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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勞天心中一驚,想不到麥長風竟然如此高明,難怪領主要我防著他。見身旁的莊伏樓和孟傳情都看著自己,她冷哼一聲道:“我的確對滅絕神功有些了解,卻不懂得什麽攻心之術,麥先生恐怕是猜錯了。”


    “天下間,攻心之法唯有黯然**、芳魂依依以及懾心術三種。黯然**這種高級心法,隻有神女傳人才會,而懾心術也隻有天魔教的人才會。姑娘跟這兩者毫不沾邊,那就有可能是來自於東海滄浪島了。芳魂依依並不是什麽邪惡心法,姑娘又何必隱瞞呢?”


    攻心之法,江湖上本有五家,但天魔神功以防禦為主,隻守不攻,自然被麥長風排除在外。而夜未央自創的化心和忘本,不曾流傳於江湖,所以,麥長風並不知曉。因此,他也猜錯了勞天的來曆。


    勞天並不想讓別人知道化心和忘本的存在。這心法是夜未央自創,是他的絕技,越少人知道越好。她一直不願承認自己與其他兩人聯手,除了想做一名旁觀者之外,絕大數的原因是不想讓人知道,這世上還存在第四種攻心之法。既然麥長風猜測她是滄浪島的人,那她何不認了,免得對方又去刨根問底。她淡淡道:“既然你都猜到了,那我還有什麽好說的,我就是來自滄浪島,你想怎樣?”


    孟傳情突然道:“難怪我總覺得韓知處死得太容易,原來是你暗中相助。我見識過芳魂依依,你絕對不會是滄浪島的人。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隱瞞,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他看向麥長風,又道:“你也很了解滅絕神功,那麽韓知處定是你教出來的,不知你練到了第幾重?”


    “十二重。”


    莊伏樓道:“你才是灸泠門的人?我們倒冤枉了韓令風,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練了邪功。”


    麥長風道:“別應天滅我灸泠門,此仇不共戴天,可惜他卻躲的不見蹤影。為了重振本門,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傳人,終於讓我找到了知處。後來我又唆使韓令風自封盟主,為他拉攏人才,等到時機成熟,再由知處出麵,將這些人都歸於灸泠門下。這本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終究還是功虧一簣。怪隻怪知處不知深淺,將主意打到了殘陽劍主的身上。”


    論聰明才智,麥長風絕不會低於孟傳情和夜未央,他不用問別人,就能夠推測出事情發生的經過。韓知處招惹到了誰,那是想也不用想的事。


    “麥先生好心機!在下佩服。”孟傳情在東華客棧第一次見麥長風就覺得他很不簡單,想不到目的竟是為此。想起鄢商慈還有傷在身,雖明知希望不大,他還是硬著頭皮問道:“想請教先生一件事,不知能不能幫忙?”


    “請說。”麥長風的態度很好。


    孟傳情靜了片刻,卻問了一個與自己不相幹的問題:“我很好奇,先生肩膀上的傷是怎麽來的?滅絕神功已經練到了十二重,還有誰能傷得了你?”


    聽孟傳情一說,另外兩人也一起看向麥長風的肩膀,那裏多了一個劍形血洞,雖然已經止血,看起來卻還是有些觸目心驚。麥長風唏噓歎道:“劍道第一高手的破劍之陣,簡直讓人防不勝防。”


    孟傳情眼睛一亮,道:“原來是商姐姐?”


    “你想請教的就是這個?”麥長風不願再提商羽落。


    “不,我想知道,中了滅絕神掌的人,如何才能消除身上的掌印?”


    “誰中掌了?”麥長風狐疑地看著幾人,猜測道:“鄢姑娘不在這裏,莫不是她?她還活著?”麥長風知道鄢商慈定然還活著,否則孟傳情不可能站在這裏,他這樣問,隻是表示驚訝。


    孟傳情直唿痛快,又一個南無詩!跟聰明人說話真是一點也不費勁。他點頭道:“商慈中了韓知處一掌,雖然性命無憂,但身上卻留下了掌印,懇請先生替她消除印記。”


    麥長風看著他,許久後才道:“我可以去見見她嗎?”


    孟傳情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麥長風對勞天和莊伏樓道:“麻煩兩位幫忙處理一下這裏。”然後也不管兩人答不答應,徑直跟孟傳情去了後堂。


    莊伏樓看著地上躺著的兩人,很納悶麥長風為什麽不讓下人來處理,他猶豫了片刻,對勞天道:“我看還是直接將韓知處給埋了吧!”人死了,就直接給埋了。他自小生長的地方就是這樣處理死人的,不用裝棺設靈堂,既方便又省事。猶豫是因為外麵的人處理死人不一樣。


    勞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你還真是聽話!麥長風分明就是想和楊誓獨談,故意支開我們。那麽老實,遲早被人賣了。”


    論聰明才智,勞天絕對比不過孟傳情和麥長風,但比起莊伏樓,卻又不知道高明了多少。畢竟跟了夜未央十年之久,聽慣了啞迷,也學會了揣測人心。麥長風這點心思,在她麵前可是明亮的很。


    被一個女人當麵的冷嘲熱諷,莊伏樓也有一絲不悅,他雖然老實,卻也有自己的驕傲。從勞天的眼睛裏,他看出了一絲…鄙夷?她竟然有些瞧不起他!被譽為江湖中最年輕的劍客,受多少人景仰,多少女子的愛慕,而這個他命中注定的女人,竟然會看不上他。


    莊伏樓眼神暗淡地看了勞天一眼,徑自扛起韓知處的屍體出了盟主府。勞天冷笑一聲,將韓令風拖迴了他自己的房間。她很想去偷聽,不過憑她現在的功力,隻有找死的份。


    密室裏。麥長風給孟傳情倒了一杯茶,直言道:“我想和你做比交易。”


    孟傳情道:“說白了,就是講條件吧!算準了你不會心甘情願地救商慈,說吧,想要我做什麽?”


    “我要你和盟主來一場公平的決鬥。”孟傳情沒想到他提出的就是這個,但他卻沒有問為什麽,張口就道:“可以。”不用問太多,麥長風自然會告訴他一切。


    麥長風帶著幾許讚賞的眼光看著他,他也很喜歡聰明人,說話真的一點也不費勁,“盟主他太優柔寡斷了,這些年來若不是有我幫著他,都不知道死過多少迴了。他必須要改變,才能夠成就大業,而創傷、磨難最容易改變一個人。所以,我要你助他。你需要攬下殺害知處的所有責任,這樣才能激他與你一戰。”


    “你似乎打算不再幫他了?”


    “知處已死,傳人不在,留在這裏也沒什麽意思了,這件事就當是報答他當年的救命之恩吧。”


    孟傳情冷笑:“報恩?是棄子吧!下棋的人在輸棋後,總會毫不猶豫地拋棄棋子。韓令風也隻不過是你的一顆棋子而已,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麽我不知道,但絕對不是報恩,俗套的借口。”


    麥長風歎道:“真奇怪,我竟然開始有些怕你了。雖然你是三個人中最弱的,但不得不承認,在某些方麵,你卻勝他們百倍。”


    “最弱的?”孟傳情有些不願承認,被人當麵這麽說是很沒麵子的。


    似乎一切都了如指掌,麥長風笑道:“樓鬱殊走了,你自然就是最弱的。或許你認為勞天不如你,但我告訴你,不要小瞧她了。我知道她不是滄浪島的人,但她的確會一種可以攻心的高級心法,會這種心法的人,可不一般啊!莊伏樓是最強的,我相信你也看得出。論劍法,這兩人任何一個都能勝過你,而莊伏樓除了劍法之外,還習了其他武功,靈淵閣的弟子,可不是吃素的。”


    孟傳情有些不明白了,“你想讓韓令風受一點挫折,就應該找最強的。”


    “不,隻有你最合適。”麥長風道:“因為你會拚命。別忘了,你還有心上人要救,如果你不能贏的話,那就可惜了,鄢姑娘一輩子都要帶著那個掌印…”


    “麥長風!你這不是在講條件,而是在威脅我!”孟傳情怒了,他不能夠容忍任何人拿商慈威脅他。


    麥長風得意地笑了,看來他是壓對寶了,否則這個一直很冷靜的小子怎麽會生氣。他還有更讓人生氣的話沒說呢。


    “我可是很看好你的。要知道,若勝了,必定就此名揚江湖,這等好事,全都給你了。這個勞天,也不知道為什麽損失了不少功力,讓她去與盟主決鬥,簡直就是找死。而莊伏樓太過正直了,殺了人家的兒子,肯定會有些愧疚,下手時就不會那麽狠了。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讓盟主與靈淵閣結仇。你的來曆我沒查清楚,是最好欺負的一個,諒你靠山再大也大不過靈淵閣。”


    孟傳情氣結,卻不得不承認麥長風說的很有道理,好奇問道:“這靈淵閣究竟是什麽地方?”他已經不止一次聽說過這個地方了。


    麥長風表情有些怪異,道:“那是武林聖地,那個新任的少閣主,是神。我們區區凡人,如何鬥得過高高在上的神。”


    孟傳情心驚,他不相信世間真的有神,能夠讓麥長風也懼怕的人,應該很強很強吧!“你已經說服了我。什麽時候開始?”現在的他,完全處於被動,他根本就沒有選擇,或者說,為了商慈,他隻能做這一個選擇。


    麥長風道:“這是兩個意思吧?決戰日期我明天再告訴你,至於什麽時候救鄢姑娘,那得看你的決戰結果了。”


    “我可以相信你嗎?”如果打贏了,這家夥又不肯救,豈不是虧大了。


    “事實上,你隻能選擇相信我。”


    孟傳情認栽了,對上麥長風這種人,他完全占不到上風,更別說反擊了。為了商慈,他隻能豁出去了。“好吧!我隻能說,你最好不要食言,會長肥的。”


    “我想,你今晚一定睡不安穩,就不打擾了。盟主應該醒了,我去找他談談。”


    鄢商慈自發現自己背上有掌印後就鮮少出門了,雖然孟傳情一直都在安慰她,但她還是有些悶悶不樂。遇上這樣的事,商羽落或許能夠不在乎,但鄢商慈不行,她不是那種豁達的女子。在孟傳情麵前,她與往常一樣說笑,但孟傳情看得出來,她是在強顏歡笑。所以,無論麥長風耍的什麽詭計,孟傳情都毫不猶豫地妥協了。他想要鄢商慈真正地快樂起來,就隻能求助於麥長風。當晚,他陪了鄢商慈很久才迴房睡覺,正如麥長風所說的那般,那真是一個不眠夜。


    次日一早,麥長風告訴孟傳情,盟主已經接受他的挑戰了,日期定在三日之後。不過,他卻提出了一些附加條件。孟傳情突然懵了,怎麽過了一夜就變成自己挑戰盟主了。麥長風究竟在打什麽主意?


    經曆了喪子之痛,韓令風似乎老了許多,兩鬢已然斑白。得知兒子的屍體被莊伏樓搬出去隨意地埋了,他氣得破口大罵,更是問候了莊伏樓的祖宗十八代。最可惡的是,那個莊伏樓出去後一夜都沒有迴來,他甚至都不知道兒子的屍體被埋在了哪裏。於是,他下了一個命令,千裏追殺莊伏樓。


    解決這件事之後,韓令風才和孟傳情見麵,並提出了他的兩個條件。第一,決戰地點必須定在豔陽湖,先落水者為輸;第二,若孟傳情輸了,要認韓令風為父,代替韓知處為韓家傳宗接代。


    一聽這兩個條件,孟傳情的心都涼了一大截,麥長風這招更狠,他是在逼自己拚命,說什麽也不能輸啊。望著風雲變幻的盟主府,他隻能暗暗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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