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乃至宋朝初期的官製非常複雜,混亂。


    前朝官員太多,他們被高高供起來,大部分隻有官,沒有職。


    或者給你一個一品的官位,隻給你了一個六七品的職位,這樣就不怕你利用自己的資曆來造反。


    可是這樣的安排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就又出現了差遣。


    差遣屬於臨時職位,不受級別限製,但是權力大小同樣不可簡單分清。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三四品的官員比一二品的官員權力大,甚至一個六七品的官員,因為差遣重要,要比一品大員更牛。


    都部署就屬於是臨時差遣,還是差遣官裏麵權力最大的一個。


    按照後世的認知,這個職位相當於集團軍總司令。


    趙德昭身為皇子,擔任行營諸軍都部署,就是南征南漢的總司令。


    而潘美的行營左軍都部署,相當於左軍總司令,也是一個妥協的差遣。


    按照趙德昭的意思,潘美在湖南開發了幾年,對這裏的情況比較了解,擔任後勤軍團司令最合適。


    可是他已經在湖南準備了好幾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不能趙德昭來了,就搶了他的功勞。


    所以沒有設置後軍都部署,而是搞了個左軍都部署。


    王全斌是一代名將,手下忠武軍,龍捷軍,都是一直打仗的精兵。


    將這些人從西蜀拉過來,就是要讓他們殺敵的,自然要分配在刀刃上。


    他們不能安排在後軍,又不能把潘美安排在後軍,就來個左右軍。


    但實際上,趙德昭隻是將他們當做輔助軍,根本沒有想要靠他們攻城掠陣。


    七月二十三,趙德昭抵達潭州,七月二十四,就在潭州城外嶽麓山下與湘江的江灘上,舉行了大閱兵。


    這次閱兵不是為了弘揚軍威,隻有一個目的,就是發錢。


    古代的軍隊為錢打仗,士兵沒有忠君愛國的思想,凡是出動,就必須要發錢。


    開撥都要開撥錢,要是去打仗,就必須要翻倍。


    趙德昭雖然不喜歡這種風氣,但是一開始,他也沒有想要挑戰這種製度。


    你不發錢,士兵們根本就不聽你的。


    這種事不像軍紀,可以立威,你把人都殺了,誰替你去打仗?


    或者在逼壓下不得不出動,但是一轉身,恐怕就起來跑了。


    潘美攻下潭州之後,麾下各軍也是換來換去,除了一直保留的兩萬五千禁軍,其他廂軍這幾年換了幾茬。


    如今留在他手底下的廂軍大部分都是這兩年從湖南當地招募,共有一萬五千餘人。


    這裏麵,還包括了三千歸順大宋的溪峒蠻獠土人。


    至於其他的在當地招募的鄉兵,都是半脫產的百姓,他們守衛本地還可以,讓他們出征打仗,離開家鄉,是不現實的。


    他們離開了家鄉,誰來種地?誰來剿匪?


    將近十萬士兵,還有從山南東道以及湖南當地強製招募的五萬勞役,組成了南征的十五萬大軍。


    其中士兵一人兩貫開撥錢,勞役一人一貫開撥錢。


    所有的開撥錢可以自己攜帶,也可以交給軍中司務,代士兵發放歸家。


    這些都由轉運司負責,他們與軍隊不是一個係統,不怕他們從中貪墨。


    這項製度也是執行了近千年的製度,每個士兵都相信自己的家人能收到這筆錢。


    而勞役的開撥錢,則是地方官員或者是鄉老代收,負責幫他們送到家中。


    除了開撥錢,趙德昭運來了十幾船的金創藥和各種防瘴氣的藥粉,每人一個醫藥包。


    醫藥包裏麵除了幾包藥劑,還有一小罐酒精,一截紗布,一截針線。


    士兵一人一身新衣,一雙布鞋,勞役每人一雙布鞋。


    這些都是趙德昭籌集了半年多的物資,漢京的女工工坊忙了半年才做出來的。


    東西不多,但是每個士兵收到實打實的錢和物資之後,登時情緒高漲。


    第二日開始,十萬大軍開始集訓,趙德昭除了留下兩百人的錦衣衛充當親衛,其餘的兩千三百人全部派駐了出去。


    每一個超過三千人的軍隊,就有一支錦衣衛的小隊負責軍紀。


    他們負責監督訓練,軍紀軍規,更有趙德昭分發的軍牌,擁有對指揮使以下將領直接執法的權力。


    跟趙德昭預想的不同,他們並沒有遭受到很大的阻力,主要是他們的身份太特殊。


    他們每個人都是勳貴之後,都是將軍家的哥兒,軍中的將士,對他們有一種天然的畏懼。


    即便是那些將領,也不敢輕易得罪這些哥兒,畢竟,他們也是這個階層的一員。


    而趙德昭與潘美,王全斌等將領,就開始研究行進路線。


    湖南與南漢之間隔著南嶺,但是南嶺並不是天塹。


    從秦皇時代,中原大軍就開辟了數條戰爭路線,後來的千年,更是又開發出了數條商道。


    南嶺最危險的不是地形,跟蜀道相比,這裏可以行進的路線很多,最危險的就是瘴氣。


    大軍選擇秋後開撥,主要原因就是因為秋後這段時間,是瘴氣最少的時間。


    經過了長達半個月的會議,確定了大軍東西兩條線的進軍路線,民夫運輸,後勤補給,前後聯絡線路。


    東路軍沿著郴州直下韶州,在郴州設大本營,由趙德昭率領神機營,控鶴軍,火器營的一半,丁德裕率鐵騎兵為副手。


    西路軍則以永州為大本營,沿廣西富州,賀州,昭州行軍。他們以忠武軍,龍捷軍為主,火器營分配了一半的士兵和炸藥,負責協助攻城。


    趙德昭將錦衣衛完全拆分,他們不僅要負責各軍軍紀,更被趙德昭分配到了從潭州到前線的所有角落。


    神機營和火器營抽調出來的兩千五百輜重營,完全把控了這五萬民夫,大到各軍的糧食,兵器,小到各軍將士需要的一根針,都製定出了詳細的轉運策略。


    而沈義倫這員老將,成為這支最大隊伍的領頭人。


    他跟隨趙德昭已經兩年,在漢京府親身經曆了趙德昭從無到有,發展起來的所有過程。


    雖然他的能力不一定最強,但他絕對是最了解趙德昭的又最精通後勤統籌的將領。


    八月十六,過完中秋節的第二天,所有的大軍開始行動起來。


    趙德昭最先出發,他的旗艦由潭州逆流抵達衡州,並且在此設立點將台。


    民夫沿著湘江轉運物資,他們大部分成了湘江邊的纖夫。


    王全斌率領西路軍沿著湘江抵達衡州,在與趙德昭告別後,前往永州。


    潘美並沒有出發,依舊留在潭州。


    距離潭州不足三百裏的東方,就是南唐的疆域。


    大宋要進攻南漢,南漢已經與南唐結成同盟,為了防止南唐進攻湖南,必須要留下潘美威懾。


    趙德昭當然知道南唐將士懦弱,即便在曆史上,他們也從來不敢主動招惹宋軍。


    但是將潘美留下,就沒人跟他搶功勞了。


    當然,為了讓潘美答應留下,趙德昭也付出了交換的代價,他的長子潘惟德,就是這次南征的前鋒。


    潘惟德年紀本來就大一些,組建新軍開始,他就是神機營的將虞侯。


    後來神機營從三千人擴充到一萬二千人,潘惟德是副都指揮使,兼領神機營第一衛的三千人。


    這次南征,隻要他不犯錯誤,立下大功,潘家最少又能獲得數十年的發展。


    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趙德昭當初也不會將才能並不出色的潘惟德一直任命為副手。


    將潘美任命為行營左軍都部署,給了他名譽,讓潘惟德擔任前鋒官,給了實際利益。


    至於說會不會擔心潘惟德犯了趙括的毛病,趙德昭絲毫不擔心。


    因為神機營的責任是攻堅,他們並不會脫離大軍的保護圈。


    何況,現在的神機營裏麵依舊有不少其他哥兒,趙德昭並不擔心潘惟德獨斷冒進。


    潘惟德在作戰上的表現並不出色,但是非常穩重,此人性格和善,也能聽進其他人的建議。


    而第二衛的將虞侯曹璨,第三衛的將虞侯符昭信,第四衛將虞侯李守恩,都是趙德昭非常放心的將領。


    他們四人率領的神機營,不管是從構架上,主將互補上,都是比較融洽的。


    八月二十二日,大軍皆從衡州出發,這個時候,趙德昭更換旗艦,乘坐平底河船,沿著耒水河一路南上。


    換乘了小船,雖然缺少了一些威風,可是沿著耒水河能夠一直抵達郴州北。


    趙德昭雖然是主將,但更是一個皇子,這次出征,要打勝仗,更要在打勝仗之後彰顯大宋的威風。


    任何時候,輿論宣傳,都是最被統治者重視的。


    趙德昭這次出征,雖然出發的時候隻帶了謹言,慎行,兩女侍候,但是抵達潭州之後,侍女就變成了二十二人。


    各地官員選貌美女子上貢給趙德昭,這些女子還都出自大家門戶,身家清白。


    服侍趙德昭隻是渠道,要是能為趙德昭生下一兒半女,那她們家族就跟著飛黃騰達。


    二十二個侍女,三十六內侍,兩百錦衣衛,組成了核心的儀仗團隊。


    不論走到哪裏,他們都要在其他人麵前彰顯威風,相對來說,讓趙德昭指揮作戰反而是次要的。


    九月一日,趙德昭抵達郴州,與此同時,西路軍王全斌也從永州出發,在白霞設立西路軍大本營。


    同日,接到南漢密報,劉鋹派遣龔澄樞駐守賀州、郭崇嶽駐守桂州、李托駐守韶州以防備宋軍。


    南漢在韶州聚集了十二萬大軍,看似人多勢眾。


    可是如今大宋軍隊還沒有到,就因為大量士兵進駐,導致了韶州百姓負擔沉重,民不聊生。


    十幾萬大軍駐紮在一個小城,人吃馬嚼都要當地供應。


    而韶州山多地少,本就負擔沉重,如今多了好幾萬人,根本養不活。


    而這些士兵們在當地燒殺搶掠,稍有不滿就大開殺戒,讓百姓隻能拋家棄業,流落他鄉。


    李托無奈,隻能將大軍分散開來,其中主力軍駐紮西北與大宋交界的武江水牛灣(坪石鎮)。


    坪石鎮位於嶺南山脈的南麓,武江的上遊,素有“廣東北大門、嶺南第一鎮”之稱。


    此處有數萬大軍駐紮,可是李托膽小,並不敢親赴水牛灣,而是將大權交給了親信餘順。


    劉鋹朝要當官,先自宮,這些變成了太監的將領們沒了子孫根,就連膽子也沒有了。


    九月三日,以神機營為主,鐵騎軍為輔,大軍抵達了義章縣,而趙德昭這個時候,還在郴州忙著接見地方官員,大豪。


    九月五日,潘惟德等人抵達武江北岸,武江在這裏畫出了數個幾字形的河灣,處處可過江。


    南漢軍隊扼守武江與白沙河的水牛灣,根本沒有騷擾大宋軍隊的勇氣。


    而宋軍也不急,在白沙河沿岸伐木,隔著河開始有條不紊造橋。


    餘順眼見宋軍勢大,派出了一萬餘人想要破壞宋軍的造橋,可是大軍剛在河對岸集結,就聽見天降神雷,一萬多大軍四分五散。


    大部分南漢軍隊第一次見到大炮,大炮的轟鳴對他們來說就是天罰。更別說,發射的鏈彈,開花彈,直接給他們造成了上千人的傷亡。


    這一萬多士兵的逃竄,直接讓水牛灣土牆裏麵的兩萬多士兵也軍心渙散。


    餘順根本無法約束軍隊,隻能跟著這些士兵一起南逃。


    當趙德昭抵達水牛灣的時候,宋軍已經沒有傷一人,就占領了這個南漢的北大門。


    “殿下,南漢軍隊不堪一擊,炮聲一響就開始逃跑,如此看來,不應步步為營,應當直搗黃龍。”


    “不急,等幾日,看看西路軍的行進情況。你們要記住,我們來這裏是要把這裏變成我們的國土,把這裏的百姓變成我們的百姓,打仗,殺敵隻是手段,而不是目的。


    從踏過武江的那一刻起,就要時刻約束軍心,不能讓士兵燒殺搶掠,否則的話,錦衣衛絕對饒不了他。”


    他擔心的不是神機營,神機營的將領都是勳貴之後,下麵都是剛受訓的百姓,還沒有腐化。


    其他軍隊,才是禍亂之源。


    (新書主角是個曆史講師,穿越了一個穿越者改變的世界。這個大明占據了全世界百分之九十的土地,擁有百分之八十的人口,其餘四十餘國隻能在大明的威壓下艱難生存。


    可是這個大明並不是高枕無憂,西洲(非洲)想建國,東洲(美洲)想獨立,貪腐橫行,製度日漸敗壞,內憂遠大於外患。


    這個世界,對一個有著不高不低的貴族身份的穿越者來說,卻又是一個大有可為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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