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似乎不清楚應該如何迴答。


    轉過頭,霍利姆阿德道:“我原本打算讓你來保護他,並指導他成為一名真正的戰士。可現在不用了,他已經不在需要你的保護,他已經投入了神地懷抱,在天國不會再有威脅。”


    “將軍,我明白該怎樣做。”巨漢道。


    霍利姆阿德擺了擺手:“去吧,我相信你會做好。”


    巨漢轉身走向了山穀外,而霍利姆阿德,則靜靜地盯著地上的一塊白布,白布下麵,曾經是他地驕傲……


    原醫療隊駐地。


    白色的房子,水藍色的屋頂,一切都和出發前沒什麽兩樣,可這裏,已經沒有了笑聲,就連當地人的孩子,都乖巧的躲在了一邊,他們清楚,這裏不可以胡鬧。


    滿眼的血絲的陳陽同蘇涼靜靜的坐在車上,蘇涼口中的煙更是沒有停過,靜靜的看著煙霧隨著風溢出車窗外,陳陽輕聲道:“何隊怎麽說的。”


    “暫時不通知家屬。”蘇涼狠狠的彈飛煙頭:“何隊那邊遇到了更大的麻煩,他說,火化,再堅持一下,他會盡快來支援我們。”


    陳陽沒出聲,將身子癱在了椅子上。


    蘇涼掃了一眼渾身疲憊的陳陽,道:“悍馬嚎了整晚,曲馬多不停的拔槍,你去和他們說些什麽吧,不然我怕會出問題。”


    陳陽不抬眼,冷聲道:“不去。”


    蘇涼用力的搓著眉心:“有些事情是必須要辦的,這些事情總得有人來做。”陳陽不吭聲,將身子轉向另一邊,甩給蘇涼一個後背。


    “悍馬和你翻臉是因為你和蜘蛛行動沒帶他,他那人就是炮筒子性格,心裏有話憋不住,說過了也就好了。”


    “你去說。”陳陽沒迴身。


    “我說不了。”


    “愛咋咋地。”


    陳陽的態度讓蘇涼有些火氣:“啥叫愛咋咋地!你當這裏是西伯利亞?用不上明天,今天都過不了,八哥就得臭了!”


    “你去說。那話我說不出


    “你沒完了是吧?”蘇涼怒衝衝的道:“這事兒不是你躲在這兒就可以處理的,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想啥?”“不去。”


    “你怎麽迴事兒?”蘇涼道:“你怕啥!有一個算一個,沒有一個人怪過你。你現在在車裏躲著就行了?”


    “這不是躲!”


    “你這不是躲是啥?”


    “反正不是躲。”


    “你去不去。”


    “不去。”


    蘇涼怒了:“我再問你一次,你去還是不去!”


    “不去!”


    蘇涼噌的一下蹦下了車,狠狠地將車門摔上,走出沒有兩步,繞到車的另一側,一把拉開了車門:“你他?媽?的到底去不去!”


    可當蘇涼吼完這句話後蘇涼愣住了。陳陽的頭死死的頂在椅背上,看不出來在想什麽,可椅背上的座套,已經濕了一大片。


    蘇涼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了。眼角也變的有些潮,道:“哭什麽,進隊的時候何隊就說過,沒準哪一天,我們也許就再也迴不去了。要是怕死的,就別進這個門兒,隻要是進了這個門兒地,死了。就當是睡了個長覺!”


    陳陽不出聲。也不抬頭。


    蘇涼氣得跺腳:“你倒是吭一聲啊!”


    陳陽動了,將身轉向了車裏,依舊留給了蘇涼一個背影。


    氣得蘇涼大罵:“你他?媽?的就裝孫子吧!有種你一輩子別下車!”說罷,狠狠的摔上了車門。可就在蘇涼準備轉身離去的時候。陳陽說話了:“病毒,我害怕。”顫抖的語聲中,在沒有一絲地倔強,所有的一切,隻是無聲的哭泣。


    蘇涼拉開門,大吼著:“你怕什麽!”


    陳陽躲在椅子上,像一隻無處覓食的小貓:“我怕見人。”蘇涼怒吼著:“你怕見誰!你說!你告訴我。哪一個埋怨你了!哪一個欺負你了!”


    陳陽又不出聲了。見陳陽沒反應。蘇涼上去拉陳陽:“你跟我下車。”陳陽一甩胳膊:“別碰我!”蘇涼怒道:“你到底下不下車!”


    “滾!”陳陽怒吼著:“我不用你安慰我!”


    蘇涼愣住了,呆呆地望著陳陽。


    陳陽望著發呆地蘇涼。怒吼著:“病毒!你也不用裝了!你想罵我麽?你想打我嗎?你不敢!”


    嘭!


    蘇涼狠狠的一拳像鐵錘似的砸到了陳陽的臉上。


    陳陽坐迴身,望著蘇涼:“你看,我說對了吧,你們都在恨我!”“你清醒點好不好!”蘇涼地怒火越燒越旺:“你心情不好,誰他?媽?的心情好!我最後和你說一次,沒有人怪你,也沒有人記恨你!你沒有任何過錯!就算是八哥重生,他也不會恨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車門又一次關上了,車子裏的陳陽呆呆的望著蘇涼的背影,眼淚再也止不住了,陳陽大吼著:“病毒,你別走。”


    蘇涼停住了,沒迴頭:“下車,跟我去。”


    “我害怕。”陳陽抽泣著。


    蘇涼抬腳欲走:“那你再好好想想。”


    陳陽哭的更厲害了,身子像攤泥似的癱在了椅子上:“我怕周靜。”蘇涼停住了腳步,轉手走到了車旁,拉開車門,望著哭地一塌糊塗地陳陽:“她不怪你。”


    陳陽的情緒激動了起來:“可是我恨自己!是我安排八哥留在那輛車上地,也是我下的命令讓劇本馬上撤離的!如果當時我們衝上去,八哥也許還有的救!”


    “你沒錯。”


    “可八哥和周靜說好了,他們迴國後就會結婚的,他們將來生的孩子要認我們當幹爹,要認我當幹爹!可我害死他了。”陳陽的眼淚和鼻涕已經混在一起。


    蘇涼壓抑的情緒也控製不住了,兩個人在車裏哭成了一團,良久,蘇涼抹了一把眼淚,道:“別給我添堵,無論怎樣,下車,八哥走了,咱們這群兄弟,得讓他走的心安,你要是真覺得對不住八哥,就把你那兩碟子尿收起來,免得讓他記掛。”當兩個人出現在病房時,陳陽的臉像修車工手中的抹布,聞著充滿房間的福爾馬林味道,陳陽閃躲著望著病床。病床上躺著的是膚色異常白皙的張濤,在病床旁,神情憔悴的周靜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陳陽與蘇涼的到來,她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病床上的張濤身上。


    彎曲的手術針千斤重擔般壓在她的指尖,張濤脖頸兩側的皮膚已經嚴重的萎縮,任憑周靜如何努力,也無法將那傷口縫合的一絲不漏。


    孫二炮不敢看,望一眼,閃一眼:“行了,行了,縫的很好了。”


    而簡捷則麵色憂鬱的望著周靜手中的針線,一隻手垂在手槍旁,那手臂以每分鍾幾次的頻率頻繁地做出輕微的想要拔槍的動作。陳陽靜靜的看著,仔細的看著周靜的動作,似乎,這一切才是主題。


    恍惚中不知道多久,神情安詳的張濤躺在醫療隊外的木堆上,隨著林烈峰的動作,灑滿了燃燒劑的木堆燃起了火。火光中,陳陽聽到了周靜沙啞的歌聲:你還記得嗎,我倆的相識……


    第六集 槍刺 第二十二節 突圍


    小村的夜晚寧靜安詳,暖風懶洋洋的吹進房間輕輕的掀動著陳陽的短發。極度疲勞下的陳陽已經睡熟了,睡夢中,他迴到小島,戰友們穿著清一色的長褲、背心,赤著腳在沙灘上過招,喧鬧濤聲中,擊倒了戰友的孫二炮像白癡似的盯著爬上了沙灘的一隻小螃蟹,流著口水嘟囔,來個大的,來個大的……


    林烈峰則像個精神病人,呆呆的看天,比劃著說,這不可能啊,按照我的計算,在這種情況下他肯定是會踩到那塊石頭的,他怎麽可能會跨過去呢……蘇涼眯著眼,豎起一根大拇指偷偷的瞄著教官,嘴裏念叨著,距離400碼,三級橫風,風偏修


    在不遠處休息的南宮嵐,正瞪著眼睛演講著有關日本經濟與a?v發展的必然聯係,講的若幹戰士麵紅耳赤。剛迴過頭,陳陽愣住了,在不遠的礁石上,一個身影靜靜的站立著,海風吹過,寬鬆的褲管唿啦啦的搖擺。


    很熟悉的感覺,可陳陽卻認不出這個人是誰?光線變得很暗,陳陽怎樣找不到本應該掛在天空的太陽。幾朵浪花撲上了礁石,身影動了,他迴過了頭,陳陽心裏已經隱隱猜到了些什麽,可這個人的麵容卻像籠罩了一層迷霧,任憑陳陽怎樣努力也無法看清。一抹笑意,出現在這個人的臉上,一口整齊的白牙像花開般綻放,忽然,這個人的身子一頓,轉身投向了大海……


    陳陽醒了,覺得手有些涼,枕頭濕濕的,可他想不出他什麽時候哭過。眼神微轉,窗外的天空中群星閃爍。深深的吸了口氣,陳陽甚至來不及迴憶夢中的情景,一條黑影就像一陣風似的衝了進來。


    “快起來。快起來,他們來了。”


    陳陽翻身坐起,從聲音中他已經聽出來這個人是林烈峰:“通知其他人了麽?”林烈峰轉身向外走,道:“快點,其他人都到齊了。就差你,曲馬多已經通知了剛果政府軍,但是情況看來比較危險。我們設置地預警裝置,在三分鍾內被連續觸動了六個。”


    跟在林烈峰身後陳陽一呆,那些預警裝置的分布位置他很清楚,雖然不清楚具體是哪幾個被觸動了,但是無論是哪個方向,想要在三分鍾內連續的觸動六個預警裝置。所需要的人手,都絕對不會是個小數目,因為預警裝置地分布是很分散的。


    醫療隊駐地的空地上空蕩蕩的,隻孤零零的站著孫二炮,見陳陽和林烈峰到了,孫二炮憨聲道:“醫生們都已經集合。病毒和蜘蛛在護著他們,曲馬多還沒迴來,剛果政府軍地情況還不清楚。”


    剛說到這裏,在醫療隊駐地外的剛果政府軍營地就響起了吵雜的緊急集合聲。幾人一愣,隨後驚道:“混蛋!”可還不等罵聲停止,隨著剛果政府軍營地地燈光亮起,刺耳的便攜式火箭彈摩擦空氣的聲音便出現了。緊跟著。剛果政府軍由黃土搭建的簡易營地就四麵開花。


    接下來的一分鍾內,到處都是橫飛的火箭彈。彈片夾雜著火光,像煙花般耀眼,濃煙中,匆忙起身地剛果政府軍像無頭蒼蠅般亂撞,就像一個個移動靶。慘嚎、爆炸,從睡夢中驚醒的小村居民甚至來不及思考,就深陷在戰火之中,到處都是爆炸聲,槍聲,孩子的哭喊聲。


    不同於慌亂的居民與措手不及的政府軍,陳陽此刻正冷靜的觀察著來襲地武裝。從槍聲的密集程度,以及村外閃現槍口火光點的位置來判斷,人數至少接近百人。而這隻是估計,在暗中隱藏的敵人究竟有多少沒有人清楚。


    剛果政府軍,已經漸漸的穩定了下來,並有針對性的做出了抵抗。但在陳陽看來,這種抵抗隻能勉強的拖延一下敵人地腳步,根本就不可能給敵人重創。就在這時,通訊器裏傳來了簡捷急促地唿吸聲:“曲馬多唿叫野驢,聽到請迴答,曲馬多唿叫野驢,聽到請迴答。”


    “野驢收到,請講。”


    “剛果政府軍已經決定撤退,下一步行動請指示,重複一次,剛果政府軍已經決定撤退,下一步行動請指示。”


    陳陽的臉色變地有些發青,從敵人的突襲開始,到決定撤退,這一過程的時間不到5分鍾,這些政府軍士兵不是好士兵,甚至他們都不清楚到底有多少敵人前來襲擊,就匆忙的下了撤退命令。但此刻已經沒有時間再去想這樣做對不對,陳陽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剛果政府軍決定撤退,那麽他們留下的下場就是等死。對於戰爭來說,幾個人是不可能改變戰場形勢的。


    “馬上集合,保護醫生隨政府軍撤退。”


    幾分鍾後,剛果政府軍的撤離行動開始了,不得不說,這些政府軍對於如何安全撤離還是有著一定的技巧的,至少,他們還清楚需要留下一部分人來阻止敵人追擊,而且在撤退的速度上,也絕對不是一般的部隊可以比擬的。前後時間不到5分鍾,幾輛政府軍的吉普車就已經噴著黑煙衝出了村子。就算是陳陽等人平時習慣的快反,也隻能勉強的緊隨其後,如果在行動開始的時候稍微有些延遲,那麽此刻,他們應該已經無法在跟上政府軍撤離的腳步。


    坐在搖晃的車中,透過防彈車窗,身後的小村越來越遠了,除了依舊震耳的槍聲和刺眼的火光,一切都像是做夢,從醒來,到撤離,全部加在一起隻有短短的十幾分鍾,而醫療隊的駐地,已經像綻放過後的曇花般消失。


    在車體的震動中,陳陽再一次檢查了是否有人掉隊,統計後,醫生與戰友一個不缺,這讓陳陽很安心,但隨之而來的,確是深深的疑惑。見陳陽沉思,蘇涼道:“是報複行動。”陳陽皺眉:“你確定?”


    蘇涼苦笑:“這個小村沒有任何軍事價值,唯一有價值的東西,就應該是醫療隊,可你看見了,來襲的這些人根本就沒在意醫療隊,他們的火箭筒、機槍,跟本就不在意是否摧毀了醫療設施,除此之外,這個小村地勢平緩易攻難守,如果需要從這裏經過的話,他們大可以從村旁經過,那裏非常的寬闊,如果小心一點,村子裏的駐軍是根本不會發現的,在這種情況來襲擊,如果說不是報複行動我就實在想不出他們還有什麽襲擊的理由了。”


    陳陽靜靜的望著窗外,打開通訊器道:“所有人注意,隨時做好戰鬥準備,整理隨身物品,除必須品外,丟棄一切負重。”說罷,陳陽轉過臉望著蘇涼:“通知所有醫生整理隨身攜帶物品,除生活必須品外一律丟掉。”


    蘇涼一愣:“怎麽了?”


    陳陽檢查裝備:“做好突圍準備,如果路途被堵,馬上丟棄車輛。”說到這陳陽微微猶豫了一下,道:“如果棄車,必須將車輛炸毀,這件事情交給劇本處理。”蘇涼有些急:“野驢,到底怎麽了說清楚!”


    “你判斷的不錯,來攻擊的人是肯定是那些盧旺達叛軍,我和盧西官抄了他們窩,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也不至於把車都炸了啊。”蘇涼還是不懂。


    陳陽冷哼了一聲,將視線放在了車外,剛果政府軍的幾輛吉普車正在前麵猛衝。“盧旺達叛軍並不是軍火商,他們不會擁有特別充足的武器,可是剛才在醫療隊駐地那裏,在三分鍾內,他們至少發射了超過四十枚以上的便攜火箭彈。”


    冷汗出現在了蘇涼的額頭:“叛軍在逼我們撤離。”


    陳陽點頭:“如果不想在突圍後,被兩輛擁有防彈效果的越野車追就炸掉它。”蘇涼點頭:“明白了。”就在這時,車速忽然慢了下來,通訊器裏傳來了林烈峰急促的聲音:“前麵的路被堵了,政府軍停下去清理路障了。”陳陽沒有絲毫的猶豫:“所有人聽我命令,馬上丟棄不必要的裝備,按計劃護送醫生們突圍。”


    兩輛越野車停在了剛果政府軍後近百米左右的位置,所有人迅速的下了車,掩護著醫生們向大山裏撤離,當他們離開車輛不到兩分鍾後,激烈的戰鬥開始了,預先埋伏在公路兩側的盧旺達叛軍居高臨下的屠殺著剛果政府軍。


    戰鬥在幾分鍾內結束。


    一名身高近兩米的巨漢端著一挺機槍走出了山林,他的表情很冷,根本就沒有注意那些被他們殺死的政府軍。幾名叛軍,大唿小叫的推著兩輛豪華的越野車趕來,他們為這樣奢華的戰利品而歡唿。


    就在這時,轟!轟!兩聲巨響,兩輛擁有防彈功能的越野車炸響,火光燒紅了天際……


    第六集 槍刺 第二十三節


    原始的叢林中,一道刀光閃電般掠過,一條吊在樹上的毒蛇瞬間被截成兩段掉在地上掙紮著扭動。盧西官迴過頭,望著身後精神恍惚的醫生們:“原地休息,不要靠近岩縫,盡量找平坦的地方,注意岩石後是不是藏著什麽東西。”


    醫生們已經精疲力竭,在聽到盧西官的話後像沙袋般東倒西歪。孫二炮拘謹的將背上的周靜放下後迅速的消失,盧西官無奈的搖了搖頭,轉身走向了叢林裏,當身影即將消失的時候,盧西官的聲音飄了迴來:“忍一忍,很快就會有水和食物。”


    眾人已經在群山裏跋涉了四天了,可盧旺達叛軍陰魂不散的不肯撒手,在經過幾次接觸後,吃了虧的盧旺達叛軍變的越來越狡猾,而這些醫生的體力,則已經完全透支,移動速度能比的上蝸牛。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被盧旺達叛軍找到。


    在距離眾醫生休息處二十幾米外,陳陽、蘇涼、簡捷、林烈峰,四個人也在抓緊時間休息。


    “不能再深入了。”簡捷閉著眼靠在一棵樹旁,道:“周靜的情況很危險,她的傷寒再不治療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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