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門為出征新修的運兵船外表看起來很雄偉,上下三層,比那些畫舫的船還要大。


    可是隻有進入到裏麵,才會發覺非常逼仄。


    船分三層,每一層都不足一人高,進去之後要矮著頭。


    船頭和船尾,都是船工的活動範圍,所有的士兵隻能待在船腹。


    船腹被中間一塊隔板隔開,分成兩麵,士兵們都隻有一尺多寬的麵積可以靠坐,兩兩相對,大約四尺長。


    他們坐下可以把腿伸直,但是根本睡不下去,一人睡,對麵另一人就難以躺下去。


    隔板上有兩個掛鉤和一個凹槽,凹槽可以把槍卡住,兩個掛鉤一個裝火藥,一個裝彈子。


    士兵們的身下是自己的鋪蓋,實際上一人就一床薄被,幾套換洗衣服。


    這一艘船上下三層,差不多可以容納兩百人,根本沒有自己的空間。


    想要方便,就隻能去船尾,不管大的小的,全部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


    不過人人如此,也沒有在乎。


    雖然條件簡陋,卻也沒有一個人嫌棄,這幸虧一路上都是水路,要是沒有水路,就要靠他們的雙腳前行,那更受罪。


    這船艙裏麵雖然又悶又熱,但是不用自己走路,還能在一起打牌,玩抓賊遊戲,別提多愜意了。


    為了讓軍心穩定,趙德昭提前幾百年,就弄出了葉子牌(撲克牌),每個十人隊,就發一副。


    葉子牌有大王,太子,丞相,大將軍,尚書令,下麵跟現代的撲克一樣,有四種花色的一到十。


    至於抓賊遊戲,就跟後世的狼人殺和殺人遊戲差不多,不過沒有什麽法官,而是變成了刑部尚書。


    尚書主持,下麵分了平民,兇手,捕頭。


    玩的規則一樣,用現在的方式呈現,一經推出,立即風靡全軍。


    訓練之餘,神機營的將士們最喜歡的就是在一起玩抓賊遊戲,人少了,就在一起玩葉子牌。


    因為有了這些遊戲,船上的日子並不難熬。


    順水而下,四日間,船隊就抵達了荊州,從這裏,船隊折向興隆河,沿著興隆河抵達荊州,從這裏進入長江。


    沿著長江一日間,就抵達了八百裏洞庭。


    這個時代的地貌特征與後世相差甚遠,洞庭湖遠遠要比後世大的多。


    像湖北中部的雲夢澤,在後世已經消失,可是在這個時代,還是一片汪洋。


    船隊抵達了洞庭湖之後,大部分將士就要轉向陸路前行,不過因為有湘江,各種物資依舊可以通過船隻來運輸。


    隻不過現在沿著湘江是逆水而上,船行緩慢,還需要大量纖夫,所以還不如讓士兵們自己行進更加快速。


    船隊在洞庭湖南岸的湘陰集結,準備登岸。


    這個時候,趙德昭乘坐的旗艦一直停靠在距離岸邊百米遠的湖麵上,等待船隊靠岸。


    每一首船隻進港,都能看到皇子高大的身影注視著他們。


    隻是這種注視,就能讓他們感受到無盡的力量。


    楊小寶他們的船隻在進入碼頭的時候,因為操作不當,與臨船相撞,結果距離岸邊還有數十米,船體開始進水,側翻。


    船上眾人登時就慌神了,周邊的船隻見狀,立即圍了上來,船工們拿出了掛鉤,吊索,準備救援。


    “別急,別慌,先將槍支與彈藥扔過來……”


    “所有人,往另一邊轉移,壓住船舷。”


    “扔過來,火藥包先扔過來,進水了就廢了。”


    船傾覆的比他們想的要快,剛有兩隻船固定住他們船體的一側,船就向另一個方向傾覆。


    三層的船身在湖麵上撲起了一個巨浪,還有一小半人都沒有來得及出來。


    楊小寶小時候當過乞丐,夏天又經常在漢江遊水,水性很好。


    他一直留在最後,見船要倒下,立即叫道:“抓緊靠板,船入水之後再向上蹬,不要抱人,我會救你們的。”


    船體倒下之後,就散架了一小半,這種臨時的運兵船質量不好,但是散落的木板給了落水的士兵支撐物。


    掉進了水裏,楊小寶就把自己脫了個精光,一把抓住了不會水的大壯。


    大壯緊緊抱住他的左手臂,被他帶出了水。他的腦袋撞到了一塊木板,順手拉了過來,塞到大壯的麵前。“抱緊。”


    大壯驚魂未定地抱緊了木板,一根竹竿就遞到了他的麵前。


    而楊小寶一個轉身,又一頭紮進了水裏。


    那些還能折騰的暫時不用管,他主要是搜尋那些不會遊水,或者是被船砸傷的同袍。


    趙德昭也看到了這裏發生的意外,立即吩咐說道:“讓船靠近,趕緊救人。”


    這一路上他都在擔心會發生意外,卻沒有想到,馬上就要登岸了,在這寬闊的湖麵發生了意外。


    十餘艘運兵船共同救援,掉進湖裏的士兵很快就被救起,這其中,最顯眼的就是連續救了六人的楊小寶。


    在船上眾人的指引下,他專門搶救危急的士兵,數十人落水,卻沒有一個丟了性命,他居功甚偉。


    當他精疲力盡地順著繩梯爬上了船,就躺在甲板上大喘氣,可是心裏卻那麽舒坦。


    一張黑臉出現在了上方,拍了拍他的臉。“楊小寶,好樣的。”


    精疲力盡的他忽然就有了無盡的力氣,連忙爬起身。“將虞侯……”


    曹璨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以一己之力連救六人,我給你記一大功。快去找身衣裳,殿下要見你。”


    楊小寶一下子懵了,在他的認知裏,他跟殿下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曹璨的黑臉露出了一絲笑意,說道:“你救人的前後,殿下都看見了,這一下,你可算被殿下記住了。記住,不要丟了我們神機營第二衛的人!”


    楊小寶覺得腦袋不夠用了,剛才救了六人,心都沒有慌,這似乎這慌的喘不過來氣,兩腿發軟。


    “將虞侯,小人……怕……”


    曹璨忍不住笑了起來,當胸給了他一拳。“怕什麽,殿下又不會吃了你,快去穿衣服,梳頭,一會兒給我打起精神來。”


    他的衣服,鋪蓋都掉進了湖裏,還有人在打撈,即便找到也穿不成。


    他匆忙找了跟他體型差不多的劉虎,借了他的衣裳,他們隊的都頭,平日訓他像訓兒子一樣的荀超,這個時候笑的像個花一樣,親自替他梳頭。


    “你小子這一次被殿下記住,隻要今後立功,就會飛黃騰達了。記住,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不說。”


    迷迷糊糊被送到了旗艦上,楊小寶雙腿仿佛沒有一點力氣,恨不得坐在甲板上不起來了。


    “殿下,方才救人的英雄被帶到了。”


    “傳……”


    船艙不大,楊小寶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上首的殿下,以前在軍中也見到過,可是兩人從來沒有這麽近。


    楊小寶撲通一下跪了下去,才想起來軍中不讓跪禮,隻有軍禮。


    他又連忙直起腰板,右拳捶了一下左胸。“神機營第二衛第三營第一都十將楊小寶見過殿下。”


    麵前的殿下雖然年紀跟他差不多,但是卻比他要威嚴多了,這個時候露出了溫和的笑意。“我問你,方才你救的人,可都是你的下屬?”


    楊小寶搖了搖頭,覺得失禮,連忙迴答:“除了第一個與我一隊,其餘皆是神機營其他隊的同袍。”


    “起來說話,賜座。”


    軍中教過禮儀,楊小寶不習慣跪坐,就盤腿坐在了漢榻上。


    這一期都是內侍的引導下完成的,而他依舊心跳如雷,雙耳轟鳴,感覺什麽也聽不見,像做夢一樣。


    “楊小寶,如此威猛壯士,這個名字倒有些不上台麵,可有其他名字?”


    楊小寶搖了搖頭道:“迴稟殿下,小寶原本是孤兒,記不得自己姓什麽,幸得楊老漢收養,才有了楊小寶的名字。”


    趙德昭沉吟了一下說道:“神機營有不立軍功無升遷的規矩,你今日救下六個同袍,可算一大功。不過如今神機營沒有空缺,暫且記下,待來日有了空缺,優先升遷。”


    楊小寶連忙抱拳道:“此乃小將本分……”


    趙德昭笑道:“有功就賞,有過就罰,此乃規矩。曹將虞侯,你以為呢?”


    跟隨楊小寶一起覲見的曹璨抱拳道:“規矩乃製度,製度乃根本,末將記住了楊小寶的功勞。”


    趙德昭點了點頭說道:“此次南征,不僅要打仗打的漂亮,更要做好宣傳。這一仗,我欲在軍中樹立典型,引領軍中團結,勇猛之風,等戰後還會印書,廣傳天下。


    楊小寶這事雖非勇猛殺敵,卻也能體現神機營團結之風氣,值得嘉賞。若他以後再立軍功,就可記在書中。”


    曹璨登時瞠目結舌,驚道:“殿下,此事也值得印書傳揚?”


    “南門立木,千金買馬骨的故事可知道?”


    曹璨立即會意,俯首道:“末將明白了。”


    趙德昭又說道:“不過故事需要加工,楊小寶的功勞也還小了一點,你心中有計較就好。楊小寶……”


    “小將在!”


    “小寶之名太過尋常,可願我為你賜名?”


    楊小寶還有些迷糊,就被曹璨拍了一巴掌。“還愣著幹嘛,快請殿下賜名!”


    立書宣傳的謀劃,趙德昭是早就有了。在明朝的時候,大明英雄傳每隔幾年就會宣傳一批立下大功的將士,他們的英雄事跡被宣傳出來,立即激發了民間的尚武精神。


    更重要的是,僅僅是賜給這些將士一些特權,一些勳爵,就能多了一個向上的通道。


    這個通道是文臣們幹涉不了的,全部是軍中將士把控,而他們的地位比鄉紳還要高,也直接遏製了儒家在民間的壟斷。


    所以,從一開始,趙德昭就準備在大宋推行這一套,楊小寶不過是適逢其會。


    但是這個名字有些太市井化,這天下,幾乎每家都有一個小寶。


    想到在明朝時候的得力幹將楊章德,趙德昭忍不住有些惡趣味。


    楊小寶明白了過來,他的名字是殿下親賜,這就是無上榮耀啊。他立即起身跪拜,充滿崇拜地說道:“請殿下賜名!”


    趙德昭笑道:“楊小寶之小,名不副實,去小字,名寶。前漢雒陽皇宮有章德殿,拱衛皇室,賜名章德,望你今後為皇室效勞,拱衛皇室。”


    讀了半年書,楊小寶雖然還不明白章德的意思,卻也知道這是殿下賜名。


    他立即跪拜道:“小將楊……章德多謝殿下賜字。”


    趙德昭點了點頭,望向了威猛的楊寶,希望他以後能成長為楊章德一樣的狠厲人物。“佟亮。”


    “喏。”


    “賜楊寶镔鐵刀一把,金,一錠,以作嘉勵。”


    一直到下了船,楊寶依舊迷迷糊糊,還沒有迴神。


    曹璨看他的樣子,有些嫉妒地說道:“你小子這次便宜占盡,殿下賜名賜字,隻要再立新功,今後飛黃騰達不在話下!”


    楊寶這才迴過神來,連忙將手中的一小錠金元寶遞到了曹璨麵前。“將虞侯,這是……這是……”


    曹璨踢了他一腳笑道:“滾,老子難道是在乎這錠金子之人?隻要你以後勇猛作戰,不愧殿下恩賜,就足夠了。”


    除了這點意外,大軍再沒有遇到半點不順。


    神機營登陸行進,隻有火器營與趙德昭的旗艦一道,繼續沿著湘江逆流而上。


    火器營運送了大量火藥,炮彈,還有重達幾百斤的大炮。


    這些在船上運輸,雖然慢一點,卻要比陸地運輸方便的多。


    沿著湘江逆流兩日,這天早上抵達了距離距離潭州還有八十裏的喬口古鎮。


    平靜的湘江上,一排戰艦組成了歡迎陣列,旗艦上,一個大大的潘字顯得格外顯眼。


    “殿下,行營左軍都部署潘美,右軍都部署王全斌,聯通麾下諸將,在前麵河口迎接殿下。”


    來到這個時代,又能見到一個在曆史留名的著名將領,趙德昭的心情也很愉快。“更衣,奏樂。”


    “喏。”


    謹言,慎行聞言立即辦趙德昭拿來了九旒冕冠,為趙德昭佩戴上,而他的身上,也穿上了一件大紅的龍袍。


    當趙德昭的身影出現在旗艦的三層樓頂,迎麵的數十艦船上,還有河岸邊無數的將士都跪拜了下來。“拜見皇子殿下,拜見行營諸軍都部署。”


    (原本想要借著大明的主角寫,可是因為主角位置太高,導致了不接地氣,沒有人味。這本書的撲街也就理所當然了……最近幾天一直在猶豫,接下來該如何修改,還是直接開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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