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誤以為我這是好東西,不舍得給他。


    我也站了起來,正色對他說道:“這東西是不祥之物,我剛才真的是拿錯了,你一定要相信我!”


    “是麽?你是怕我出不起錢?”程老爺一邊斜嘴笑著,一邊招了招手。


    身後走來一個家丁,程老爺也不避諱我,對家丁說道:“去問問!”家丁得到吩咐,轉身就走。


    “程老爺,你聽我說,我真不是那個意思……”


    “一千兩雪花銀,夠不夠?”程老爺子直接打斷我道。


    “這真是不祥之物!”我肯定不能賣給他!


    “兩千兩!”程老爺繼續叫價。


    這時那個家丁又從後麵繞了出來,走到程老爺身後,說道:“正是此物!”


    “沒有看錯?”


    “絕對沒有!”


    “好!!!”程老爺聽後,眼睛都不眨一下,衝我道:“十萬兩!!!”


    我是欲哭無淚,自己怎麽就那麽馬虎!沒見過的東西,看也不看,就掏了出來。


    此刻,我真恨不得扇自己兩個大耳刮子!


    既然講不通,那就走吧!我要是把百足陣給了你們,我豈不是成了罪魁禍首?!


    於是我不再理程老爺,把褡褳扛在肩上,邁步打算向外走。


    “哼!周鐵嘴,程府可不是你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撒野地方!”程老爺見我要走,退到後麵,雙掌一拍,頓時衝出好幾十人,把我圍在中間。


    我瞧了瞧這個場麵,說實話,沒怎麽放在心上。我對這個算命的功夫還是很有信心的。一個人對付幾十個人,隻不過多費點力氣罷了。


    這時人牆後的程老爺最後勸我道:“周鐵嘴,識相的話,就把那東西留下,十萬雪花銀,我一分不少還給你。但你如果還這麽固執的,到時候讓我硬奪過來,可就沒這麽多錢給了!”


    “你知道我手中此物是什麽嗎?就要來搶?”對於賣不賣的問題,我不想和他糾纏,跟這種買不成就搶的人,有什麽理可以論?


    隻不過總是有那麽一絲的感覺告訴我,這個程老爺之所以要搶百足陣,似乎有什麽預謀。


    第七十一章 骰夢奇緣(18)


    “我不需要知道,你是決計不賣了?”程老爺已經懶得再和我糾纏。


    “不賣!”其實我也一樣,既然要打,就早點打。說那麽多廢話幹嗎!


    “好!聽令!不論此人死活,先搶過他的東西再說!誰先搶到,老爺賞銀千兩!”程老爺下達了總攻指令。


    “是!”家將們轟然答應後,一個個如餓虎撲食般朝我衝來。


    這群家將顯然不是剛才那些個家丁可比,身手矯捷,看來或多或少都練過。


    我依然是標準的拳擊姿勢,穿插遊走在眾人間,逮著機會就一拳放翻。


    一分鍾不到,地上已經躺了二十多人。


    由於對方人多,這次我沒有留餘力,務求一下一個,不再爬起。


    又過了一會兒,廳堂前麵的空地上,已經趴滿了人,我快要連個站腳的地方都沒有了,隻剩下最外麵的一圈,還零零散散站著幾個。


    “哈哈哈哈!來啊!以為人多就了不起啊!”我打得興起,見他們都沒了士氣,忍不住挑釁著。


    以前小的時候身子弱,整天都挨別人的欺負,我長這麽大也沒打架打得如此痛快過。沒想到在這兒過了把癮。


    “一群沒用的廢物!給我上!”程老爺在廳中氣急敗壞地督戰,但他的兵早已嚇破了膽,沒一個敢再上前。


    “哈哈!老家夥,你就別再喊那沒用的了。”我得意忘形之下,連自己此時什麽身份都忘了,其實這個算命的和程老爺年紀相當。“我看啊,你下來吧,咱倆來過兩招,說不定你還有贏的可能。”我說著,就朝他那裏走去。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我雖然不想傷害他,但今天要出這個程府大門,少不了要讓老家夥幫忙開道。


    可剛走兩步,我就停住了。此時雖然我有些喘,但卻感覺心髒竟然一抽一抽的,好像要罷工。


    不好!!!他們在茶裏下了毒!


    我記起剛才“視察”完宅子後,喝了他們遞上來的茶。


    可他們為什麽要害我?先前那個時候,八字還沒一撇,也不至於做得這麽絕吧?


    心髒忽急忽慢,我就像做過山車似的,此時連路都走不成了,眼前一片朦朧。


    不行!一定要先毀了百足陣!趁著還有那麽點意識,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從褡褳中摸出了陣譜。


    我想用力將它打碎,可手上卻沒有一點力道。


    程府的家將早已發現了這邊的異常,一個個撲上來,將我按倒在地。


    而百足陣,則摔在了我的麵前。


    模糊的視線中,我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由遠及近,來到跟前,拾起百足陣。


    “不……不要動它……此乃……不祥之物!”我用盡最後力氣,斷斷續續地說道。


    “你下的毒?!”此時似乎程老爺也走到了跟前,喝問那個高個人,兩人身高竟相差幾乎一半。可見此人之高!


    ……難不成就是那個“電線杆”!!!


    高人終於說話了,聲音果然熟悉:“他是我師傅,我怎麽能做這種天打雷劈的事情?他是自己的心有毛病。”


    娘的!居然是心髒病!我居然在穩贏的情況下,輸在了心髒病上!


    還有,那個“電線杆”,竟然是這個算命的徒弟!


    我不禁替這個算命的感到惋惜,怎麽收了這麽一個心術不正的人當徒弟?!不過,也許算命的心術本就不正,不然他怎麽會有百足陣?


    此時“電線杆”走到麵前,把我扶起。


    而如此近的距離,我也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麵孔,不是捅我一刀的那個家夥是誰?!


    “師傅,您老安息吧!”電線杆說完,伸出大手,捂住了我的嘴和鼻孔。


    我心裏這叫一個恨啊!兩次都死在這個王八蛋手上!


    我正想用最後的力氣咬這他一口,卻突然感覺魂從軀殼中被揪了出來,離身子越來越遠,直向黑暗中飄去。


    “哇!”我總算感覺能唿吸了,坐起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剛才真是差點被憋死!


    “師叔,你醒了!”張山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睜眼一看,迴來了!此時我正躺在宋東風辦公室的沙發上,旁邊坐著張山。


    “嗯……我睡了多久?”我極力把腦子裏關於夢中的記憶暫時擱置,問張山道。


    “三天。”張山比了個數,又興奮地接著說道:“本來是打算讓你把夢做完的,但太師叔剛釣到一條大魚,可能後麵的事情要好辦的多,所以決定暫時先叫醒你。畢竟那骰子的夢境不如現實中安全。”


    “釣魚?什麽魚?”我沒能理解他話中的意思。


    “嗬嗬,走吧,跟我去看看!”張山說著,把我從沙發上攙起來道:“這條魚,我想你一定會很高興見到的!”


    我一頭霧水地跟著張山走出宋東風的辦公室,天已經黑了。穿過小院,來到城隍廟中。


    雖然睡了這麽久,但除了腿有些發軟外,倒沒有別的什麽不良反應。幾步後,血液加速流動,我就推開張山的攙扶,試著自己走。


    又來到大殿後的空地上,也就是那石刻十二生肖的所在之處。這裏雖然沒有燈,但此時開了n把手電,站著至少有二三十個人,錢老爺子、楊隊、劉雲龍都在其中。就連剛受傷的宋東風,也吊著一隻胳膊迴來了。


    逐漸適應了外麵的黑暗,我才發現在他們幾個人中間,還蹲著一個。走近了,我看到這個人,忍不住驚唿道:“吳總?!”


    蹲在中間的,正是吳國曉!此時他被那個武警戰士陳東和劉雲龍一起按著,表情頹喪。


    “你怎麽會在這兒?你們抓他幹嘛?”我第一句問的是吳國曉,第二句問的是楊隊他們。


    “記得錢老讓派人在外麵巡邏麽?”楊隊接我話茬道:“剛才兩個值班戰士剛繞到城隍廟東北角,就看見這家夥在牆根兒底下又燒紙又焚香的,就把他給揪了迴來。”


    “今天是我媳婦兒頭七,我燒點紙來祭奠她一下不行啊?!”吳國曉雖然被製,但並不服氣。他也知道,如果隻是燒個紙點個香,我們沒法拿他怎麽辦。


    “好了!大家都解散吧!”錢老爺子這時說道:“山子,去把蛇背上的戮吾紋擦掉。今晚再繼續巡邏最後一天!”


    楊隊隨即吩咐下去,我們則把吳國曉帶往宋東風的辦公室。


    路上,我小聲問張山道:“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兒?”


    第七十二章 隻差一點


    “嗬嗬,要說還是太師叔高!”張山把我拉到一角,小聲說道:“太師叔那天瞧見了蛇背上的戮吾紋,就知道是人為的。他之所以不讓擦掉,就是為了釣你們老板這條大魚。……”


    原來三天前我入夢後,錢老爺子當即就在蛇背上做了手腳,他添了一些東西後,戮吾紋暫時在白天失效。隨後城隍廟表麵上結束戒嚴,白天依然對外開放,而那個石刻生肖蛇也不再圍起來。


    因為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搗鬼,所以暫時隻能如此。對方搞戮吾紋的目的很簡單,製造混亂,或是聲東擊西,混淆視聽。


    但當戮吾紋失效,他們一定會來查看。白天人多眼雜,趴在蛇身上看,很不安全。所以當看到戮吾紋還在,但卻失效了,對方就一定會做補救措施。


    於是老爺子充分抓住了對方的心理,派人在城隍廟外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巡邏。


    果然,這個方法收到了奇效,吳國曉在外麵正做法的時候,被逮了個正著。聽老爺子說,他做的是加強戮吾紋效力的法咒。


    “果然有人教他?”我聽到這裏,基本上都明白了,但一個不幸的消息也得到了肯定——吳國曉恐怕是被趙有德利用了。


    “就你們老板那個豬腦子,你當他無師自通啊?”張山說完,領我走進了宋東風的辦公室。


    此時,吳國曉一人坐在房間裏的四角上,我和張山、劉雲龍、陳東圍在前麵,老爺子、楊隊、宋東風則坐在後麵的沙發上。


    “說說吧!給媳婦兒燒紙跑到這兒?而且今天好像還不到頭七吧?”楊隊在審訊這方麵自然有優勢,包括老爺子在內,我們全都插不上嘴。


    “我想去哪燒,關你們什麽事兒?!”吳國曉惡狠狠地盯著我們說道:“我媳婦慘死在派出所,我還沒有算賬。你們可好,轉眼又把我抓來。打算幹嗎?要封口嗎?!”


    誰都沒想到,這個吳國曉居然如此能辯解,隻一句話,就把楊隊給嗆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畢竟,田尚筠死在派出所裏,死因不明。即使算作她是自殺,但是派出所竟讓一個人在多方的監控下自殺成功,責任是絕對少不了的。


    更何況我們都知道是他殺,但隻要吳國曉不承認,也是毫無辦法。是啊,你說是他殺,嫌犯呢?作案工具呢?光憑牆上八個血字?說的是誰都不知道,還怎麽解釋啊?


    總之,這件事情,公眾是不可能理解的,而且絕對會站在吳國曉那邊,壓力全在楊隊和派出所這一方。


    “嗬嗬,小夥子,你覺得受他支配很過癮麽?你知道不知道那個穿西裝的瘸子究竟是什麽人?”錢老爺子見楊隊也啞了火,坐在沙發上說道。


    “你說什麽?我不明白!”吳國曉雖然嘴上這麽說,但他的表情顯然有那麽一絲意外,因為他可能想不到我們都認識趙有德。


    不過從這個表情中也看出,的確是趙有德在背後操縱吳國曉。


    “認識這個人不?”老爺子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片,手一甩,衝我們就飛了過來。張山伸手接過,我一看,原來是張兩寸的黑白照片,上麵那個人正是趙有德。


    當然,這是他生前照的。


    “……不認識。”在張山給他看後,吳國曉再一次矢口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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