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過去迴憶中的許開光被驚醒,看向崔老目光投向的方向,隻見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男人正站在不遠處看向這邊。


    許開光挑挑眉,走過去,打了個招唿:“你是?”


    “你就是許開光許先生?你好,我叫蘇恆,今次冒昧前來,打擾了。”男人對許開光點了點頭,就算打過招唿了。


    “蘇先生你好,請問你有什麽事麽?”對方的禮節很周到,但許開光能感覺到對方身上那股子倨傲。


    “許先生,今次我不是代表自己,”蘇恆不苟言笑,“我代表您母親蘇情長蘇小姐的哥哥蘇伯庸前來。”


    聽到這個名字,許開光的表情已經冷了三分。


    蘇伯庸,他母親的哥哥,但是和許開光對與自己相依為命的母親有很深的感情不同。和這位舅舅,他幾乎沒什麽交際。


    即使當年他和母親最困頓的時候,這位舅舅也沒伸出過援手,等母親死了,許開光更是再也未見過這位舅舅。


    為什麽今天他會突然派人過來?


    “事情是這樣的,”蘇恆一板一眼道:“蘇先生對您很不滿意。既然許家已經將蘇小姐從家譜中剔出,蘇家方麵也表示將做出同樣的舉動。”蘇恆頓了頓,“從今天開始,蘇家斷絕和蘇小姐還有許先生您的所有關係。”


    聽到這個通知,不遠處一直關注著這邊的崔老和彭老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這蘇伯庸也太急了吧,現在就要和自己的侄子劃清界限了?


    “所以,蘇小姐一些遺留在蘇家的遺物,希望許先生可以盡快去蘇家處理一下!”


    許開光的表情頓時冷了下來。


    雖然他從沒指望過這個舅舅,但是這種做事方法也實在讓人齒寒。


    如果蘇伯庸這麽快就能知道母親被趕出許家的事,肯定也知道他的事,但蘇伯庸卻不聞不問,現在卻派個人過來不鹹不淡地表示要斷絕和許開光還有蘇情長的所有關係,嘴臉實在難看了些。


    如果是平時,許開光絕對會一腳將這個人踢滾蛋,但今天,他暫且算了。


    “我知道了,沒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許開光冷冷道。


    蘇恆卻不在乎這些,而是從隨身攜帶的公文包裏摸出一張支票。


    “蘇先生還希望許先生收下這張支票,算是蘇先生最後對侄兒和妹妹的一點心意。”


    看到那張支票,許開光笑了。


    “蘇伯庸什麽意思?他怕我出爾反爾,出去以後再打著蘇家的旗幟招搖撞騙,所以給我點封口費?”


    “許先生想多了。”蘇恆不卑不亢道:“我說過了,這隻是蘇先生出於親情的一點心意。”


    “你迴去讓姓蘇的放心,我許開光本來就沒準備和他扯上什麽關係。”許開光沉聲道:“這錢我用不著,你拿迴去吧。”


    “許先生,你還是把錢收下吧。你現在的狀況,肯定很需要錢!”蘇恆用他帶著點冷淡的語氣道,“如果你覺得不夠,我還是有權力給你再加一點的。”


    許開光沉默了。


    “心意是吧?”就在這時,魏德勝分開人群,走了上來,手伸向那張支票。蘇恆眉頭一皺,就想避開,但他剛想動作,就見魏德勝一個眼色,本來帶他進來的保全一下子扭住了他的胳膊。


    蘇恆痛苦地叫了一聲,表情憤怒,就要說點什麽,但卻在魏德勝那橫貫臉部的刀疤前住了口。


    魏德勝滿意地點點頭,瞥了眼那張支票,誇張道:“乖乖,蘇先生出手真大方!一百萬哎!你們都看看,這是一百萬哎!”將支票展覽了一遍,他把支票貼到了蘇恆臉上,淡笑道:“蘇先生出手真大方!一百萬人民幣!我的天,一百萬人民幣!”說罷他捏住支票兩角,劃拉一聲,將這張價值一百萬的支票撕成了兩半,揉成一團。


    麵對魏德勝的羞辱,蘇恆漲紅了臉,咬著牙惡狠狠地瞪著他。


    “臭小子,你看什麽看?”魏德勝皺起了眉頭,一捏他的下巴,將紙團遞到他嘴前,“吃下去,不然你今天別想走出這兒!”


    “混……賬……我是……”


    “是你奶奶!”魏德勝嘴中罵罵咧咧,一拳擊中了他的腹部,趁蘇恆痛苦地張大嘴巴的時候,一下將紙團塞了進去,然後他才示意保全能把這家夥鬆開了。


    蘇恆頓時一臉痛苦地跪倒在地,努力地扣嗓子眼,但那個紙團已經被他吞了下去,再也吐不出來了。


    “你們……你們……”蘇恆一臉憤恨地瞪向許開光,“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你等著吧!”


    “我等著?”許開光走上前,單手捏住他的下巴,迎著他的目光,“迴去告訴蘇伯庸,讓他等著我。”


    隔著墨鏡,蘇恆都能感覺到許開光眼中的冷意,他將原本準備的威脅的話咽了迴去,低下了頭。


    “送蘇先生出去。”許開光嗤笑一聲,鬆開手,直起腰冷冷吩咐道。


    立馬就有人上來,將蘇恆帶了出去。


    望著蘇恆被帶走的背影,崔老走到許開光身邊,低聲道:“我聽說過這個蘇伯庸,誌大才疏,仗著許家才發跡的家夥。他蹦達不了幾天了,崔家迴來後第一個要收拾的就是他。”


    “崔老不必為我掛懷,這種貨色我還不放在眼裏。”就在這時,三聲炮響,吉時到了,“崔老,我先去了。”


    本來還議論紛紛的人群,頓時變得鴉雀無聲。


    一係列葬儀之後,許開光的生母,塑造了他人格的女人蘇情長就要下葬了。


    “鐺”地一聲鑼響,負責葬禮的司儀響亮喊起:“恭送蘇母情長入冥宮!”


    喊聲一停,哀樂大盛。四位身穿麻衣、頭纏白布的壯漢,咬牙抬起了墓邊的棺材。


    許開光站在墓旁,望著這一幕,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這是他多年養成的習慣,情緒越激蕩,就會越冷靜……他抬起手,抹了一把,手上多了幾滴水珠。


    不知何時,兩行清淚順著他臉頰緩緩流下。


    “躬送……”


    隨著這淒涼的號子,在場的賓客們彎下了腰,脫帽致意。


    許開光則像是倒伏的麥子,趴在了地上。


    當他起身時,母親的棺木已經被送入了墓室,之後,再填上土,母親就再也不會被打擾了。


    葬禮結束,那些被許開光邀請來的朋友們陸續和他打過招唿後離開,許開光卻留在了墓前。


    他要為母親守孝一段時間。


    人們莫不稱讚許開光的孝心,但是許開光自己卻知道,除了孝心之外,他還有其他的原因。


    ……


    正在整修的墓園內,到處都能看到揮灑著汗水的工人和隨處擺放的建築材料。


    他們幹得很賣力也很專業。東主錢給得很足,而且他們還聽說,東主的身份也不容小覷。


    後一點看看這處墓園就能知道了。


    如果不是什麽達官顯貴,也不會在這風景秀麗的地方有這麽一處精致的墓園。


    “來,喝點綠豆湯吧!”正在這是,一位一身素服戴著墨鏡的男人拎著大桶走進了人群。


    “小許兄弟!”工人們看到來者,臉上露出了樸實的笑容。


    這位小許兄弟是這間墓園安葬的人的親人,已經在這兒待了好幾天了。


    他們第一天剛來的時候這個人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可自從第二天他們一個兄弟被磚頭砸傷了腳趾,被這個男人治好後,他的樣子就漸漸地改變了。


    到了昨天,這個男人已經變成臉上總是掛著和煦笑容,還會給他們煮綠豆湯消暑的朋友了。


    “小許兄弟,真是麻煩你了,其實你真沒必要給我們煮東西吃的……”開口的是個皮膚黝黑的男人,他正是這支施工隊的工頭,“我們自己也有廚子,也能煮……”


    “反正我也有空閑,大嫂天天給你們煮飯洗衣服就已經很忙了,”許開光微笑著為一個工人舀了碗湯,溫聲道。


    “牛頭兒,你別勸了,小許兄弟和其他人不一樣,”聽到這話,正在取湯的工人紛紛點頭,這小許兄弟看上去白白淨淨,眼神似乎也不太好,可那股子力氣真嚇人!不僅如此,他似乎還一點不嫌棄他們身上的味道,和他們混在一起,“而且說實話,小許兄弟這綠豆湯比嫂子的得勁多了。”


    工人們的頭點得更勤了,許開光煮出來的綠豆湯也不知道為什麽,比他們之前喝過的那些綠豆湯都要消暑,喝下去十分舒坦,一天的疲勞似乎都隨著那股涼意的出現消散了。


    “去去去!小許兄弟,你別聽他們瞎咋唿……”


    “牛頭兒,真沒事。”許開光輕輕的話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牛頭兒立馬頓住了,沒有再勸,點點頭,招唿過就離開了。


    望著牛頭兒的背影,看著墓園內歇到陰涼處喝湯的工人們,許開光有些感慨。


    迴國半年都沒到,他卻覺得這段時間比過去的十年還要長。


    當母親的棺木被掩埋時,他隻覺得無比的空虛。


    空虛得令他一根手指都不想動,所以他才會留在母親的墓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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