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聲一笑,豪氣衝天。


    他身子精瘦,卻單手提著百多斤沉重的安恆大步朝著轅門外就走。茂元見兩箭都沒有射殺了安恆,也沒有傷到那個奸細,心中也是驚懼。隻是此時也斷然不能收手了,他大喊道:“賊人要走,別讓他傷了安將軍,放箭!放箭!”


    他這話喊的明顯是欲蓋彌彰,若是不想傷了安恆,又怎麽會大唿放箭?隻是當下混亂,誰也不曾分辨其中的意思罷了。倒是安恆心機深沉,頓時聽出了茂元的言下之意。他一雙眼睛狠狠的瞪著茂元,高聲喊道:“眾將聽令,誰也不準放箭!茂元!你安的什麽心!”


    他身上中了兩箭,鑽心一般疼痛,此時高聲大喊牽扯傷口,更是疼的他連聲音都顫抖起來,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前滑落,身上的衣服被汗水和血水都浸透了。


    馮伏波見眾人猶豫,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劈手奪過一張弓來,一箭就朝著安恆射了過去。隻是他重謀略而輕武藝,本事稀鬆平常,這一箭歪的離譜,竟然直直的飛到轅門去了。那好心的轅門守兵被季承雲的人綁了丟在地上不能動彈,眼見著一支箭直奔自己而來,他躺在地上使勁一挪屁股,那箭擦著他的鼻子尖釘在了地上!


    “好險好險”


    這衛兵心中說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信如來果然得永生啊。”


    季承雲見那些士兵似乎並不顧忌安恆的死活,心中也是納悶。他一邊走一邊考慮,心說這撫遠軍怎麽這麽冷血的。


    茂元看了馮伏波一眼,心說早讓你平日裏多多鍛煉,這一箭簡直丟死人了。他見季承雲已經拎著安恆到了轅門口,那上千災民往上一擁就要將抓住安恆的人接應迴去。時機稍縱即逝,他再也按耐不住。


    茂元大吼一聲:“眾將士!殺了這些周軍的奸細,大將軍王就在前麵不遠處,我等一起過去投奔!安將軍為國捐軀,死得其所!”


    他再無遮攔,抬手一箭再次射了出去!


    他手下那三五百親兵見將軍已經拚了,當下也拋卻了所有的顧慮,紛紛搭箭,眼看著就要將季承雲和安恆一起亂箭射死!


    嗖!


    一聲銳響!


    一柄沉重的大鐵槍不知從什麽地方飛了過來,正好插在茂元身前不遠處!那大槍來勢兇猛突兀之極,镔鐵的槍身直插如地麵足有三分之一,可見這一擲的力度何其之大!


    “住手!”


    一聲暴喝從遠處傳來,一個黑衣黑甲的將軍,單人獨騎從外麵衝了進來。這人身材雄健,燈火下一身黑甲猶如死神。


    他縱馬而來,從那些災民中穿過,立馬與那柄镔鐵槍旁邊。


    此人伸手將插在地上的大槍拔出,冷冷的掃了眾人一眼後喝道:“欽封平南大將軍,都領六州軍馬指揮使,忠親王駕到!”


    這一聲大喝,猶如晴天炸起了一個霹靂,不但茂元和馮伏波愣住了,就連圍在季承雲不遠處的撫遠軍將士們也是呆呆的看著那黑甲騎士。除了季承雲領著的人之外,就連安恆都忘記了傷處的疼痛,下意識的轉頭看了出去。


    不多時,隻見一條火龍蜿蜒著爬了過來。眾人知道那是騎兵手持的火把,看樣子這支騎兵人數不下於兩千。


    劉淩在十二個近身侍衛的護持下,縱馬進了撫遠軍大營。一千黑麒麟軍左右排開,騎士身上的鐵葉子嘩啦嘩啦的抖動,雪亮的馬刀已經揚起,一聲嘹亮的號角聲,將威嚴的氣氛襯托到了極致。


    劉淩提馬到了撫遠軍麵前,微微笑了笑說道:“迴家了,你們就這麽歡迎本王?”


    茂元一時激動難掩,一震手裏的長刀,大聲喊道:“大將軍王威武!”


    馮伏波和手下數百親兵也是振奮異常,揮舞著兵器跟著齊聲高喊:“大將軍王威武!”


    很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安恆麵如死灰,心裏亂成了一團。撫遠軍大部都是劉淩曾經的老部下,這些人對劉淩的感情遠勝於安恆。有個偏將抬著頭仔細辨認了一下,隨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真的是大將軍王!大將軍王迴來啦!”


    這一聲充滿了感情的唿喊,勾起了所有人的迴憶。


    撫遠軍的士兵潮水一般的跪了下來,匍匐在地上高唿著大將軍王的口號,場麵一時間震撼的無以複加。一個現代人,是無法體會那種令人動容的感覺的。劉淩,他再一次深深的體會到了這種久違了的戰場之情。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對劉淩忠心擁護。安恆這兩年的經營又豈是一點效果都沒有?當下有不少人悄悄退後,一個一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麵麵相覷。他們都是安恆的親信,這兩年沒少跟著安恆做傷天害理的事情。如今劉淩來了,他們不得不考慮自己的前途。


    當初撫遠軍七營軍馬,各營的將軍被安恆誆騙殺害了四個,除了杜義逃迴玉州之外,隻有茂元忍辱負重的活著,還有一個營的將軍早就跟安恆串通一氣,兩個人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一個倒了,另一個自然也活不長。


    這人名叫蔣永福,曾經也是劉淩一手提拔上來的。可是當初安恆對各營的將領們下手,有兩個將軍就是蔣永福出麵騙到應州之後被安恆殺害了。如今局麵驟變,如此輕易的就被劉淩重新控製了撫遠軍,蔣永福如何能不怕?


    他驚慌失措的左右看了看,隻見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經跪了下去。除了安恆的親兵,沒有跪下的隻有自己這邊的人。但是,跟他站在一條戰線上的不過就是自己那幾百名親兵,其他的士兵見到大將軍王迴歸,也早早的跪了下去。


    此時劉淩離著他距離並不是很遠,若是突下殺手的話說不定就能一箭射死劉淩!


    俗話說狗急跳牆,此時的蔣永福已經失去了理智。他隻想著保住自己的性命,所以下意識的反應就是殺了危機到自己安全的人。劉淩坐在馬上,目標十分的醒目,距離又近,若是一箭射死他的話趁亂救出安恆,奪迴撫遠軍指揮權也不是沒有可能!


    想到這裏,蔣永福一咬牙,一把將身邊親兵手裏的弓箭搶了過來!


    “他是假的!此人是周軍的奸細!並不是真的大將軍王!”


    蔣永福暴喝了一聲,隨即彎弓搭箭,他身為將軍武藝自然了得,弓如滿月,箭似流星,那箭劃破了空氣,直奔劉淩的麵門而去!


    刷的一聲輕響,一道匹練般的刀光驟然炸起!


    這一道刀光,就如同黑夜中最耀眼的那一道閃電,照亮了眾人的眼睛,也讓所有人的心裏為之一寒!


    快!


    快到了極致的一刀!


    聶人王隨意一刀,將蔣永福射向劉淩的那支箭劈飛了出去。他護在劉淩的身前,目光陰冷的掃了一眼蔣永福。隻這一眼,就好像一柄冰冷的匕首刺進了蔣永福的心裏一樣。這眼神將蔣永福嚇的禁不住倒退了好幾步,心跳猛的突突突的驟然加速!


    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道冰冷的聲音卻貼著他的耳邊響起。


    “八卦刀門掌門人李勝一的一個小奴,如今竟然也能做了將軍?先是毒殺了師父卷走不少金銀,又殺害了十幾個同門師兄弟,原來是躲進了官府裏,怪不得八卦刀門找了你這麽多年都找不到!”


    蔣永福嚇的啊的一聲大叫,身子一軟就癱倒了下來。


    一個身穿白衣錦袍,胸口上繡著金色祥雲圖案,黑巾遮麵的男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鬼一般出現在了蔣永福身邊,誰都沒有看到,他是怎麽出現在這裏的。甚至蔣永福都能感受到,他說話時唿出的氣流!


    自認為武藝高強的蔣永福,竟然被人不知不覺的貼近了身子,更是被那白衣錦袍的男子幾句話就幾乎嚇破了肝膽!


    “你是誰!你怎麽知道我是誰!”


    蔣永福兩條腿被嚇的酸軟無力,居然不能再站起來。他一邊拚命的向後爬,一邊見了鬼似的嚎叫著。


    聶人敵冷冷一笑:“李勝一對你不薄,你一個小奴,他破格讓你拜了他的親傳大弟子為師,更是經常親自指點你練功。而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叛徒,貪圖富貴,先毒死師父,然後還想毒死李勝一,若不是他警覺,隻怕也死在了你這個敗類手裏。”


    他慢慢的往前走,一步一步逼近蔣永福。


    蔣永福的恐懼已經到了極點,他的秘密從來都沒有對人說起過。這些往事,他都深深的埋藏在了心裏。他以為過了快十年了,江湖上已經沒有人再記得他這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了。可是,現在麵前這個白衣錦袍的男子,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


    “你這樣的敗類,有什麽資格領兵?”


    聶人敵眼神一凜,大聲說道:“今天我就替八卦門清理門戶!”


    他手裏刀鋒一閃,噗的一聲,蔣永福一顆大好的頭顱骨碌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第八十二章 糾結


    聶人敵一刀斬了蔣永福,蔣永福手下的親兵都被聶人敵剛才所說的事弄的半信半疑,竟然沒有一人上前救他。隻是他們從剛才蔣永福的反應上來看,多半這個白衣錦袍的男子所說都是真的。


    一個這樣的敗類,確實沒有資格領兵,甚至沒有資格活著。


    劉淩臉色平靜的看著聶人敵殺了蔣永福,一句話都沒有說。隻是他心裏對這兩兄弟的好奇,卻是越發的濃重了。


    就在這個時候,聶人敵殺死蔣永福的同時。二百裏外的應州城外麵,兩個嬌小的人互相攙扶著終於走到了應州的城門口。隻是天色已經太晚,城門早就關上了。


    盧玉珠和熏兒一樣,一雙嬌嫩的玉足,腳心上都是磨出來的水泡,別說走動,就是輕輕一碰都會傳來鑽心的疼痛。她們倆一路步行,被漢軍甩的遠遠的。體力耗盡,幾乎虛脫,鞋子都磨破了,兩個人能互相扶持著走到應州城門外簡直就是一個奇跡。不管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在那個高坡上,她們倆睡著了的時候。兩匹駿馬都被一個路過的小賊給偷走了,就這樣,兩個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嬌生慣養的女孩子竟然靠著一股毅力走了將近一百裏終於到了應州!


    此時這兩個人女孩子,身上髒的要命,衣服被樹枝亂草刮破破爛爛。她們原本柔嫩的臉頰,此刻已經黝黑的看不出本來的顏色了。盧玉珠還稍微好些,熏兒已經到了虛脫的邊緣,若是再走下去,用不了多久就會昏迷過去。


    此時到了城門下,卻發現城門早就關了。


    熏兒一下子癱倒在了地上,任憑盧玉珠怎麽去拉都再也起不來了。其實,此時的盧玉珠也早就沒有了一絲力氣。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堅持下來的,她自己的一雙腳早就疼的幾乎忍耐不住了,更何況一路上她還要攙扶著熏兒走。


    兩個人狼狽的幾乎已經沒了人形,證明她們還活著的就是那時而急促時而微弱的唿吸。拉不動熏兒,盧玉珠反而被她帶的也栽倒在了地上。盧玉珠是當朝宰相的獨女,何曾吃過這樣的苦?從小盧森就對這個女兒百依百順,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給她當玩具。這位為了大漢朝殫精竭慮的老臣打死也不會想到,如今他的寶貝女兒在受著這樣的苦。


    南下的漢軍半日前就已經進入了應州城,如今城門緊閉,兩個小姑娘隻能在荒郊野外露宿了。


    躺了足足一個時辰,盧玉珠費力的拉起熏兒說道:“熏兒,看來咱們是進不去應州城了,你和我也再也沒有了力氣走迴去尋找人家求宿,咱們隻能睡在野外了。”


    熏兒哪裏還在乎這許多,她此時隻想好好的睡一覺,睡它三天三夜才好。她迷迷糊糊的點了點頭說道:“一切都憑小姐做主,熏兒照辦就是了……”


    盧玉珠無奈,攙扶著熏兒站了起來,見遠處有一棵大樹,借著月光看樹下似乎有個亭子,倒是個還像樣子的地方。於是扶著熏兒,兩個人跌跌撞撞的走了過去。


    這亭子叫做送客亭,每個城市各城門外不遠處都會有這麽一個小亭子。送客亭,顧名思義。遠方來了客人,總有離開迴家去的時候。這時候主人為了表示自己的情誼,一般都會送出城門。這送客亭就是離別的場所,一般主人送客到了這裏也就要迴去了。在亭子裏飲一杯離別酒,說幾句告別的話,然後各迴各家各找各媽。


    盧玉珠之前是打死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夜宿這簡陋的送客亭的地步。而且,而且靠著柱子一躺下來,竟然立刻就沉沉的睡了過去。難以想象,她們兩個嬌滴滴的女孩子,就這麽在荒野中睡著了。


    收迴撫遠軍超乎想象的順利,程義厚帶兵簇擁著忠親王劉淩的車馬王駕,打著忠親王的旗號大模大樣的進了應州城。守城的撫遠軍兩個將軍恭恭敬敬的在城門外候著,結果一迴到大營就被程義厚下令捆的結結實實。召集千夫長以上首領到王爺帳前問話,埋伏的親筆一擁而上一個不落的都抓了。


    程義厚做事直接,不管這些將領都是不是安恆的同黨,先抓了再說。準備好了囚車一路押著送到玉州,怎麽發落那是王爺該管的事,他隻管抓人。校場擂鼓升帳,兩萬撫遠軍都被集結了起來,程義厚宣讀聖旨,列舉了安恆的十幾條死罪。然後高聲宣布撫遠軍自即日起重歸忠親王劉淩指揮,即刻南下玉州。


    這一通事情做的雷厲風行,撫遠軍還剛明白怎麽迴事,程義厚已經派人將守城的將領抓的一個不剩了。校場上剩下的最高級別的長官不過都是百夫長,這些人隻管服從命令,雖然糊裏糊塗,但也沒有什麽抗拒心理。再說,忠親王劉淩重新接掌撫遠軍,對於他們來說並不是一件壞事。


    當夜,程義厚和手下將領商議了一下,隨即決定明日一早就率領大軍開拔。隻是辛苦了城裏現請來的木匠師傅,連夜造了二三十輛簡陋的囚車。其實被程義厚抓了將領並不都是安恆的親信,隻是這個時候程義厚才沒有時間去分辨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休整了一晚,次日一早,程義厚留下五千精兵守護應州,帶著南下的兩萬多漢軍和一萬多撫遠軍打開城門直奔玉州。老程也是個會享受的人,找來了一輛寬敞的馬車,和幾個漢軍將領坐著車趕路倒也十分的舒服。其實這也不能說他太懶,畢竟他也是年事以高的人了。沒有了年輕時候的那種堅韌,長途跋涉對於他來說也是一件很難熬的事情。


    隻是,他也不曾想到,才出了城門,他屁股還沒坐熱的馬車就轉手送給了別人。


    大軍出城那動靜是不會小的,人喊馬嘶,睡在路邊送客亭裏的盧玉珠和熏兒又怎麽會聽不到。兩個人見漢軍出城,就好像看見了久違的親人一樣。兩個人互相攙扶著,哭著喊著攔在道路中間。


    要不是程義厚認識這個宰相大人視若明珠的獨女,隻怕兩個人還免不了被亂棍趕走的命運。即便是盧玉珠高喊三江候的名字,三江候程大人愣是很久都沒有認出來麵前這個髒兮兮的要飯花子是誰。


    盧玉珠解開一頭長發,連哭帶求的才算讓程義厚認出了她是誰。這下可把三江候嚇了老大一跳,他就是想破了頭皮也想不到宰相大人的愛女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還是這樣一副落魄的樣子。


    程義厚命人取來清水,盧玉珠和熏兒兩個人洗了臉才算像個女孩子,隻是身上髒的簡直沒法看,真不知道她們倆是走來的還是爬來的。程義厚下令大軍繼續前進,他交代人迴城買了幾套女子的衣服。


    兩個人在那輛大馬車裏換了衣服,喝了一些熱茶,總算恢複了點人氣。


    三江候聽盧玉珠簡短的述說了一遍經過,不由得搖頭苦笑起來。他是真想派人把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女孩子送迴太原城去,隻是挨不住盧玉珠的哭求他隻得妥協。他老程無兒無女,對這晚輩還真是沒有辦法。既是生氣又是心疼。寫了一封報平安的書信,交給應州的驛站讓他們快馬加鞭送到太原城盧森大人府上,程義厚這才放下了心。


    應州留守的軍馬,讓程義厚最感到興奮的就是,這兩萬人居然有一半是騎兵!他沒指揮過撫遠軍自然不知道,劉淩當初為了把撫遠軍打造成一支雄獅可以說是用盡了手段,嘔心瀝血。


    為了裝備這支軍隊,劉淩幾乎愁白了頭發。耗時五年,終於將七萬人的撫遠軍建設成了北漢最精銳,裝備最精良的一支部隊。撫遠軍共七萬六千人,騎兵兩萬四千,步卒五萬二千。除了安恆控製的這六萬多人之外,還有一支一萬人的撫遠軍第四營駐守在嚴州。


    從太原到應州,盧玉珠和熏兒兩個人總算是熬出來頭,苦盡甘來。最起碼能吃上一口飽飯,不用再靠兩隻腳走路了。忍著身上的痛楚,盧玉珠一想到不日就能和劉淩相見,心裏又是甜蜜,又是忐忑。


    她怕劉淩不要她,怕劉淩派人把她送迴太原,那樣一來自己的一切辛苦豈不都白費了?


    就這麽患得患失的走了一路,盧玉珠愁的幾乎想要抓頭發了。說到底她才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少女,就因為對一個男人的愛慕千裏迢迢的私自跑出來,已經算是驚世駭俗了。別說她是當朝宰相的女兒,就是普通百姓人家的閨女又有幾個能有這份勇氣?


    在那個時代,女孩子做出這種事來,是會被稱作敗壞門風的。


    她有勇氣跑出來追求自己的真愛,可是到了節骨眼上,那份勇氣卻十分不爭氣的藏了起來。


    她一路上就在想,自己見了忠親王劉淩該怎麽說?


    “嗨,你好,我來找你了,咱倆成親吧。”


    這話就是放在現代也沒幾個女孩子說的出口吧。


    越想越是煩躁,越想越是害羞,把好端端的一個姑娘家折磨的是日漸憔悴,愁腸百轉。她越想就會越怕,可是偏偏越怕還忍不住要去想。坐在馬車裏的這兩天,她終於體會到了什麽叫度日如年。


    從太原剛出來的那會,是心急如焚。她也沒有考慮過這麽多的事情,隻想著見到自己心愛的男人,自此和他長相廝守,再也不分開了。可是現在即將見到他了,原本沒有想到的事情都從心裏冒了出來。


    如此一廂情願的跑出來找他,會不會被他看輕?


    若是他對自己冷言冷語,甚至根本就不搭理自己,那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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