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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桂讓李派趕緊迴去準備準備,待會兒就去冬官府報到。


    看著快步離去的李派,姬延露出了欣喜的微笑。本來是為了幫姬方要大將軍的孫子李遂,不想竟然得到了另一個奇才,真是購物得贈品啊,實在是讓他喜出望外。有了這個勘測方麵的人才,這幾天一直考慮的一些事情,比如尋找鹽礦,石膏礦,銅礦,鐵礦等等,甚至將來必須的煤礦,便成為了可能,行軍打仗之時也不用擔心沒有地圖可用了。當然,隻是這樣一個人是幹不成這麽多事情的,還得想辦法給他配備一個團隊。


    “感謝老將軍,你給了本王一個真正的人才,來,孤敬你一杯。”姬延向李桂舉起酒尊。


    李桂跟著舉起酒尊,一飲而盡後抿嘴道:“我王看重人才,是大周之幸,老臣非常開心。”


    “本王今日其實為令孫李遂而來。”


    “喔?這兔崽子可是幹了什麽出格之事?”李桂詫異的問道,自己的這個孫子雖然淘氣,但從來都是有分寸的,今日惹出了什麽天大的亂子連天子都驚動了?


    “不不不。”姬延搖頭笑道:“不是出格,是出色。本王派姬方出洛陽辦件事,他居然點名要李遂同行,這件事頗為重要,所以本王就親自過來為他討要。不知大將軍可舍得讓令孫出去曆練一番?”


    “這樣啊!”李桂鬆了一口氣,慨然道:“能為天子辦事,是這小子的福氣,老臣焉有拒絕之理?”說完高聲喊道,“叫李遂迴來,老夫找他有事。”


    “諾。”一個下人應了之後匆匆就出去了。


    “不知我王有何大事,竟然要到洛陽之外辦理?”


    “什麽事情本王先不說了,肯定不是壞事,辦成了自是大功一件。”說著,姬延臉色一正道:“不過說實話,這件事情可能會有一些棘手,甚至會有很大的危險,老將軍先得有個心理準備。”


    “危險?”李桂不屑的說道:“幹什麽沒危險?喝水都會嗆著,吃飯還能噎著,走路還會摔著,不知道有危險才是最大的危險。再說了,有危險才能得到真正的曆練嘛!”


    可以啊,老頭,說話蠻有哲理的嘛!姬延笑看著李桂,感覺這個老將軍實在是有趣,最開始給人的印象是忠勇,守城的布置又讓人覺得少謀,能繪製輿圖則讓人頗為吃驚,現在說出這話更是讓人刮目相看。能長期居於高位者,果然沒有一個省油的燈啊!


    兩人喝著酒,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大約半個時辰後,一個小將匆匆的來到大廳裏,張口就道:“祖父你這時候喊小遂迴來幹嗎?我正帶著人操練陣法呢!”說完話才發現主位上坐的不是爺爺,卻是當今天子,趕緊跪下參拜。


    姬延讓李遂平身後便饒有興趣的觀察起來,隻見他一身皮質甲胄,身量頗高且結實勻稱,站姿有如標槍筆直挺立,麵若冠玉,目似朗星,眼神清亮中帶著一絲桀驁,好一個俊秀驕傲的小郎君,使他不由想起了曾經在電視劇裏看到的霍去病。


    李桂慈愛的看著這個自己最疼愛的小孫子,柔聲道:“小遂啊,你不是一直想著馳騁戰場嗎?現在機會來了,可不許怯場啊!”


    “啊?”李遂雙眼一亮,“爺爺,真的嗎?和誰打?是秦軍嗎?不是說他們被大王給嚇跑了嗎?”


    聽著這一連串的問題,姬延不由暗自搖頭,年輕人就是年輕人,無論多麽出色,卻總是難以擺脫毛躁的毛病,當然,說的好聽點這是銳氣。他卻忘了自己現在也是一個和李遂年齡相仿的年輕人。


    李桂臉色一沉:“天子在上,大唿小叫成何體統?”


    李遂俊臉微紅,訥訥的閉上了嘴巴,卻仍然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讓人發噱。


    李桂繼續道:“讓你跟著姬方出洛陽幫天子辦一件大事。”


    “不是上戰場啊!”李遂失望的嘟囔了一句,不過想到終於有機會出洛陽了,又暗自興奮起來。


    姬延緩緩道:“雖然不是戰陣廝殺,但其中危險,卻可能更勝一籌。”


    李遂拱手高聲道:“隻要大王信任,末將一定辦好此事。”


    “此去以姬方為首,一切聽他安排。”姬延特地交代了一句,他很擔心這個驕傲的小家夥自以為是釀成大錯。


    “諾。”李遂應命後自去準備。


    又和李桂談了一會兒話,姬延便離開了大將軍府,看看天色大概是午時,便想著去市區看看洛陽的商業情況,但自己這一身天子玄端實在是不方便,於是就讓馭者將王車駛迴了天子寢宮,換了一身普通的國人衣裳。


    剛要打算出門,想起自己對市場完全不熟悉,就這樣懵懵懂懂的去了也看不出什麽名堂來,於是便叫人通知了王丁,讓她也穿上普通的衣服跟著一起去。也不坐車了,也不帶內侍了,幾名跟隨的護衛也被放的遠遠的,兩人優哉遊哉的徒步而行,好像一對踏青的戀人。


    姬延扭頭看了看身側的王丁,她不緊不慢的跟在一旁,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身淺綠色的深衣如流水般在身上蕩漾著,讓姬延的心也跟著蕩漾起來,很有拉住他一雙柔荑的衝動。隻是這深衣雖然跟後世的長裙頗為相似,但袖子卻是特別寬大,雙臂雙手全部藏在了袖內,讓姬延無從下手,一時心癢難騷,好不鬱悶。


    走了一陣子,漸漸來到宮城北門處,姬延徑直朝著北門走去。正走的興起的王丁突然皺眉道:“我王這是要去何處?”


    姬延迴頭道:“自然是去集市啊!”


    王丁臉色微沉道:“禮製:命士以上不入市。我王千金之軀,怎能出入集市?”


    姬延笑笑道:“就知道阿姐要阻止我,你看,孤穿的是普通的國人衣裳,隻要你不說,誰知道我是天子了?”見到王丁仍然沉著臉,他便涎著臉湊到王丁耳邊道:“阿姐,走嘛走嘛,我們今日就做一對普通的國人夫婦,到集市溜達一圈,權當是散心嘛!”說完伸出手就要抓她藏在袖裏的手。


    見姬延如此親昵的動作,王丁一時大囧,嚇得趕緊躲開,隻覺臉上一陣陣發燒,做賊似得四周掃了一圈,見到四下寥寥無幾的人們根本沒有注意,這才放下心來,不過心中仍然砰砰直跳,再也不敢阻止姬延了,怕他作出更出格的舉動。


    兩人出了宮城北門,轉向東邊走了大約一刻鍾,便來到了集市。


    姬延瞪大眼睛看著諾大的集市冷冷清清空空蕩蕩的樣子,問王丁道:“難道現在還沒有開市?”


    王丁抬頭看了看天色,搖頭道:“現在午時兩刻的樣子,應該是大市時刻。”


    “大市?難道還有小市?”


    “市分三種,分別是朝市,大市,夕市。大市在日過正午的時候開始交易,以百姓為主。朝市在早晨太陽剛升起來的時候開始交易,以商賈為主。夕市在太陽快下山的時候開始交易,以小販為主。”


    “這麽說大市應該是最熱鬧的了?”


    “是的。”


    “這就是最熱鬧時候的樣子?......”


    姬延一時間張口結舌呆住了,大市都是這種情景,朝市和夕市就更不消說了。哎!國之衰落,便如人之大病,哪兒哪兒都不順暢。不管了,先看看吧。


    來到集市入口處,便有兩個的漢子擋在了前方,一人手拿馬鞭,一人手舉刑杖:“二位,到此何事?”


    姬延眼皮一翻道:“何事?你說進市場還有何事?”


    兩名漢子見兩人氣度不凡,不敢放肆,耐心的解說道:“凡做交易者,皆攜帶貨物,二位身無一物,想必不是為了交易。此處乃市肆之地,既然不做交易,何必入內?”


    “咱們用錢購買貨物不可以嗎?”姬延氣哼哼的說道。


    “若使用錢幣購物,得取出來讓我過目。”


    “什麽,進市場還得將錢掏出來給你們看?”姬延覺得實在不可理喻,聲音不由高了起來。


    王丁在後邊拉了拉他的袖子,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生氣,低聲道:“如今各國錢幣都不一樣,甚至同一個國家不同區域的錢幣都不一樣。咱們周國以及三晉地區多數地方使用布幣,齊燕魯等國多使用刀幣,秦魏等國多使用圜幣,楚越等國多使用龜幣。各國錢幣皆隻能購買該國的貨物,而每個國家的貨物都在不同的肆區。胥吏們有引導入市之責,故提出觀看錢幣,以便引導我們到購物之處。”


    “這樣啊!”姬延發覺自己完全跟不上這個時代的節奏,“為什麽不搞個地方兌換錢幣呢?”


    王丁搖頭道:“由於各國都時有戰爭,國力也是動蕩不定,錢幣的價值自然也就跟著變幻莫測了,一陣子布幣更金貴,一陣子卻又是刀幣更受青睞,如此一來,誰也不知道哪種錢幣更劃算,兌換也就無從說起了。”


    姬延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竟然如此的麻煩!現在這麽多的諸侯國,各個國家錢幣都不一樣,又沒有一個明確的兌換率,那不是亂套了嗎?跨國經營的商人們該如何保證盈利呢?


    “這些不同的錢幣就沒有一個共同點?”姬延盯著王丁問道。


    王丁想了想道:“要說共同點,或許皆由青銅鑄就算是一處吧。”


    “對呀,這就對了嘛!”姬延一下笑了起來:“隻要有共同點,就一定能找到兌換的辦法。既然都是青銅鑄就,那咱們可以稱量其重量啊,相同的重量不就可以互相兌換了嗎?”


    王丁卻仍然搖頭:“還是不行,不同的錢幣成色會不一樣,成色不同當然價值也不同。有的幣種成色好,有的幣種成色差,甚至同一幣種鑄造時期不同其成色也不一樣,還有一些國家故意用成色差的錢幣去購買外來的物品。比如魏國最興盛之時,大梁商賈雲集,各國貨物潮水般湧入,魏惠王就鑄造了一批劣幣,專門用於購買外來貨物,斂取財貨無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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