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出來,許開光迴頭仰望。雖然看不到,但他似乎能感受到老爺子射在他身上的目光。


    “開光哥,爺爺和你說什麽了?”身邊的許襲蘭擔憂著問道:“我聽到了一些很不好的事……”


    “我被趕出許家了。”許開光迴過頭輕鬆道:“這對我來說可能是最好的結局了。”


    “什麽?”許襲蘭張大了嘴巴,怔怔道:“可是,為什麽?”對許家懷有深深歸屬感的她不明白被趕出許家為什麽許開光一點都不傷心。


    “嗬嗬。”許開光沒有正麵迴答,“過段時間你就知道了。”將他、許天盛和許麒麟全部趕出許家代表老者的一個承諾。隻要失去了許家的庇護,許天盛絕對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而許開光要做的就是不要再揪著許天盛蓄意謀殺的罪名不放了,畢竟,父子相殘這種事情傳出去實在太不好聽。


    “可是,這豈不是代表開光哥你……”許襲蘭艱難地說出剩下的話,“又要走了?”


    聽到這話,許開光的腳步頓下,許襲蘭也隨之停下。


    許開光轉過身,麵對許襲蘭道:“我還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我的眼睛也需要修養,不會馬上走得。”


    “即使做完一切,我離開了,你也放心,這次我絕不會不打一聲招唿離開,而且這次即使我離開了,隻要你想找到我,隨時都能找到我。”


    “……”許襲蘭沉默不語,望著許開光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最後化為一聲輕歎,展露出笑容:“我明白了!”


    雖然許開光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但是聽到許襲蘭重新變得輕快的語氣,他點點頭,鬆了口氣。


    ……


    第二天,許家的族祭還沒有結束,仍在如火如荼地展開,但一個小道消息已經漸漸在許家傳開了。


    這個消息令許家震動,家主許天盛和其子許麒麟竟然被趕出了許家!


    聽說許天盛和許麒麟挪用族款被發現,許麒麟密謀造反被家族衛士當場擊殺!老爺子得知以後,盛怒之下宣布二人違反了家規,將二人包括許開光逐出了許家家門,甚至牽連到了多年前就已經去世的許天盛第一任妻子蘇情長。


    這個罪名聽上去很正當,但是因為這點事就把許天盛這位家主和許麒麟這位明日之星趕出家門實在令人很難接受。


    “那個暴力狂也被趕走了?雖然我不喜歡那家夥,但不是說他還有點人脈……”


    “雖然有點可惜,但是許家也不用靠他那點人脈不是?況且,新家主可是二伯啊……”


    “也是,懷安哥可還在醫院呢,這讓二伯逮到機會……本來我還以為以後他在許家可能還能有點前途呢,沒想到……”


    眾人的議論當然傳到了許天強耳中,許天強對此很鬱悶,許開光被逐出家門和他其實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許天強也不傻,迴去後想了想,嗅出了一點陰謀的味道。不過後來他想通了,想來將許開光趕出許家就是老爺子補償他的舉措吧!加上許開光已經瞎了,他終於解氣了。


    而此時,這些議論的中心,許開光正處於京南郊區的郊區。


    離開許家鎮繼續向東,沿著鳥語花香的山穀,開車大概二十公裏,在紫金山和鍾山的交匯處,一座肅穆大氣的墓園掩映在青山綠水之間。


    這裏曾經是崔家在京南的一處墓園,隨著當年崔家的離去,這處墓園也荒廢了,這些年也一直沒被開發,被崔家攥在手裏。


    但就在今天,荒廢的此處卻重新煥發了生機。


    從早上開始,就不時有坐著平時都難得一見的豪華車的男人來到這裏,在侍者的引領下走進墓園,走向這座荒廢墓園中唯一完好嶄新的墓碑。


    這座墓碑不是別人的,正是許開光的母親蘇情長的。在崔老的幫助下,崔家將這座墓園清空打掃,將本來在許家墓園的蘇情長之墓搬到了這裏。為此崔家花了大價錢,在一天之內將這座荒廢墓園裝飾一新。


    雖然等完整的修葺好,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想在一天之內將這座荒廢了十年的墓園整理得有模有樣,許開光一個人肯定做不到。


    因此當戴著墨鏡的許開光來到這座為母親新修的墓前時,便看到了已經修建完畢的漢白玉墓門、望柱,神道兩旁的石人、石馬更是栩栩如生。


    距離將母親的屍骨移到這邊還有段時間,此時的墓園中,擠滿了穿著素服,前來致祭的人。


    張狂他們自然來了,崔家的人也在這兒,連遠在天南的蘇天南也派了人來,而除了這些熟人之外,在場有很多金發碧眼的外國人。


    這些人大多受過許開光的救命之恩,早就接到許開光的電話,能來的都來了,不能來的也派出了代表。


    比起國內的朋友,許開光在國外的朋友才算得上多,即使值得許開光邀請的也都不是什麽普通人——至少身份地位不會下於張狂——也來了不下百人。


    張狂等人甚至在這些人當中認出了幾張熟臉,竟是些地下世界有名的人物,令張狂不由感慨龍頭果然非常人。


    一下來了這麽多人,如果不是崔家經驗豐富,說不準還要鬧出亂子。


    但即使如此,這些人還算不上頭麵人物。


    真正的頭麵人物聚在墓碑的旁邊,這些人的身份不下於外麵那圈,但他們最重要的不是自己的身份,而是他們代表的人。


    這些人代表的人非富即貴,其中不乏一些國家的皇室、某些戰亂國家的獨裁者,還有歐洲的一些古老家族。


    看到這些人,就連崔老都忍不住有些驚訝,看了眼身邊的許開光嘖嘖道:“我真想知道,你一個今年三十歲都不到的小家夥,怎麽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的。”如果說強大的武力還有可能是因為各種機緣巧合,那龐大的人脈需要的就是日積月累了。


    “嗬嗬。”許開光沒有迴答,隻有他自己知道答案。


    仇恨,才是最強大的魔鬼。


    “今天的事情麻煩崔老,麻煩崔家了!”許開光微微一禮,輕聲道。


    望著許開光深邃的麵龐,崔老有些感慨。和許開光合作可能是他重新管事以來做得最成功的決定。


    他廢掉白載基解放了崔家,又幹掉了許家兩位守護者,間接令許家放棄了阻攔崔家迴歸的舉動。


    無論怎麽說,許開光都絕對是一位福星。


    崔家最好和此人繼續交好下去。


    “今天來得人很多麽。”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看清來者,崔老低了低頭示意。


    “彭老!”許開光打起了招唿。


    “那邊還有點事,我先去看看。”崔老說玩便知趣地離開了。


    等崔老離開,這僻靜之處更安靜了。


    “眼睛怎麽樣?”彭老看了眼許開光的墨鏡,“以後還能看見東西麽?”


    “其實我的視力現在已經恢複了,隻不過為了療效著想,所以才戴著這玩意。”許開光這話實在令人不敢相信,剛做完手術才過了一天,就能看清東西了?這不是開玩笑麽。


    “那就好。”誰知道彭老卻根本沒有懷疑的意思,“眼睛好了有什麽打算?”


    “先迴去,做完自己的事。”


    “準備什麽時候去龍炎報道?”


    “再過幾個月吧。”


    “好。”二人以前對話就已經很簡單了,而經過這次的事後,他們的對話更是簡單到隻有寥寥幾個字的地步。


    這是互相信任的體現。


    二人又聊了一陣,隨著下葬的好時辰即將到來,許開光整了整衣服,和彭老打過招唿,便向墓碑處走去。


    墓碑處擺放著剛剛到來的棺木,等時辰一到,這具棺材就會被抬入墓井中,工人會將坑道掩蓋平整。


    這次,蘇情長終於可以真正的安息了。


    許開光走到棺木邊,麵對近在咫尺的棺木,他彎下腰,伸出手按在棺木上。


    有人和他說,悲傷是惡魔,越強大得,藏得越深。


    往日間的種種,如同幻燈片一般在眼前閃爍,即使過去這麽多年,和母親相依為命的那些時間卻還曆曆在目。


    “我做到了,媽媽!”許麒麟已經死了,許麒麟的母親……許開光去見過了,這麽多年的監禁早讓那個女人在崩潰的邊緣,當她得知許麒麟的死訊那一刻時,那個女人也瘋了,晚上,人們發現了她上吊自殺的屍體,許天盛雖然還有一條命,但最好的結果也就是在監獄裏度過下半生,最壞的結果是許家讓他永遠地閉嘴。


    那三個人,都得到了應有的結果。


    而許家,在崔家迴歸京南後,想來也不會再威風很久了。


    所有人,都付出了代價。


    而如果蘇情長在天有靈的話,更是能看到,許開光沒有違背他許下的誓言。


    在場之人,都至少被他救過一次,他恪守了一個醫生應該遵守的所有東西。


    他遵守了母親對他所有的囑托。


    不僅如此,他甚至做得更好。


    許開光吸了吸鼻子,眼眶發熱,正當他想就這麽站在棺木前陪母親走完最後一程時,忽然,崔老匆匆地走到他身邊,低聲道:“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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