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木星學習的課程有琴藝,易容,破密,識字,舞藝禮儀,雖然每個課程因為側重不同導致學習的時間不同,但連軸轉下來,第一天總讓人有些吃不消。

    所有的課程結束之後,木星迴到自己的小屋之後,稍稍洗漱就睡了。

    躺在床上,在晦暗不明的月光下,木星睜眼看著屋頂,心裏卻在思量。

    雖然對於沒能學習武功感到有點可惜,但單看學習的這幾項,怎麽都感覺是在培養暗人臥底,而且,三十個人都是被挑選出來的天賦上佳的女孩,未來應該不怎麽光明。

    目前被卿虹盯上了,估計已經成了注意對象,而且看風姿穀的規矩,想韜光養晦不受嫉恨不僅成功的可能性小,而且也是不會有好處的。

    經過一番思量,木星定下了目前一段時間的大致策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暮色深沉。

    風姿穀中,唯有一個二層小樓處燈火最是明亮。

    屋內。

    “她怎麽樣?”坐在正中姿勢悠閑的總管問。

    坐在兩側的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用眼神禮讓了下,誰都沒有先開口。

    “卿虹。”總管隨意一指,便拿起桌上的茶淺啜了一口,姿勢優雅得當的就是教習禮儀的翩翩都挑不出一絲毛病。

    卿虹露出一絲淺笑:“卿虹從開始就認定她是一個好苗子,如果我沒有判斷錯的話,她的定力也要比一般的小孩高上一層。”

    “盧問,你怎麽看?”

    “我今天試探了她一下,六歲的小孩,這份機敏,不錯。如果好好培養的話,可堪此任。”

    “岑今,翩翩,你們怎麽看?”

    “我對她到沒什麽特別的看法······”一個三十歲儒雅模樣的男子說道。

    “學習到最後,難免有些疲累,她倒是能耐得住性子,是在我課上沒受罰的幾人之一。”一個二十歲左右的藍衣女子說道。

    左右看了一下,總管笑笑:“看來她是很不錯了,我那次召見她時,便覺她心思靈巧。能麵對我時,應對自如,這小小年紀,也是難得了。那麽,以後那個任務應該可以交到她身上了。”

    一直侍立一旁默然不語的雲月這時卻提出了質疑:“總管······”

    “直言無妨。”

    “雲月覺得此女確實靈巧過人,但年紀小時便如此,如果經過培養,以後可能不是容易控製的住的。”

    藍衣女子翩翩嗤笑一聲:“這有什麽?錘藥房難道是擺設不成?”

    那儒雅男子岑今卻不怎麽認同:“聽你們所說,這樣的人以後不是隻用藥物就能控製的,教習中忠誠的潛移默化對她應該也起不了太大作用。更何況,這個任務中,如果她稍有心思,反了風姿穀,我們也沒有辦法。”

    一時間,大堂內人人靜默不語。

    總管道:“翩翩,你知道最能控製人的是什麽嗎?”

    翩翩一愣,隨即答道:“翩翩認為,是錘藥房的藥物,那種折磨沒有人能受得了。”

    總管看著藍衣女子,笑了一笑,眼中意味不明。

    他緩緩說道:“不。最能控製人的,是感情。”

    這句話說完,他緩緩站起身,便向門外走去。

    雲月緊隨其後。

    剩下的四個人麵麵相覷。

    不辜負自己的名字,盧問總是最先發問:“看樣子,剩下的事就不需我們管了吧?”

    “是該迴房了。”卿虹笑了笑,也起身走了。

    其餘三人也起身離開了。

    當太陽再次升起時,有些什麽被掩映在那刺目的光芒之下,伺機而動。

    風姿穀每天安排學習課程的時間會發生變化,很像現代的課程學習。跳舞與禮儀課程上完後,休息時間還很足夠,木星不想早早的去千巧閣幹等著,就獨自一人來到了樹林,找到了一片空地,在那練習這翩翩教的基本動作。

    “想成為第一嗎?”不知什麽時候來的流星開口問道。

    木星心頭一震,她也說不清自己聽到這句話時是什麽心情,期盼?卻不知在期盼什麽,害怕?也不知在害怕什麽。

    她隻是停下動作,看向流星:“你來幹什麽?”

    流星竟露出笑容,那笑容中帶有一絲不自然,好像是冷著臉許久忘記了笑。

    流星卻隻是仍問她:““想成為第一嗎?”

    這次,她輕輕的點了點頭。對於流星,也許因為他是唯一一個曾對自己好的人,那是在這個陌生地方唯一一份溫暖。木星心中不自覺的想要相信。

    “聽說過武功嗎?”流星也沒等木星迴答,就接著說了下去:“武功是修習內功招式,學成後能與人拚鬥,能飛簷走壁。風姿穀中也有人是學習武功的,但武功是以內力為基礎的,而內力除非達到一定高深的程度,否則一探脈便知是否身懷武藝。你們這三十個人是不能學習的,因為你們以後的任務便是臥底刺探,以色,藝為武器,武功隻能讓人加強提防之心,易被拆穿身份。”

    聽到流星告訴自己學習的最終結果,雖然早就猜到一些,但木星仍不免有些黯然。

    目前人小無力,什麽也做不了,也隻能被控製。但,木星抬眼看向流星:“你說了這麽多,是要教我武功嗎?”

    “你們是不能學武功的,一旦被發現,學習者和教授者都會死。”

    “那你想?”

    “風姿穀培養的殺手死士,都修習一套輕功,這套輕功叫做如影隨形,即使身受重傷內力不濟時,也能憑借僅剩的內力逃出去。我要教你的就是這套輕功,對你的舞蹈學習大有裨益。而且,即使你沒有內力,使用時堅持的時間不長,但危急時刻也能靠著這套輕功逃走······”

    “為什麽?”木星打斷了流星的話。

    流星看著木星,又象是透過她看另一個人,目光微動,緩緩說道:“沒有為什麽,隻是想這樣做了。”

    “學習輕功和練武有什麽區別,同樣會引人懷疑,風姿穀怎麽會同意你教我?你是瞞著別人的吧?我還不想死。”流星那種說不清的態度和眼神讓木星有些沒來由的惱怒,不知是境遇還是厄運的新轉折讓她心動卻忌諱。

    “翩翩不懂武功,她隻會覺得你舞藝絕佳。至於其他,你自己留心。放心,我會幫你的。”

    放心,我會幫你的······我會幫你的······我會幫你的······

    木星腦中隻剩下這一句話久久盤旋,這一刻,她感到有什麽變得不一樣了。

    一顆種子悄然的埋在了心底,她似有所覺,又似毫無所覺。

    隻是,要相信嗎?木星在心裏問著自己。要相信眼前這個人嗎?真的能接受他那給不出理由的幫助嗎?他真的能在執法者神出鬼沒的風姿穀中給她一片輕鬆地安然嗎?

    要,相信嗎?

    木星想起了綠衣女孩那天真的笑,歡快跑走的身影,就像那無可挽迴的過去一樣越離越遠。

    曾經所有的一切都掩埋在一片皚皚白雪中,隨著她的離開而消亡。

    這裏,再沒有溫暖。

    悲傷的情緒又要襲來,木星隻感到越來越冷,恍然間看到流星那又恢複到冷冷神情的臉,和那天打了她一掌卻說出“隻是提醒你”的麵容重合在了一起。忽然間飄忽不定的心好像落在了實處,為什麽不相信呢?她身上也沒什麽可被人圖的,目前也沒什麽實力,如果想害她豈不是多此一舉?既然是幫她,為什麽不相信呢?許久,木星聽到自己問:“什麽時間來學?”

    然後她聽到流星的迴答:“為防被人發現,不能約定時間,我會再來找你的。”

    之後,她看到流星遠去的背影,忽然覺得那一直冷冷的人也不是那麽鐵麵無情,難以親近······

    ······

    時間已經有些晚了,到千巧閣時,木星因為遲到被罰。

    按理說,她一直追求完美的表現,一直避免的就是犯規被罰。在琴軒的一戒尺,就被她時刻拿來提醒自己。隻是這次,她竟覺得沒有什麽。

    她想,如果時光倒流,她還是會留在那裏聽流星說下去。

    可惜,就像時光無法倒流一樣,未來也同樣不可預知。誰也說不清自己下一刻的想法還和這一刻相同嗎?

    她這樣想著,受罰時,她竟忽略了身邊曾經恐懼的青衣人和那即將落下的戒尺,眼睛仿佛看到一個人,他輕輕的說:“放心,我會幫你的。”她看著他,不知為什麽,笑了。

    她想,我那時,怎麽忘記笑了呢?

    當戒尺揚起時,行罰的執法者模糊間好像看到被罰的女孩臉上竟帶出一抹溫暖笑意,當他想細看時,戒尺已然落下,發出“啪”的一聲,而女孩的臉上隻剩下對痛苦隱忍的皺眉,好像剛才他看到的隻是錯覺一樣。

    迷夢一般的錯覺和真實,往往不可分辨,迷惑人心。就像木星,她的眼中,那一貫冷冷的臉上隻剩下溫暖關心的笑,隻是,那到底是永恆的真實還是短暫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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