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的人一個接一個進來,看他們的肩章,最低也是少將。


    很快他們也被認了出來。


    他們是東部軍區下轄那幾個集團軍的一把手——從軍長到政委。


    整個東部軍區的最高長官,全來了?


    有人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但是,還沒結束。


    等他們全部進來後,便按軍銜高低分到兩邊站好,讓出了一條路。


    還有人要來?


    眾人驚疑不定。


    就在這時,一個兩鬢斑白,一身中山裝的老者終於緩緩從分開的那條路中走了進來。


    邊上那些個上將少將,簡直就像是他的護衛似的。


    等看清楚那個老者的模樣,一向處變不驚,喜怒不形於色的周常委眼珠都瞪圓了。


    “彭老!”他忍不住叫道。


    話音剛落,所有人都認出了這位老者。


    今天是要幹嘛,連這位都來了!


    就連許老爺子看到老者,心中一時間也是疑雲密布,甚至忘了打招唿。


    他身旁的許天盛也沒敢開口,父親在,他可不敢越俎代庖。


    這兩位都不說話,其它人更不說話了,一時間,竟然有些冷場。


    而彭老卻好像不在乎沒人招唿他似的,看了看人群後,便一言不發向一個方向走去。


    看彭老那方向,赫然是崔老所在的方向。


    “這位是崔老請來的?”眾人心中頓時有了猜測。


    有點意思啊,崔老把彭老都請來了,看樣子今天除了觀禮之外可能還有點其它熱鬧可以看了……


    沒人懷疑這位不是崔老請來的,因為在場能請動彭老的除了許老爺子就是崔老了,其他人,包括周常委,都遠遠不夠資格。


    但很快,眾人的下巴就掉了一地。


    隻見彭老逛到崔老那邊,卻對崔老身邊一個青年淡淡道:“許開光,老夫來了,還不請我進去坐?”


    許開光點點頭,彎腰請道:“彭老,就等你了,請吧。”他的態度,麵對的似乎不是那位華國的擎天柱,而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長輩。


    但彭老卻絲毫不在意,跟著許開光談笑著離開了。


    周常委愣住了……許天盛愣住了……許麒麟愣住了……許邦成許金眉許襲蘭整個許家都愣住了。


    甚至就連許老爺子,也有些沒反應過來。


    那些來賓們看到這一幕,有的甚至驚訝得張大了嘴。


    本來他們不至於如此失態。但身為華國最中心圈子裏的人,他們都清楚,彭老的青眼從來沒有落在任何一位世家子弟上過啊!


    這個年輕人何德何能能讓彭老破例?


    不止一個人在心中呐喊著這個問題。


    “許開光?彭老?”許邦成呆呆站在那,看著那個一直今天開始前他還覺得不如他的“大哥”。


    他要多少年才能做到和彭老這般談笑風生?即使他成為省部大員又如何,一般的省部大員也許連見彭老的機會都不會有。


    許邦成越想越絕望。


    二伯三伯他們看到這一幕,麵麵相覷,他們本來都以為許開光在外麵混不下去了所以才來許家討口飯吃,還擔心許開光搶走本該屬於他們子女的資源。可現在看來,許開光怎麽可能搶走他們的資源呢?


    甚至許開光已經是值得他們搶奪的資源了!


    “這個孽子到底是怎麽迴事。”即使看到崔老也隻是心神不穩的許天盛現在頭都要炸了,心中在嚎叫。


    那可是彭老啊!即使是許家,想和彭老這種級別的大佬拉上關係也不知道需要花費多長時間,付出多少利益。


    可是,這是傾整個許家之力才做到的事啊!


    那個孽子一個人就做到了?


    更何況,對方可不是隨便一個大佬。而是和父親一個時代,到現在都沒退下,威望高到可怕甚至蓋過當今的彭老啊!


    說彭老的權勢是華國前二,絕對沒有問題!


    而周常委,可能要排到十名開外。


    他的心中忽然升起一種濃重的危機感。


    他想到了那個孽子之前說過的話。


    如果這個孽子真的要迴來……不行,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即使是崔老,看到彭老的那一刻也有些愣。他派人去查許開光卻沒查出什麽有用的東西的時候就知道,許開光背後有人。但他怎麽也沒想到許開光背後的人居然是那位擎天柱。


    他忽然升起一個念頭。


    如果能得到彭老的幫助,崔家重返江北的事豈不是易如反掌?


    他那顆蒼老的心頓時跳得和小年輕一樣快。


    許襲蘭怔怔地看著那位大哥。


    許開光之前一直在和她說一些她不信的“大話”,現在她才知道,原來那些都是真的!王錫爵的確什麽都不算,許麒麟哥哥也絕對代表不了他。


    不,整個許家的年輕一輩,綁在一塊,都抵不過一個被彭老青眼相加的人啊!


    能在這個年紀就和彭老這等人物談笑風生的,也就隻有付琳琅付哥哥了吧!


    自己的青梅竹馬,十年後歸來的大哥,竟然是付哥哥那樣的人物!


    想到這兒,許襲蘭一顆芳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張狂袁承天他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雖然他們早就隱隱聽說龍頭和那位的關係,但是在這之前這一切都沒得到證明,他們也就是聽說。而今天彭老的出現宣示給了他們無盡的信心,心中因為許開光隱瞞出身產生的那點小心思也消失得一幹二淨。


    “小子,不錯麽,”彭老瞥了眼旁邊笑眯眯的崔老,淡淡道:“老崔多少年都不管事,今天居然被你請出來了,厲害啊!”


    “我廢掉了白載基,”許開光坦誠道:“他知道後請我和他一起幹掉許家。”


    “哦?”沒想到許開光這麽坦誠,彭老深深看了他一眼,搖搖頭,“在許家祠堂前說這話,你膽子還真大啊。”


    “我隻是不想對您隱瞞什麽。”許開光老老實實道,他知道這位老者對世家的態度,如果說清楚一點,讓他心裏產生什麽隔閡就不好了。


    “你放心,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彭老頓了頓道:“等結束了來找我,我有事情要你幫忙。”


    等許開光送走彭老,再迴來時,看到許開光到來,許家那些後輩忍不住向後退了退給他讓出一條路。


    這些人的眼中沒有了之前的嫉妒,隻剩下敬畏。


    他們都想明白了,這個家夥,和他們已經不是一個級別的了,是和他們父母……不,有可能他們的父母也比不上這家夥啊!


    能和那位扯上關係,他到底是何方神聖。


    許老爺子看著那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孫子,心中的複雜滋味實在難以言明。


    他忽然響起了昨天的談話。


    “人脈麽……”老爺子低聲喃喃一句。


    ……


    最後一個客人到後,許家的族祭終於可以開始了。


    祠堂前,寶座、寶案、雲盤雲蓋這些東西早就擺好,祠堂的迴廊下還站著支演奏“中和韶樂”的樂隊。所謂中和韶樂,乃是明清皇族祭祀時演奏的音樂,雖然現在已經不興皇帝了,但這樂曲,也不是什麽家族都敢用的,用得不好,就是貽笑大方。


    祠堂的空地前,許家之人已經全都換上了深色祭服,排好隊列,肅穆不言。


    他們周圍,觀禮的賓客們也都站好了。不過明顯他們的心思都不在觀禮上,都用餘光在瞟旁邊的彭老。


    彭老地位那般崇高,平時他們當然見不到,如果能趁這個機會和彭老聊上幾句,攀攀關係……


    不過這些人雖然這麽想,卻一直沒機會和彭老搭話,畢竟他身邊圍著的那堆將軍可不是好惹的。


    所以他們把主意打到了許開光身上,隻等儀式結束,就要去和許開光套近乎。


    眾人心思各異間,儀式已經進行到最重要的一步。


    前兩天選出的代表將在家中長輩的帶領下走進祠堂,為許家先祖們磕頭上香,祈福下半年。


    隻見許開光的三叔領著許邦成正在旁邊準備。


    不遠處的老爺子看了眼了三叔和許邦成,又看了看不遠處站著的許開光,眼中目光閃爍,半晌似乎決定了什麽似的,招過正在主持儀式的老者,低聲說了句什麽。


    他的話令老者臉色一變,驚訝地看向他。


    老爺子卻不容置疑地點了點頭。


    老者沒辦法,隻得找機會又招過一個人,吩咐了兩句後,隻見那人走到許邦成那邊,說了些什麽。


    三叔立馬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猛地扭頭看向這邊,卻迎上了老父冷漠的目光。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對上,最終還是三叔低下了頭,和許邦成說了句什麽後,便將已經愣住的許邦成帶了迴去。


    老爺子此時緩緩移動起了步伐,向一個方向走去。


    老爺子的動作雖然輕,但是身為大家矚目的焦點,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眼見儀式就要開始,眾人心中不由有些疑惑,老爺子想幹嘛。


    “吉時到!”主持儀式的宿老一板一眼唱道:“堂下子孫,通名!”


    此時老爺子也正好走到了筆直站著的許開光身前,伸出手。


    許開光早注意到老爺子向這邊走來,看到老爺子伸出的手,他笑了,笑得意味深長。


    母親,你看到了麽。你兒子現在過得很好,很好!


    他施施然地伸出手,握住了老人冰涼幹癟得似乎剩骨頭的手,在眾人的注目禮下,和老者走出隊列。


    “京南許家,第十三代家主,許氏諱定國攜第十五代孫許氏諱開光,拜見先祖!”


    此言一出,全場皆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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