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麽靈藥?”江魚的眼珠子都快綠了,他望月一門如今最缺什麽?煉丹的法訣啊!這等靈藥,也是他望月宗典籍上傳說中的東西。


    袁天罡矜持的一笑,微笑道:“此乃吾師兄弟師門秘傳‘**散’,補中益氣、生肌止血,有奇效。”袁天罡朝著江魚擠了擠眼睛,嘿嘿笑了幾聲。江魚正在尋思著袁天罡的這笑容代表著什麽意思呢,後麵六位供奉已經是丟盔棄甲的滿口噴著血狼狽逃了上來,一幹道人急忙迎了上去,各種符籙朝著他們身上亂丟,一瓶瓶丹藥好似灌鴨子一樣給他們灌了下去。緊跟著就是風笑笑他們一個接一個的急速逃了出來。


    風笑笑剛剛衝出地麵,就直著脖子朝著四周的簪花郎嚎叫道:“將所有火油都倒進去,點火,點火!那廝從哪裏弄來的這柄神兵?”簪花郎的效率極高,立刻就有近百個滿裝的火油桶被滾進了秘穴,一個小道人朝著那秘穴入口丟了一張靈符進去,頓時熾亮的火焰從那秘穴入口中噴出了足足有二十丈高,地麵一陣的顫抖,隱約傳來了油桶受熱後的爆炸聲,入口再次坍塌了。


    袁天罡、李淳風眉頭一皺,正要問下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數百丈外的地麵突然膨脹起了一個巨大的土包,一聲龍吟震顫天地,一道青色龍形光芒裹著一條高大的身影,筆直的自那地下直衝天空。‘鏘鏘’一聲巨響,那青龍光影突然迸裂開來,化為無數道手臂粗細丈許長短好似電芒的刀氣朝著四麵亂劈開來。那一時間天空的月光大盛,刀光、月影相互輝映,天地間一片雪茫茫的明亮,好似一朵花朵有數百丈直徑的大牡丹花在那黑漆漆的大地上盛開,無比的瑰麗,無比的輝煌。


    江魚直著嗓子嚎了一聲:“全都給老子趴下!”他猛的朝著袁天罡和李淳風撲了過去,一身蠻力發動,將兩個老道撲了個狗吃屎,狼狽無比的倒在了地上。兩名正在喃喃自語、眼珠子瞪得老大的在那裏低聲唿喊‘仙器’二字的老道一個不留神,被江魚將他們的臉蛋狠狠的扣在了地上,一人噴出了兩顆大牙,滿嘴噴紅啊。


    ‘嗤嗤嗤嗤嗤嗤嗤嗤’,無數聲極其刺耳的裂空聲幾乎是瞬間到了所有人麵前,無數道刀氣最高離地有百丈高下、最低離地卻不過三四尺,就好似一張橫放的密密麻麻的漁網橫掃過了虛空,遠遠的射出了近千丈這才漸漸的消散。所過之處一切高出地麵三尺、四尺的物體都被劈成了無數段,隨後又在那刀光中不斷的跳動彈動,被密集的刀氣撕成了粉碎。


    花營的簪花郎們反應快,尤其最是軍令森嚴,江魚的那一聲‘趴下’剛剛出口,從風笑笑、嚴貓兒、燕不飛、南宮鎮西乃至風青青等班頭以及下麵的所有簪花郎,同時整齊劃一的趴在了地上,而且是運起了內勁,能往地裏鑽多深就鑽多深。刀芒掃過,花營所屬的人馬一根頭發都沒傷到,可是那群道士、和尚傷亡大半,外圍的士卒更是被刀芒割麥子一樣割了一茬,近千名士兵消散在那滿天的刀氣中。


    ‘哇’,那龍形光影消散,破地網手持‘龍魂大劈煉’在空中懸浮了一刹那,突然一口血噴出足足有丈許遠,整個人四仰八叉的從天上摔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這廝卻也是極其彪悍野蠻,剛剛落地,立刻扛著大刀又爬了起來,拐著一隻腳蹦蹦跳跳的好似一隻活力充沛的小跳蚤,飛一樣就往前方黑漆漆的山林裏逃了開去。


    袁天罡猛的抬起頭來,指著破地網的背影嚎道:“給本天師抓住那小子,不,不,隻要搶得他手上的大刀,本天師奏明陛下,給他升官授爵!開國縣男。。。不,開國縣子。。。不,開國縣伯!拿下那柄大刀,封侯爺也是好商量的!”袁天罡可顧不得自己兩顆大門牙被磕掉嘴裏正在冒血了,他心裏比誰都清楚,極品仙器,甚至似乎是有了器靈的極品仙器,這種不應該出現在如今的人間的物事,若是落入了地煞殿的手中,落入了地煞殿的幕後黑手的手中,那種後果是他乃至他的師門絕對無法忍受的事情。


    江魚的眼珠一下子變得瓦藍瓦藍的,藍得都發綠發紫了。“富貴險中求啊!他奶奶,鳥死卵朝天,辣塊個媽媽,今兒個魚爺我要搏個侯爺的出身啦!老牛鼻子,你說話可得算數,否則天打雷劈哩!”江魚將那橫刀隨手丟開,風一樣的衝出十幾丈,從地上撿起了一張強弓、一壺鐵箭,腳尖一點,身影已經拖起十幾道殘影,輕飄飄沒有發出一點破空聲的好似幽靈一樣掠過了大地,朝那破地網追了過去。


    風笑笑他們看得麵麵相覷,就算他們當中最是以輕功身法出名的燕不飛,也是眼角直抽筋,被江魚那快得沒天理的速度嚇得心頭一陣亂哆嗦:“這是什麽身法?他媽的,這,這是什麽身法?”他們總算是有了直觀的認識,為什麽李天霸會挑選精銳人馬,接受江魚的特訓了。


    這還是在平地的速度,已經嚇得花營人等不敢置信,一進山林,江魚的速度立刻暴漲了一倍。此時的他普通人根本看不見他的身影,隻是依稀間山林中有一道清風飄過,他已經駕馭著清風遠去了百多丈外。黑漆漆的山林並不能阻攔他的視線,在江魚的眸子裏,山林中如今充滿了綠油油生機盎然的柔和光芒,在這綠光中有一縷紅光筆直的伸向了山林的深處,這就是破地網逃遁留下的痕跡。


    距離江魚三百丈外的山林裏,破地網一個支撐不住,猛的摔倒在地上。他前衝的勢頭太猛,塊頭太大,一摔倒就翻翻滾滾的跌出了十幾丈,差點沒一頭磕在了那大劈煉的刀鋒上,給自己開了一個瓢兒。張口噴出一團冒著熱騰騰蒸汽的血塊,破地網喘息著自言自語道:“追不上來的罷?剛才這刀發瘋了,那等刀氣,怕是沒活人了罷?這次死傷了這麽多屬下,幸好大部分都是外圍弟子,卻是得了這麽一柄寶刀,拿迴去定然是一份大功勞,也許,我就能成為宗門的真正弟子,到時候,殿主又算什麽東西?”


    正思忖間,突然一支鐵箭無聲無息的已經到了他後心三寸處。破地網心頭一寒,本能的反手一掌朝著那鐵箭拍了過去,‘噗哧’一聲,鐵箭射穿了他堅逾金石的手掌,沒入了他後背厚厚的肌肉足有四寸左右。那箭矢上蘊含著一股天雷般爆炸性的力量,在破地網的肌肉中就要爆發開來,破地網一聲怒喝,渾身肌肉猛的一緊,死死的夾住了那支歹毒無比的箭矢,那股力量轟然炸開,將他後心處大酒杯大小的一塊兒肉炸得粉碎飛去。破地網心頭大駭,若不是他反應得快,這隻箭子豈不是已經炸碎了他大半個後背?


    他是誰?破地網,地煞殿最強大的神將之一,鋼筋鐵骨刀劍不傷的強者啊。更何況剛才他在秘穴中服下了一顆火蜈丹,雖然沒有完全消化它的藥力,反而因為連續的打鬥讓體內罡氣紊亂受了極重的內傷,可是他的肉身卻是確確實實的被強化了數倍啊,就算是上品的飛劍,他也能憑借強橫的肉身抵擋一二,怎可能被一支普通的凡鐵鑄造的鐵箭射穿手掌、射進身體?


    破地網駭然迴頭,猛的拎起長刀就要朝著身後箭矢來處一刀劈下,他側方又是無聲無息的一箭射來,筆直的射向了他肋骨的縫隙。破地網一聲怒嚎,身體猛的一扭,那帶著絲絲雷光的鐵箭擦著他的身體飛了過去,從他身上帶出了一條兒血肉,鮮血瞬間就潤濕了他的身體。破地網心頭駭然,大吼道:“暗箭傷人算什麽英雄好漢?給老子出來和老子堂堂正正的較量!”


    江魚好似幽靈一樣在距離破地網兩百丈外的山林中急速跑動,無聲無息的尋找著最合適的出手時機。聽得破地網的大吼聲,江魚低聲笑道:“嘻嘻,你仗著手上長刀厲害算什麽英雄好漢?是好漢的,你把刀子丟開了和大爺我比劃比劃。”江魚此時氣息和周圍的山林融為一體,他一開口說話,就好似整個山林在竊竊私語,那陰森縹緲的話語自四麵八方傳來,破地網哪裏抓得住聲音的來路?


    江魚的自然之心,沉浸在了他在昆侖山下山穀中所見的落花飄紅的無邊美景中。神禦氣,氣禦體,體禦箭,望月心法發動,他隨手在弓弦上搭上了一把長箭,低聲喝道:“春風化雨,落紅飄零。”此時的他整個人變得空靈剔透好似山間的一縷靈霧,飄忽不定。手上那一把十三支鐵箭無聲無息的朝著天空破空而去,過了些會功夫,又靜悄悄的化為一個極其古怪的陣形從天空朝著破地網籠罩下來。


    正在謹慎的環顧四周山林,唯恐再被那暗箭所傷的破地網突然隻覺得頭皮一麻,心頭一陣發寒。他二話不說,連續三個驢打滾狼狽無比的翻滾出了十幾丈外,嘴裏卻猛的發出了一聲痛唿。一支鐵箭從天空落下,無聲無息的穿透了他右腿小腿,一縷好似春風般溫柔,卻還帶著點冬天嚴寒的氣勁有如附骨之蛆侵入了他的身體,順著他的腿上經脈就朝著內腑滲透而來。


    破地網大駭,他心裏驚唿:“這廝使用的是什麽邪門法門?怎地剛才還是那等剛勁爆裂好似天雷的氣勁,如今卻變成了這麽軟綿綿陰柔無比的真氣?一個人,莫非還能兼修兩種截然不同的真氣法門不成?”他一咬牙齒,猛的跳起來,隨手將那大刀丟到了數丈開外的山林裏,自己一絲神念附著在了那大刀上,嘴裏長笑道:“好漢子,果然是好漢子,背後放暗箭的好漢子。本將軍已經將那刀丟下了,是好漢的,出來和被將軍好好的比劃比劃罷。莫非,你還害怕本將軍不成?”


    破地網臉上有著一絲惡毒的陰笑,他的神念附著在那長刀上,以他的功力,隨時可以淩空抓迴那柄長刀,給人以致命的一刀。他心裏得意,這就是尋常武人和他們地煞殿高手的不同,他們可是接近於那無上魔道的至高存在,各種匪夷所思的手段,怎麽可能是普通武人能夠想得到的呢?他也想清楚了,自己在這人的箭下如此輕易的受傷,一定是因為自己剛才被那龍魂大劈煉的刀氣震傷了肉身,導致肉體的防禦一時間有了極大的下降,一定是這樣,怎麽可能有人能夠用凡鐵打造的箭矢傷害自己呢?沒天理嘛!


    自覺勝算在握的破地網抬頭看著天空,天空一輪明月,卻已經偏向了西邊的山頭,眼看月兒西落太陽就要升起,破地網尋思著,自己要趕緊解決掉這個攔路的小人才行,否則一旦天亮,外麵朝廷的大隊人馬肯定會進山大舉搜山,以自己如今的傷勢,怕是應付不來這些纏人的狗腿子了。陰笑了幾聲,破地網大聲挑釁道:“莫非閣下隻會背後傷人,就是一雞鳴狗盜的小人麽?”


    江魚卻哪裏理會破地網的挑釁,他無聲無息的朝著那柄長刀所在的山林掠了過去,他手上的長弓、鐵箭早就被他丟開了。看著那近在咫尺的青色長刀,江魚微微一笑,自己的靈識水波一樣的籠罩了那寶刀全身,一股‘望月玄罡’裹挾著四周山林龐大的生氣也湧了過去。他在心裏暗笑:“好個不知道死活的蠢貨,若說背後暗殺,依你和我境界相差不大的實力,隻要魚爺我召喚出天狼弓,你就死定啦。隻是,魚爺暫時不想暴露自己修道人的身份就是,便宜了你這蠢貨,能夠死在一柄仙器下!”


    正在大聲挑釁的破地網突然心頭一震,他和那柄長刀上的神念聯係突然消失了。不是被人抹去,不是被人吞噬,就好似自己根本沒有附著一縷神念在那長刀上一樣,好似那長刀根本就不在那一處山林一般,一切就這樣很自然的,好似雲聚雲散、潮起潮落一樣的很自然的沒有了。破地網尖叫一聲,猛的邁開大步朝著自己方才將長刀丟下的山林跑了過去,一拳將前方十幾丈方圓的山林震成了粉碎,卻哪裏有長刀的影子?


    倉皇失措不知應該如何是好的破地網剛剛站在原地**了片刻,‘噗哧’,一柄被濃濃的綠色生氣裹住的長刀好似噩夢一樣自一株大樹中幻化而出,輕而易舉的從背後將破地網整整齊齊的從正中間劈成了兩片。堂堂破地網,死得比他大哥還要憋屈,居然就這樣死在了江魚的暗算之下,甚至就連臨死的慘叫都沒機會發出。


    手裏拎著長刀,從一株大樹中閃身而出的江魚無奈的聳聳肩膀,輕聲笑道:“師父告訴我說,一個修道人可以暗算比他修為高深十倍的高手。你沒有我的十倍這樣的修為罷?所以,你死得一點都不冤枉啊!魚爺當年在揚州街頭打悶棍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幹什麽哩!”揮刀將破地網的兩片半邊腦袋從脖子上剁了下來,用頭發綁在了一起,江魚在破地網懷裏摸索了好一陣子,滿意的從他懷中掏出了一個赤金匣子,看著匣子中的一顆紅光閃閃熱氣灼人的內丹,笑得牙齒都快掉了下來。


    赤金匣子連同那顆火蜈丹被江魚塞進了自己的褡褳,提著破地網的腦袋,拎著那柄可以給他加官晉爵的長刀,江魚輕鬆的吹著口哨,風一樣的掠過了山林,趕迴了行宮秘穴。等他到的時候,秘穴裏的大火都還沒有熄滅,花營的簪花郎們正在想辦法填土滅火,那些五府士卒正在愁眉苦臉的救治自己受傷的同伴呢。


    看到江魚將破地網的頭顱和龍魂大劈煉成功的取迴,袁天罡和李淳風的眼睛都綠了。兩個老道很是不顧自己身份的撲到了江魚身前,一腳踢飛了那兩片半邊腦袋,搶過了寶刀仔細的打量起來。袁天罡手指上有一道隱約的白光射出,在那長刀刀柄的複雜花紋上仔細的掃了一遍,凝重的點頭道:“下了好大的本錢,這刀柄上的陣法,十個中就有七個認不出來,就不要說刀柄內的法門了,看來,隻能請那幾位道友來查看了。”


    李淳風則是搖搖頭,緊緊的握住那長刀低聲說道:“師兄,本門又不是以陣法出名的,這柄長刀顯然是仙器級的寶貝,更兼刀內有器靈形成,這是很可能進化為神器的寶物啊,何必旁生枝節呢?隻要將這柄長刀送迴師門,我們的功勞,在這幾百年內行走天下積累功德的師兄弟中,就是一等一的,誰還能蓋過我們去不成?隻要師門長輩煉化了這柄長刀,本門實力可就漲了一大截啊。”


    江魚看著兩個神經兮兮的老道,眼角餘光一掃,猛地看到一個四十幾歲的和尚正站在丈許外的地方,豎起耳朵偷聽兩個老道的談話。江魚立刻狠狠的踢了袁天罡的小腿迎麵骨一腳,自己嘴巴朝著旁邊的那和尚猛的一撇。袁天罡飛快的扭頭看了那和尚一眼,猛的眯起了眼睛。那和尚卻是若無其事的轉過身去,看著那秘穴入口,喃喃的念誦起了往生咒。


    袁天罡眼裏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他輕笑著對江魚說道:“江大人這次,有勞了,多虧了你。等迴去了長安,你去終南山樓觀一行,老道師兄弟在那裏等你,有你的好處。剛才許諾的升官晉爵的事情,你且放心就是。”袁天罡、李淳風同時微笑起來,重重的拍了拍江魚的肚子,兩個老道轉過身去,手掌狠狠的朝著下方一劃。


    江魚正在低聲嘀咕:“沒事拍我肚子作甚?你們長得矮,能怪我個子高麽?”他正要習慣性的聳聳肩膀,卻看到附近從刀氣中幸存的十幾個道人臉上同時閃過一絲莫名的殺氣,揮手就是一道金色符籙朝著那七八個幸存的和尚砸了過去。‘嗤嗤’幾聲悶響,天空中數十道水缸粗細的天雷猛的轟下,將那幾個措手不及的和尚當場化為了齏粉。


    突變嚇得風笑笑他們說不出話來,一個個驚疑不定的看著袁天罡和李淳風兩位麵色嚴肅的老道。江魚則已經在旁邊大聲吼道:“好啦,好啦,兄弟們,幹活啦,幹活啦!這些和尚在長安城不做好事,向來是欺男霸女的,這次遭到老天報應了,這不就是天打雷劈麽?嘖嘖,這就是老天都看不下去啦。趕快打開秘穴,咱們看看右邊那甬道秘穴中有什麽寶物,趕快起出來了送去長安,皇上重重有賞啊。”


    袁天罡、李淳風拈須微笑,他們對江魚是越來越看得順眼了。袁天罡不由得益發在心中讚歎自己的紫薇神算的道行有了精進:江魚剛進長安城,他就推算出這小家夥的資質極好、日後成就也是不小,更兼他的本性,是自己師門急需的那種人才。故而他才親自向李隆基提起了江魚這個初出茅廬的小家夥,引動李天霸將江魚弄進了花營。而今看來,江魚做得比他想象中的更好,更妙。更兼他對和尚似乎也有一種說不出的先天性的惡感,這就是更妙了,不枉自己背後花力氣,讓這小子直接登上了花營的營頭高位啊。


    花營眾人看到兩位天師的那般模樣,又看看他們手上抓著的那柄長刀,頓時明白了為甚這些和尚會被天打雷劈了。不過,這種佛門、道門的爭鬥,和他們是搭不上關係的,一幹人的心思,就全部放在了秘穴上。


    耗費了一點力氣,撲滅了秘穴中的大火,風笑笑指揮著人下去秘穴,開始破解右邊甬道上的機關暗器。原本方才的爆炸讓秘穴入口坍塌,秘穴中的空氣很快就會被消耗一空大火就要熄滅,誰知道破地網卻開出了一個水缸粗細的大窟窿衝出了地表,導致空氣流入了秘穴,讓他們花費了不小的力氣,才將那個拚命噴火的大窟窿堵上。而珍寶卻又勢必不能從那個垂直的大窟窿裏運出來的,故而隻能重新開挖秘穴入口,那些簪花郎一個個改行做了苦力工匠,汗流浹背的好不辛苦。


    又是江魚披掛了重甲拎著鐵盾第一個衝下了甬道。一幹蠻力拆除下,足足耗費了江魚他們三天的時間,這才將右邊甬道以及甬道盡頭三個分岔秘道中的所有機關破除幹淨,將裏麵的三十六個密室的珍寶搜刮一空。揚州府衙門派出了三十幾個老練的帳房先生和書房師爺來這裏協助清點秘穴中的寶物,這清點也耗費了兩天兩夜的功夫,這才將一應寶貝都清點計算清楚。


    這處位於隋煬帝行宮廢墟下的秘穴寶庫,從中取出了高手匠人打造的利器三萬柄,精致鎧甲原本有兩萬套,結果被大火燒毀了一小半,隻檢點出了一萬三千多套完好無缺的重甲。除了這些凡兵,有用魔道手法製煉的各種法器神兵三百一十二柄,這是包括了那些被燒死的地煞殿壯漢的兵器在內的數量。除了兵器鎧甲,右邊的秘穴中有金餅百箱、銀磚千箱、銅錠無數,按照如今的市價計算,大概價值在三千七百萬貫左右,相當於開元年間前十幾年最好年份國庫收入的三倍。


    至於珍珠寶玉、玳瑁珊瑚這些寶貝,卻是無法計價的,更顯然的就是這些寶貝一旦進了皇宮,外人怕是也見不到了,等於說是無用之物。除了袁天罡、李淳風在裏麵挑選了一批極品美玉準備製作各種玉符,其他的也就隻有作為皇宮陳設品的用處。可惜的就是裏麵的十幾箱文書、圖卷、名人的手跡畫卷等物,因為連續兩把大火,高溫將這些紙物燒得幹幹淨淨,讓識貨的一幹書房師爺心疼得差點沒哭出來。


    隻有一件用魔道禁製加以保護的黑檀木匣子裏留下了一份手卷,上麵卻是當年隋末宇文化及留下的記載,關於這處秘穴的由來以及其中的密室放置為何如此古怪的原因。簡單的說起來,一些藏匿了少許珍寶的石室就這麽堂而皇之的放在了密室的最外圍,就是要禍害可能誤入密室的那些人――想想看,第一個密室中被發現的萬年血燕,按照宇文化及的算計,若是後世中是武林中人進入了密室,就起碼能毒死數百人,省得他們再深入了秘穴中去。這等陰狠心機,卻也不用詳細解說了。


    而那柄大刀的來曆,卻是當年大隋朝中的地煞殿弟子罄盡大隋朝的國力,動用了百萬民夫不惜犧牲的挖掘各種礦脈,提取了億萬斤礦石的精華,加上了無數隋煬帝強征暴斂來的天材地寶,這才以秘法打造成的極品仙器。而所謂的‘龍魂大劈煉’中的龍魂二字,就是因為宇文化及殺了隋煬帝,將隋煬帝這名真龍天子的魂靈打散了一切意識,將他的魂魄封禁在長刀中,形成了仙器中的器靈。


    也正是因為地煞殿的這幫兇徒胡作非為,更是為了打造這柄長刀而強行抽取了大隋朝的百年氣運集於隋煬帝一身,最終仙器成,隋朝亡,一幹地煞殿的兇神惡煞被殺得幹幹淨淨,這處秘穴中的各種寶物還來不及運往地煞殿,地煞殿當時在中原的勢力就被打壓得灰飛煙滅,最終就連地煞殿中人也隻知道秘穴的存在,卻不知道詳細方位了。


    袁天罡看著那手卷,不由得冷笑道:“原來如此,難怪秘穴一開,地煞殿的妖人就蜂擁而來,卻是這個道理。幸好他們不知道秘穴的確切所在,否則,若是這秘穴中的寶物被他們得走,那。。。”說道這裏,不僅是袁天罡、李淳風,所有聽到這話的人都是後心一陣冷汗滲出,半天沒說出話來。有了這筆寶物,地煞殿隻要選出一個代理人,再來一次叛亂總是可行的,就不要說那柄仙器可能帶來的威脅。


    說這番話的時候,一行人已經坐在了揚州大都督府的正廳,正是大擺筵席觥籌交錯慶功賀喜的大好場麵。袁天罡、李淳風笑得春風得意,他們身邊放著一卷長布卷,裏麵自然就是那柄龍魂大劈煉。風笑笑他們笑得無比燦爛,這次他們花營損傷極小,卻得了一筆重財,按照花營的慣例,其中一成的錢物要當作賞銀發下來,落入自己幾個營頭手中的,每人也能有十幾萬貫,更兼立下大功勞,正是心情大好的時候。


    笑得最開心的就是江魚了,按照兩位天師的許諾,不管他們用什麽手段說服李隆基,總之一個伯爵的爵位是跑不掉的了。若是兩位老天師的能量再大一點,他江魚能封一個侯爺的話,那就真正的是光宗耀祖了。到時候,掛著侯爺的爵位,又有花營的招牌,他江魚這個中原淨街虎的大哥,就更加無人能招惹啦。“唔,我堂堂一名侯爺登門提親,張說那老家夥不會將我趕出門外罷?簡直是豈有此理的事情。”


    隻有揚州府大都督的臉色有點難看,這一次損失的士卒不少,撫恤善後的勾當有得他麻煩的呢。隻是,這些都是京城來的大官兒,更兼有兩位老天師在場,他心裏再苦澀,他也要露出燦爛的笑容陪著笑臉啊。


    江魚看著大都督的那張苦瓜一樣的笑臉,他人的痛苦益發的襯托出了他的快樂,江魚不由得揚揚得意,站起身來拎著一個酒壇大聲笑道:“諸位兄弟,這次我們可算是立下了一份大功勞啊。哈哈哈哈,那什麽天欲宮、地煞殿的妖魔鬼怪,在我們兄弟手下還不是吃了大虧麽?來,咱們好好的喝一壇再說!喝光了的是好兄弟,不喝的就是烏龜王八蛋!”


    風笑笑、嚴貓兒等人都是武林子弟出身,聞言轟然叫好,紛紛站起來叫人拿過酒壇,和江魚碰壇後鯨吞牛飲,將那一壇烈酒喝得涓滴不剩。


    江魚隻覺得腦門上酒氣直衝,大聲叫道:“趁著今日還有空閑,我們去找那老甲魚算帳去罷。喏,那群天欲宮的妖人怕是早就離開了揚州府,卻看老甲魚這廝知不知趣,懂不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他眼裏微微露出邪光,和風青青他們交換了一個值得玩味的邪惡笑容,心裏卻惦記上了賈玉手上的資產以及他在揚州城這邊的人脈門路。


    花營的一批人也是酒意上頭,紛紛跟隨著江魚衝出大都督府,點起了人馬,數百人在揚州府衙下屬差役的配合下,對賈玉的白龍幫所有產業進行了一次大查封。賭場、青樓、酒樓乃至各種商號,查封了足足有三十幾處產業,隨後直撲賈玉的秘密藏身所在。


    讓江魚他們感到詫異的就是,賈玉這廝卻是沒有逃跑,並且還幸運的從天欲宮妖人的滅口屠殺中順利的逃走了。心腹屬下損失了不少的賈玉,幹脆的交待了他是如何被威逼和天欲宮妖人合作,卻又被大敗虧輸潛逃的天欲宮妖人拿來泄憤,要將他白龍幫盡數屠光的事情。痛哭流涕的他抱著江魚的大腿請求江魚的原諒,並且哭訴自己實在是被逼無奈,才和天欲宮的人同流合汙,還請江魚看在同鄉的感情上,自幼的交情上,放過他賈玉一馬。


    最終,還是風笑笑他們打圓場,一幹人將白龍幫的積蓄搜刮得幹幹淨淨,卻又將那老王員外的固定產盡數補償給了賈玉,勒令賈玉成為了花營下屬的一個密探頭目,這才將一場風波化為無形。


    這等恃強淩弱的勾當,原本和花營的法紀不合,但是江魚他們如今立下了大功,又有袁天罡的包庇,加上賈玉這個受害者又是心甘情願的被他們勒索剝削走了全部的資產,雙方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最終這事情也沒被人知曉,隻是花營隨行的簪花郎們,每個人的口袋都豐滿了不少。


    老王員外家的男丁、門徒被斬殺,女眷被賣入了教坊司充做雜役仆人,一應資產被收歸花營密探所有,揚州秘穴寶庫的事情就此了結。


    在揚州修養了數日,袁天罡選了一個良辰吉日,沉甸甸的數百輛馬車駱繹離開了揚州城,在近千簪花郎和兩千名揚州府兵的保衛下,緩緩的朝著長安行去。遠在長安的李隆基已經收到了這次秘穴探寶的捷報,據說是‘龍顏大悅’。


    大隊人馬在路上風餐露宿,等得他們迴到長安,已經是大雪紛飛的時節,江魚剛迴到李林甫家中,就聽到了一個讓他無比惱怒的消息:金刀道場的姣姣大師姐因為和他江魚有故,居然被人坑害進了大牢了!


    注:本書在17k文學網首發,免費,一天一章約萬字,過渡章節可能多一些或少一些。


    第二十六章 私會(11820字) 4.28


    一汪秋水清冷洗透,數杆殘荷敗葉迎風披雪。剛剛飄下了一場大雪,池塘中漂浮著數片薄薄的浮冰,上麵積著一層細小的雪粒子。枯黑的荷杆上還掛著幾個黑漆漆的蓮蓬,有氣無力的在寒風中哆嗦著。天空極其罕見的敞開了一片兒十幾丈寬的青藍色天空,一彎冷月倒映在清清冷冷的池水中,偶爾水下一隻魚兒翻打一下尾巴,那月影就哆哆嗦嗦的晃動一下。池塘邊,一間顯然是剛剛建好沒多久的彎月形廳堂裏燈火昏暗,酒香隱隱飄散。


    “他媽的做人不能無恥成這樣!”一隻酒杯被投進了池塘裏,擊碎了幾片浮冰,震動了那清冷的月影,一聲怒罵驚碎了子夜的寧靜,寒風似乎一時間都凝滯了,隻有江魚的叫罵聲在李府擴張了一大半的後花園裏迴蕩:“那楊洄是條漢子的,找老子出城門去單打獨鬥,三刀六眼的我給他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他媽的怎麽為了我揍了他一頓的事情,他去禍害無關之人呢?”


    丟出了手上的酒杯,江魚有點悶悶的重新拿起一個被子,給自己滿上了一大杯陳年的連花白,一口喝了下去。氣惱之下,他手指一用力,又將那被子捏成了粉碎:“他娘的,這年頭還有道義麽?還有王法麽?他楊洄是什麽玩意?就可以胡亂誣人告人啦?”


    坐在江魚對過的,正是如今春風得意的李林甫。他這兩個月在朝中整垮了幾個政敵,更是從一幹利益朋友的手上撕扯下來不少權力,加之更是順利的牟取了鄰舍的花園,自己新建了一間月堂作為秘密議事的場所,花園也打點得是繁華精致得厲害,又新收了一房嬌美的小妾,正是仕途、家族、個人全麵告捷的好時景,他如何能不快活?加上江魚這次立下了大功,他也是早就得到了消息的,故而看到一臉憤怒的江魚在自己麵前抱怨金姣姣被人陷害入獄的事情,他隻是和聲安撫道:“一個楊洄算不得什麽,他父親不過是駙馬都尉,又是陪陛下打馬球的,故而有點恩榮罷了,算得了什麽?隻是,大哥不知其中的關節,故而沒插手就是。”


    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又給江魚滿上了一杯,李林甫陰陰的眯著三角眼笑道:“既然那金姣姣是小魚你的朋友,這楊洄也知道你的身份,卻還作出這樣的事情來,那就是不給我李林甫麵子,這個臉麵,大哥是要找迴來的。”


    抿了一口美酒,李林甫很輕鬆的說道:“楊洄他們找了幾個地痞無賴打破了金刀道場的大門,結果一幹無賴被斷了手腳,卻不知道怎麽死了一個,長安府衙就將金姣姣扣進了大牢,卻又說將近年關事務繁忙,這案子遲遲不肯開審,這明擺著就是要整治金姣姣了。”不屑的笑了笑,李林甫搖頭道:“這事情小魚你也不要管啦,大哥一句話就能放人出來的,長安府衙,還敢得罪大哥不成?”


    江魚一尋思,的確就是這個道理,說起來還真沒人願意得罪禦史台的。故而他輕鬆的笑道:“大哥願意出手相助,兄弟也就不多說什麽了。哼哼,楊洄那王八蛋,上次還在冰雲小姐麵前和我爭風吃醋,結果被我一手丟了出去,這次他還想出醜不成?哪天背後一棒,我打斷他的狗腿再說。”江魚陰陰的笑了幾聲,盤算著要著張老三他們派出幾個得力的地痞,先把楊洄給打殘了再計較。


    “冰雲?”李林甫眼睛眯得都成一條線了,他笑問道:“冰雲是哪家的姑娘啊?那楊洄為了這女子和小魚你爭鬥,嘿嘿,怕是個大美人兒罷?咳,我說老二啊,你也該成親了。冰雲,冰雲,這名字,怎麽這麽熟啊?”李林甫歪著腦袋看著江魚,笑嘻嘻的等著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有點羞赧的喝了一杯酒,江魚用手擋住自己老臉上的那一絲暈紅,笑著說道“大哥,這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兄弟我也不好說出來啊。那冰雲小姐,乃是當今宰相張說最小的那個女兒,兄弟我上次在大街上救了他,這事情嘛,嘿嘿。”


    眨巴眨巴眼睛,李林甫猛的皺起了眉頭:“你上次在大街上舉起驚馬救下的那個女子?這事情大哥我知道,可是她是張說那老匹夫的女兒?誒,怎麽會是他的女兒呢?楊洄這家夥在哪裏和你爭風吃醋啊?那天可還有其他人在場麽?有沒有張說的親朋好友見到這事情啊?誒,有沒有人會把你和張冰雲這丫頭和你在一起的事情說出去呢?”


    連續幾個問題問得江魚是一陣的頭大,他一五一十的將那天在雲樓觀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李林甫越聽是眉頭越緊,最終他一掌按在桌案上,冷聲道:“原來如此,嘿!他奶奶的,想要計算我李林甫麽?那汪真檾,嘿嘿,好不知道死活的東西,看來要在皇上麵前加上一把火,把這廝給折騰下去才好。可真是湊巧啊,張說的女兒,張說的門生,加上一個為他女兒吃醋的楊洄,哼!”


    江魚聽得半天沒摸清頭腦,他壓低了聲音問道:“大哥,其中可有蹊蹺?”


    眨巴眨巴眼睛,李林甫那陰險狠毒的三角眼再次神奇無比的恢複成了美麗純善的丹鳳眼,他眨巴著瑩潤的丹鳳眼好似春風化雨般微笑道:“蹊蹺?管他什麽蹊蹺?那老匹夫,當他能算計誰呢?嘿嘿,嘿嘿。此時就這樣算了,明日二將軍定然迴帶你去宮裏見陛下,領了恩賞你就迴來,過得兩日了,準備一份厚禮,大哥去向張說那老匹夫說親就是。”


    手指在桌麵上彈動幾下,李林甫笑得益發的溫柔可親:“楊洄那小娃娃麽,不懂事,被人當刀使喚了,你派人背後毒打他一頓就是。明年開春了,他要娶鹹宜公主的,卻不要打得太重,讓他在床上躺一個冬天就足夠啦。金姣姣麽,畢竟是江湖女子,你收為己用可以,卻也不要勾結太多,就算要勾結,也讓別人出麵的好,你卻不要去理會她。大哥過幾日就讓她從大牢出來就是。”


    琢磨了好一陣子李林甫言語中的話,江魚這才謹慎的問道:“大哥的意思是說,楊洄是在受人指使故意挑釁於我,想要從金姣姣的身上找咱們兄弟的紕漏啊?難怪他們將金姣姣關進大牢卻硬是拖著不審理案情,想必就是要等我江魚插手這案子?我一插手,自然就將大哥你拖進去了。他們自然是做好了安排,一切關節都已經準備好了,這案子,怕是要被他們做成死案的。”


    李林甫很是欣慰的看著江魚,連連點頭讚歎道:“小魚,你曆練了幾個月,卻也有長進了。這金姣姣的案子極小,死傷幾個人算什麽?可是若是大哥因為你的關係突然橫刀插一手,張說那老匹夫或者他的黨羽立刻會跳出來說大哥我的不是,不大不小也是一個麻煩,更是能直接連累到你這個新上任沒幾天的花營營頭!你身為花營所屬,惡意插手刑案,皇上對你剛剛建立起來的信任,可就。。。”


    “操!”江魚聽得是無名火起,暫時還不理解朝廷黨爭是如何黑暗無情的他,隻是接觸了其中的冰山一角,已經是氣得他三屍神暴跳,下定主意要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幾個被李林甫提到名字的人啦。李林甫則是駭然看到窗外那偌大的一個池塘,隨著江魚的麵色越來越難看而漸漸的凝結起了大塊大塊的冰塊,隻是一盞茶的時間,那數畝大小的池塘居然被凍成了一整塊冰塊,在月光下發出了青幽幽的寒光。


    江魚右手五指猛的伸出,一縷雪白的帶著刺骨逼人寒氣的箭氣‘嗤嗤’的射了出來,在離他手指有尺許遠的地方盤旋了一陣,猛的收迴了他的身體去。受那心頭怒火的刺激,又感悟到了外界那陰寒冰冷的大環境的影響,江魚順利的使出了在昆侖山絕頂靜坐年餘都沒有使出的‘玄冰箭氣’。“師尊給我說,入世是最好的修煉法門,一切心境,自然能悟出對應的本門秘法,大哥以為如何?”江魚體內一股極其寒冷的罡氣循著一條單獨的經脈周遊了三十六個周天後,和那‘庚金箭氣’特有的雷霆罡氣完美的絞纏在了一起,共存於他身體。江魚的臉上,也露出了望月一門獨有的心法大進之後,那特有的帶著一絲洪荒猙獰氣息的笑容。


    李林甫看著那好似仙法魔幻的一道白氣在江魚的手上盤旋飛舞了一陣,下意識的抓起酒杯就要往肚子裏灌酒,可是酒杯裏的美酒都被凍成了冰塊,他的嘴唇被狠狠的冰了一下。李林甫隨手丟開那酒杯,猛的撲到了江魚身前兩手握住了江魚的肩膀,那對美麗春山的丹鳳眼變成了一邊丹鳳眼一邊三角眼的古怪模樣,興奮的光芒連連閃動:“小魚,你有如此神技,咱兄弟二人還懼怕誰呢?坦白的告訴大哥,你如今到了什麽境界?”李林甫無比殷切的看著江魚,想要從他嘴裏得到一個讓他心滿意足的答複。


    江魚尋思了片刻,很保守的,很有保留的含糊其詞的說道:“大概,中原武林的三大宗師,就是‘蒼鬆雲鶴’蘇道遠他們三個,怕是,怕是經不起我如今的全力一掌罷?”想了想,江魚認真的點點頭,這話沒錯。等他將褡褳中的那一顆火蜈丹吞噬了,再吸收了那些僵屍的內丹,他的境界又會提升一大截。到時候,他就大步邁入了‘道’的大門,欺負還在門檻上晃蕩的蘇道遠他們,實在是有點臉紅。


    ‘啪’的一聲,李林甫滿足的拍了一下雙手,微笑道:“如此,甚好,小魚你盡管去教訓教訓楊洄,其他的事情,大哥給你作主了。”李林甫笑啊,笑得無比的燦爛,兩隻眼睛猛的全部變成了三角眼,又在那裏陰惻惻的眨巴起來。


    第二天一大早,江魚剛出門去花營總部點卯的時候,就聽得張老三派人傳來了讓他很滿意的消息――未來的駙馬都尉楊洄大人昨日深夜從某位狐朋狗友家出門返家時,因為醉意昏沉而從受驚狂奔的坐駕上摔下,將兩條小腿全部摔斷,沒有三四個月的靜養,那是沒辦法動彈的了。江魚很滿意的給那幾個地痞打賞了一錠大大的銀子,笑吟吟的去應卯了。楊洄,隻是一個小角色,如今還不值得他江魚親自出手,不是麽?他江魚要親自動手的對象,怎麽也得是張說這種大人物啊。


    還沒到花營,江魚在半道上就被李天霸給截了下來。滿臉喜氣的李天霸笑吟吟的帶著江魚、風笑笑一幹人直接到了興慶宮裏,大模大樣的坐在了長春閣中品嚐香茶細點。李天霸很豪放的往平日裏李隆基坐的那張大椅上一靠,大笑道:“諸位這次做得不錯,啊,尤其是江魚,兩位老天師親自為你請功哩,嘿嘿。”很是陰森的朝著江魚看了一眼,李天霸比劃了一個讓江魚看起來怎麽看怎麽有陰謀的手勢,得意的翹起了二郎腿,笑道:“這一次呢,賞銀是不少的,諸位也都可以官升一等,多情星君嘛,這可是當初太宗皇帝以下曆代皇帝懸賞的重犯。”


    抓起茶杯牛飲了一陣,李天霸晃蕩著那條腿子笑道:“地煞殿的匪徒,也被殺死近百人,這也給了他們一個足夠的教訓,別以為我大唐無人嘛。”又狼吞虎咽了幾塊禦膳房精心製作的精美點心,李天霸笑道:“雖然,這次死傷是慘重了一點,可是皇上說了,咱們自己的兄弟,撫恤金一律從優從厚的加賞下去。諸位宮裏的天師、真人、道人供奉,有死傷的,也都額外優撫。至於,那些為了我大唐而不幸殞命的高僧。。。”


    聳聳肩膀,李天霸擠出了幾絲悲淒的神色歎息道:“至於,這些高僧嘛,陛下也說了,那弘法大會也就推遲數月,先給他們做個超度的水陸道場罷。”說道水陸道場幾個字時,李天霸的那個得意和奸詐,就是嚴貓兒這個練金鍾罩的莽漢都看出來了。


    江魚猛的一愣,想到了大善智和大威勢說過的為了挑選去扶桑傳道而挑選高僧大德的弘法大會,不由得驚問道:“這弘法大會不是在月前就該開過了麽?怎麽,還沒有舉辦不成?”他看著李天霸的那古怪笑容,怎覺得這裏麵就有李天霸和李隆基的陰謀。


    “嗯,嗯。”李天霸近乎恬不知恥的高高的抬起了頭,陰笑道:“那兩位國師的確召集了一批高僧來長安弘法,奈何,啊,路途不靖,一幹高僧在路上都偶染風寒,臥病不起,故而直到現在,也沒有什麽有名的高僧趕到。至於佛門各宗各大山林最為有名的號稱十八神僧的十八位道德武功盡皆頂流的高僧,很不幸啊。”


    低聲歎息了一聲,李天霸攤開雙手,哀歎道:“十八位高僧在長安城外百裏處和中原三大宗師‘蒼鬆雲鶴’蘇道遠、‘遊仙’左道寧、‘青杖紅顏’素溯夙產生了一點點小糾紛,二十一位頂級高手在某處山崖下談武論道講道理折騰了兩個多月,這還沒完不是?”


    江魚一幹人麵麵相覷,良久,南宮鎮西才問一臉無恥的李天霸:“如此說來,這弘法大會?”


    李天霸幽幽歎息一聲:“這弘法大會嘛,弘揚佛法,好,很好,非常好,但是呢,湊不齊和尚,這大會怎麽開呢?大善智原本準備一個月前先召集長安、洛陽的和尚開個大會先讓扶桑的使臣初步參悟一下佛法的精義,可是扶桑的諸位來使突然吃了不幹淨的東西,集體腹瀉了半個月,如今都躺在床上掙命,哪裏還能參加這個法會?故而,啊,如今,又有這麽多高僧在揚州不幸殞命,唉!”


    原來如此,說到底,又是這群皇帝、將軍、天師、真人不知道在合計些什麽陰謀詭計了,總之這些糾紛江魚他們都很有理智的不想參與進去,一個個都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精致的點心上。隻有江魚實在忍不住自己對李天霸的鄙視,低聲罵了一句:“二將軍,可是你負責保護扶桑使節的安全的,他們集體腹瀉,您就不被皇上打板子麽?”


    李天霸極其無恥的看了江魚一眼:“我是他堂叔,他敢打我試試?他還沒做皇帝前,我給他背了多少罪名啊?他打我試試?哼!”


    一聲冷哼,長春閣內再也沒人吭聲了,一幹人都用那鄙視得無以形容的眼神偷瞥著李天霸,奈何李天霸的臉皮賊厚,得意洋洋的翹著二郎腿看著大夥兒,一點臉紅的意思都沒有。灌了一個多時辰的茶水,吃了不知道多少點心,等得江魚都快抱著肚子哼哼了,李隆基才滿臉笑容的領著七八個大臣走進了長春閣,很隱秘的一腳將李天霸從那大椅上趕下來,笑眯眯的坐在了大椅上。


    花營眾人紛紛站起,朝著李隆基行禮山唿萬歲後,太監宮女將那茶點撤下,李隆基這才滿臉笑容的誇讚道:“諸位愛卿,此去揚州辦案,實在是勞苦功高,朕心甚慰啊。尤其天欲宮妖人伏誅,地煞殿惡徒授首,諸位愛卿也都是傷痕累累,不容易啊。”


    李天霸代表花營的眾人謝過了李隆基的讚譽,李隆基微微一笑說道:“花營將軍李天霸,花營此番去了揚州的諸位營頭,都晉升一級罷。其中功勞最大的江魚江愛卿麽,唔,朕知道他的功績,唔。。。”沉吟片刻,李隆基手掌一拍,笑道:“有大功自然要有重賞,江卿家上前聽封。”


    江魚上前幾步,跪在地上朝著李隆基叩首之後,臉上的笑意都快蕩漾出來了。他心裏明白,看來兩個老道在李隆基麵前使的力氣有成效了,就要兌現兩個老道對自己的許諾了,隻是不知道,自己能被封個多高的爵位呢?其實這爵位不值什麽錢,但是它代表著的,是身份和地位,其中妙用,是說也說不盡,講也講不完的。


    李隆基看了江魚一眼,眯起眼睛笑道:“此番揚州一行,妖人首腦多情星君被江卿家親手斬殺,此番大功,是太宗皇帝當時就懸了重賞的。再者,江卿家又追迴了重寶,更是天大的功勞,朕,賞你一個名號,就是,唔,‘威武伯’如何?江愛卿的一身本領,當得起這個封號。另外,額外賞賜江卿家錦緞百匹,金花百朵,以顯彰容。”


    站在一側的李林甫拈須微笑,眼裏露出絲絲精光,自己兄弟受到皇帝如此重賞,他也是臉上有光啊。在其他的臣子看起來,他兄弟的恩賞,就是他李林甫的恩賞,這對於他李林甫在朝廷中說話聲音的大小和分量,都有很大很大的關係。江魚是威武伯了,他能不高興麽?


    江魚笑呲呲的磕頭謝過了李隆基的恩賞,心裏卻是一陣怒罵:“兩個老牛鼻子,說什麽封侯都可以,還以為你們真能讓魚爺我變成侯爺哩,原來還不過是一個伯爵。一柄仙器就換來一個伯爵麽?魚爺我實在是太虧了哩,早知道如此,還不如吞了那仙器來得快活。仙器呀,你當是土疙瘩搓的麽?那錦緞百匹、金花百朵,當魚爺我這輩子沒見過錢?”


    心裏不滿,臉上卻一點都沒表露出來。這廝原本就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物,無凡又沒有教過他什麽仁義王法天地君親師、忠孝禮信之類的玩意。街頭混混習氣,向來就是雁過拔毛、鷺鷥腿上還要削出二兩肉哩。當下看得兩個老道給他許諾的最高封賞沒有拿到,江魚是惡從膽邊生,一顆兒心兒‘唿匝匝’的就生出了一圈兒橫毛,眼裏綠光直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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