緊了牙關,看樣子蕭芸今兒是要把怒火惹到她的頭上來了。


    “那就把老爺請來好了!”薛大夫人冷哼了一聲,麵色也陰沉地盯著門外,緊抿著嘴唇不再說話。


    初姐兒被帶下去換了一身幹淨的衣裳,隻不過那身妃色的襖衫,更加襯得初姐兒的麵色慘白。過了片刻,薛善文就走了進來,一眼便瞧見初姐兒臉上掛著淚珠坐在蕭芸懷裏。初姐兒是薛家小輩兒裏的頭一個,雖是女孩子,薛善文也偶爾逗弄幾下,此刻看著小女娃蔫蔫的樣子,眉頭就已經皺了起來。


    薛大夫人和蕭芸連忙站起身對著他行禮,初姐兒半夢半醒間似乎還有不舒服,伴隨著蕭芸起身的動作。她輕輕睜開眼,看見了對麵的薛善文,嘴巴一撇眼眶泛紅,竟是直接哭了起來。


    滾燙的眼淚“劈啪”地落了下來,滴到薛茹的手上,帶著一種灼人的溫度。


    “阿祖、阿祖......”初姐兒還不會叫祖父,蕭芸便先教她簡單的“阿祖”這麽叫著,沒想到此刻她那本該稚嫩的嗓音卻帶著幾分沙啞,傳到耳朵裏,泛起一陣心疼。


    薛善文連忙快走了幾步,十分自然地從蕭芸的懷裏接了過來。初姐兒伸出手緊緊地抓著薛善文的前襟,恐怕是接觸到男人溫暖有力的胸膛,她也變得安靜下來,隻眨巴著眼睛四處亂看著。


    “說說吧,究竟是怎麽迴事兒?”薛善文空出一隻手揮了揮,示意她二人坐下,初姐兒安心地躺在他的懷裏。


    薛大夫人瞥了一眼蕭芸,又轉過頭去低聲看向無精打采的初姐兒,緊抿著嘴唇不肯多說一句。


    蕭芸深吸了一口氣,認真地看了一眼初姐兒,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她揮了揮手,門邊的簾子便被撩了起來,一個婆子端著方才的小銅盆走了進來,上麵蓋著一層薄布。


    “迴老爺、夫人、少夫人的話,這盆裏是方才大姑娘喝藥之後,催吐出來的東西。奴婢依著少夫人的吩咐,把這些端去給大夫瞧瞧。大夫告訴奴婢,裏麵有牛肉和栗子的殘渣,分量還不少。吃這些就會引起食物中毒!”那個婆子先俯身行了一禮,便麵色沉穩地說著。她的語速放得有些慢,確保每個人都能聽清楚。


    待那婆子的話音剛落,薛大夫人的麵色就有些不好看了。薛善文將目光投向她,低聲問了一句:“兒媳婦兒出去參加沈家姑娘滿月酒的事兒,我也知道。初姐兒放在你這屋裏,怎麽會食物中毒,誰給她吃的這兩樣東西?”


    薛善文的聲音裏沒有多少起伏,隻是平靜地詢問而已。夫妻這麽多年了,該有的敬重還是得把握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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