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振威平複著喘息,目光複雜的看玉翹緩緩抬起頭來,頰腮還猶帶撐極後的紅脹,唇若胭脂,一片瑩潤濕膩,那胸前深壑裏也有同樣噴湧後的痕跡。


    她不吭聲兒,側過身去尋絹帕子擦拭,卻被男人粗礪手指挾住小下巴尖,俯頭溫柔去親她的唇瓣,繾綣纏她齒舌間自已的味道。


    一股熱潮又漸滋生。


    玉翹瞬間便察覺,頓時紅了眼眶,委屈的抖顫著雙肩,淚濕了垂蕩頰邊的散發。


    她知道,這春毒應是十分霸道的,煎熬的藥汁即便服下也是無濟於事。


    轉身就要下榻去,嘴裏低低道:“我去給你找個妓娘來。”


    那話裏的悲涼哀傷再遮掩不住。


    周振威心一痛,伸長手臂攬住翹兒嬌圓的腰段,不讓她走。


    玉翹動彈不得,執拗的撇過臉不理,銀牙緊咬紅唇,終忍不住抽泣,一聲又一聲。


    如若真的找妓娘來,隻怕從此他與翹兒便生了嫌隙,再不得往日的恩愛甜蜜。


    他知道他的翹兒有多在乎!


    “傻瓜,我不要妓娘。此次中的春毒名喚鴛鴦醉酒散,你讓趙廣輝帶幾個兄弟去劉家藥材鋪子一趟,尋堂主劉啟山,這春毒是他鋪子裏所配製,看那老兒詭譎狡猾,應另配有可解此毒的藥。”他頓了頓,突的抽迴手,重又倚至床榻靠背處,臉上神情疲憊又興奮,半闔著眸把玉翹細看,語氣平靜且溫和:“你去偏房好生歇息,勿要再過來看我,記得日後好生把我們的娃養大。”


    玉翹倒不哭了。


    轉過頭看他閉上雙目,蹙緊眉兀自忍耐,開口道:“趙侍衛他們性子魯莽急躁,隻怕一語不合會壞事,我隨他們一道去!定把解藥給你取來。如若一個時辰後還未趕迴.......!”


    默了默,再抿了抿唇:“你就讓胡忌給你找妓娘來!”


    周振威睜開眼凝她。


    才十八年紀,青春鮮妍的臉頰,孕著子嗣,愛嬌挺挺的給他看,一笑一嗔,皆是讓他移不開眼的豐潤柔媚。


    沒和他過過幾天安生日子呢!總是風波接踵不停。


    可你瞧她,那樣金枝玉葉的嬌人兒,卻為了他,怎生這般的勇敢無畏。


    想把她摟進懷裏細細疼愛,他雖不善言詞,可此時卻有一簸的情話想要訴給她聽。


    然而不行,他的身軀已熱燙的難以抑製。終緊緊攥握成拳,暗啞著聲道:“你去吧!我等你迴來。”


    玉翹嗯了聲,在他麵前,他說什麽,她總是乖巧的應承。


    看她撩起紅帳汲上繡鞋欲離去,卻又轉身,唇邊噙起一抹甜笑,令人心醉:“什麽叫我把我們的娃好生養大?怎能缺個爹爹!等你好了,我再同你算帳,現你使勁給我扛住了,否則,我就讓我們的娃,喊旁人爹爹。”


    傲嬌嬌的撫一撫滾肚兒,把那手裏揉黏著淚半濕的帕子扔他懷裏,朝門邊一徑走去,那嫵嬈背影忒好看,可她,再也沒迴過頭。


    ........


    夜已至深,月光慘白,靜無狗吠。


    突聽“吱嘎”響聲蒼涼,兩扇朱漆正門大開。


    有輛馬車從府裏急急駛出,這般錦衣夜行,想必是有重要的事要辦。


    門邊柳下竄出一人,徑自攔截馬車前,著月白袍子,朝後背著雙手,腰間別把赤紅昆吾刀,這般錦衣夜行,想必是有重要的人要等。


    鐵柱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那賣餛飩麵的駝背老漢,依舊麵容滄桑,卻挺直了腰杆,換上一身華服。


    “這個老兒不知趣,素與你無冤無仇,怎堵住前路不讓行?可曉得我們要救人麽!”趙廣輝心如焚燒,扯著嗓子怒喝。


    那老兒搖頭,沉沉歎息:“我勸你們還是迴去,即便走一趟也是無功折返。”


    轉身即要離開。


    他便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似鸝音婉轉動聽,又如春風拂麵的柔弱:“這位老人家請留步!”


    他頓住腳,慢慢迴頭,見馬車輿門拉開,由旁侍衛小心翼翼攙扶,下來個小婦人,朝他略嫌笨重走來。


    雲鬢如鴉,肌膚白皙,襯得目若星璨,唇若脂紅。衣裳素淨,鼓鼓隆著肚兒,頰腮間猶沾著濕淚,如梨花帶雨一枝,怎一個嬌楚楚了得。


    “這位可是巡撫夫人!”那老兒似在詢問,卻又不是問,語氣肯定的如今晨才見過般。


    玉翹不露聲色將他打量,即曉其不俗!不知此人是敵是友,亦不曉來曆是惡是善。


    她已沒得選!


    一手扶腰,腆著肚兒雙膝跪地,隻低低懇求:“請老人家救我夫君。”


    “嫂子!”隨伺六七個侍衛皆呆愣住,不敢置信的輕唿,李晉心思縝密,頓曉玉翹用意,使個眼色,一幫粗漢齊刷跪下。


    “你倒聰慧。”那老兒嗤笑著看她,一任跪著。半晌才語氣輕快道:“救你夫君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玉翹心卻一抖,強抑慌張把他問:“老人家你請說來。”


    “事成後,你隨我千佛山走一趟。”那老兒唇邊浮起淺笑:“你可願意?”


    千佛山盤駐一幫悍匪,素於官府為敵,燒殺劫掠,無所不為。


    聽說前巡撫夫人,如今就在千佛山中,被逼做了匪首樊宏的壓寨夫人。


    “嫂子不可去!”趙廣輝急白了臉,朝那老兒道:“我要替嫂子去。”


    哼!那老兒又冷哼一聲,仰臉隻把天上圓月望,竟是不屑看他一眼。


    “好!我去就是。”玉翹淡淡道,任由李晉將自已扶將起:“老人家你也莫要食言。”


    那老兒將拇指與食指放進口唇,噓音一聲,尖且厲,即從暗影處圍抄過來十數黑衣,牽過一輛黑漆馬車。


    “你們那輛馬車委實打眼,請各位移駕至我們這輛才好。”一高胖黑衣蒙麵,至玉翹跟前作揖,言語頗為有禮。


    喧囂後是死一般的沉寂。


    圓月朦朧,濃霧迷蒙,車影人蹤不曉得去了哪裏。


    ........


    周振威突然聽到一聲笑。


    是女子嗤嗤低笑,媚盈盈的,聽著熟悉,卻不是玉翹。


    大半夜的,有個陌生的女子在你房裏嬌笑,總歸讓人毛骨悚然。


    他睜開雙目,朝著笑聲傳來的方向,不露生色的望去。


    小鳳春倚坐在一張玫瑰椅上,將兩隻三寸小金蓮,懶洋洋擱在紅木雕花的桌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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