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傷神


    孫氏的吞金自盡,果然換得了六宮的同情,隨駕的妃嬪還沒陸續歸來,左昭儀和牧碧微都到和頤殿裏替新泰公主求了一迴情,連西平公主也滿臉同情的拉著太後的衣角,小聲說了幾句前去探望新泰公主,發現新泰很是憔悴的話。


    高太後其實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她並不知道步氏其實早就不能生養,否則何以“有孕”得如此及時,偏就在姬深狩獵時?


    若要說這一迴事情的遺憾,那就是步氏隻是從此不能生養,若是就這麽死了,那就更好了。


    對於曲氏、牧碧微的求情,高太後一律看成了收買人心,倒是讚了幾句西平友愛妹妹。


    牧碧微早就習慣了高太後的偏心,隻不過曲氏一向得高太後喜歡,這次竟也一起被冷落——居然也是平淡從容,牧碧微在她下首看著,淡淡笑了一笑。


    這一笑卻恰好被高太後看見了,頓時皺起眉,越發篤定了她來給新泰公主說情根本就是有口無心,便冷哼了一聲道:“牧氏你笑什麽?”


    牧碧微心頭暗罵高太後沒事找事,嘴上飛快的道:“妾身是看到太後如今越發的矍鑠,想著從撫養皇長子起,太後精神就一日.比一日好,因而心下感慨,故而微笑。”


    高太後冷冷的道:“是麽?方才你還在說新泰公主可憐,如今就有心情來讚哀家有精神了?”


    “新泰公主乃是太後孫女,如今其生母已故,怎能不更求太後多加憐恤?”牧碧微慢條斯理的道,“太後精神矍鑠,鳳體安康,才能為新泰公主安置好,妾身既然是為新泰公主而來,卻也不敢因此勞累太後,所以見太後安好,自然高興。”


    高太後輕斥道:“狡辯倒是厲害!”


    “妾身句句出自肺腑。”牧碧微飛快的接上。


    這時候外頭有人來報,卻是姬深來了。


    姬深是獨自進來的,臉色很有幾分憔悴,高太後本來預備了許多話要說他,看這情景也不禁先心疼了起來:“三郎怎麽弄成了這個樣子?”又罵雷墨等人,“怎麽伺候主子的?”


    “母後。”姬深咳嗽了幾聲,才打斷了高太後的話,簡短道,“兒子想把二郎給榮衣養著。”


    高太後無暇去管跪地請罪的雷墨等人,怔道:“你說什麽?”


    “這次榮衣受了極大的委屈,非但自己的孩子沒了,往後也難有親生骨肉,因此晝夜啼哭不止,兒子想想,此事皆由孫氏引起,既然孫氏已經死了,就將二郎給榮衣養罷。”聽了姬深這麽說,牧碧微早有心理準備,便默不作聲,高太後卻差點叫了起來:“虧你想得出來!你也知道此事都是孫氏引起?二郎是孫氏生的,步氏如今怕不恨死了孫氏,二郎怎麽能到她手裏!”


    姬深耐著性.子道:“母後,榮衣已經難有親生骨肉了,自然是喜歡小孩子的,何況孫氏已死,新泰也好,二郎也罷,都是年幼無知才被利用,二郎尚在繈褓,不知世事,榮衣小產也不是二郎撞的……怎會虧待了他?何況如此也好叫二郎替他的母姐贖罪!”


    這話說了出來,連曲氏都變了下臉色——就聽高太後罵道:“贖罪?!做下事情的孫氏已經死了,新泰才多大?又隻是被她母妃打發到禦花園裏玩耍,之所以撞上了步氏,一來是她身邊人受了孫氏的指使有意為之,二來步氏自己也不當心!既然懷了身孕,永淳宮難道還不夠大嗎?到禦花園裏散心也還罷了,連幾個得用的奴婢都不帶,就算沒叫新泰撞到,遲早都會出事!她這迴小產有一半都是活該!如今孫氏自盡謝罪,莫非你還想遷怒到她所留的一雙子女身上?”


    高太後氣得發抖的指著姬深怒道,“那可也是你的骨血!為了個出身卑賤的妃子,你莫非要把金枝玉葉埋汰上一輩子!連帶皇次子都恨上不成?!”


    姬深被罵得默默無言片刻,才道:“母後,兒子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高太後雖然有了皇孫之後,對公主們都忽視了許多,但和妃子相比,公主也是她的掌上明珠,妃子卻不算什麽了,姬深這番話,叫她聽得火從心起,喝道,“新泰和恆郎一個尚且不到入讀蘭蕙館的年紀,另一個還在繈褓!就算是擱在了臣子家裏,抄家滅族的罪都犯不著他們呢!更何況如今不過是小孩子不懂事被生母利用了一把!你沒瞧孫氏的遺書麽?她哪裏有把新泰當成親生骨肉看待!合著她母妃不疼她,你這個父皇也不把她當成事?堂堂金枝玉葉竟淪落到了這樣的地步——親生骨肉啊!竟不如個小產了的妃子?你叫他們贖罪!贖什麽罪?贖他們不該投生到皇家來做了你的子女的罪嗎?你若是說一個是字,哀家立刻著人送他們出宮,另擇心存仁善的人家撫養!”


    高太後拍案怒罵,“哀家自個拿體己養大他們!不叫他們在皇帝陛下你跟前礙著眼!”


    曲氏、牧碧微並殿中侍者忙跪下道:“太後請息怒!”


    西平跪在太後膝下稚聲道:“孫女求皇祖母息怒!免得傷身!”


    高太後不理旁的人,獨抱了把西平,示意她起來。


    被這樣當眾劈頭蓋臉的教訓,姬深卻也沒迴嘴,歎了口氣,蕭索道:“是兒子說錯了話,請母後息怒,兒子不過是憐惜那個無緣的孩子,這才一時情急說出要他們贖罪的話來……新泰和恆郎都還年幼,這事……與他們的確是沒有關係的,孫氏已死,兒子自然不會遷怒自己的骨肉,隻是孫氏說要將恆郎交給母後養,兒子想著,母後這裏已經有恢郎了,恆郎也還小……”


    “哀家雖然年紀大了,但養兩個孫子還不至於被累死!”高太後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道,“隻要不經常有那些不三不四的東西過來氣著哀家,哀家料想還能看到皇長子長大成人!”


    ——先前孫氏吞金自殺後,遺書還沒公布,二皇子姬恆就被關心子嗣的高太後抱到和頤殿裏與皇長子姬恢放在一起撫養了的,孫氏的遺書公布後,高太後自然沒有把二皇子交出去的道理,反正兩位皇子也就差了那麽幾個月,乳母侍從都是現成的。


    如今姬深過來要走姬恆,還是給步氏撫養,高太後怎麽會肯?


    “可是孫氏害得榮衣此生再無親生骨肉……”姬深很是為難的勸說道。


    高太後冷冷道:“城外為先帝祈福的道觀裏頭盡是沒子女緣的太妃,這是她們自己命不好,又能怪誰去?孫氏為什麽生了一子一女沒有小產過?小何世婦為什麽能平安誕下雙生子?還有牧氏——”高太後一指牧碧微,冷冷的道,“她懷著恊郎的時候多麽小心仔細?”


    說著就恨道,“步氏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懷著身孕,還要到處亂跑,也不帶個隨從侍女,分明就是沒事找事!依哀家說,沒問她照料皇嗣不周之罪已經是仁德了,莫非這宮裏自己保胎不當心的妃子都要奪了旁人的子嗣給她嗎?那何氏也曾小產過,亦是至今無所出,你是不是還打算奪了恊郎去給何氏養?卻又叫牧氏如何自處啊?”


    姬深卻到此刻才仿佛無意識的道:“啊,幼菽、微娘也在這裏。”


    看到他這恍惚的樣子,高太後不由吃了一驚!


    左昭儀默默一禮,牧碧微卻瞪大了眼睛,眸中水霧彌漫道:“陛下,何以……何以傷神至此?”


    西平公主也驚訝的捂住小嘴。


    “快去做份安神湯來!”高太後到底是心疼兒子的,見姬深這次沒和從前那樣頂嘴胡鬧,還當他是自己也曉得這要求荒唐,不想姬深卻是傷神過度,根本就沒了發作的力氣,她又氣又急,一邊叫人,一邊又對宋氏厲聲道,“召任昂厚!”


    …………………………………………………………………………………………


    任仰寬來的很快,他到來時,姬深已經被安頓到了偏殿的榻上,高太後握著他的手垂淚,左昭儀神態端莊,麵含憂色,牧碧微則是珠淚盈盈,一副又急又憂的模樣,牽緊了西平公主。


    他上前見了禮,高太後不耐煩道:“昂厚,先來看看三郎!”


    “……陛下並無大礙。”任仰寬上前一診脈,立刻便道。


    高太後鬆了口氣——左昭儀和牧碧微也露出明顯的慶幸之色,任仰寬的醫術究竟是可信的。


    “但三郎這臉色……”


    “太後請放心,陛下這是連日不寐,加上心情煩躁所致。”任仰寬不動聲色的道,“開幾帖安神解淤的方子,按時督促陛下休憩即可無事。”


    高太後臉色沉了一沉,道:“那就開方吧。”


    等任仰寬開完方子告退下去,她目光在左昭儀和牧碧微身上轉了轉,道:“牧氏你留下來照拂片刻三郎,幼菽,你跟哀家來,哀家有話要和你說。”


    牧碧微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若有所思,趕緊道:“妾身謹遵太後懿旨。”


    左昭儀就起身跟上了高太後。


    牧碧微見姬深閉目躺著,神色疲憊之中,深含憂色,心中冷哼,麵上卻一派心疼,近到榻邊,替他仔細的掖了掖被角,姬深就睜開眼睛,看見她便抬手握了她的手,輕聲道:“微娘,三郎近來可好嗎?”


    “恊郎他好得很。”牧碧微眼中還含著淚,卻朝他嫣然一笑,道,“再過幾個月,他就會叫人了。”


    又道,“玉桐也很好,如今開始學些針線,說要給陛下做個荷包呢!”見她提到自己,西平公主期盼的看了眼姬深。


    隻是姬深聽了,也隻嗯了一聲,歎道:“可惜啊,榮衣的孩子沒了,不然,大娘和三郎又多了個伴……”


    牧碧微心頭微哂,心想步氏若當真能生下個孩子來就奇怪了,她素來覺得姬深喜新厭舊,為了一個妃子的小產傷心到了這種地步,還是頭一次,不免懷疑他對步氏是不是動了真情,就半是試探半是表示關心的泣道:“陛下,步隆徽固然小產,然而陛下還有旁的子嗣,再者,太醫雖然說隆徽往後生產都難了,可也沒把話說死啊!隆徽年輕,仔細調養些日子,不定就好了呢?”


    “朕召任昂厚過去看過,也說不成了。”姬深歎了口氣,他顯得興致很不高,說了這幾句話,就疲憊的拍了拍牧碧微的手,道,“對了,你在這裏做什麽?”


    因為聽了他方才話語裏似對新泰公主有所怨懟,固然被太後嗬斥後改了口,但牧碧微即使同情新泰公主,也還不想在這會被姬深遷怒,當下就含糊道:“西平想念太後了。”


    西平公主抿了抿嘴,上前一步道:“兒臣也想念父皇!可父皇最近都不到澄練殿裏去看兒臣了!”


    “玉桐乖,你步母妃出了些事,父皇要安慰她,過幾日就會去了。”牧碧微忙搶在姬深說話之前哄道,“所以你要給你父皇做的那個荷包須得快些學,不然,你父皇去了,你荷包還沒做好,卻拿什麽給你父皇看呢?是不是?”


    姬深被長女瞪大眼睛看著,也微微露了個笑:“大娘聽你母妃的,父皇過兩日就去看你和三郎。”


    “明日還是後日?”西平公主卻非要他說準了,板著手指問。


    牧碧微嗔她一眼,姬深卻笑了笑:“咳……朕今兒個不大好,就後日吧。”


    西平這才露出喜色來,保證道:“兒臣一定在後日前把荷包做出來!”


    第十四章 荷包


    迴到澄練殿,牧碧微就板起了臉,問西平:“你那荷包樣子裁出來了麽?”


    西平歪著頭道:“沒呢……”


    “那你後日怎麽趕出來?”牧碧微點一點她眉心,“你可別打著連夜做針線的主意,天一黑,母妃必叫人收了去,莫非還要為個荷包熬壞了眼睛?”


    西平就纏上來抱著她手撒嬌道:“兒臣方才沒想到,這會也覺得有些來不及了,母妃給兒臣想想法子嘛!”


    “母妃能有什麽法子?你母妃我自己針線就那麽迴事!能給你多好的主意啊?你對你父皇那麽好,做什麽不問問他去?”牧碧微酸溜溜的說著,“你學針線才幾天?連個香囊、帕子都沒給母妃做呢,就會想著你父皇……為著他來一次,竟打算兩天趕個荷包出來……一點也不把母妃放在心上……”


    她這邊抱怨個沒完,阿善等人都是苦苦忍耐,末了終於有人按捺不住笑出了聲,被牧碧微瞪過去一眼也不害怕,笑著道:“娘娘就別呷陛下的醋了,兩日功夫趕個荷包,隻需選個簡單些的花紋就成,若是要趕兩個,咱們殿下可就可憐了,非得連夜趕工不可,到時候娘娘又要心疼……”


    阿善也笑:“咱們殿裏誰不會繡幾針呢?單是素繡做的荷包香囊並帕子,都塞滿一大箱子,足夠娘娘盡著挑盡著用了,娘娘要殿下親手做的孝心,也還罷了,從前淨說要心疼殿下,不要殿下做,如今殿下一說給陛下做,娘娘就趕著要上了,這不是存心為難殿下嗎?奴婢都看不過去了。”


    西平見眾人都幫著自己說話,越發的扭到牧碧微懷裏,又是撒嬌又是發嗲,將牧碧微衣襟都揉成了團,鬢發也鬆了,幾支玉簪差點掉下地跌得粉碎,虧得阿善眼疾手快接了過去,纏得牧碧微沒得法子,隻得斂了酸意,哼哼著道:“就選個簡單的樣子繡吧,針法也挑簡單的,你是金枝玉葉的身份,戴著的又是九五至尊,不拘做成什麽樣子,誰敢說個不好?隨便做做就成了。”


    一邊說著,一邊從阿善手裏接過一支長簪,隨意綰了發,不忘記添油加醋的教唆西平:“最緊要的是不能累著了自己!你隨隨便便繡個幾下子,能掛上去就好,左右你父皇那裏才不缺做的好的荷包呢……”


    素繡就忍著笑遞上來花樣,西平忙拿給牧碧微幫著挑選,牧碧微撇著嘴角,隨便看了兩眼,就指著一個道:“就這個太平有象罷,勾勒個樣子出來就成,不必全按著繡。”說著又小聲道,“若是明兒繡不完,那就叫歌青歌天幫一幫,反正你也繡了的。”


    西平乖巧的點頭,眾人又忍了一迴笑——卻見牧碧微幫姬深那荷包挑完了花樣,卻沒歸還素繡,而是認認真真的把所有花樣都看過了,才問西平:“裏頭的樣子你都會?”


    “便是不會的,臨時學一學也就罷了。”西平學著牧碧微方才的語氣,漫不經心的說道,“左右有母妃在,兒臣繡的不好,也沒人敢說什麽!”


    “不成!”牧碧微斷然道,“喏,母妃喜歡的這個喜鵲登梅,還有這個蘭草,並這個鹿,都要用心繡,知道麽!”


    西平一下子垮下臉來,很是沮喪的道:“三個呀?”眼角就悄悄向身後的歌青瞄了一眼,歌青會意,微微點頭。


    “嗯?”這兩個小宮女還是牧碧微給她的,哪裏不知道歌青年紀雖然不大,卻很有些刺繡天賦,到了澄練殿後,連素繡都讚過她幾迴——當下就瞪大眼睛看著她,西平立刻道:“母妃,兒臣隻給母妃繡三個荷包可是太少了?用不用再多點幾個?”


    牧碧微這才滿意,摸了摸她的頭,和藹道:“這三個母妃還沒拿定主意,你自己隨便挑一個,哦不對,你用心替母妃挑一個!再好好的繡了來知道嗎?母妃也不催你,但不許像繡那個太平有象一樣敷衍,必得一針一線都是親自做的才成!”


    等西平公主被素繡、歌青等人簇擁著去趕荷包,阿善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娘娘一個勁的教殿下敷衍陛下,卻不想如今跟殿下要個荷包,殿下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歌青!”


    “她看歌青隻是怕繡得不好,想多多請教歌青的緣故,哪裏會敷衍給本宮的東西?”牧碧微死不承認,一本正經的端起茶來掩飾道。


    阿善笑著道:“娘娘就這麽說罷……”


    牧碧微不肯被她嘲笑,忙叫挽袂:“去看看恊郎可醒了?若是醒了,本宮過去看看。”


    挽袂進去看了一看,出來道:“三皇子在笑呢。”


    牧碧微忙放下茶碗進去,就見樊氏、成娘子,各拿了一個鈴鐺在引著姬恊看,兩人一個拿了赤金鈴,一個拿了銀鈴,裏頭滾來滾去的是珍珠,聲音不高,但清脆悅耳,姬恊一會看看這邊,一會看看那邊,伸著手就要去夠。


    成娘子含笑道:“小皇子慢著些拿,仔細冷。”


    才說了這麽一句,因見牧碧微進來,忙放下鈴鐺行禮,牧碧微擺了擺手,這麽點功夫,姬恊發現兩個鈴鐺忽然不見了,頓時張著嘴就要哭起來,牧碧微看得清楚,忙走快幾步,拾起旁邊成娘子拿著的銀鈴鐺遞到姬恊跟前,姬恊這才不哭,咯咯笑著要去夠,牧碧微卻不肯被他拿到,在他跟前逗了逗,卻自己捂住,以掌心溫著鈴鐺,等姬恊找來找去找不到,又要哭時,感覺已經熱了,這才遞到他手裏,看他孜孜不倦的抓著滾來滾去,笑得開心,眼神也不禁柔和了起來。


    這麽玩樂了半晌,葛諾請素歌傳了消息進來:“陛下還是把二皇子抱到善嵐殿去了。”


    “知道了。”牧碧微蹙了下眉,道,“給葛諾一對銀鋌。”


    葛諾在外頭謝了恩退下,阿善道:“能叫陛下從太後手裏要走皇次子,這步氏也算厲害了。”


    “陛下為了她弄成那個樣子,太後再心疼皇孫,到底陛下才是太後親生的。”牧碧微淡淡的笑了笑,“不過這步氏確實不簡單,當年孫氏也未必有她這份寵愛,能夠叫陛下星夜飛馳迴宮沒什麽,隻是竟能叫陛下為之傷神到了使太後擔憂的地步……這才是陛下動了真心呢!”


    阿善卻隻是笑了笑:“娘娘如今心思多半在公主殿下和三皇子身上,當初隨駕的妃嬪都被拋在了後頭,這會宮闈裏難免有些空空落落的,陛下的心思多用在善嵐殿並不奇怪。”


    “也是。”牧碧微略一想,不禁笑了一笑,“右娥英迴來若是看見陛下為步氏傷神至此,也不知道會有多傷心?”


    ………………………………………………………………


    第三日姬深果然應約而來,西平親自捧了荷包上去,其時正是晌午才過,天光甚好,姬深一眼就看到她指尖被紮出的傷痕,不由心疼道:“也不過那麽一說,朕這裏也不缺了一個荷包,你既然還不熟練,何必非要做?”


    西平就泫然欲泣道:“父皇不喜歡嗎?可鄧嬤嬤她們都說兒臣做的很好啊!”


    牧碧微橫了姬深一眼,又暗中踩了他一下,嗔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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