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她以為自己將來會做一個理論數學家,誰也沒想到現在是這種命運。多年前,她以為陳之城絕對不會喜歡自己,誰也沒想到竟然是由他來表白,再由她來拒絕。


    她微微歎了口氣,老天爺一定是個孩子,這麽愛開玩笑。


    向南乘車經過公司門口,看見今夏抱著束玫瑰佇立在大雪裏,抬頭望天,身上,已經積滿了薄薄一層雪花。他讓司機靠邊停車,走了下去:“怎麽站在這兒,也不迴家?”


    今夏聞聲,看向來人:“向主席。” 她有些尷尬:“我剛在想事情,一時忘記了。”


    向南掃了眼那束花:“陸川送的?”


    今夏搖了搖頭,嗅到些許酒味兒。她注意到他說的是陸川,而不是陸局長。


    向南安靜地看著她,原本他跟她,沒有交集,但陸川和林夕的婚姻,卻將兩人間接牽連起來。加之上次在醫院意外相遇,讓他多少猜測出她和陸川走在一起的原因:“上車,我有話問你。”


    今夏微愣,還是跟著向南上了車。司機沒有得到行駛指令,依舊把車停在路邊。


    車廂寬闊,今夏仍有些局促:“不知道向主席想問什麽?”


    “你喜歡陸川?”


    今夏搖頭,瞥見酒座上一杯黃澄澄的酒,隻剩下蓋著杯底的量。


    “你喜歡他的錢?”


    今夏更正:“我需要他的錢。”


    向南打量了她幾眼:“陸川對你不差,怎麽會不喜歡他?”


    今夏看了看手中的花:“我有喜歡的人。”


    “送你玫瑰的人?”


    今夏點了點頭。


    “如果有條件,你會離開陸川?”


    “會。”


    向南沉默片刻:“那你會去喜歡的人身邊?”


    “向主席,您似乎有心事。”


    向南端起酒杯,喝掉剩餘的威士忌:“所以要你陪我聊會兒。”


    今夏安靜了很久,仿佛過了一個世紀:“你知道人的平均壽命是多少歲嗎?”


    向南不明所以,還是作答:“沒記錯的話,大概是七十歲。”


    “七十歲,840個月。” 今夏輕聲:“從我和陸川在一起,到我喜歡的人對我告白,中間隔了約三個月。我們錯過了人生千分之三的時間,就錯過了一輩子。現在的我,已經配不上他。”


    如果陳之城能夠說得再早一些,這一切的一切,都會不一樣。


    向南沉吟片刻,說:“你陪我去個地方,我有個朋友要結婚,想送她些禮物,你幫我試試。”


    司機聞言,未等今夏作答,已經發動了車子。


    今夏略微點頭,見向南眉頭一直緊蹙,覺得好生奇怪。朋友結婚是喜事,怎麽他似乎很不開心。


    她猶豫片刻,鬥膽說道:“向主席,您的樣子,好像是遇到了什麽難題。”


    向南想著今天收到的那張喜帖,口氣有些疲倦:“我一直以為我很聰明,什麽問題都能解決,沒想到我也有不知道該怎麽辦的時候。”


    他覺得很累,想有個人說說話,不知道為什麽,他直覺可以說給身邊這個小姑娘聽。


    今夏尋思,這肯定不是生意上的問題,而是情感問題。她想起在醫院見過的那個女人,他說是他女朋友,那現在要結婚的這個女人,又是誰呢?


    “向主席,我給您講個故事吧。從前有一頭驢,麵前有兩堆一模一樣的幹草,它很猶豫,不知道先吃哪一堆,因為兩堆都一樣,分量一樣,新鮮度也一樣,它分析來分析去,還是不知道吃哪堆,最後餓死了。其實有的時候,理性解決不了問題,驢吃幹草的答案再簡單不過,就是它想吃哪堆就吃哪堆唄。”


    “可是驢怎麽知道它想吃哪堆?”


    今夏一笑:“拋硬幣。”


    向南失笑搖頭:“怎麽能用這麽隨機的方法。”


    “不隨機。當驢把硬幣丟出去,飛到最高點,還未落下來之前,驢心裏期望的結果,就是它想要的結果。”


    向南笑了笑,很快陷入了沉默,似乎在思考著什麽。今夏見他不再說話,也沒再開口,由著車子把他們帶到目的地。


    cartier旗艦店。向南是這的常客,侍者對他十分熟悉,反倒是跟在他身後,捧著玫瑰花的女子,讓人浮想聯翩。


    看了一圈,向南指了指一條鑽石手鏈,並未開口,侍者已戴上白手套,會意地將鏈子取出。


    “替我試試。” 他看向今夏,今夏忙配合地獻出手腕,侍者輕輕給她戴上,燈光折射下,一水兒的璀璨。


    向南伸手,指尖托住她手腕,細細欣賞。白皙,細膩,和林夕很像,手鏈若是戴在她本人手上,也必定如這般好看。


    門口吱呀一聲響,陸川推門走入,林夕跟在身後,婚禮在即,兩人都忘了買戒指。


    卻沒想到,他看見的,竟會是眼前這幅景象。


    今夏抱著束紅玫瑰,向南托著她手腕,上麵戴著條亮晶晶的鏈子,兩人說著什麽,根本沒留意到有人進來。


    陸川胸口像是有什麽猛然炸開,他快步走上前去,把今夏的手從向南那裏奪了迴來,緊緊攥在手心,語帶譏誚:“向主席,什麽時候你的愛好變成撬人牆角了?” 這又是送花,又是送鑽石,是何居心?!


    向南正欲解釋,餘光瞥見門口站著個人影,熟悉的輪廓,他朝那個方向望去,瞬間僵住。林夕安靜地站在門口,還是那張過分美麗的臉,卻比以往消瘦。


    眼神在空中對接,向南心裏一驚,那雙曾經光彩奪目的眼睛,此刻灰蒙蒙一片,猶如一潭死水,波瀾不驚。她就那麽輕輕地掃過他,轉身便走了出去。


    向南拔腿想追,腳步卻在下一個念頭硬生生止住,他不愛她,所以他什麽都不可以做。


    陸川不等向南迴答,也忘記了自己來cartier幹什麽,拽著今夏的手就把她拖向門口,今夏踉蹌地跟在後麵:“等一下,我手鏈還沒摘。”


    陸川從鼻孔裏哼出一聲:“還摘什麽,向主席都舍得送你了,你難道還不敢收?!”


    今夏迴頭望著向南,眼神裏寫滿無奈,向南略微頷首,示意她放心離開,手鏈的事不用顧忌。


    陸川一口氣將她拽到車子旁,拉開車門,蠻橫地把她攘了上去,跟著坐到駕駛座,一腳大油門踩下,路虎嗖地飆出。


    一路沉默。


    陸川像是梗了根魚刺在胸口,紮得他疼得慌。今夏安靜地看著窗外急速後退的街景,心知他在生氣,卻並不想主動解釋。


    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不需要對他覺得抱歉。


    車子開進地下車庫,停穩之後,今夏欲推門下車,卻發現車門紋絲不動,她迴頭看著陸川:“怎麽不開門?”


    陸川扭過頭,視線刀刃一般鋒利:“你和向南,是什麽關係?”


    “能是什麽關係,他是領導,我是員工。”


    “你當我弱智?” 陸川說話間,放低了今夏的座椅,跟著一個起身,壓到她座位上將她推倒,怒火瀕臨爆發邊緣:“你知道向南手底下,有多少員工,偏偏就帶你去卡地亞?這串手鏈,少說幾十萬,他就舍得送你?!”


    今夏望著那張懸在她正上方的臉,從他眸子裏,她似乎讀出了——恨意?正要開口澄清,陸川就狠狠掐住了她手腕,一字一頓,咬牙切齒:“你讓他,碰了你?”


    今夏搖頭:“沒有。”


    陸川冷笑,抓過她懷裏那束礙眼的紅玫瑰,一把扔到駕駛座:“沒碰你就舍得在你身上砸幾十萬,你可別告訴我,他喜歡你。”


    今夏仍是搖頭:“他不喜歡我。”


    陸川用力拉下她羽絨服的拉鏈,女人從男人那裏得到東西,兩個途徑,要麽感情,要麽身體:“你倒是長本事了,多少女人削尖腦袋都要不到的男人,你卻可以又收花又收鑽石!”


    今夏見他在解她的牛仔褲,知道他想在車裏辦了她,有些慌神,趕緊解釋道:“那個手鏈不是送我的,隻是讓我去幫他試試。”


    陸川冷笑,抓住她腳腕,脫掉雪地靴和絨線襪:“幫他試?向南找不到女人,需要你幫他試?!”


    今夏坐起身,企圖掙紮,陸川順勢把羽絨服從她身上拽了下來,抓住她所有毛衣和保暖內衣的下擺:“紅玫瑰都抱上了,你還有什麽好解釋?!” 話畢,他用力向上一拉,硬是將厚厚幾層衣服一次性剮了下來:“他怎麽不送你康乃馨,不送你百合花,偏偏送紅玫瑰?!”


    今夏被扒得上身隻剩文胸,下意識抱起雙臂:“花不是向南送的。”


    陸川手一頓,挑眉,惡狠狠地將她重新推倒:“這麽說,你除了向南,還有別的男人?!”


    今夏慌張搖頭,眼神虛晃:“沒有。”


    陸川察覺她不敢直視自己,像是被說中心事,氣得連她內褲和牛仔褲一起扒拉下來:“你晚上伺候我,白天還有力氣伺候別的男人,定是我讓你還不夠累。” 他脫掉她的內衣,一把扔到後座,眼神冷冽:“以後我不會再犯這種錯。”


    今夏一絲*不掛地躺在他身下,隻有手腕還掛著那條亮晶晶的鏈子,陸川死死盯著眼前的軀體,細滑如白玉,滋潤若羊脂,胸腰的曲線,誘惑地蜿蜒,這樣美好的身體,不想讓第二個男人看見的身體,到底從什麽時候開始,不再專屬於他?!


    “送玫瑰是吧?示愛是吧?!” 陸川拿過那束花,一把揪住花瓣扯了下來,扔到空中:“我讓你送!”


    今夏眼前下起紛紛揚揚的花瓣雨,飄落在她臉上的殘片,還留有餘香,她不知怎麽了,眼眶慢慢酸澀,感到滾燙的眼淚從眼尾滑出,悄無聲息地落進她耳畔的發絲裏。陸川把揪剩下的殘枝丟到後座,她身上蓋著星星點點的紅花瓣,像是一道恭敬呈上的盛宴,他不假思索地就低頭吻上了她的唇,舌尖直奔熟悉的敏感點:“他們吻過你這裏?”


    今夏不答,他泄憤似地舔咬,像是想洗刷掉什麽,大手握住她的豐盈,指腹揉搓著頂端的嫣紅:“這裏他們也摸過?” 說完重重地掐了一下,今夏唔地出聲,任由他舌頭在她嘴裏掃蕩,不迎合,也不拒絕,隻是僵直地躺著。


    陸川用膝蓋頂開她大腿,手滑到她身下,從縫隙裏探進去,分開兩瓣,手指插了進去,緊*窒的內壁立即絞住他指端:“這裏他們也進來過?” 今夏下腹一緊,仍是沉默,他手指惡意地來迴進出,引得她本能地弓起身子,陸川就勢吻住一團豐盈,一手解開褲子,□早已蓄勢待發,他這才想起,車內沒有避孕套。


    瞬間猶豫,下一秒他便挺身刺了進去,無所謂,他隻想要她,盡快地,徹底地,瘋狂地,無休止。


    高*潮來臨,灼熱的液體奔湧而出,盡數灑在她體內,他趴在她身上喘息,身體嚴絲合縫,交換著體溫,車內,一片旖旎。


    但還不夠,還不夠。


    他從她身體裏退了出去,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直接把羽絨服套在她身上,開門,下車:“穿上鞋出來。”


    今夏光著腳踩進雪地靴,拉好羽絨服下車,有些木然。陸川拽著她手腕,將她拉進電梯,進屋後,他直接把她抵在玄關的牆上,拉鏈一開,裏麵又是風光一片:“我曾經告訴過你,沾上別人口水的東西,我不會要。你一定,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了。”


    今夏盯著他,麵無表情:“我沒有跟你以外的男人睡過。”


    陸川沉默片刻:“我很想相信你。” 且不論那花,向南會送她這麽貴重的首飾,不就是睡過以後的補償。


    很想相信,意思就是不信,今夏從不知道,原來他可以如此蠻不講理。


    不對,他對待女人的邏輯,一開始就是簡單而粗暴,是她自己忘記了,被他之前溫柔的假象所蒙蔽,卻忘記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她微微地笑起來,帶了幾分輕佻和嫵媚:“既然您覺得我弄髒了,不如我們就這麽算了?” 她忽然覺著有些累,想放棄。


    陸川勾起嘴角,冷冰冰地睥睨著她:“你以為這場遊戲,可以由你喊停?” 她就如同一隻寄生蟲,他是她的宿主,離開他,她死路一條。


    隻是他更氣的是,她可以這麽輕鬆,甚至隨便地說出算了,他自問這麽些年,沒有對一個女人,像對她那樣上心和在乎,可是很明顯,這個女人從頭到尾,心都沒有放在他這裏。


    今夏一點一點地收起笑容,沉默地望著他,陸川脫掉她的羽絨服:“既然你知道你的處境,那就要學乖一點,以後不可以再惹我生氣。”


    今夏垂下眼睫,那一刻她明白了,她一定得想辦法離開這個男人,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軟肋,並打算以此作為要挾。內心深處,她曾天真地想過,如果他對她有情,能否站在她的角度替她考慮,現在看來,他不僅不會,反而會以此為籌碼,禁錮她的自由。


    這世上,有人因為懂得而慈悲,有人因為懂得而殘忍,那些因為懂得而殘忍的人,會更殘忍,更會殘忍。


    陸川脫掉自己的衣物,欺身壓了上來,抱住她臀瓣將她托起,雙腿拉到他腰上環住,從下方進入,狠狠地抵著牆來了一次,之後就著這個姿勢,將她抱迴臥室,又不知道折騰了她多少迴。他是真的在實踐自己的諾言,要將她累得不能再伺候第二個男人。


    事後今夏蜷成一團,臉埋在枕頭裏,一動不動,陸川見她仍是背對自己,覺得異常煩躁。抓過被子替她蓋上,他翻了個身,也是背對著她。


    通往男人心的路,是胃,通往女人心的路,是陰*道。


    他自問在通往她心的路上,不知道走了多少迴,可是一點用都沒有。她去仁恆,不過很短一段時間,竟然就和向南勾搭上了,難道她就一點也沒有考慮過他的感受?


    焦躁地想著他們的關係,快到早上他才睡著,片刻後手機鬧鈴響,他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完畢,換好衣服準備出門上班,走到玄關頓了頓,又轉身折了迴來。


    輕輕推開臥室門,被子隆起一小團,她仍在睡,他躡手躡腳地走到床前,想看看她。蹲□來,他才看清,她緊皺著眉,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嘴唇發白,身子似乎有些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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