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鍾信笑道:“恩華說得好呀,希望總是有的,你這個財神爺能迴到青嶺,青嶺肯定是財氣衝天嘍。”


    眾人的笑聲中,宋傳賓點著頭說道:“任書記說得對,天下這麽大,財神爺卻隻有一個,我們青嶺機會難得喲。”


    宋傳賓平時很少說話,常委會上也發言不多,但他的話總會受到重視和琢磨,這種臨時常委會總是時間不長,又沒有明確的主題,討論的機會是沒有的,用不著人人發言,往往就是二三個人的表演,那領導的話,就顯得特別的受重況,何況宋傳賓的話,總是那麽的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任鍾信也是有些無奈,金恩華的歸來,讓他感到了驟然的壓力,按道理和慣例,開發區是金恩華提出的,初步規劃也是他主持下搞的,現在開發區裏的近百個工廠的投資,也是以他為代表的金龍集團公司出麵拉來的,作為開發區籌委會主任,現在把開發區交還給他是順理成章,常務付縣長抓的是全麵的工作,自己兼了縣委書記後工作重心移到了黨務上,程建國就幾乎成了代縣長,全麵行使起縣長的職權,再讓他這個“縣長”兼著下麵的具體的職務,就有些不合常理了,可讓還給金恩華,任鍾信不甘心,他心疼那,青嶺的經濟,除了開發區,其他就簡直不值一提,要是插不上手,還算是堂堂的縣長兼縣委書記嗎?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啊,這深刻的真理他任鍾信豈能不懂。


    中午的時候任鍾信給楊躍進打了電話,楊躍進的幾句話提醒了他,金恩華背景深厚,現在的人很難說,見風使舵改換門庭是屢見不鮮,好不容易在常委會上有了多數,何不來個突然襲擊,先下手為強,以見麵會的名義,把金恩華的工作直接定死了,人心叵測,拖幾天是夜長夢多啊。


    因為任鍾信吃準了一點,金恩華好麵子,隻要程建國刻意的推辭一番,這小子肯定也會假裝推辭的,嘿嘿,那就對不起了,領導會馬上出麵“肯定”的,拿出個既成事實來,大家也就不會有閑話了。


    任鍾信說道:“同誌們,我知道下麵的同誌們都等著拜見大家,過年過節的,下麵的同誌們來一趟不容易,咱們不能讓人家罵娘嘛,這樣吧,今天的會議我就一個提議,就是金恩華同誌的工作問題,我的意見呢,讓建國同誌和恩華同誌商量著辦,可兩位同誌都很謙虛,所以,趁此機會就讓我們忙一下吧。”


    任鍾信話音剛落,孫玉霞馬上說道:“任書記,這個還用商量嗎,小金原來管啥現在還管啥嘛,農業水利和開發區三塊交還給金恩華同誌,這樣建國同誌也好集中精力抓好縣政府的全麵工作。”


    宋傳賓微笑道:“玉霞同誌的意見很好,我讚成。”


    這時楊躍進說話了:“同誌們,我的意見是這樣的,恩華同誌剛迴來,可能需要一個熟悉的過程,所以我認為讓建國同誌繼續管理開發區,農業和水利就交給恩華同誌,先過渡一個時期比較妥當。”


    孫玉霞笑道:“躍進同誌,開發區就是恩華同誌搞出來的,你認為他不熟悉嗎?按你的意見,你也還處在熟悉青嶺的過程中,是不是也應該慎言慎見呢?”


    楊躍進一時語塞,少頃,才緩緩的說道:“玉霞同誌,我們都知道恩華同誌的另外一個身份,何況他的姐姐姐夫就在開發區裏有四個工廠,為了避嫌,金恩華同誌也不應該插手開發區的工作。”


    孫玉霞冷冷的笑道:“另一個身份?不就是海外關係嗎,省委派恩華同誌迴青嶺工作,就充分證明了黨對他的信任,躍進同誌不會懷疑上級的決定吧,至於你的避嫌,這根本就不是問題,如果以躍進同誌所說,為了避嫌,任書記和你就不該帶著老婆孩子來青嶺工作,我們在座的也都要夫妻分居兩地工作嘍。”


    有些火藥味了,任鍾信趕緊打起圓場,“嗬嗬,玉霞同誌和躍進同誌都說得很有道理嘛,我們是不是該聽聽當事人的意見呢?”


    程建國誠懇的說道:“任書記,我還是堅持把開發區交還給恩華同誌。”


    金恩華微微一笑:“任書記,我服從組織的分配。”


    任鍾信心裏一沉,這小子怎麽變得不客氣了,他娘的,這不讓人騎虎難下麽。


    宋傳賓微笑道:“任書記,舉手表決吧。”


    “同誌們,讚成金恩華同誌兼任開發區管委會主任的,請舉手。”任鍾信苦澀的說道。


    宋傳賓、孫玉霞、程建國、吳陽、郭鵬,都舉起了手。


    金恩華望著任鍾信露出詭異的微笑,好象在說,還用得著我舉手嗎?


    273群英聚會


    全縣的幹部大會,之所以重要,不在於傳達一些與會者看不到的文件精神,也不在於什麽先進集體和個人的表彰,年終總結早就過了,新一年的的工作安排和目標計劃,早就印好了發下去了,大家別的不重視,紅頭文件怎會忽略,其實在金恩華看來,幹部大會更象是創圈加圈的盛會,圈者,圈子也,小圈無數,大圈不多,沒入圈的要絞盡腦汁加入圈子,在圈內的要鞏固自己的地位,努力的接近圈子的核心,與此同時,幹部大會還是下個月兩會的風向標,誰都不大關心兩會上的報告討論,隻有人代會上的人事任免,才是大家感興趣的東西。


    亮相是必要的,不是萬眾矚目,也至少是千幾人的注目,當大堂裏擠得水泄不通,所有的目光都凝視著主席台的時候,金恩華感到了自己身上驟然而增的官氣,這感覺實在是美妙,哪怕隻站在常委的第八位,前排的第十位,也足以讓他自豪和幸福,座次在第十位的原因,那是老王頭和葉文彬的出現,按照慣例,這種性質的幹部大會上,人大主任和政協主席是位列幾位書記付書記之後的,這叫傳承和尊重。


    能在幹部大會上講話,也是領導實力的體現,分組討論會後的下麵幹部上台,那隻能叫發言,領導的講話總是重要的,也能和指示相提並論的,下麵同誌的發言隻能是暢所欲言的,這就是森嚴的級別壁壘,可領導的講話也是有條件的,書記付書記肯定有講話的機會,以經濟建設為中心以後,常務付縣長也能撈到講話的機會,兩位老同誌當然也是,下麵的就隻能隨機而變了,比方說天天嚷著解放台灣的時候,武裝部長總會有講話的時間,上一年出了大事鬧到了媒體上,那麽宣傳部長就得上去強調幾句,不是說怎麽防止問題,而是講如何對付媒體,嚴打那會,政法委書記得嚴厲的吼上一會、、、、


    但金恩華放棄了講話的機會,本來這次大會他輪得到講話的,離開了半年又重掌開發區,光亮相不夠吧,任鍾信當然也得安排,但金恩華謝絕了,在常委會上是完全可以強勢的,那叫不甘示弱,不進則退,而在下屬和公眾麵前,就不能太出風頭了,低調親和,才能有凝聚人心的力量,創業之初更應如此。


    幹部大會的另一項主題,就是會議之外的吃請了,青嶺的待客之道就是吃和喝,這體製內的表現更是民風的縮影,縣委大院食堂和縣委招待所食堂幾乎每天隻到了一半人吃飯,再也沒有以前的盛況,開始幾天是自作主張請領導,然後是不分等級的你拉我我請你,最後兩個晚上,請客的情況就不同了。


    金恩華記得小時候讀書時,每年清明節都要來縣城附近的烈士墓祭掃的,每次都得自己帶上幹糧,因為縣城隻有一家對外營業的飯店,那時叫酒家,幾個服務員賣點饅頭和粗飯,鹹菜蟹醬是最好的菜了,可趕上了還得要糧票,鄉下人本沒糧票,有幾張也是拿糧食到集市上和城鎮居民換來的,放在家裏已防出門不時之需,金恩華就記著他小時候就沒用過糧票,每每望著那些大白饅頭直咽口水,這幾年不一樣了,飲食業全麵放開,那家沒進去一次的國營酒家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很多私營小飯館,去年開發區誕生後,縣城裏更多了幾家賓館稱謂的酒店,吃住兩用,服務周到菜肴豐富,正好成了幹部們聯絡感情的好去處。


    城關鎮的中心就是內河碼頭,一路之隔是縣汽車站,去年縣內河航運公司改製後,碼頭的航運公司所在地對外拍賣轉讓,金恩華的外公出麵買下後,現在已是一幢八層高的賓館,在整個青嶺縣算是第一檔次的,金恩華還沒來過,隻知道是老叔老嬸在經營管理。


    老叔金澤禮一手夾煙一手茶壺,得意的說道:“怎麽樣,恩華,這可是你的財產,提個意見吧。”


    金恩華望著門口上方的四個金色大字,笑嗬嗬的說道:“謔,海岸賓館,字寫得不錯,名字夠嚇人喲。”


    金澤禮樂道:“為這幾個大字,我特意跑到青嶺縣請陳石宇書記寫的,全天州就他的字配得上,嘿嘿,名字是我憋了幾天才想出來的,帶勁吧?”


    金恩華點頭笑道:“不錯不錯,老叔,就你這身打扮,你的賓館就上不了檔次,這賓館是接待大老板大領導的,你這農民形象,要嚇跑客人的哦。”


    金澤禮兩手一攤,歎口氣道:“唉,可不是麽,你外公說派專家過來指導的,可到現在不見人影呀。”


    “老叔,別急,應該快了,要不我再催催吧。”金恩華笑了笑問道,“他們都來了嗎?”


    金澤禮帶著金恩華進了大堂,指點一下說道:“他們都在三零三號房間等你。”


    今晚是金恩華請客,本該他先來的,來到三樓推門一看,裏麵早坐滿了人,吵吵鬧鬧,烏煙瘴氣的,見到金恩華進來,總算安靜了下來。


    吳陽嚷道:“恩華,你和建國可得自罰幾杯,你們兩個家夥,騙得大夥好苦啊。”程建國笑而不語,趙春旭也道:“就是,這還算同誌嗎?”金恩華笑道:“行行,怎麽罰都行,嗬嗬。”趙春旭歎道:“可惜了伍玉秋啊。”吳陽瞪眼道:“春旭,大夥高興,你提他幹麽。”金恩華道:“大浪淘沙,沒什麽嘛。”程建國問:“恩華,不請宋書記他們?”金恩華樂道:“宋書記不愛熱鬧,孫書記怕喝酒,郭部長去軍分區開會了,今晚就我們這些人吧,他們來了,反而讓我們放不開手腳嘍。”


    金恩華起身,先和蔡豪歌握手:“嘿嘿,老摳,一向可好?”蔡老摳道:“請領導別廢話,白吃白不吃,多上好酒好菜就行。”接著是李紅年顧素明洪彩南金天明,然後是餘中陽,餘中陽對自己能在被邀之列心存感激,幾乎有些哽咽:“金縣長,謝謝,謝謝你。”金恩華笑著高聲道:“大夥記住了,酒桌上無大小,中陽犯錯了,等會一定讓他自罰三杯啊。”


    這時,常寶推門進來道:“金哥,你老叔說可以上菜了。”


    這下該排座次了,今晚來的人多,用上了賓館裏最大的桌子,說到坐,裏麵的學問大了去了,論職務當然是程建國高,可今晚是金恩華作東,這圈子人又以他馬首是瞻,推辭一番,還是他坐了主位,接下來左邊一三五七九,另一邊是二四六八十,於是左邊是程建國、趙春旭、李紅年、蔡老摳、鄭文明、餘中陽、常寶、方成、馬傑,右邊是吳陽、王兵、顧素明、洪彩南、金天明、姚得寶、錢富來、羅繼東、宋國平,除了錢富來在天州工作特地趕來赴會,其他人都是青嶺的,姚得寶被恢複縣防汛辦主任的職務後,也早就轉變過來了,金恩華通知來赴宴的,當然都是自己圈內的人,放眼一看,頗有群英聚會的氣慨場景。


    菜上來了,每個人麵前都是滿滿的三盅白酒,吳陽道:“恩華,你得說幾句,大夥才能開喝呀。”


    “嗬嗬,那我就整幾句?”金恩華起身笑道,“今晚就是請大夥來聚一聚,隻談友情,不談政情,隻要喝酒吃菜,不論工作前途,一句話,以後有我金恩華吃的喝的,就有大夥吃的喝的,看得起我的,就一口氣幹了這三盅酒,以後,以後大家就是我金恩華的朋友加兄弟。”


    眾人一齊起立,舉杯齊吼:“幹。”


    (附注,此次聚會確為實事,詳情就此略過,因為大浪淘沙,沙淘不盡,他們中的個別人,後來在權力場的角逐中還是迷失了方向,於是這次所謂的群英聚會,也成了主人公的錯誤之一。)


    故事仍將繼續、、、、


    274曆史遺留問題


    官場裏永遠沒有真正的風平浪靜,死水不興的表麵,或許又是風起雲湧的開始,何況是幹部大會以後,兩會舉行前的那段空檔時間,田裏沒活街上人稀,冬將盡去春欲歸來,正是孕育謀劃的良好季節,金恩華拿迴了開發區的管理權後,他還沒有去開發區走走看看,那三位管委會的付主任,居然也沒來“匯報工作”,好家夥,竟敢置頂頭上司於不顧,目無“組織”,真是膽大妄為,他媽的,得想法整頓整頓了,不尊重領導的人,總要必須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走進宋傳賓的辦公室,金恩華就看到宋傳賓臉上少見的陰沉,“恩華,你先看看這個,我剛從地委帶迴來的。”


    金恩華拿過檔案袋,打開抽出裏麵的資料,飛快地翻了翻,詫異的問道:“老領導,這不是趙龍港的材料嗎?怎麽迴事,他的問題不是已經過去了麽?”


    宋傳賓嚴肅的說道:“這次地委召開的會議,就是要結束對十年文革期間的一切作個徹底的了結,結束過去才能麵對來嘛,江書記點名批評我們青嶺縣了,就是因為趙龍港的問題,其實,我們青嶺已經對那些靠十年動亂起家的幹部,基本上做了公正公平的處理,就剩下這個趙龍港,我知道,上次還是你出麵保了他,不然早拿下了。”


    金恩華坦率的說道:“宋書記,說實在話,我也討厭那些文革派,當初我們月河鄉修路的時候,我還差點把他扔到河裏去,但是,我必須承認,他在水利局長的崗位上十分稱職,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水利專家,我不知道他過去做過什麽,但一分為二的看,實事求是的說,讓他待在水利局長的崗位上,對我,對全縣的水利工作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宋傳賓點點頭道:“是啊,審查他的時候,我也參加了,工作上的確出類撥萃,尤其是在工程的組織管理上,他很有獨到的一麵,我們青嶺還沒有第二個人能超過他,經濟上,工作作風上,都無懈可擊,可惜啊。”


    金恩華微笑著問:“宋書記,難道,就沒有通融的餘地了嗎?”


    宋傳賓道:“作為曆史遺留問題,我們必須要作出一個正確的交待,趙龍港在文革中確實犯了嚴重的錯誤,他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可是,江書記批評我們,竟然對他沒有任何形式的處理,那怕是一個黨紀處分,趙龍港要是個普通幹部還好說,可他是青嶺縣水利局局長,是青嶺平原水利委員會的付主任,目標有些大了。”


    金恩華說道:“他媽的,又是有人故意沒事找事吧?”


    聽到金恩華的罵聲,宋傳賓微微笑道:“各方麵原因都有吧,趙龍港是省裏都掛了號的待處理人物,再加上有些老家夥,文革中受過他的批鬥,一直在向上麵不斷的反應,當然嘍,你說得沒錯,也因為有人從中推波助瀾,項莊舞劍,意在沛公,趙龍港是你保下來的人,搞他就是搞你,尤其是這種敏感問題,殺傷力不小,恩華啊,你一定要慎重,千萬不可等閑視之。”


    金恩華呆了半晌,抽出那張關於限期處理趙龍港的通知書,折好塞進衣袋裏,“宋書記,你放心吧,這件事我來處理。”


    “好吧。”宋傳賓笑問道,“恩華,怎麽樣?那邊還沒動靜吧。”


    “嗬嗬,”金恩華一樂,“宋書記,我讓國平過去當開發區管委會辦公室付主任,你老人家可不要心疼呀。”


    宋傳賓笑道:“恩華,我謝謝你了,這小子就缺那方麵的能力,去得好,你一定要放開手腳鍛煉鍛煉他。”


    從宋傳賓那裏出來,金恩華就徑直往人大這邊來,果然,老王頭正在辦公室裏看著報紙。


    看了看金恩華帶來的“通知”,老王頭湊著金恩華的打火機點上煙,吸了幾口,皺著眉頭問道:“你準備怎麽處理?”


    金恩華笑道:“這不是沒轍了,馬上過來找你老人家討個方子麽?”


    老王頭瞪著小眼睛道:“去去,我這人大主任就是廟裏的菩薩,供起來當擺設的,尋我開心是吧,哼,這個趙龍港也真是的,到現在連個態度也沒有,讓人家能服氣嗎?”


    金恩華討好的說道:“誰說你老人家是擺設?我罵他祖宗十八代去,嗬嗬,反正有你老人家坐鎮人大,我這付縣長穩穩當當的,晚上睡覺也甭睜著眼睛。”


    吹吹香煙頭上的灰,老王頭斜著小眼睛道:“臭小子,你就是個不讓我省心的主,還賣什麽關子,有話快說好了。”


    金恩華笑嘻嘻的說道:“明天我去莊河閘二期工程的工地上檢查工作,你老人家何不帶幾個人出去走上一走,政協那邊也拉上幾個老家夥,嗬嗬,到時候我保證讓趙龍港拿出個態度來。”


    老王頭點點頭,“嗯,趙龍港搞水利是把好手,二丫頭都挺佩服的,這個辦法行,那些老家夥的嘴我來負責堵上,這上頭的事你和老宋他們看著辦,還有啊,小心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金恩華感激的說道:“王書記,謝謝,我會小心應付的,趙龍港這個水利局長的任免,程序上總得從你老人家的人大上過一過吧,到候你老人家高抬貴手,就讓他來個將功贖罪嘛。”


    “嗬嗬,臭小子,虧你想得出來,你拿我們人大當槍使呀。”老王頭點著頭,嘴裏卻在笑罵。


    “嘿嘿,當槍使,也比當個橡皮圖章強,你老人家說是吧?”金恩華不客氣的壞笑道。


    老王頭哈哈笑了一陣,忽地細聲問道:“恩華,有多久沒去看二丫頭了?”


    金恩華臉微微一紅,帶著歉意說道:“我們、、、、二丫頭她,她不讓我去看她、、、、”


    老王頭沒再說話,看著金恩華的目光有些複雜,“嗯、、、、”,抬起右手,微微的擺了擺。


    金恩華出來,迴身望著已經合上的門,心裏充滿了內疚,說來也怪,自從二丫頭當上了水利局付局長,竟然有將近一年沒見著她了,不管怎麽說,自己都對不起她啊。


    275莊河新閘


    吉普車在莊河岸邊的土公路上顛簸前行,老趙又一次把頭伸出車外嘔吐著,金恩華笑道:“老趙,不讓你來偏要來,嗬嗬,還自稱老下鄉哦。”老趙頭也不迴的哼道:“他,他娘的、、、、趙龍港怎麽迴事、、、、這公路弄的、、、嘔、、、、”司機老張笑道:“趙主任,這也是你們本家的事,咱們四人就該著你受罪。”金恩華幸災樂禍:“老趙,我看你辦公室待久了,鍛煉鍛煉也好,嗬嗬。”老趙罵道:“老張,你、、、、你老小子、、、、整我是不?、、、、盡往坑坑窪窪裏開、、、、哎、、、、慢點行不、、、、嘔、、、、”老張委屈道:“老趙,講點良心好伐,你看看,這路上哪有平坦的地方?”馬傑伸頭出去看看說道:“老趙,堅持一下,快到了。”


    太陽懶洋洋的升起在天邊,刺骨的寒風夾著淡淡的腥味,撲麵而來直入心肺,吉普車停在莊河舊閘上,昔日的河閘已基本上被拆除幹淨,依閘而建的莊河閘管理處已空無一人,向東眺望,是廣闊的海邊灘塗,莊河猶如一條白帶,伸向遠處的晨霧之中,大海,應該就在不遠的前麵。


    老張道:“金縣長,這裏我來過兩次,解放前,海岸線就在我們腳過五百米處,這大片海塗,是這幾十年形成的。”馬傑也道:“是啊,海岸線離我們應該還有十公裏,也就是說,我們離莊河新閘還有九點五公裏。”老趙喘著氣罵道:“呸,好你個馬傑,不是說到了麽?”馬傑笑道:“老趙,我們不是到了麽,我又沒說新閘到了。”金恩華感歎道:“好大的一片海塗啊,將來肯定能成為青嶺的聚寶盆。”老張道:“前幾年還有鑽探隊在這裏轉,說下麵有石油哩。”金恩華笑問老趙:“怎麽樣,老趙,受不了的話,你就留在這裏吧。”老趙一聽趕緊上車:“唉,這裏前不村後沒店的,你們想害我呀,走啦,反正早上那點稀飯早就吐完了。”


    笑聲中,吉普車繼續緩慢而起伏的前行,終於,基本完工的莊河新閘進入視線,它的旁邊,就是莊河閘管理處的新駐地程新閘工程指揮部。


    吉普車停在莊河新閘的通般河孔邊,一個身材瘦小身穿工作服的人,從管理處那邊走過來,摘下墨鏡,金恩華一楞,這不是二丫頭嗎,曾經白晰的俏臉,變成了黑銅色的雕像,金恩華一陣心疼,自己的女人啊,握著冰涼的小手久久不願放開,若不是有人在旁,他怕是要感情用事了,“王工程師,你們辛苦了、、、、”


    二丫頭猶豫著抽迴自己的手,開口一笑,還是整齊雪白的牙齒,“歡迎金縣長前來視察工作。”


    金恩華上前一步小聲道:“二丫頭,你把趙龍港先找來,我等會再找你。”


    二丫頭會意,走開不久,就帶著趙龍港出來了,身後還跟著一男一女兩個人。


    趙龍港恭敬的說道:“金縣長,歡迎你前來指導工作,我們,我們沒接到縣裏通知。”


    金恩華微笑道:“龍港同誌,你們辛苦了,我是臨時決定來看看的。”


    趙龍港看到金恩華向他打了個眼色,知道一定有其他的事,自從知道是金恩華保了他以後,他現在是死心塌地的靠上了金恩華,對他當然是言聽計從,就是金恩華在省黨校學習期間,也保持著密切的聯係。他指著身後的兩個人介紹道:


    “金縣長,這是莊河閘管理處的鍾明主任,這是莊河閘工程臨時衛生所所長莫小麗,我妻子。”


    握手寒喧過後,金恩華笑道:“鍾主任,等會兒人大政協的老同誌們要來視察,我建議你和王工程師一起,讓馬傑也幫幫忙,趕快做好接待的準備工作,一定要周到細致,莫醫生,麻煩你和老張,照顧一下我們尊敬的縣府辦老趙主任,他可吐了一路了,嗬嗬,你們各忙各的,我和龍港去新閘上走走。”


    金恩華說完,就和趙龍港向新閘大壩的中間走去。


    “金縣長,咱們腳下的莊河新閘,是莊河曆史上的第六座河閘,由於海岸線不斷外圍,原有的老閘已經失去了排澇泄洪作用,前方五百米處,就是東海天州灣海岸線,莊河新閘總長兩百六十二米,其中有十六個排澇孔,每孔孔寬八米,兩邊靠河岸處各有一個通行船舶兼排澇的孔,每孔孔寬十六米,閘室總寬二百一十六米,淨泄流量一百六十米,通船標準為一千噸,最大泄流量三千立方米每秒,整個工程總投資為二千三百五十萬元,其中排澇閘,上遊引流河,引河公路橋、老港道拓浚和老港道堵壩五個部分已基本完成,現在剩下的就是下遊出海口的拓寬加深,因為海潮的影響,每天隻能有八小時的施工時間,機械也用不上,基本上靠人挖肩挑,目前還有二千名民工在工地上參與施工,預計再有二十天就可以完成、、、、”


    金恩華望著下遠處上上下下的人流,點點頭笑道:“辛苦你們了,龍港啊,那條公路也得想辦法修一修嘛,將來這裏可以搞點旅遊觀光,沒公路可不行。”


    趙龍港也點頭道:“金縣長,工程已經超支二百多萬了,哪還有錢用來修公路呢?”


    金恩華說道:“錢我來想辦法,莊河新閘是省重點工程,當然得省裏出錢嘍,你們抓緊時間搞個新的預算報告,嗬嗬,就寫上工程需要追加投資五百萬元,這修公路的錢不就有了嗎?”


    趙龍港笑道:“金縣長,你就是辦法多,我迴頭馬上把申請報告搞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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