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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地是武陵鎮外最大的一片樹林,林中有一塊地方布滿荊棘,因此又被稱為荊棘林。兩人所在的地方,位於荊棘林左側,而此時,孟凡塵透過密枝發現,對麵右側的方向有一個人影在晃動。


    二人慢慢繞過去,見一人背對著他們,手持一根樹枝在地上畫著什麽。孟凡塵望著那一身黑乎乎的衣服和披散在肩上的黑漆漆的頭發,微微訝異,喃喃道:“是他?”


    對黑色如此執著的,除了夏星辰,當然還有夜未央。


    他從南無詩的酒窖出來後,直接去鎮上的成衣鋪買了幹淨的衣服換上。穿著新衣服,他的心情格外的好,都忘了自己身上還有傷,一個人在大街上逛了起來。途中,他經過一家麵攤,見冉必之正扒在桌子上吃著麵條,陌陽刀被黑布包著放在桌角。他一時好奇,走上去問道:“怎麽,難道大酒樓的飯菜還不如路邊的一碗麵?”這人不是該在金山酒樓享著清福嗎?


    冉必之抬頭,看了他一眼,不予理會,接著唿哧唿哧將碗裏的麵吃光了。這才道:“霍大小姐現在一直坐鎮酒樓,有點吃不消。”


    “哦?霍嫣華?霍春秋……”夜未央摸著下巴開始思索起來。


    冉必之見了他那副表情,就知道他的腦袋已經轉了好幾個圈,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麽?”在他看來霍嫣華就是一個女人,名字也沒什麽奇怪的,但這人就不一樣了,給他一個名字,他就能想到千裏之外。


    “我突然想到很有趣的事了。”夜未央笑笑,問道:“你和六日都光臨過霍府,可曾見過霍夫人?”


    見冉必之搖頭,夜未央又道:“霍嫣華這種雍容華貴的氣質,可不是霍金山這種粗人能夠教出來的。而且,霍春秋這小子我見過,功夫可不弱,我很好奇,不知道他師承何門?”


    冉必之道:“你懷疑霍夫人?”


    夜未央道:“必之,說到武陵鎮你會想到什麽?”


    “武陵山。”冉必之想也不想就迴道。


    “那說到武陵山你又會想到什麽呢?”


    “十七多年前的武陵山之戰。”


    夜未央道:“霍夫人的名字是叫萱娘吧?有沒有可能她就是當年失蹤的聞宗萱呢?”


    冉必之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夜未央又道:“如此一來,這一切都說的通了。六日說她曾經在這片樹林與一個靈淵閣的高手對戰過,那個人未必就是靈淵閣的人,也有可能是聞宗萱。別應天師出靈淵閣,將功夫教給妻子,也在情理之中,而且,她本身就是灸泠門的弟子,會滅絕神掌也就不足為奇了。那麽她的出現,究竟是為了試探六日,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冉必之張大了嘴看著他,這人的思路自己完全跟不上啊!他隻得點點頭,問:“對呀,她有什麽目的?”


    夜未央喃喃道:“如果我的猜測沒錯的話,這個人可能會是此次飛龍引計劃的一大變數,不得不防。”他突然單掌拍桌,道:“必之,交給你一個任務,從霍嫣華的口中打聽清楚霍夫人的來曆。我必須確定她是不是聞宗萱!”


    冉必之苦著臉,道:“要迴酒樓啊?那個女人明明喜歡的是你,為什麽要我去應付?”


    夜未央正色道:“這可是任務,給我辦好點!”說完,他又問:“六日和那人對戰的地點就是在荊棘林嗎?我去看看,順便查探一下附近的地勢,方便以後行動。”


    冉必之問:“你一個人去?要不要叫個人手?”這人現在的腦力值雖高,可武力值幾乎沒有,萬一路上遇上了什麽危險,可是件麻煩事。


    夜未央道:“不必了,我去去就迴。”他想了想,又道:“對了,我和小白都有事要忙,無暇顧及孟傳心。一會兒你去跟六日說一下,讓她務必看緊孟傳心,萬不可讓他們姐弟二人見麵。”


    夜未央交代完這些事後,就獨自一人來到荊棘林,哪知偏巧不巧與孟凡塵和夏星辰二人相遇。當孟凡塵出現在他麵前時,他的第一個念頭是:早知道我就聽必之的話帶個人手了。他含笑看著孟凡塵,淡定地打著招唿,“哎呀,這不是孟莊主嗎,真巧啊!”


    孟凡塵一雙眼睛四處瞅了瞅,問:“你一個人?”


    夜未央的眼珠滋溜溜地轉了幾下,心想:這家夥一定是懼怕小白,以為他就在這附近,既然如此,我就先唬唬他。他嘿嘿一笑,道:“孟莊主,一個人也好,兩個人也好,就看你是想動文還是動武了。”


    孟凡塵見夜未央臉上毫無驚慌之色,真當江才情就在附近,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


    “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白目。”夏星辰走了過來,嗤笑道。


    夜未央側頭看著她,道:“夏星辰?”他的記性很好,見過一麵的人自不會忘記。而且,他看得出來,這個女子叫自己白目可不是開玩笑,而是當真以為他是白目。嗬,居然被人輕看了,這感覺還真是不爽。他扭頭看向孟凡塵,問:“你們一夥的?”


    夏星辰有些奇怪,插口問道:“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她並不知道夜未央和勞桑心兩人之間的關係,當然不會想到是勞桑心告訴他的。


    夜未央道:“千機子的弟子嘛,誰不知道。”既然是千機子的弟子,那麽機關術應該很好了,這樹林又是機關術的優勢,現在可不能得罪她。


    夏星辰暗自疑惑,這家夥怎麽把自己的底細打聽的這麽清楚?正想著,便聽孟凡塵道:“你們見過?”


    見夏星辰點頭,孟凡塵眼睛一瞪,問:“那傳心呢?他們不是在一起嗎?”他又看向夜未央,道:“你們把她怎麽了?”


    夜未央輕笑道:“孟莊主放心,令嬡在客棧裏住的很安心。”


    夏星辰突然笑了,“原來那個黑衣服的就是你啊!”她看著夜未央道:“你這麽弱,肯定是傷不了莊主的,那麽傷他的就是那個白衣人了。他在哪裏?”她迫不及待地想要見那個強者。


    孟凡塵小聲道:“星辰,怕是他就在附近,暫時不要引他出來。”


    夏星辰聽後,心中更加沸騰了,道:“我就是要見見他!還怕他不出來呢。”說完,她伸手一揚,似是將什麽纏在了樹枝之上,縱身一躍,飛上了枝頭,四處遙望。


    夜未央見了夏星辰的動作,心裏一個咯噔,這丫頭不會真想引小白出來吧,那我豈不是很危險了。不行,得趕緊阻止她!


    這時,夏星辰揚聲道:“喂!你出來!有本事傷人就不要躲在背地裏!”


    夜未央依然淡定地對孟凡塵道:“孟莊主,別怪我沒提醒你,小白的脾氣可不怎麽好,這丫頭若是惹怒了他,下場你是知道的。”


    孟凡塵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夏星辰雖然機關術高明,但到了緊急時刻他才不會管她的死活呢。她這樣一鬧也好,可以確認白衣人一下是否真在附近。他仰頭看向夏星辰,見她依然扯著嗓子叫著,心想,果然這種初出茅廬的小丫頭最好利用了。


    夏星辰叫了幾句後,突然破口大罵起來。平日裏很少罵人的她,什麽髒話通通從嘴裏蹦了出來,想盡了辦法要激江才情出來。


    夜未央心中暗驚:壞了!這丫頭罵得這麽狠,小白若是還不出來,豈不是讓這老匹夫懷疑嗎?


    果然,孟凡塵有些懷疑了,他凝神看了看四周,隻見萬鳥飛絕,林枝搖曳,再無其他動靜。不由得冷笑,問:“那個人根本不在這裏,對嗎?”


    夜未央道:“你信,他就在附近,你不信,那也沒辦法,反正好話我是說盡了。”他依然死撐著。


    夏星辰從枝頭躍下,瞪著他,道:“你騙人!他根本就不在這裏對不對!”


    夜未央仰頭望天,沒有迴答。孟凡塵冷笑一聲,道:“星辰不用氣惱,我有辦法確定他說的是不是實話。”他盯著夜未央,沉聲道:“那人甚是緊張你的命,若是你有生命危險,他一定會出現的……”


    “然後‘啪’的一聲,再像上次一樣,把你打在地上爬不起來。”夜未央適時地接住孟凡塵的話,惹的夏星辰一陣偷笑。


    孟凡塵看了夏星辰一眼,臉色有些僵硬,接著道:“若是他沒有出現,那你死了也不能怨誰!”他說完,陰險一笑,從懷中掏出一枚匕首。


    夜未央大驚,小白根本不可能出現,再拖下去也是難逃一死,現在隻能以退為進了。他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口中道:“不用試探了,他的確不在這裏,我是一個人出來的。”


    孟凡塵大笑:“果然是騙人的!那麽就算現在殺你,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夜未央淡淡道:“你這是想恩將仇報嗎?別忘了,那日可是我死死拖住小白,才救了你們全家的性命。”他就知道,孟凡塵不會對他感恩。


    孟凡塵道:“少跟我說什麽恩情!你們兩個,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老夫耍的團團轉,還劫持了我的女兒。這筆賬我今天就跟你算算!”不由分說,伸手將匕首刺進夜未央的胸膛。


    夏星辰聽說江才情不在這裏後,有些失望,沒有再理會兩人。此時見孟凡塵真要殺夜未央,急忙抓住他的胳膊,道:“你真要殺他?”她瞥了一眼夜未央,這人雖然薄弱,但怎麽說也是條人命。她雖然瞧不起弱者,卻從未想過要殺了他們,自然也見不得別人在她麵前殺這些薄弱之人。


    孟凡塵道:“星辰,你休要管我,我與這人有些私仇,他必須得死!”


    夜未央看著兩人,悠悠開口道:“你們兩個,是不是也在唱紅臉和白臉呢?”


    夏星辰聽了這話,眼神一變,這人竟如此不知好歹!看不出來自己是在救他嗎?既然如此,自己何苦要救。她憤憤地撒手,道:“死了活該!”


    夜未央看著孟凡塵,道:“殺了我有什麽好處呢?隻不過是解氣罷了。可留我一條命就不一樣了,至少可以保證你女兒的安全。再者,把我留在身邊,緊急時刻,也可以拿我做人質,跟小白換你女兒。孟莊主是個聰明人,應當不會為一時之氣而壞了大局吧?”夜未央真怕孟凡塵一時衝動殺了自己,所以隻能選擇留在他身邊以求活命。


    孟凡塵想了想,對夏星辰道:“他說的沒錯,我要拿他跟那個人換傳心。先找根繩子綁起來,帶在身邊。”


    夏星辰笑的比誰都開心,正好,如此她就可以見到那個人了。見孟凡塵抽了一根藤條,她凝眉想了想,道:“莊主不必急,我正好研究了一個新機關,可以讓他試試。”


    夏星辰再次躍上枝頭,鑽進茂密青蔥的樹窩裏搗騰著。孟凡塵和夜未央站在樹下,看不見夏星辰的身影,隻見樹上寒光閃閃,落葉紛紛。不出一會兒,夏星辰如黑羽蝶般從樹上飄然落下,手中多了件物事。


    夜未央自知逃不掉,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夏星辰走向自己,將手中木製的枷鎖,套在他雙手手腕上。


    這枷鎖極其平常,一個木板兩個洞,與官府鎖犯人用的有些相似,隻不過是小了許多,隻有一尺來寬。枷鎖套在手上感覺很是鬆垮,夜未央隨便動動就可以將手抽出來。但他沒有輕舉妄動,因為他非常清楚,眼前這個女子是千機子的獨傳弟子,她所製作的機關,絕對不是這麽普普通通,簡簡單單。


    果然,夏星辰套上枷鎖後,雙手各自用力在兩邊一拍,“哢嚓哢嚓”幾聲,枷鎖立即嚴絲合縫,緊緊地貼在夜未央的皮肉之上。接著她雙手又從枷鎖上方輕輕拂過,在中間時突然合攏,做蓮花狀慢慢向懷中收去,然後雙手插腰,看著夜未央,笑道:“諒你也逃不掉。”


    夜未央眯著眼睛看著夏星辰的雙手,而後又仰頭看了看方才夏星辰所立的那棵樹,心中有些疑惑。她每次行動前,雙手都會微微揚起,似是手上有種無形的東西在操縱著什麽。她上樹時所用的輕功,屬於急掠,一衝而起,就像是有根繩子拉著她上去;下樹時的輕功卻是慢而飄忽,就像是踩著什麽東西滑了下來。難道,她手上真的有無色引線之類的東西?


    夏星辰對自己的傑作似乎非常滿意,她拍拍手,對孟凡塵道:“好了,我們走吧。”


    孟凡塵顯然對夏星辰的機關術還不是很了解,見她隻是鎖住了夜未央的雙手,有些不放心,問:“這樣就可以了?”


    夏星辰道:“我說過,他絕對逃不掉的。”


    孟凡塵斟酌片刻,道:“那就這樣吧,我們先去跟傳聞會合,然後再去武陵鎮。”


    孟凡塵率先動身走在前麵帶路,夏星辰對夜未央喝了聲“走!”就緊跟著孟凡塵,完全不再管身後的夜未央。夜未央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看著夏星辰離去的身影,計算著她和自己的距離,心道:是否真的是用引線在操縱一切,馬上就可見分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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