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總是很快的,一轉眼,齊隱已經在家裏呆了三天了。

    梨落兩天連續看到他在家裏的池塘前倚在欄杆上,那些魚兒一見到他就像老鼠見到大米一樣激動。她自己有些這樣的感覺。

    然而,第三天的時候,她望著無所事事的某“學生”,終於忍不住問了:“哥哥,你都不用去上課的麽?”

    彼時齊隱的手裏抓著一把魚食,小魚看見高空煙花一樣散落的食物,歡唿地雀躍,躍出水麵爭搶著食物,濺起來潔白的水花,又轉瞬化為蕩漾開來的漣漪朵朵。

    齊隱應了一聲,閑閑地開口:“本來過去也隻是因為興致罷了,我在那裏又能學到些什麽呢?”

    梨落站在他的邊上,也學著他手抓著欄杆的模樣,然而,個子太小,她隻能抓住最底下的欄杆,她出氣一般地拍著欄杆,好像是它惹她不高興了一般。

    “哥哥,你也真是浪費,利落倒是想去學些防身之術,可惜沒有這個機會。”

    齊隱微笑看著懊惱的小家夥,她有表情的時候才真的讓人覺得她是實實在在存在的,而不僅僅是一個精致但也僅僅是精致的瓷娃娃。

    他轉身看著她,說道:“我送你過去,要到一個名額對我來說不是什麽難事,或者,你可以改變他們的記憶。憑空多出來一個人或許會讓人覺得奇怪,但是記憶裏麵原來就有這個人,任誰也不會過多懷疑吧?”

    齊隱把右手裏剩下來的一把魚食撒下來,顆粒般的魚食就順著他的右手滑落,好像是小型的瀑布,傾瀉而下,引起魚兒的一陣騷動。

    那隻昨天被擦傷滿是細細的劃痕的右手,此刻上麵沒有半點痕跡,肌理細膩,沒有半點瑕疵。

    梨落看著他的手,眼睛動了動,抓住他的手,小小的手在他的手掌的襯托下愈發小巧,她翻轉著他的手掌反複看著,就好像是在看什麽稀奇無比的珍貴寶物一般:“哥哥,你看,你永遠都是這麽厲害,就算已經這樣了,你也不會真正受傷,無論什麽時候你總是能保護自己,保護別人,還有……保護梨落。梨落其實,一直很羨慕哥哥。”

    齊隱從來沒有聽她說過這些話,思索了一會,說道:“這都是我以前的事情?”

    自從他有記憶以來,似乎並沒有做過什麽很費力來保護她的事情,這裏是宰相府,那個沒眼力的人敢在這裏撒野,而她,也幾乎沒有離開過宰相府。

    所以,隻剩下唯一的可能,應該是過去,他保護她,做了很多讓她難以釋懷的事情。

    他有些不明白,為何一向不願意提起過去的她竟然會突然提起這個來,梨落圓潤的指尖劃在他的手上,沒有一點的疼痛不適的感覺,她隻是在輕柔地撫摸著,看著他手心的脈絡。

    “哥哥,梨落從來沒有自保的能力,就像你第一次看見我的時候那樣,梨落其實也想要去保護一些人,就比如哥哥你。可是,當初也沒有做到。”她輕柔地開口。

    齊隱皺眉:“所以,我為什麽會失去記憶?”

    他隱隱覺得,自己失去記憶這麽多年,從來原因都不簡單。

    多少年活在這個世間,不過是一次又一次的從新開始罷了。可是,人若是隻能這樣麻木地活著,並不是一件理想的事情。

    一個人的記憶,塑造了後來的自我。

    沒有記憶的人,好比沒有根的樹木。活得虛浮,活得脆弱。最深度的忘我,大抵就是這樣了吧。

    往事成煙,皆已不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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