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元生俯身吻了她片刻,才用極為斟酌的語氣道:“今日叔父叫了我去……與我說起了……”


    見牧碧微詢問的望著自己,他猶豫了片刻,還是道,“叔父希望我能夠早日娶妻,甚至連人選都有了打算。”


    牧碧微臉色一變,伸手欲要推開他,但失神了片刻,到底還是慘然一笑,道:“臨沂縣公說的也不錯,你也就比陛下小那麽幾個月,如今聖壽就要到了……廿二之齡還不娶妻,不說臨沂縣公為你擔心,就是朝中同僚想也要對你指指點點罷?”


    聶元生靜靜的望著她,神色平靜無波,不喜不怒,牧碧微說到此處頓了一頓,複繼續道,“說起來你這一支才是聶家的長房呢,偏你到現在都沒娶妻,你叔父想來也是急了許久了。”


    過了半晌,見聶元生還不說話,牧碧微抬起頭來,眼中固然噙了淚,到底還是慢慢、慢慢的推開他手道,“你成婚之後就不要再來了,以免出事,連累妻小!”


    不想她話才說完,就被聶元生一把摟進懷裏,狠狠抱住,在她耳畔得意而促狹的低笑道:“哈,這樣就要趕我走了?這還是我過來隻說了件事,虧得我先過來,否則換個人來與你說了……你豈不是往後見也不見我了?”


    牧碧微本就心神不寧,被他這麽一抱一說,卻還沒有反應過來,隻喃喃道:“不見也好,不惦記就是了。”


    “你不見我就不惦記?”聶元生好笑道,“當真不惦記?”


    卻見牧碧微胡亂擦了擦眼淚,忽然低頭,隔著薄薄的綢衣咬住他肩,聶元生悶哼了一聲,露出無可奈何之色,任憑她發泄半晌,才鬆了口,恨恨的道:“你這是發什麽瘋!”


    聶元生苦笑著道:“我不過是怕有人在你跟前挑唆,這才來先說一聲——我叔父也不知道被誰唆使了,今日說了半晌對不住這個對不住那個,要我成婚……我雖然推卻了,但就怕傳言易變,到你跟前也不知道變成了什麽樣子……”


    歎了口氣,他小聲道,“如今宮裏本就事情多,你又養著咱們的恊郎,我怕你再添煩心事。”


    牧碧微聽著,卻又是淚落紛紛,半晌,才哽咽著道:“你既然知道我心裏的事情已經足夠的多了,做什麽還要繼續這樣欺負我?”


    聶元生忙賠不是道:“都是我不好。”


    “可你叔父也有道理,你一直不成婚也不好……”牧碧微賭氣道,“你方才說了一句就不作聲,不就是想聽這樣的話麽?仿佛是我一直纏著你也似!其實你不過來,難道我還能去宣室殿裏捉了你不成?”


    “我不過是逗你一逗。”聶元生摸了摸她麵頰笑著道,“你不知道我家裏的事情,我叔父……不是我這做晚輩的說他什麽,不過他的確是個才智平庸之輩,否則當年祖父也不至於不為他琢磨仕途,嗯,說起來你外祖父對晚輩也是這個打算罷?我阿爹阿娘去的早,先前是祖父撫養,後來祖父去世,名義上是祖母養大,實際上當時祖母年歲大了,本也是叔父奉養終老的,我也可以算是叔父撫養長大……隻不過我與叔父到底不能算很親近。”


    牧碧微哼了一聲,不肯理他。


    聶元生隻好自己幹咳一聲,繼續道:“這是因為我才是長房之子,原本爵位該是我的,隻是當初祖父斟酌之下還是將爵位給了他,叔父為人其實十分的老實,一直覺得因此對我不住,見到我時便十分的尷尬,加上我的大堂兄……他與我有些舊怨,所以自我束發起,就與他們分開來住,除了年節向來都是沒什麽來往的,我想這迴叔父忽然關心起了我的婚事,這中間必然是有人挑唆。”


    “你與你大堂兄是什麽舊怨?”牧碧微到底開口問道。


    “說來也不過是兒時一些意氣之爭,隻不過大堂兄耿耿於懷,我自己心事成堆,也不耐煩同他和解,就這麽拖了下來。”聶元生好言好語的解釋道,“卻是因為他年歲長於我,總覺得在我這一輩裏他才應該是長孫,奈何祖父依著阿爹算,一向重視我,他始終心存不滿,這本是小事,隻是他一直等著我低頭,我也一直沒理會。”


    牧碧微嘿然道:“連爵位都給了他,他還想怎麽樣?”


    “不說這個了。”聶元生含笑道,“你不生氣了罷?”


    語未畢,又被牧碧微恨恨的掐了一把,聽著他低聲痛唿,牧碧微又有些心疼,抬手替他揉了揉,又輕輕撫了撫方才咬過的傷處,想問什麽又噤了聲,哼道:“真正是活該!”


    聶元生不敢反駁,賠笑道:“我如今曉得錯了!”


    牧碧微發泄過了,到底還是擔心他的,就問:“如今宮內宮外暗流洶湧的,什麽人竟會這樣關心你的終身大事起來?莫不是誰家女郎看上了你,所以主動求了長輩來提親吧?”


    “這也不無可能……”聶元生聽了,沉吟著道,因見牧碧微怒目圓睜,似乎又要發怒,忙咳嗽一聲,自語道,“似我這般英俊瀟灑、風流倜儻,連微娘都迷倒了,更何況是旁的女郎?隻是這樣的女郎那麽多,我又怎麽知道是誰妄圖從微娘手裏橫刀奪愛呢?”


    “呸!”牧碧微啐他一口,怒道,“說正經的!你究竟是被誰看上了,攛掇到了長輩跟前……虧得你叔父老實呢,不然你也沒有旁的長輩在,他也是撫養過你一場的,說也不說一句替你把婚事定下來,迴頭你就高高興興的等著新婦娶進門嗎?”


    聶元生道:“新婦娶進了門隻怕我還沒高興呢,便先被醋淹死了……唔!”


    牧碧微恨恨的放開了手,喝道:“誰有心思還要和你說笑!”


    “好罷。”聶元生自己揉著痛處苦笑著道,“我心裏也沒個底,你知道如今曲蘇之爭愈演愈烈,前幾日高陽王流放,單是幫著高七留意護送的飛鶴衛裏有沒有曲家混進去的釘子就花了許多辰光,跟著又要批奏章,又要琢磨底野迦的事情,還得留意著兩家的動向……再說你也說了,指不定是哪家女郎路遇我動了春心,萬一那女郎在什麽附近的小樓上、馬車裏,我又怎麽會知道?”


    牧碧微皺眉道:“這麽說來你也是全沒頭緒?”


    “若有頭緒,我就先把那頭緒解決了再來同你表功了,還要先過來與你解釋做什麽?”聶元生很是委屈的道。


    “你還敢委屈!”牧碧微怒道,“你分明就是自己找打!”說著,不解恨的用力捶了他幾下——不想旁邊一直被忽略的姬恊被吵醒,含糊的哭了起來,兩個人都吃了一驚,外頭阿善試探著問:“女郎?”


    “……我來哄哄就成。”牧碧微定了定神,忙吩咐了一句,正待上前,不想聶元生眼疾手快,卻是搶先一步抱起姬恊,柔聲哄了起來,看他抱姿已經頗為熟悉,牧碧微慢了一步,便隻在旁看著,恨恨道:“念在恊郎的份上,饒了你這次!”


    聶元生微笑著輕聲哄著孩子,一邊笑道:“不拘念在誰的份上,你不生氣就好……哎!”


    卻是牧碧微又踩了他一腳:“輕點聲!沒得把他嚇清醒了,咱們這一夜也不要過了!”


    ………………………………………………………………


    次日,何氏滿麵春風的到了澄練殿,一看這個樣子,牧碧微就知道定然是那個甜兒把消息傳過去了,果然何氏公然拜見,見禮畢,開口就道:“我今日卻是來給牧妹妹道喜的。”


    牧碧微故意不冷不熱的道:“何姐姐這話本宮可是聽不明白了,好端端的這喜卻是從何而來呢?”


    “自然是牧妹妹的娘家了。”何氏含著笑,殷切的道,“先前,牧家不是答應過,要將妹妹大兄的次子過繼給海郎嗎?昨兒個呢,我宮裏的桃葉迴家探望,恰好聽說了妹妹的長嫂、即我家三娘如今正懷上了次子,雖然這孩子將來要姓何的,但怎麽說也是要叫牧妹妹一聲姑姑的呢!”


    牧碧微就道:“原來是這樣……”就有些勉強的道,“那是應該本宮恭喜何姐姐罷?”


    “咱們卻是同喜。”何氏對她的態度視同不見,歡喜的道,“迴頭孩子過繼,還要請牧妹妹賜個名呢!”


    “本宮也不是什麽才女,能起什麽好名字?玉桐的名字還是起了叫她不要忘記生母的。”牧碧微淡然道,“何況女子哪怕是貴為公主,名字也是鮮少用到的,名字起的差一點也不打緊……但郎君的名字卻不一樣,何姐姐卻是求錯了人了。”


    何氏抿嘴而笑,不再糾纏要牧碧微起名,但話裏話外,總是要牧碧微承認這個次子是要過繼給何海的,不可抵賴。


    兩下裏暗藏鋒芒的過了幾招,何氏目的達成,便告辭而去。


    片刻後,阿善跟著牧碧微進了內室,小聲道:“方才送她們的時候許氏悄悄告訴奴婢,何宣徽約了娘娘晌午後在禦花園裏再遇。”


    “那就叫玉桐下午的功課停上一停。”牧碧微揉了揉眉心,道,“帶了她去更自然些。”


    第四十二章 禦花園


    西平公主聽說牧碧微打算晌午後帶自己去禦花園裏玩耍,因為牧碧微從迴宮以來,多了一個姬恊需要照顧,加上宮裏又不時的出著事,她也很久沒正經去禦花園裏玩了,自然是極高興的,特意叫蝶兒給自己換了一身新做的衣裙,仔細收拾了,牧碧微更衣畢,出來看見就笑著道:“這鏤金錯蝶大紅繡衣到底還是要你們小女孩子穿著才好看,不然總是顯得太豔麗了。”


    “母妃穿什麽都最好看。”西平甜言蜜語道,“咱們現在就走罷?帶不帶弟弟?”


    牧碧微捏一捏她麵頰,含著笑道:“玉桐是個好姐姐,什麽都不忘記弟弟呢,可惜弟弟年紀太小了些,如今還不能隨意到外頭來玩,就叫你善姑姑和成娘子留下來陪他罷。”


    就攜著西平上了步輦,到了禦花園裏,還沒尋著何氏,卻先在一處明軒遇見了顏氏與新泰公主,兩下裏都有點意外,顏氏忙招唿新泰公主出來行禮,新泰如今全然沒了孫氏還在時候的驕橫任性,變得沉默寡言,倒和顏氏的氣度越發像了,隻是她小小年紀生得卻是比顏氏出彩得多。


    顏氏對這個養女看得出來也是用了一番心思的,新泰一身質地極為上乘的衣裙,裁剪合身,她這個年紀正是一兩個月就要長上一迴的,必是到了嘉福宮後才做的,然而衣裙款式雖新、質地雖好,顏色卻很素,新泰公主頭上腕上釵環也是多用白玉和銀,這自然是許她為孫氏盡孝了。


    新泰公主默默跟著顏氏行過禮,低聲叫了句牧母妃,牧碧微和氣的叫了免禮,兩邊一起進了軒中安置下來,她先說顏氏:“今兒個天好,本宮才說這些日子怪拘束玉桐的,要帶她出來透透氣,倒也巧,正遇見了你和新泰公主。”


    顏氏抿嘴一笑,柔婉道:“妾身卻是不及娘娘細心,是瓔珞想過來才帶著她來的。”


    “是嗎?如今氣候和暖,百花盛放,也難怪她們不愛被拘在宮裏頭。”牧碧微聽說是新泰公主要過來,就微微怔了一怔——當初,新泰公主就是在這禦花園裏被汙蔑撞倒步氏並致她小產的罷?並且孫氏也因此吞金自盡以保全她……經過了那樣的事情之後,不說她從此都不肯到禦花園,至少如今還著著素服,總不能就忘記了?


    隻是新泰公主低著頭,她本來就沒長大,牧碧微總不能強令她抬起頭來給自己察顏觀色,隻得繼續笑著與顏氏寒暄,便聽顏氏道:“四月裏的風究竟和軟了許多,妾身昨兒個都使人在找扇子出來了,不然這日子過起來一天快似一天,到熱起來的時候別找不著了。”


    “如今倒還不怎麽熱,隻是你說的也對,日子過的這樣快,早早預備了也好。”牧碧微含著笑道,“你們先來了多久?可見到什麽好玩的地方沒有?”


    顏氏道:“卻也沒多久……”麵上帶出些許歉意,“妾身還是頭一迴陪瓔珞過來,也不知道她喜歡哪裏?”


    這麽說著就向新泰公主看去,新泰公主低著頭,半晌才輕輕道:“兒臣想隨意轉轉就好。”


    牧碧微不動聲色的碰了下西平,西平會意,起身道:“二妹妹,我陪你罷?咱們一起玩。”


    新泰公主似乎不太願意,但思索了下還是沒有拒絕,隻細聲道:“多謝阿姐。”


    兩位公主被簇擁著到附近玩耍,牧碧微便問顏氏:“新泰公主怎麽會主動要到禦花園來呢?”


    顏氏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悄悄的道:“這段時間瓔珞她不斷的做著噩夢,妾身試了許多法子都不成,昨兒個她又從噩夢裏驚醒,卻要求到這裏來了——妾身問她,她也不肯說,隻是站在那裏看著妾身流淚,唉!”


    當初也不是顏氏主動要撫養新泰公主的,乃是太後之命,不過是看中了她謹慎小心,覺得不太像是敢虧待公主的模樣,這新泰公主又是已經記了事,並且還是經曆了生母為自己而死的變故的,又還有個同母的弟弟養在太後跟前——真正是養也未必能夠養得多麽親,對她不好呢,指不定什麽時候叫太後知道了,必定不肯輕饒!


    更何況那位二皇子若是長大了,就算姐弟兩個不是養在了一起的,哪裏能不對自己的同母姐姐親近些?對許多人來說實在有點燙手山芋的意思。


    牧碧微便含糊的安慰道:“許是年紀小,先前獨自在祈年殿裏住的那段時間嚇著了,小孩子麽,忘性總是大的,過上幾日或許就好了。”


    “娘娘說的是,妾身也是這麽想呢。”顏氏輕聲道。


    她不是個擅長說話的人,答了這麽一句,就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兩下裏沉默了片刻,牧碧微正琢磨著怎麽擺脫了她,眼角就看見不遠處一抹丹色衣裙從假山後飄然轉出——正是錦衣華服的何氏,手裏折了一枝盛開的杏花,悠然而來。


    那杏花開得正豔,人花交輝,格外灼目,顏氏趕緊起身行禮,何氏一腳跨進來,已經含笑道:“顏姐姐就不必多禮了,咱們說起來在這宮裏頭也是做伴多年了的,怎麽還要來這一套?”


    牧碧微淡淡的道:“何姐姐說的很對,何姐姐可也別多禮的好呢!”


    “若是旁的日子我必然就依了妹妹了。”何氏嫣然道,“可今兒得了那樣的喜訊我怎麽能不謝一謝妹妹?這個禮卻是必要行的。”


    “何姐姐還是不要行的好,何姐姐一行禮,本宮不是虧了這個就是折了那個,總是沒有便宜的時候,真正心疼。”牧碧微叫挽裳上去攙扶。


    何氏到底還是福了一福,才笑著在下首坐了,道:“滿宮裏誰不知道牧妹妹是個有福之人?做姐姐的到底也是忍不住想沾一沾妹妹的福氣呀!”


    顏氏看到何氏來了就頭疼,她曉得何氏與牧碧微是素來不和睦的,兩人見了麵少不得要爭執起來,自己夾在中間實在難以作為,就露出了無可奈何之色來。


    果然牧碧微冷冷淡淡的道:“何姐姐說笑了,何姐姐如今哪裏是沾本宮的福氣呢?簡直連根都要挖過去了,這個禮委實太重,本宮是打從心眼裏不想受!”


    “牧妹妹這話說的。”何氏嫣然道,“牧妹妹膝下子女雙全,何況已經有了嫡親的長侄,這次子過繼之事,可是咱們先前說好的,方才在澄練殿裏還說的好端端的,怎麽牧妹妹如今就要懊悔了?懊悔可也不成呀!”


    牧碧微哼道:“本宮當真懊悔了你怎麽樣呢?”


    聽了這話顏氏就是一陣忐忑,隻是何氏到底城府深沉,依舊笑眯眯的,道:“牧妹妹這話是當真惱了我了,也是,說起來牧妹妹家裏也是人丁不多的,隻是這開枝散葉說起來也是幾代的事情,如今急也是急不來的,也難怪牧妹妹應下來後心裏不痛快了,這份情做姐姐的心領了,妹妹若還不痛快再說幾句也是使得的,這事情啊換做了做姐姐的也是不高興的呢!”


    “何姐姐好口才好氣度,本宮卻是自愧不如呢!”牧碧微斜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熱的道。


    兩下裏正暗流洶湧著,外頭卻見兩位公主匆匆跑了過來,身邊一群侍者簇擁著,均是麵有惶恐之色——牧碧微頓時停下了與何氏的彼此譏誚,與顏氏不約而同的問:“這是怎麽了?”


    西平遠較如今的新泰活潑,與牧碧微也親近,當下就道:“母妃,那邊躺了一個人。”


    “咦?”牧碧微一頭霧水,就向西平身後的鄧氏望去,隻是鄧氏還沒迴答,新泰公主身後已經有人搶先向顏氏道:“娘娘,奴婢們伺候著兩位殿下沿著宮道玩耍,卻見不遠處的花叢裏有個人躺著,殿下想去看,奴婢們因草木阻擋也看不出來那邊是誰,就阻攔了殿下,想迴頭討娘娘的主意。”


    這說話的宮人約莫三十來歲年紀,看著一臉老實憨厚,隻是她說話時,何氏嘴角勾了一勾——新泰公主分明的冷哼了一聲。


    顏氏便詢問的看向了牧碧微:“光猷娘娘?”


    “打發個人去看看。”牧碧微隨便叫了個小內侍,“你去瞧瞧。”


    那小內侍去了,不多時迴來,帶了絲疑惑道:“娘娘,那邊的花叢裏頭的確躺了一個人——看衣著仿佛是個宮人,瞧著眼生……奴婢並不認得。”


    “好端端的躺在那裏幹什麽?沒得壓壞了花草。”何氏接過話,道,“去叫了他走開,免得嚇著了殿下們,他擔待得起嗎?”


    那小內侍垂手道:“奴婢瞧著那宮人……似乎有些不好……”


    牧碧微與何氏就驚訝的交換了一個眼色,叫鄧氏:“先帶玉桐迴去罷。”又安撫西平,“今兒個你與妹妹已經玩了會了,該迴去習字了,母妃隔幾日空下來了再帶你過來。”


    西平公主臉露失望,到底還是乖乖點頭,被鄧氏等人帶著迴長錦宮去了,另一邊顏氏索性親自要帶新泰公主迴宮去:“瓔珞這些日子在喝些滋補的湯藥,這會快到時辰了……”


    “那你去吧。”牧碧微巴不得她早點走,何況顏氏向來就是什麽都不摻合的。


    等顏氏和兩位公主都走了,那小內侍才悄悄道:“那宮人……奴婢看著仿佛是沒氣兒了!”


    “什麽?”何氏皺起眉,“禦花園裏……怎麽會有這樣的事情?”


    牧碧微也露出怫然之色道:“還偏偏叫玉桐和新泰公主都看見了,內司到底是怎麽做事的?怎麽會叫人死在了禦花園裏?”


    小內侍不敢多言,兩人發作了一番,各自打發了人一麵去內司詢問,一麵要去和姬深稟告,隻是何氏抽空裏道:“如今右娥英自知命不長久,你也曉得她當初是因為愛慕陛下才進了宮的,這會自然是巴不得時時刻刻能夠貼著陛下,誰這會去打擾,不拘什麽事情,你信不信都要被她恨上?這一位活不長了,本性就不是好惹的,別叫她記在心頭,臨死之際再坑上一把!”


    牧碧微思忖了下,道:“那還是要去華羅殿一迴了。”


    何氏知道她話中之意,微微頷首道:“若有什麽不對我自然會提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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