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身看那地方叫做傾香院。”楊盈燦話音剛落,新進宮的妃嬪還沒怎麽樣,牧碧微、何氏、李氏、樂美人並岑平臉色都變了一變,楊盈燦見狀,就露出失望之色,正待說話,不想一顆櫻桃就砸到了她身上,就見新泰公主刷的從席上站了起來,怒氣衝衝的喝道:“你也配住我母妃的院子!”


    ——這傾香院,卻是孫氏避暑時一直住的地方,也無怪新泰公主如此生氣了。


    楊盈燦本來見到牧碧微等人聽了院名後變色,就知道自己挑錯了地方,她本來也打算說幾句話下台的,沒想到新泰公主這麽一喊,竟是連自己下台也不能,她是新人,位份也不算高,哪裏敢與新泰公主爭執?


    當下窘迫得滿麵通紅,眼淚在眼眶裏一個勁的打著轉,看起來可憐極了。


    牧碧微就看了看何氏,隻是何氏溫柔的哄了幾句新泰公主,新泰公主卻不肯理她,叉著腰,指住了楊氏喝道:“你好大的膽子!”


    場麵迅速尷尬起來。


    到底孔月盈是楊盈燦的親表姐,看著不忍,壯著膽子上前為她解圍道:“殿下莫要生氣,楊禦女方才也說了,她是不知道那傾香院乃是右昭儀從前住過的院子,不然怎麽敢提呢?還請殿下息怒!”


    “你是個什麽東西,也配來與本公主說話!”新泰公主這段時間滿腹的委屈,如今見居然有人把主意打到了孫氏住的院子上來,哪裏還能按捺得住?當下想也不想就學著孫氏的做派喝道!


    孔月盈是嘉福宮的人,偏巧顏氏方才走了,沒法圓場,牧碧微皺著眉正思索著該幫哪邊,忽聽一個悅耳之極的嗓子道:“我等俱是身份低賤,位份也不高,自是不配與公主殿下說話的,隻是到底也是進宮來伺候陛下的呢,殿下何不念了陛下的份上,饒了楊禦女這麽一迴?妾身一直聽說,殿下的生母右昭儀寬容仁善,待下優厚,想來殿下也是心慈之人!”


    這話說了出來,新泰公主因為年紀還小,聽不出這裏頭字字句句都在譏誚孫氏才是出身卑賤之人,且為人心胸狹窄,至今還被拘在安福宮裏,但除了兩位公主,其他人哪裏還聽不出來?見說這番話的赫然是禦女林音灼,一時間對她都有些刮目相看的意思。


    牧碧微卻是深深看了眼何氏,見她聽了林音灼的話後,微微一愣,隨即不動聲色的繼續勸起了新泰公主,又看了看楊盈燦,淡笑著道:“新泰公主年紀小,這幾日為著擔憂她母妃宮裏的事情,不免急了一些,你也算她的庶母妃呢,不要把小孩子的話往心裏去……這傾香院乃是妃以上位份才能住的,你既然喜歡繁花似錦,本宮指了蕊紫齋與你住如何?那兒地氣和暖,花卉一向就茂盛。”


    楊盈燦此刻是巴不得有個機會能下台,自然是忙不迭的應了,與孔月盈一起退到旁邊,禦女過後才輪到樂美人,她也換了個住處,隻不過樂美人去年也來過,知道自己能住的院子,說了出來牧碧微就應了。


    第三十一章 不速之客


    住處分派好後,因屋子都是早早就打掃好的,這溫泉行宮因為年年皇室都要過來住,加上又是建在了有溫泉的山上,地氣和暖又氣候宜人,並不似狩獵的行宮、別院那樣時常有院子幾年都沒人住,因此打掃過了也有一股子陰氣,卻是把從鄴都帶來的東西搬進去就能住了的。


    牧碧微帶的都是隨駕溫泉山兩次的侍者了,不必她開口,就知道怎麽歸置東西,因此就親自看著西平公主寫了會字,又陪她到旖櫻台下的池塘裏看錦鯉,如此到了日頭偏西的時候,挽裳來報,說是已經預備好了。


    “這時辰怕是寧德堂那邊也要開始晚膳了。”牧碧微站起身來看了看天色,道,“可有什麽消息傳過來?”


    挽裳道:“方才葛諾迴來稟告過,說是寧德堂裏人散去沒多久,陛下與步順華又起了身,步順華聽說娘娘叫妃嬪自己擇了住處,就對陛下道,好的住處一定都被人挑走了,是以她這會去選一定選不到好的,若是把看中地方的人趕走呢,又太傷情麵,不如就住著寧德堂。”


    牧碧微聽了就一皺眉:“她還真是打算到了溫泉山也寵奪專房起來了?”


    挽裳抿了抿嘴,不敢接這話。


    旁邊阿善沉吟道:“陛下怎麽說?”


    “聞說陛下就答應了。”挽裳小心的道。


    一時間一默,牧碧微歎了口氣,道:“如此,那就這樣吧。”


    就叫上還趴在池邊拿糕點逗著池中錦鯉的西平,“咱們迴去用膳罷,明兒再過來看。”


    西平答應一聲,將手裏的糕點都揉碎了撒進池內,又拍了拍手心的碎屑,這才牽上牧碧微的手。


    旖櫻台裏才用畢晚膳,牧碧微摟著西平公主陪她說話,外頭素絲進來:“娘娘,葛諾又過來了。”


    “叫他進來吧。”牧碧微隨口道,等葛諾進來了,就問:“可是陛下任憑步氏留在寧德堂的事情?方才挽裳已經與本宮說了。”


    不想葛諾卻道:“迴娘娘的話,奴婢方才去寧德堂那邊與卓奚仆、王成他們說話,卻聞有人叩閽。”


    “嗯?”牧碧微一愣,“怎麽到哪裏都有人叩閽?”想著就緊張了起來,差點推開西平公主站起身,急問,“可是子……之前才離鄴都的聶舍人奉詔撫民出了什麽事,身邊人來報?”


    這話問出,阿善臉色也微微一變。


    就見葛諾訕訕的道:“卻不是。”聽到這三個字,牧碧微方鬆了口氣,隻聽他繼續說道,“是……是蘇家女郎叩閽求見陛下!”


    ………………………………………………………………


    此刻,寧德堂裏,蘇孜紜正落落大方與自己表兄說著話,完全無視了姬深身側步順華越來越陰冷的臉色,笑語嫣然道:“表兄也真是的,自己帶著妃嬪出來避暑,也不肯與我說一下,說起來我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溫泉是什麽樣子呢!也不叫我見識一下?”


    姬深久經風月,哪裏還不知道她特意追來真正要看的是什麽?


    隻是蘇孜紜姿容豔麗,不比步氏差什麽,又分明為自己所傾倒,這極大的滿足了他,如今看這個表妹越發的順眼,聽她嬌聲軟語的嗔著,隻覺得心曠神怡,含著笑道:“的確是表兄的不是……累你這麽遠的趕過來。”


    蘇孜紜眼波流轉,嫣然道:“既然表兄也說我這麽老遠的趕了過來,該不會叫我連夜迴去罷?”


    姬深笑著道:“這偌大的行宮,怎能委屈了你?”


    就叫人去告訴牧碧微,為蘇孜紜安排住處,蘇孜紜聽說是牧碧微給自己安排住處,眉宇之間就掠過了一絲不屑,撒嬌道:“表兄過來竟沒想著帶我來,如今怎麽還要把住處的安排也推給了牧光猷?就不能親自為我安排住處麽?”


    “方才朕的妃嬪已經先擇了住處,就怕朕選的已經有人在。”姬深笑著解釋,“這事是牧光猷安排的,所以要叫她來。”


    蘇孜紜道:“我可不信,寧德堂附近難道一處空的院子也沒有了?”


    就聽步順華忽然插話道:“我知道有個地方定然是空著的,可惜蘇家女郎你不太好住。”


    步氏自恃寵愛,加上出身的緣故,進宮以來,還沒見她以“妾身”自稱過,當著太後的麵也是說我的,蘇孜紜聞言,斜睨了她一眼,臉上原本嬌俏的笑容就淡了下來,不冷不熱的道:“哦?”


    “就是皇後才可住的靜澄堂。”步順華慢條斯理的道,“真是可惜了!”


    她話是這麽說,臉色卻難掩嘲諷。


    蘇孜紜眯起眼,看向了姬深,撒嬌道:“靜澄堂這名字聽著的確好!怪道是皇後所居之處,按理說呢,我不該提的,但如今既然旁的地方恐怕都有人占了,我也不能叫表兄為難,不過借住一晚,表兄該不會如此小氣吧?”


    一麵說著,一麵向步氏遞過一個挑釁的眼色。


    姬深沉吟。


    他也不是完全被蘇孜紜迷昏了頭,也知道蘇孜紜如此主動的靠近自己,那麽進宮是不難的,但關鍵就是以她的身份,進宮該給什麽樣的位份?


    武英郡公嫡長女,太後嫡親外甥女,隨便哪個身份,住靜澄堂的資格都有了,隻是姬深一向就以貌取人,何況他也在想,當初自己想立孫氏,結果太後想立曲氏,鬧得至今後宮無主,如今這蘇孜紜這般主動的靠近了自己,可也是太後的意思?


    他並不討厭蘇孜紜,畢竟蘇孜紜的容貌放在了那裏,問題是蘇孜紜若接近自己是奉了太後的意思……先前聶元生用十幾年的時間,明裏暗裏的挑撥離間可不是白費功夫,姬深如今已經是極為敏感高太後插手自己的宮闈——尤其是後位!


    何況這次武英郡夫人要說帶著次女來應高陽王妃之選也還罷了,怎麽偏偏就把兩個女兒就帶了迴鄴都,還那麽湊巧,次女和高陽王看對了眼,長女就頻頻向自己示好?


    他這裏沉吟的光景,蘇孜紜已經與步氏來迴交鋒數次,正鬥誌高昂之際,外頭來人稟告,卻是牧碧微到了。


    因為已經聽葛諾稟告了蘇孜紜叩閽的消息,牧碧微進來見到蘇孜紜並不意外,反而行禮過後微微一笑:“這樣巧,蘇家女郎也在這裏?可是想到溫泉山的別業迷了路?”


    “我家遠在營州,又不曾做過京官,在溫泉山上哪裏來的別業?”蘇孜紜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是聽說表兄帶著你們過來避暑,一時好奇跟過來看看。”


    牧碧微含笑道:“女郎是陛下的嫡親表妹,不是外人,又生得這樣靈秀可愛,有女郎過來,本宮也覺得這溫泉行宮的景色更好了些。”


    蘇孜紜直接把這番話當成了奉承,心安理得的受了,道:“方才陛下說要給我安排住處呢,隻是聽說你先把附近許多地方都安排了?想來除了靜澄堂,其他地方都被住滿了吧?”


    說著,殷切的望著她,不想步順華立刻在旁提醒:“靜澄堂一向是曆代皇後住處,哪有嫂子沒有過門,做表妹的先嚷著要去住為嫂子預備的地方的道理?何況寧德堂附近料想應該還有一兩處空地吧?畢竟這迴隨駕的人也不是很多。”


    牧碧微哪裏還聽不出來這裏麵的意思?步順華雖然獨寵至今,但左右已經進了宮了,若蘇孜紜的目標不是後位,牧碧微左右對姬深也沒什麽真情實意,自然也不在乎引她進宮抗衡步順華,但如今蘇孜紜心心念念的可是皇後之位,她可不想宮裏多出個出身高貴姿色過人又強勢的主子來管著自己。


    因此牧碧微立刻笑吟吟的道:“蘇家女郎請放心,行宮這邊雖然未用殿名,都用了樓台亭閣來命名,無非是因為行宮依山而建,換成樓閣之名更貼切罷了,但裏頭各處也是有規製,什麽位份住什麽地方皆是分明,寧德堂附近都是高位妃子才能住的,如今空著的地方多著呢,女郎是陛下的表妹,自然不能與宮嬪作伴,這些地方還請隨意挑選就是了,那靜澄堂,因著陛下沒有立後,怕是宮人還怠慢打掃,卻是住不得的。”


    蘇孜紜聽她這麽一說,立刻就哼了一聲,看向姬深:“表兄?”


    姬深仔細思索過,也道:“既然靜澄堂並未打掃,這附近又有其他空的地方,你先住了就是。”


    蘇孜紜大為失望,因此就冷笑了一聲,道:“說起來皇室每年過來溫泉山避暑,那都是定例了,怎麽居然還會落下了地方不打掃?表兄,不是我說,這行宮的總管可也太懶惰了些!”


    牧碧微含笑道:“蘇家女郎這可是冤枉了岑平了,這岑監做事一向盡心,不然怎麽會留了他在這行宮管著呢?隻不過陛下沒有冊立皇後,靜澄堂因此就一直封存了起來,左右也沒人會用到的。”


    蘇孜紜輕蔑一笑:“這岑平總管做旁的是盡心不盡心我不知道,但伺候牧光猷想來是盡心的,不然怎麽步順華不開口,牧光猷卻在這兒一個勁的給他說著話?”


    姬深因為拒絕了蘇孜紜住靜澄堂的要求,又見她一顰一笑皆有風情,也欲給她發泄下,就道:“表妹既然說岑平不盡心,叫表妹不滿意自然是他的不是,朕罰他三月俸祿,你看如何?”


    蘇孜紜斜睨他一眼:“就依表兄所言!”


    一麵不忘記向牧碧微遞去一個得意而示威的眼色。


    旁邊步氏亦是意味深長的向牧碧微看過來,三人眼神交匯,彼此都是心照不宣。


    第三十二章 稱病之果


    出了寧德堂,阿善氣得沒法說:“就沒見過這樣的女郎!巴巴的往上湊!連個名份還沒有呢,就敢肖想起了靜澄堂!”


    牧碧微卻是若有所思:“這蘇家女郎也有十七歲了吧?生的又好,出身更好,營州人若非都瞎了眼睛聾了耳朵,竟到這麽大了還沒提親?任憑她自由自在的過來與陛下表兄表妹的黏糊?”


    阿善一怔,隨即明白過來,但立刻又憂慮道:“隻是如今咱們在這溫泉行宮裏頭……”她看了看左右,使人都退開了些,才壓低了嗓子道,“聶……他又走了,怕是沒有合宜的人手去營州呢!”


    “做什麽一定要去營州?”牧碧微撥著腕上鐲子,安然的笑了笑,“我隻要她住不成靜澄堂,至於她進宮不進宮嘛……這宮裏左右昭儀都有了人選,皇長子也出生了,還是太後親自養著的,難道就一定要多個出身尊貴的妃子不成?”


    她眯起眼,“進了宮來最好!如今她還隻是陛下的親親表妹,收拾起來總沒那麽容易,等進了宮來,一般宮妃的身份,我倒看她蘇家嫡長女的身份還有個什麽用場?”


    阿善琢磨了一下,肅然道:“奴婢迴頭就去辦!”


    “等一等!”牧碧微含著笑叫住了她,“這事咱們不出頭,你去把岑平今兒受罰的緣故告訴他,然後再把蘇家女郎可能在營州已經定過親——因為知道高陽王選妃,所以特意悔婚趕迴鄴都的猜測不經意的透露給他!”


    阿善沉吟道:“岑平到底也不過隻是一個行宮總管,即使今日因為蘇家女郎的緣故挨了罰,恐怕也沒這個膽子敢造謠武英郡公的嫡長女吧?依奴婢說不如設法叫步順華來出這個頭。”


    “正是要叫步氏出頭所以才要經過岑平去轉達,不然你以為步順華會乖乖按我們說的去做嗎?她可不傻!今兒被得罪的又不隻是她一個!”牧碧微眯著眼睛道,“你沒見方才蘇孜紜問我寧德堂附近可是除了靜澄堂外再無空置的住處時,步順華立刻出言提醒?你道她是好意提醒嗎?不過是為了利用我來拒絕了蘇孜紜罷了!所有有來無往非禮,步氏既然想拿我當槍使,怎能不付出點代價?”


    阿善道:“奴婢就怕步順華出身太過低賤,辦不成這事,還指望著女郎呢!”


    “她出身是低賤,可居然在采選前就勾引……”牧碧微冷笑了一聲,“誰信勾欄之地一個賣笑的女子竟有這樣大的膽子?我正要借這個機會看一看她身後到底是什麽人!不然你以為我會忍她這麽久?她指望不來我的,明兒個起,我就會開始稱病!我就不信送她進宮、中途就意圖算計……的人,能夠坐看著蘇家女郎登上後位!若當真如此,這步順華方才也不會再三的與蘇孜紜為難了!”


    說到此處,她歎了口氣,“他不在,到底事情就複雜許多,隻不過這步氏來曆實在可疑,不把她的底細查清楚了,我總是不安心的!”


    翌日,阿善親自到寧德堂稟告,道是牧碧微旅途勞頓,昨兒又忙了一天,夜裏迴去就頭疼了,因此不能視事,建議讓何氏、顏氏並步氏來管著。


    姬深聽了,關切幾句,命隨駕的太醫過去診斷,又賜了些東西,就繼續陪步氏賞景看花去了。


    阿善迴到旖櫻台,聽說姬深還叫太醫過來,牧碧微就頭疼道:“我道他如今被步氏迷得三迷五道的,哪裏還想得起來旁的人?怎麽還要給我叫了太醫來?真真是多事!”


    “哪裏是陛下想到的?倒是正如女郎所言,步順華很不願意女郎在這個時候稱病,一力勸說著陛下派太醫過來診斷,不隻如此,陛下還讚她賢德來著。”阿善氣憤的道,“這賤婦倒會抓住機會做好人!”


    牧碧微思忖了片刻,道:“由著她去吧,反正這迴憑她怎麽設法,我也非逼著她動手,斷了那蘇氏的桂魄宮之路不可!”


    說了這麽幾句話,外頭來報,說是姬深所派的太醫就過來了。


    太醫進來一看,卻是個眼生的太醫,牧碧微雖然覺得步氏才進宮來未必就能夠買通了太醫,但誰又知道她背後的人是否在太醫院有人呢?因此見他眼生,就沒有提診斷的事情,免禮後先問:“這位太醫本宮倒是看著眼生,可是才進太醫院的?”


    “娘娘好眼力,下官趙尚義,是去年才進入太醫院的。”那太醫拱手答,“先前院判擔心下官冒失衝撞了貴人,這次太後留宮,需要太醫院部分留守鄴都,下官才被調來隨駕,若有不周之處,還請娘娘饒恕!”說著複一禮。


    牧碧微聽說他是去年才進太醫院的,笑了一笑,溫和的道:“趙太醫太多禮了。”


    就扶了扶額,暗示道,“說起來本宮也不知道怎麽的,這兩日本來有些乏,昨兒個晚上忙完了事情就頭疼得緊,要說旁的也沒什麽,隻是這頭疼的一陣一陣的……難免做不了事。”


    趙尚義聽了,沉思片刻,道:“請娘娘恕下官才疏學淺,隻這麽聽,下官也不知道該如何寫方子,還請娘娘容下官把一把脈,方可判斷!”


    牧碧微見他還要把脈,心裏就有些懷疑他可是沒聽懂自己的意思,又或者是想把戲做全,沉吟了下,到底伸出手來,阿善蓋了一方帕子上去,趙尚義告罪了一聲,上前來切脈片刻,麵上先是疑惑,繼而沉吟,最後卻化作喜色——最後篤定的退後幾步,施禮笑道:“下官恭喜光猷娘娘,娘娘這是有孕在身而不自知,這幾日操勞,想是累著了!”


    這話說了出來,四周侍者都是又驚又喜,牧碧微與阿善卻皆是臉色一變,阿善下意識道:“有幾個……”


    被牧碧微一個淩厲的眼風止住!


    那趙尚義報喜之後,不見牧碧微喜歡,反見她一愣之後,慢慢竟露出了傷心難過之色,不覺驚訝,忙安慰道:“娘娘但請放心,以下官來看,娘娘這一胎是極穩的,雖然有所勞累,但娘娘底子好,這幾日的勞累絕不至於影響到了皇嗣!”


    就見牧碧微簌簌的落下了淚來,旁邊侍者本待上前道賀討賞,見這情況也是麵麵相覷,不敢作聲,阿善暗歎了一聲,亦作悲戚之色,上前勸慰道:“娘娘莫要難過了,娘娘可不是日思夜想的就盼著西平公主能在澄練殿裏有個伴嗎?如今可算上蒼庇佑,怎麽還哭上了?”


    隻聽牧碧微難過的拭淚道:“本宮哪裏是不高興呢?”這話說著,她麵上愁容卻越發的多了,哽咽著道,“隻是阿善你也看到了,本宮進宮來這幾年,宮中有孕的妃嬪還少嗎?可到底能夠生下來的不過那麽些個……何姐姐、龔世婦出事後咱們也去看過的,那情景看得,本宮心裏真真是怕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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