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柱一直在落錦胡同口等四爺,他前麵就是一條寬闊通直的大街,行個兩三裏,過明湖橋,就可抵達巡撫衙署。


    百無聊賴盯著路央有條小蛇,被來往車馬碾的血肉爛碎,他能看得這般清晰,隻因今晚的月分外的圓。


    月圓便會霧濃,霧濃就沒了行人。


    一旁賣餛飩麵的駝背老兒開始慢慢收拾攤子。


    三兩歪斜的桌椅折疊擺放至旮旯處,熄去麵鍋下的火,再撈出麵湯裏兩筷子寬麵,澆點麻油,灑把蔥花,唏哩唿嚕吃的香甜。


    吃完這碗麵,他就可以迴家埋頭睡上一覺。


    鐵柱盯著他看,一是無聊,二是他腰間有把刀。


    那刀名為昆吾刀,色赤如火,切玉如割泥,刀柄鑲青圓。


    鐵柱原是個莊稼漢子,卻跟著嗜好兵器的主子,算是認得一二。


    可他也不過有些迷惑,他現在心中最重要的事,是想起臨出門前四奶奶的交代。


    四奶奶和四爺柔情蜜意的話別,看著他軟語輕笑:“晚兒亥時還不迴府,那就別迴來了!”


    他知曉四奶奶是嚇唬他,是防著四爺喝多了酒傷身子。


    “你家主子還沒來麽?”那駝背老兒吃光了麵,又喝過兩碗麵湯,打著嗝,推著車軲轆軲轆打他跟前過,喃喃自語:“可別是碰到事了?你這個小廝懶怠,也不曉得去尋尋。”一邊搖頭歎氣。


    鐵柱嗤笑,他家四爺武功高強,誰能傷得了他!


    雖這般想,他還是朝落錦胡同裏望了望。


    青嫋嫋的濃霧淒迷,如是往日夜裏,那是什麽都看不明的。


    可今夜的月大如圓盤,實在太皎潔,一眼就望盡落錦胡同那頭。


    他突然朝胡同裏疾行數十步,猛得頓住腳,瞠大雙目,驚得如被貓咬斷了舌頭。


    四爺和個妖媚女人攪纏在一起。


    那女人跨坐在四爺精壯的腰間,春衫褪落在腹胯處,月光如水,傾瀉在她赤裸裸的肩背上,光滑柔膩如緞子般粼粼閃亮。


    鐵柱又看到那雙汲著紅繡鞋的三寸金蓮,不怪他會注意,因為恰有一隻正攥在四爺厚糙的手掌心裏。


    衣裳窸窣的摩擦,粗喘淺息不止。


    “四爺,四奶奶還在府裏等你呢!”鐵柱高喊,急得直跺腳。


    他忽然聽到那女人一聲痛苦難噎的尖叫,背脊痙攣的緊縮僵硬,俯身從四爺的身上側倒下來。


    現了胸前煢煢白兔,隨著急促的哀鳴,楚楚可憐的抖動。


    “鐵柱!扶我起來。”周振威聲啞如嘶,雙目含赤,臉頰已浮一抹古怪的暗紅。


    “四爺.....!”鐵柱曉得不對勁,忙上前攙扶他起來,依著吩咐,迅速離去。


    “周郎,我們還會再見麵的。”身後那女人嗤嗤笑個不停,周振威蹙眉不理,鐵柱忍不住迴頭偷望。


    那女子依舊半臥石子甬路,脂胭紅的裙子,襯得上身白瑩瑩一片。


    夜霧繚繞,一忽兒那女人,竟不見了。


    .........


    玉翹躺在床榻內,紅帳輕放,搖著團扇打涼。


    月光映亮了虛堂,窗台上幾盆碧油油的夜百合安靜的結花,散香。


    翻了個身,手上的團扇鬆落枕邊,肚裏的娃輕蠕了蠕,曉得娘親睡意朦朧,乖乖的不鬧騰。


    就這時,她聽到有人嘀嘀咕咕說話,混雜著淩亂細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吵死個人。


    倏的坐起,撩起紅帳子便要下床。


    竹簾此時卻輕輕一掀,是碧秀鬼鬼祟祟的朝屋裏張望,似在瞄她可否睡著。


    “碧秀,是姑爺迴來了麽?外頭怎慌慌張張的?”玉翹瞧碧秀有些古怪,索性蹙起眉,沉聲直接問她。


    “沒事兒......姑爺喝多了酒.......怕吵著小姐......去隔房歇息了。”碧秀吞吞吐吐的,不敢看她。


    玉翹便曉得,定是出了什麽事。


    “扶姑爺進來,我倒要瞧瞧他醉成什麽模樣。”玉翹淡淡道,話裏卻帶著股子說不出的嚴厲。


    周振威沒有醉,卻似乎又醉了。麵頰通紅,胸膛走火,那處更是龍騰虎躍。


    他這次醉得可不一般,直想把女人給撕了。


    玉翹前一世在流春院,是見過鴇兒娘手段的。


    那些個嚐過花娘滋味,又不肯掏錢的無賴客,就會被喂春毒,讓他們生不如死,以示懲戒。


    周郎這明明就是中了春毒。


    她急急寫個方子,讓趙素素跟鐵柱去抓藥,自個則讓碧秀一盆盆舀來井水,試圖用那沁涼替他擦身降溫。


    “翹兒你走!”玉翹浸的冰冷的手,忽的被滾燙大掌緊緊攥住,然後放在男人灼裂的嘴唇上親吮。


    周振威低吼著趕她,另一手止不住去揉她的峰兒。


    玉翹閉了閉眼,朝身邊伺候的碧秀幾個低道:“你們去門外守著,等趙素素熬好藥汁,你們再進來。”


    “小姐,你懷著身子呢!”碧秀憂慮重重的提醒。


    “無妨,我有分寸!”玉翹不再理她,上了榻,徑自放下紅帳來。


    ........


    周振威習武多年,忍耐自控力自是常人不可比擬,即便這般如火如荼之際,他腦中依舊保持著一絲清明。


    看著玉翹解下汗巾子,胸前春衫自肩胛處滑落,鴛鴦肚兜也鬆了細帶,半遮半掩一痕雪脯。


    他甩開玉翹撫過來的手,麵色鐵青,憤怒的攆她:“這春藥頗厲害,你挺著肚怎能幫我解!平日裏你都難承受,更何況此時。”


    索性閉緊雙目罵她:“你給我滾的遠遠的!就這麽想要麽,尋旁人去,莫要來煩我。”


    玉翹不理他惡言,也不管他可否聽清,隻咬著紅唇艱難道:“我已讓趙素素和鐵柱去藥鋪抓藥,迴來再煎熬,也得小半個時辰。若那藥不成,我會請個妓娘替你解毒。你春毒現剛發,我還可替你解,這身子自然不能用,我拿口......幫你含。”


    周振威猛得睜開濯濯虎眸,看著翹兒雙頰嫣紅,眼含淚水,半跪在他腰胯間,替他拆解開衣裳。


    這心頭竟是湧上說不出的滋味,有柔情,有愛憐,有酸楚,有絕望,有對小娘子同甘共苦的感激。


    “你閉起眼睛.......!”周振威依著靠背半坐起,他清楚此時,自已那裏有多讓人驚懼。


    再把翹兒狠看一眼,伸手迅速至她腦後,大掌握住那烏油微散的發髻,往下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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