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宮女才迴到葉寒夕身後站好,就聽葉寒夕就著提到雲盞月,忿忿道:“盞月也不好!先前想方設法的要與我過來拜見牧姐姐你,如今那右娥英不過順手給她晉了個位,她竟然就先趕著去右娥英跟前奉承!實在是太過分了!”


    牧碧微見她麵紅耳赤的樣子,倒是冷靜了下來,也不和她廢話,隻道:“怎麽你沒去錦瑟殿嗎?”


    葉寒夕理直氣壯的道:“我做什麽要去?右娥英這是明擺著欺負牧姐姐你,再說我本來就是妃子,容華和順華不過差一個字罷了,都是一宮主位!何況這順華位上單是本朝就先後死了兩個人,我也不喜歡那步氏!我倒覺得容華更好呢!”說著她又道,“太後道乏,今兒個錦瑟殿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少我一個,右娥英也未必留意。”


    “……你當蘇孜紜是你麽?”牧碧微撥著腕上鐲子,也不知道自己心情是好了點還是壞了點,無奈的道。


    第九十九章 人心


    因著這次晉位的緣故,除了葉寒夕是上午就過來為牧碧微抱不平、連錦瑟殿都沒去外,平常與牧碧微交好的如戴氏、焦氏,都是到了晌午後,借著謝賞賜賀禮的名義過來請安的,上午隻有葉寒夕過來的消息她們是知道了,所以見了牧碧微不免有些尷尬。


    牧碧微淡淡的道:“原以為你們今兒個忙得緊,怎麽還有功夫過來本宮這兒?”


    聽了這話,兩人更尷尬了,戴氏口齒伶俐些,忙賠笑道:“再忙怎麽能不來給娘娘請安呢?”


    “本宮安好的很,何況縱然有什麽不好你們也不是太醫,難道過來請個安本宮就無病無災了嗎?”牧碧微冷冷的道。


    戴氏頓時噤了聲,焦氏沉吟了片刻,忽然起身離座,直接在殿下跪了下來!


    見這情況,戴氏一怔,隨即想到了什麽,一起跪到了她身旁,焦氏就道:“妾等怠慢娘娘,還求娘娘恕罪!”


    牧碧微斜睨了她們一眼,仍舊是不冷不熱的道:“到底也是上嬪了,本宮也不過比你們高一級罷了,這樣跪來跪去的,傳了出去怕是本宮又要擔個刻薄宮妃的名頭……”


    她說到這裏,焦氏已經落下淚來:“妾身和戴姐姐今早先到錦瑟殿去也是不得已的!傳旨的人說這幾日右娥英胎動不安,話裏話外就是叫妾等莫要招惹右娥英不高興,所以才先去了錦瑟殿!也是怕給娘娘招惹麻煩啊!”


    戴氏亦懇切道:“當年娘娘進宮的時候,宮裏的十幾位世婦,這些年來,僅有妾身和焦妹妹得以晉為妃!就連先右昭儀宮裏的胡世婦、管世婦都沒能晉位,若妾等不是妃位,如今右娥英抬舉六宮哪裏輪得到妾等呢?右娥英這麽做,無非是為了挑撥離間,娘娘明鑒,妾等受娘娘照拂多年,難道右娥英攛掇著太後一道懿旨,妾等就能將娘娘的情義都忘記了嗎?”


    兩人說的動容,牧碧微臉色才漸緩,默然片刻,道:“如今不比盛夏,地上涼,起來說話罷。”


    見她語氣分明和藹了許多,戴氏和焦氏才起身,各自迴座,牧碧微道:“說起來你們也都是上嬪了,很不必這樣多禮惶恐。”


    “上嬪又算什麽呢?”焦氏輕聲慢語的道,“娘娘容妾身說句心裏話罷,這宮裏,一無寵愛二無子嗣,位份那都是虛的,先右昭儀還是盛寵過的人呢,就說妾身含光殿裏前頭的那一位,還有太後做依靠,不是一樣落了個死了也牽累家人嗎?妾身福薄,得娘娘恩澤已經是喜出望外之事,再不敢多想其他,這一迴晉光猷,妾身委實是夢不到的。”


    焦氏這番話說的也不全是誇張,一來她這兩次晉升位份都在戴氏之下,二來雖然在右娥英和何氏對付歐陽氏上麵她出了把力,但她本是九嬪最末的光訓,前麵還有何氏、大高妃、戴氏這些人,怎麽想也覺得自己這次往前移幾位,補個順華就不錯了,不想竟然從九嬪之末一躍為九嬪之首,連戴氏都隻得了昭訓之位——要知道光猷之位是牧氏也做過的,右娥英偏偏挑了她,誰知道牧碧微會怎麽想呢?


    若是因著晉位得罪了牧碧微卻未必劃得來了,畢竟牧碧微位份仍舊在她們之上不說,單是她膝下的子女,如今連太後也不能太小覷她了,究竟要考慮到兩位公主一位皇子的分量,再說她們又不是才進宮的新人,還不知道牧碧微的手段嗎?何況晉一次位就被右娥英收買過去,在蘇氏跟前也不見得會受重視。


    是以權衡來去,焦氏還是邀了戴氏過來澄練殿裏彌補與牧碧微的關係。


    牧碧微淡然道:“這也是你自己的福分,與本宮可沒什麽關係。”


    “妾身和戴姐姐這次晉位,與歐陽氏的事情有關,若非當初娘娘幫著妾身,那含光殿怎麽輪得到妾身去住呢?”焦氏柔聲道。


    戴氏亦在旁邊附和著,兩人做低伏小奉承良久,牧碧微才恢複了常色,就問起右娥英的情況來:“你們今兒個去錦瑟殿裏,右娥英當真不好嗎?”


    “右娥英隻出來喝了幾盞玫瑰露,就推說頭疼迴寢殿了,實際上是左……是何氏代右娥英……”焦氏和戴氏對望一眼,低聲道。


    牧碧微沉思了片刻,道:“本宮知道了。”


    接下來焦氏、戴氏又表了一番忠心,見西平公主和新泰公主過來了,就識趣的告退下去。


    兩位公主並不知道晉位之事,唧唧喳喳的圍著牧碧微說著功課,又膩著她要點心要果子,殿中霎時間熱鬧得緊,素絲稟告了兩迴雲氏求見,牧碧微才聽見,就漫不經心的道:“著她等著罷,就說本宮在問玉桐和瓔珞功課。”


    素絲自去傳話。


    新泰公主見狀,就拉了拉西平公主,一起道:“母妃,兒臣還有功課要去做呢!”


    “你們也有些日子沒見弟弟了,和弟弟玩會罷,他如今已經開始記人了。”牧碧微看了眼新泰,道。


    新泰看出牧碧微這是有意冷落雲氏,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還是道:“是!”


    當下素繡去叫成娘子抱了姬恊過來,姬恊見著生母頓時就格格的笑了起來,他生得玉雪可愛,西平和新泰都是喜歡好看的人與物的時候,平常又沒有看見比自己還小的小孩子的機會,如今看了也是分外熱情,爭先恐後的拿東西逗著他。


    牧碧微陪著三個孩子足足玩樂了大半個時辰,見姬恊露出乏色,才叫成娘子帶他迴屋子,又打發西平和新泰各自去做功課,叫過素絲問:“雲氏還在嗎?”


    “奴婢方才使人出去看過,還在殿外的。”素絲細聲道。


    “著她進來吧。”牧碧微淡聲道。


    片刻後,雲盞月帶著大宮女靈羽跟著素絲進了殿,她臉色有些蒼白,嘴唇也微微泛著蒼青之色,如今怎麽說也是秋季了,鄴都地處北方,本來就冷,何況雲盞月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會被晾這麽久,衣裳不免穿的有些單薄,看她模樣被凍得不輕。


    當然雲盞月不是葉寒夕,她一向頗有心計,又是在戴、焦二人之後過來的,也未必不是早就料到了這次過來的待遇,故意如此,好叫牧碧微消氣。


    牧碧微淡淡的免了她的禮,雲盞月卻還是跪了下去,捏著帕子低聲道:“妾身……”


    本來做好了準備聽一番言辭懇切的請罪兼訴苦,不想雲盞月說了兩個字,遲疑半晌,竟然什麽都不說了。


    兩邊僵持片刻,殿中寂靜的可聞針落,牧碧微看了看天色,究竟先開口道:“你想說什麽?”


    “妾身慚愧,無言對娘娘。”雲盞月低聲道。


    說來說去也不過是變著法子求饒罷了,牧碧微慢慢轉著腕上的鐲子,若有所思的想,看來雖然右娥英這一迴的晉位使錦瑟殿的聲望在六宮都上拔了幾個高度,但戴氏、焦氏和眼前的雲氏到底還是忌憚自己的。


    不管怎麽說,自己膝下子女也是這六宮裏最多的一個了……


    牧碧微思慮半晌,沒了心情應付雲盞月,就淡淡的道:“本宮乏了,你迴去罷。”


    “……是!”雲盞月仿佛當真慚愧得緊,竟然也不堅持,隻是麵色羞愧的帶著靈羽告退。


    等她出了殿,阿善端上花茶,看著牧碧微呷了一口,輕聲道:“錦瑟殿裏的事情就是這幾日了。”


    “今兒趁著人多傳出胎動不安的消息來……”牧碧微略帶疲憊的道,阿善打斷她的話,目中憂色滿滿:“奴婢是說,這一迴右娥英提拔六宮,妃以上惟獨漏了女郎和小高妃,小高妃因為之前與高陽王並王妃的事情,右娥英故意漏掉她也不奇怪,到底大高妃也晉了位的,何況小高妃進宮不久,任誰也不會相信她能對右娥英做什麽,若是沒有何氏被越級晉升為左昭儀這件事情,那麽還可以說三夫人以上的位份十分高貴,需要慎重,如今有了何氏這個例子,分明就是故意打女郎的臉!”


    “這樣將來右娥英若是出了事,我謀害她的理由也是現成的。”牧碧微淡淡的道,“那就是我不忿這次右娥英故意打壓……”


    阿善建議道:“女郎不如借口裝病罷?”


    “同在一個宮裏能怎麽躲呢?”牧碧微歎了口氣,道,“我縱然當真病了,難道不能指使他人謀害右娥英了嗎?這宮裏害人有幾次是妃子親自去動手的?”


    阿善為難道;“可右娥英……”


    “既然成了她的靶子也隻能鬥到底了。”牧碧微眼中閃過一絲冷色,冷冷的道,“蘇家的手一向就伸得長,有的手也該砍一砍了!”


    ……………………………………………………………………………………


    次日,宮裏還殘留著昨日眾人晉位的歡慶,瑞慶宮裏卻出了事——才晉為婕妤的雲氏被大高妃趕出了淑香殿,甚至還不許她在瑞慶宮裏停留。


    因為雲氏被晉為婕妤才隔了一天,還不及搬出去,加上她又是太後懿旨晉封的,雖然大高妃是太後的侄女,高太後聽到這個消息也有些不悅,但念著大高妃懷著身孕,到底按捺住怒火,叫安氏跑了一趟,安氏迴到和頤殿,這麽告訴高太後:“宣徽說雲氏明知道宣徽懷了身孕,還三不五時的過去請安問候,看似恭敬卻分明是故意攪擾,如今雲氏既然晉了位,宣徽章就想早點打發她出去。”


    “即使如此這事情做的也太難看了。”高太後皺眉道,“哪有一點點咱們高家女郎應有的氣度?明著將宮裏人往外趕,這和坊間的潑婦嫉婦有什麽兩樣呢?”


    安氏委婉道:“如今宣徽娘娘有著身子,恐怕脾氣難免要急一些。”


    高太後究竟疼愛侄女些,說了幾句大高妃,還是道:“既然這樣就叫內司給雲氏另外收拾住處吧。”


    “怕是會倉促些。”安氏道,如今宮中空著的正殿也不是沒有,隻是多半多年無人居住的,不然小高妃進宮的時候,也不會讓她去住顏氏住了好些年的嘉福宮了,畢竟高祖和先帝的時候妃子都遠不及如今的多,傳自前魏的宮殿在戰火中本來就損毀了許多,高祖和先帝的時候還忙著休養生息,自然不會去修繕的,所以雲氏這批晉位的新妃,想要單獨居一宮還當真要等上些時候,可不是打掃一番就可以入住那麽簡單。


    高太後道:“那就到其他宮裏先收拾個偏殿住著,不說清綰位份在她之上,為著皇嗣難道她連這點委屈都不能受嗎?淑香殿難道就是正殿了?”


    太後這麽交代了,雲氏在瑞慶宮裏自然也住不成,最後她自己提出來到希宜宮借住,葉寒夕雖然對她沒有和自己一起去澄練殿有些不滿,但擋不住她哭訴哀求,索性告訴安氏也不必收拾了,就叫雲氏暫時與自己同住合風殿。


    這消息傳遍六宮,許多沒有晉位或者是沒能晉為妃的宮嬪都在私下裏大肆嘲笑雲氏,說才從嬪成了妃,隔了不過一夜就顏麵掃地的妃子怕是古往今來就這麽一個。


    牧碧微自也聽到了,淡淡的笑道:“大高妃如今是草木皆兵了。”


    阿善憂慮道:“右娥英那邊……”


    牧碧微還沒迴答,素絲卻是一臉驚慌的闖進殿來……


    …………………………………………………………………………


    才晉位就被打擊了……


    飛飛你要撐住!


    第一百章 芳華逝


    “右娥英的胎出了問題嗎?”牧碧微喃喃的道,這一次,右娥英針對澄練殿實在是太過明顯,在這眼節骨上,右娥英身孕若有閃失,隻要她一口咬定是牧碧微心懷不忿下的手,在高太後的偏心和武英郡夫人的攛掇下,誰知道姬深會不會一個糊塗呢?


    這裏麵的關係連素絲這些人都看得明白,這才聽見錦瑟殿出事,任太醫等諸位太醫紛紛被請過去的消息後,立刻驚慌失措的過來稟告。


    素絲本是指望牧碧微拿個主意的,隻是牧碧微沉吟良久,卻道:“等著罷。”


    阿善心急如焚,也顧不得素絲還在,催促道:“娘娘速速拿定主意的好!若不然……”


    “如今咱們能做的就是隨機應變了。”牧碧微盯著腕上鐲子看了片刻,卻沉聲道!


    阿善和素絲聞言雖然十分失望,可仔細一想未嚐不是如此……難道還能逃走嗎?


    錦瑟殿那邊的喧嚷,甚至到了在澄練殿裏都能夠隱約聽見的地步,阿善陪著牧碧微心驚膽戰到了深夜,不想,林甲卻帶迴了一個讓她們都極為意外的消息——


    “你說什麽?右娥英……早產了?”牧碧微猛然張大了眼睛,失態的站起身來!


    阿善也驚得目瞪口呆!


    林甲以為她們是失望於右娥英居然順利產下了一子,就小心的道:“雖然皇子似乎是好的,但右娥英卻……卻仿佛不大好了,奴婢迴來前,聽說太後已經使人執令出宮,請武英郡夫人進宮了!”


    雖然武英郡夫人身份特別,出入宮闈沒什麽限製,但深夜開啟宮門……任誰都能夠想到這是蘇氏不大好,很有可能是讓她們母女見最後一麵了。


    牧碧微伸手按住心口,感受到胸腔裏狂跳的心髒,頓了半晌,才用略帶顫抖的聲音問道:“太後呢?”


    “太後方才就趕到錦瑟殿了!”林甲忐忑的道,“是任太醫使人去請的。”


    當初聶元生的那番話電光火石般掠過牧碧微的耳畔——


    “若是右娥英當真懷了孕,即使得到底野迦,她也不能用,除非先服了小產的藥,不然直接服下去,反而容易出事!但若拖到了她生產……又恐怕中間先猝死,即使不猝死,生產之後,怕也難逃一死!”


    “若是旁的妃嬪,自然是選自己了,不過我看右娥英對陛下愛入骨髓,未必不會一個糊塗,拚著自己沒了性命也替陛下留點血脈下來。”


    “恐怕她越明白這個道理,越要留個子嗣下來,畢竟出身高貴且美貌如右娥英……照著陛下的性.子,也不過是能夠專寵多些日子罷了,時間一長,陛下又怎麽可能還顧著什麽表妹表兄?雖然先前的歐陽氏論起來並不如右娥英和陛下親近,然而當年也是沒進宮前就常常和陛下在太後跟前見麵,算得上青梅竹馬的,右娥英……”


    “糊塗的人啊!”即使一直對蘇孜紜懷著敵意與戒備,為這次晉位的事情更是明麵上結下大仇,但在這個深秋的寒夜裏,聽見聶元生的揣測成真,牧碧微還是覺得發自骨子裏的寒心與憐憫——到底要多愛一個男子,才能夠拚著自己如花怒放的性命不要、拋棄這世上常人難以想象的尊貴榮華、不惜令父母傷心、不惜忍受著隨時猝然死去的心驚膽戰,也要為他留下一點血脈?


    更何況姬深如今已經不缺血脈了……


    姬深——這個喜新厭舊薄青寡義昏庸好色甚至於與長嫂亂.倫的荒唐帝王,竟然能夠叫蘇孜紜愛到這樣的程度嗎?


    按說蘇孜紜出身不比曲氏差多少,為什麽曲氏蔑視於姬深的昏庸無能,蘇孜紜卻為一張俊美的麵容所迷惑,到了可以為姬深舍棄性命的地步?


    牧碧微怔了片刻,一咬牙,吩咐道:“快!備輦!本宮要去錦瑟殿!”


    “娘娘!”阿善和林甲都叫了一聲,阿善見牧碧微投來警告一瞥,心中大急,也不管林甲在,慌忙勸說道,“如今錦瑟殿那邊亂得緊……更何況右娥英她……”


    “宮裏位份最尊貴的妃子難產瀕死,太後都過去了,本宮豈能不去?”牧碧微怒道,“你以為如今各宮還在靜靜等著消息嗎?何氏之流怕是早就過去了!更何況本宮不去豈非顯得心虛?本宮有什麽對不起右娥英的,連她命在旦夕竟不敢近前?!”


    這番話說得阿善和林甲均是無言以對——因為右娥英情況危急,牧碧微不及更衣,隻加了件披風,叮囑殿中的挽襟、挽裳照料好兩位公主並姬恊,便匆匆登輦而去。


    雖然雍純宮距離錦瑟殿並不遠,但到了地方,果然見許多步輦已經停在了宮外,牧碧微下輦進殿,便看到殿中一片擁擠,高太後帶著安氏等和頤殿的侍者,連坐都坐不住,麵色焦急的守在了產房前,對牧碧微的遲到,竟是理也沒理,顯然如今全副精神都放在了蘇氏身上,根本無暇去挑刺了。


    牧碧微左右一看,見戴氏和焦氏正盼望的看過來,因擔心走動引起環佩聲讓太後不喜而不敢主動靠近,便移步過去,低聲問道:“右娥英如何了?”


    “方才小皇子抱了出來是極好的。”焦氏輕聲道,“右娥英仿佛出血難止……如今任太醫在裏頭,也不曉得……”她也是知道右娥英才提拔過六宮,如今就瀕臨死亡,還是早產後大出血……這宮裏,是要出大事了,心神動搖之下,被戴氏吃驚的用力掐了一把,才反應過來,驚恐的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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