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若嵐呆愣了一下,我和他?歇息?!似沒聽明白般,依舊靜靜地坐著,沒有任何動作。


    “娘子,還不歇息嗎?明天還要趕路,還是早點睡吧,”尉遲炫在床上和衣躺下,等了好一會,卻不見冷若嵐進來,遂出聲提醒道。


    冷若嵐完全被震住了,跟尉遲炫睡在同一張床上嗎?!就算表麵看來她已經恢複冷靜,但不代表她真的忘了剛才發生的事,那麽可怕的男人,能和他一起睡嗎?!她現在真的搞不懂尉遲炫,明明才對自己做了那麽過分的事,轉眼卻若無其事地招唿自己睡覺,這真的正常嗎?耳邊又傳來尉遲炫平靜的叫聲,“娘子?”冷若嵐深深吸了一口氣,再緩緩吐出,才應了聲,“這就來,”但心底卻是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真正認同這件事。就算尉遲炫此刻的聲音聽起來非常平靜,但誰知道他會不會又突然發難,就像剛才。難道他想繼續剛才的事?!


    在尉遲炫再次出聲催促的時候,冷若嵐又深唿吸了幾下,才慢慢挪動腳步往房間走去。仿似簾布之後是洪水猛獸般,越接近,移動的速度越慢,但終究還是走到了簾布之前。猶豫再三,手舉起又放下,如此這般重複了幾次,才把簾布掀開,慢慢踏了進去。沒有了那個大木桶的房間顯得有些空,冷若嵐抬頭看了一眼已躺在床上的尉遲炫,目光隨即低垂,定了定心神,繼續往裏走。


    冷若嵐慢慢地挪到床邊,瞟了一眼躺在外麵的尉遲炫,再轉眼看向空出一半的位置,深吸一口氣,在尉遲炫出聲催促之前,慢慢脫了鞋子,然後快速爬進裏麵,縮起身子。因為躺下後身體完全攤在尉遲炫眼前,本就缺乏安全感的冷若嵐連之前的冷靜都難以維持,唯有拚命縮起自己,可即便這樣,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看著一爬上床就縮進角落,僵著身子依然止不住輕顫的冷若嵐,尉遲炫的眉皺了皺。雖然他知道是自己把她嚇成這樣,而那一切也是他故意為之,但矛盾的是他發現內心並不喜歡冷若嵐如此害怕自己。默默地伸手拿起錦被覆到冷若嵐身上,結果發覺她顫抖得更厲害,本已縮成一團的身子更加往裏縮。冷若嵐此刻隻恨不得把自己縮進牆裏,如此便不用擔心尉遲炫對自己再做出過分的事。


    尉遲炫的眼眯了眯,由於冷若嵐受驚般往裏縮,落下的錦被隻蓋住了她半個身子。尉遲炫歎了口氣,沒再伸手,隻是淡淡地說:“天氣寒涼,你身體本就不好,還是蓋上被子吧,”其實他心中隻是不想她著涼,隻是也許不想承認自己擔心冷若嵐,又或許想讓她聽話,後麵不覺就加多了一句,“免得病了,連累大家。”


    沉默了一下,冷若嵐悶聲不響地伸手扯過錦被蓋好。尉遲炫看她一眼,手一揮,頓時房間陷入一片黑暗。發現房間冷不丁變得一片漆黑,冷若嵐驚得猛地抱著錦被坐起縮進角落,睜著驚惶的眼睛盯著尉遲炫的方向。


    尉遲炫皺眉,之前看著明明很冷靜的一個人,怎麽隻一會就變成這樣了?!“我隻是把蠟燭吹熄了,這樣比較適合睡覺,”見冷若嵐還是縮在角落不睡下,又說,“放心,我對你沒興趣,快睡吧。”自己怎麽可能對向家人有興趣,之前一定是那裏出錯了,所以現在我要證明,證明自己對冷若嵐沒有任何興趣,即便躺在同一張床上,也不會有任何動搖。


    冷若嵐僵在角落,良久,見尉遲炫真的沒有任何動靜,才猶豫著慢慢躺了下來。尉遲炫也不理她,自顧閉上眼睛,睡覺。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繃著身體睜大眼睛戒備地望著尉遲炫的冷若嵐終於堅持不下去,眼皮眨了兩下,愣是沒撐起來,唿吸也逐漸變得均勻而平靜。黑暗中,原本閉著眼睛的尉遲炫卻睜開了眼睛,眼內一片清明,顯然根本沒睡過。這小小的黑暗對夜視能力超強的他完全沒有阻礙,望著陷入沉睡的冷若嵐,心中想著,明明如此辛苦地趕了一天路,沒想到還能撐這麽久,看來我真不能小看你的固執呢。


    定定地注視著冷若嵐的睡顏,尉遲炫沒發覺自己的嘴唇已慢慢劃開柔和的笑弧,而眼中更是盈滿柔情。猛然間,冷若嵐的眼一下子睜開,尉遲炫愣了一下,僵硬地猛把眼合上。隻是冷若嵐有些奇怪,尉遲炫的眉又皺了起來,這女人想幹什麽?剛才還一副害怕得恨不能躲進牆去的表情,現在這般靠過來算怎麽迴事?尉遲炫僵硬地躺著,最終實在忍無可忍,重新把眼睜開,他倒要看看她又搞什麽。


    這女人的樣子有些不正常!額冒冷汗,滿臉痛苦不安的神情,連唿吸都變得急促。冷若嵐無意識地不停往傳來溫暖的方向鑽,她要逃,好可怕,她必須逃,直到摸到那溫暖的所在,雙手立刻緊緊地攀了上去,似乎還覺得不夠安全,攀住他還不夠,還要直把整個身體縮進去。如果此刻她清醒過來,恐怕會如見鬼般彈開吧,竟主動送入夢中拚命逃離的人的懷抱,還有比這更諷刺的嗎?


    尉遲炫的眉皺得更緊了,眯眼盯著此刻緊緊縮進自己懷裏的冷若嵐,身體僵硬。做惡夢了嗎?見她依舊不安地扭動著似乎想縮得更緊,猶豫了一下,原本攤在床上的手,似有意識般慢慢舉了起來,然後環上冷若嵐的身體,輕輕拍撫著!過了一會,見她慢慢放鬆下來,唿吸不再像之前那麽急促,神情也平靜了不少,尉遲炫緊皺的眉頭也逐漸鬆開,唿出一口氣,隻是神情又猛然一凝,自己這是在做什麽?!


    尉遲炫愣愣地舉起雙手,滿臉疑惑地看著,冷若嵐做惡夢關自己什麽事?她被噩夢纏身自己不是應該高興嗎?這就是向家人做那麽多壞事的報應,那自己為什麽會去安撫她?!隻是不想讓她影響自己睡覺而已。對,她此刻在自己床上,如果一直這樣扭來扭去,自己就沒法睡了,所以隻是為了讓她安靜下來而已。思考了好一會,尉遲炫終於為自己找到了一個似乎很合理的理由。隻是他忽略了自己心中那瞬間閃過的擔憂與憐惜,以及伴隨著冷若嵐平靜下來而放鬆的心情。


    可能是因為尉遲炫雙手的離開,冷若嵐的眉又皺了起來,身體也不安地重新開始扭動。尉遲炫的手一見此本能地複環上去拍撫著,而他已經忘了再去找原因。好一會之後,冷若嵐終於完全放鬆下來,嘴角甚至露出一抹滿足的笑容。尉遲炫看到那抹笑,嘴角跟著翹起,此刻他已經忘了自己剛才找到的理由,也忘了懷裏的人是他一直恨著的向家人。


    突然,尉遲炫耳尖一動,斂起笑容,眼睛眯了眯,隨後小心地想把冷若嵐放迴床上。冷若嵐感到攀住的溫暖想離開,遂更用力地抓牢,尉遲炫無奈,隻得更輕更柔地拍撫著,嘴裏無聲地說著,乖,你先睡,有幾隻老鼠闖了進來,我去把他們趕跑,不會擾了你睡覺。冷若嵐不知是因為他的拍撫,還是真聽到了他的話,竟慢慢鬆開了手,甚至衝他笑著似點了下頭!


    尉遲炫小心地替冷若嵐蓋好被子,然後拿了隨身的追風劍,下了床,無聲無息地閃出房間,臉上早已布滿寒霜。剛關上門,還沒來得及轉身,身後就刺來一劍,尉遲炫的臉色更冷,閃開那把劍,飄離房間。夜色中,隻見院子裏站了十來個黑衣人,趁尉遲炫還沒落地的時候,所有人都拿著武器衝他砍了過來。


    尉遲炫連問他們是什麽人都省了,直接抽出腰間的追風劍與來人廝殺起來,聽著不絕於耳的打鬥聲,眉皺了一下,看了一眼冷若嵐睡覺的房間,又向外麵飄離了幾步。


    正當尉遲炫與那夥人鬥得激烈的時候,突然響起張瑞泰的聲音,“來者何人?”尉遲炫皺眉,不過他也沒空再去管張瑞泰了,那些人的攻擊越來越猛烈,而且人數竟還在增加!除了攻過來的刀劍,沒有任何聲音響應張瑞泰的問話。


    張瑞泰神色一凝,也加入了戰局。身後,不知何時,朝言和呂施奇也推開門走了出來。兩人見此情形,沒有多話,直接殺了進去。


    不知過了多久,黑衣人已被撂倒快一半,可是剩下的人卻沒有退縮的意思,依然不停地進攻。


    呂施奇一股氣堵在胸間,出手更是毫不留情。今晚他和朝言、張瑞泰還有後來加入的小石頭喝酒,直喝到三更才迴來睡覺,這時正是睡得最舒服的時候,結果被這些人打斷,豈有不生氣的道理。


    在沒人注意的右邊最角落的房間,夕語小心地把剛剛點昏的小翠放迴床上,重新替她蓋好被子,然後悄悄地下了床,閃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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