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嵐突然就想笑,而她也真的笑出來了,笑得燦若桃花。


    尉遲炫更委屈了,轉頭瞪了一眼冷若嵐,然後又不死心地看向她手中的蜜棗,左手放開受傷的右手,猛地伸過來搶了過去,直接塞進嘴裏。冷若嵐愣了一下,隨即笑容變得更燦爛。


    這樣的尉遲炫是她沒料到的,可心卻異常放鬆,似把來到這個世界所遇到的一切不愉快,一切不安,都放了下來,隻因他孩子般純真的眼神。


    夕語奇怪地看向冷若嵐,還是第一次看小姐笑得這麽開心,雖然那畫麵確實挺好笑的。但尉遲炫變成這樣真的沒問題嗎?不用去叫大夫嗎?小姐之前那麽緊張他,這會醒來跟變了個人一樣,為什麽還能笑得出來?還任由他胡鬧了這麽久,連叫大夫來看看是不是病傻了都沒有,甚至跟著他一起鬧,不會連小姐都被傳染了吧?!


    冷若嵐沒看到身旁夕語的表情,她的眼睛裏隻有那個把蜜棗塞進嘴裏後終於不再皺著張臉的尉遲炫。那收起一切委屈,笑得眉眼彎彎,仿佛得到寶貝般滿足的表情,真的很吸引人,讓看著的她覺得心被一瞬間填滿,如果這是真實的他,那該有多好。


    尉遲炫得意地看著冷若嵐,笑彎了眼,一副“我也有”的表情。冷若嵐笑了一會,正了正臉色,轉頭吩咐夕語去端盆熱水進來。剛才尉遲炫說要洗澡,那當然不可能,但擦一下身體倒是可以。


    夕語出去了,尉遲炫把蜜棗吃完,一雙星目又瞪向冷若嵐,開始秋後算賬,“你騙我,還說隻是看著苦,喝著也很苦好不好!”說完又變成一臉得意的笑,“哼,幸虧我聰明,讓你也嚐嚐,怎樣,真的很苦吧?!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騙我喝那東西!”


    被他一提,剛才因為苦而忽略的那絲遐想又浮了起來,莫名地有些羞怯。見尉遲炫還在看著自己,趕緊低下頭整理了一下情緒,再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恢複了平靜,“我不是給你準備了蜜棗嗎?這個我沒騙你吧,喝完再吃蜜棗就不苦了。”


    許是想起剛剛的甜膩,尉遲炫又不自覺地露出一份滿足,隻是轉瞬又孩子氣地“哼”了一聲,轉開頭,我才不會再上當,你又想忽悠我。


    夕語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冷若嵐一臉溫柔地看著尉遲炫,而他則“高傲”地轉頭看向他處。默默地低下頭,當做什麽也沒看見,步履沉穩地端著熱水走過去放在架子上。心裏想著,或許姑爺真的病傻了也不是不好,這樣起碼小姐是開心的,是不是因為這樣,小姐才不叫大夫呢?


    冷若嵐揮手叫夕語出去,然後轉向尉遲炫,輕聲說:“你不是說難受要洗澡嗎?來,我給你擦擦身體。”


    尉遲炫聽到洗澡,眼都亮了,可聽完後半句,剛轉迴來的頭又“不屑”地轉了開去,強調,“我是要洗澡!”


    “你現在病著,不能洗澡,我給你擦擦身體也跟洗澡一樣。”冷若嵐柔聲安撫道,見他還是一臉不甘不願的樣子,接著說,“你要是想洗澡也可以,那明天唯有繼續喝藥咯。”


    尉遲炫聽到要喝藥,肩垮下來,轉過頭,悶悶地說:“我不洗澡了,”然後張開手,看著冷若嵐。


    冷若嵐愣了愣,一時沒明白他這樣做的意思。對視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要她脫衣服。


    冷若嵐瞪著尉遲炫,就是沒敢上前,不同於早上,他是睡著的,現在這樣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即便神情如孩童,但他不是真的孩童呀。而且早上的時候,自己也是驚慌得忘了注意其他,現在可是清醒著,想起早上的事,內心又是一陣驚悸,趕緊深唿吸一下,把那些畫麵掩蓋起來。


    尉遲炫張著雙手,等了好一會也不見冷若嵐過來動手,本來不能洗澡就已經有些不開心,這下更是脾氣都上來了,“你快點,我手都累了!”聲音卻不是很大,顯得有些沒有精神。


    冷若嵐猛然迴神,見他精神有些萎頓,想到可能是吃了藥的緣故,也就不再猶豫,伸手過去幫他脫衣服。他現在手受傷,這些事情做不了,所以必須自己替他做,而且他還是因為自己受傷的。雖然心中這樣想著,視線卻一直四處飄蕩,就是沒敢看向尉遲炫的身體。


    脫完衣服,擰了毛巾,又走迴床邊,輕輕地給他擦身體。等到重新給尉遲炫穿好衣服,他的頭都一點一點快睡著了。冷若嵐扶他在床上躺好,讓他睡覺,誰知他卻固執地睜著眼,盯著她,要她一起睡。僵持良久,冷若嵐看他明明一副半睡狀態了,還強撐著瞪大眼睛,唯有投降,脫了鞋,爬上床,在他身邊躺下。尉遲炫見此,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伸來左手緊緊牽著冷若嵐的右手,然後沉沉睡去。


    冷若嵐安靜地躺在尉遲炫身邊,也不叫夕語進來把燭台滅了,測過身體呆呆地看著那張安詳的睡臉。


    你是真的忘了原來的本性,也忘了發生的事嗎?醒來到睡下都像一個孩子,沒問自己為什麽生病,沒問自己的手怎麽受傷,還是其實你都知道,所以不需要問。一切都是那麽自然,自然到讓人心動,可一切又都那麽不真實,仿佛一場夢,今晚這究竟是真是夢?我竟然有點分不清。如果是夢,我希望這夢能更長更長些,太美好了,美好到連我都深陷其中。


    冷若嵐是被搖醒的,迷茫地睜開眼,腦袋一時沒清醒,雙眼無神地看著床頂。耳邊響起夕語有些急的聲音,“小姐,快起來,姑爺他們已經在外麵等著,馬上就要上路。”


    姑爺?!猛然想起尉遲炫,人瞬間清醒過來。看了看身邊,已經沒有昨晚拉著自己手安然入睡的男人,也對,他都已經在外麵等著了。在外麵等著?!冷若嵐這下才算真的明白夕語的話,快速地從床上爬起來,問道,“什麽時辰了?姑爺的傷還沒好,怎麽能上路,誰說要上路的?”


    “已經日出,是姑爺一早起來吩咐的,小姐,你快點起來,早膳已經來不及了,夕語已經叫小翠到大堂給你包些點心帶到馬車上吃。”夕語一邊說,一邊擰了毛巾遞給冷若嵐。剛才尉遲炫從外麵迴來,說了聲立刻上路,就轉身走了出去。她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也不知他什麽時候起來的,怎麽出的房間,竟然連守在外麵的她和小石頭都沒有驚動。臉上除了些失血的蒼白,已經完全不到一絲昨晚那種小屁孩的表情,儼然一副浩德山莊莊主的威嚴,把她嚇得不輕。小石頭骨碌爬起來就爬到外麵準備馬車了,她跑迴房間叫了小翠,然後稍微梳洗了一下,就去端了水來叫冷若嵐。


    冷若嵐有些愣,是呢?除了他可以下命令,還有誰有這權力。那,昨晚果然是夢嗎?掩下心中的失落,伸手接過夕語遞來的毛巾,快速擦了下臉。然後按著夕語的指揮,更衣,梳妝,出門。


    直到在客棧門口,看到站在馬車旁,皺著眉的尉遲炫,冷若嵐才真正清醒過來。他已經不是昨晚那個如同孩子般的他,一切又變迴了開始的模樣,隻除了那依舊包著白色紗布的手,讓人覺得這兩天發生的事有些實感,而其他也可能真的發生過,隻是不知真或假。其實真和假又有什麽關係呢?他已變迴浩德山莊的莊主,而她則是他不喜歡甚至恨著的妻子。無論真假,昨晚都隻是曇花一現的夢而已。


    呂施奇見冷若嵐出來,有些抱歉地對她笑笑,“表嫂,”叫了一聲,卻不知該說什麽。剛才他還在外麵的牆頭守著,突然尉遲炫就閃了過來,然後冷著臉留下一句,“立刻上路,”就嗖一下不見了人影。害他還以為自己眼睛和耳朵同時出現了問題,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小石頭不是說他變了個人嗎?!怎麽還是這副令人生氣的表情?而且,我在外麵守了一夜,你連句感謝都沒有,一來就說上路,連讓人休息一下的時間都不給,會不會太過分了?!可惜這話他不敢當著尉遲炫的麵說,也沒膽反抗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衝去洗了把臉,然後跑到大堂用早膳。開始他還期待著這是尉遲炫一時病糊塗了,亂下命令,後來在大堂見到張瑞泰和朝言,才確信了是真的要上路。


    冷若嵐同樣有些抱歉地對呂施奇笑笑,她知道這些人都在外麵守了一夜,如今被尉遲炫逼著上路,真是難為他們了。走到尉遲炫前麵,叫了聲,“相公。”


    尉遲炫麵無表情地“嗯”了聲,就單手撐著車轅跳上了馬車,推開車門走進車廂。


    冷若嵐眼神閃了閃,有些不解,隨即想起他傷了右手,才反應過來。斂下疑慮,慢慢走向馬車。


    小石頭恭敬地叫了聲,“夫人,”竟伸手扶她。沒享受過這等待遇的冷若嵐愣了愣,感激地對他笑道,“謝謝,”然後爬上了馬車,走進去,看了看尉遲炫,在他對麵坐下。


    <div ss="authoment">作者有話要說:“把上架感言的序號刪了,所以序號有點調整,不過內容還是連貫的,如有不便,敬請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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