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大漢戶部尚書陳廷敬、通商侍郎許淡陽等人堅決反對和台灣開戰。


    他們認為:“河北久戰,民生凋零,田賦衰竭,而我大漢立國不過三五載,根基尚淺,民多有未服,經久以來,國家財源向以海商為擎天之柱,故若與鄭氏交惡,海上兵戈必起,山東、直隸乃至遼東各港商民必然驚惶失據,通商經濟,除朝鮮、蒙古外,日本、江南、南洋必斷絕往來,若情至於此,恐三軍無餉,百官無祿,朝廷將無以治天下矣!……”


    因此,他們提出的辦法是,關於台灣鄭經搶占江蘇一事,林漢帝國應當“徐徐圖之”,不能衝動,要謹慎,要盡量用外交手段來進行反複交涉,千萬不能“逞一時意氣而陷朝廷於兩難”。


    這封奏折由通商侍郎許淡陽執筆,戶部尚書陳廷敬、禮部尚書楊名時、山東巡撫湯斌、寧錦巡撫趙申橋等近六十餘名四品以上大臣署名,遞到了林風的禦案上。


    兩派在朝會上爭執得異常激烈,總參謀部和近衛軍係統的軍官站在一條線上,堅決反對綏靖政策,破口大罵反對文官是“背主之賊,賣國奸臣!”而文官派則暴跳如雷、痛哭流涕,威脅要撞柱子、跳樓,一麵大罵軍官派“窮兵黷武、禍國殃民,”一麵強烈要求林風懲辦這些“兵痞無賴”。


    林風這時很有些猶豫。鄭經和楊起隆不同,相對於那個邪教教主,鄭經不論是實力還是名聲都要強得多,這幾年以來,漢軍和台灣一支保持著相當緊密的戰略合作夥伴關係,一南一北,政治上相互唿應,情報上相互合作,關係相當不錯,雖然近一兩年來雙方在海商貿易上有了一些矛盾,但也還沒有達到發生戰爭的程度,實際上在林風內心深處,他也是很不願意和台灣鄭經開戰,在他的設想之中,他希望當林漢帝國統一大陸之後,再用談判招降的手段來解決台灣問題。


    實際上,在林風所知道的曆史上,台灣鄭氏軍事集團最後也是在海戰失敗之後投降了康熙,所以如果一旦當鄭經死亡,失去了強勢首領的壓製,這個由海盜團夥蛻變而來的軍事集團很有可能因為內部矛盾尖銳對立最終分崩離析,因此他從來都沒有把他們看成一個是一個難以對付的敵手。


    在林風看來,台灣方麵的政治立場和林漢帝國非常接近,都是以大漢民族主義為精神支柱整合起來的軍事集團,如果康熙沒有倒台,他們很有可能站在民族主義的大旗下保持一定的凝聚力,但若是麵對持同一政治主張的大漢政府,他們的旗幟和口號就不一定站得住腳。


    雖然台灣還扶持了一個什麽明朝宗室後裔,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麽迴事,沒有人會相信鄭氏集團還是忠於那個虛無縹緲的前代朝廷,所以,當林漢帝國剿滅偽清殘餘,消滅吳三桂集團之後,麵對林漢帝國這個龐然大物,林風相信,以汪士榮的才幹,台灣問題必然兵不血刃。


    最重要的是,在林風內心深處,還是對這支昔年漢民族最後的武裝力量保持著相當的敬意,能不打內戰,那就堅決不能內戰。


    但是現在的情形卻象是給了他當頭一棒,台灣鄭經這時經過兩年多的整合消化之後,顯然已經完成了對福建一帶的絕對控製權,南拒尚之信、北攻傑書,甚至能夠騰出手來窺測江蘇,這和林風所知道的那個軍事上保守、政治上低調的鄭經判若兩人。


    至於文官派所憂慮畏懼的商業經濟危機,林風倒不是什麽很放在心上,實際上文官派的這種考慮實在是有些短視:這個世界上哪有因為害怕影響短期貿易而拒絕戰爭的國家麽?林風帝國為什麽要進攻江南?除了統一國家義務之外,難道不正是為了出於工商經貿的擴張麽?!在一個新的生命孕育噴吐之前,陣痛是在所難免的,也是令人期待的,這不是拒絕戰爭的理由。


    就在北京朝野亂成一團時,湖北楊起隆所部終於完成了漢陽攻城戰的最後集結,在漢陽城外的大營裏,楊起隆異常高調的接見了帝國欽差,一反平日的卑躬屈膝,傲然不跪,大漢皇帝頒旨欽差、翰林侍講袁文立勃然大怒,厲聲斥責,然話未過三句,楊起隆即拍案而起,帥帳武士蜂擁而上,將頒旨欽差連同他的副使、隨同近衛軍官兵二十餘人全部斬首。翰林學士袁文立大唿“逆賊”,至死罵不絕口。


    公元一六八八年九月,農民起義軍領袖楊起隆再度起兵,於湖北省漢陽府府城外登基為“大明皇帝”,年號“中興”,冊發妻張氏為後,立第三子楊元洪為儲,封部將旁大疤子為“大明都總管大元帥”,之後,即縱兵搶劫漢陽府十一縣,犒賞“從龍官兵”。


    一路尾隨楊起隆之後的瑞克兵團也已攻克襄陽府、宜昌府和荊門州大部縣城,將整個鄂北、鄂西北收入大漢版圖,聞楊起隆叛漢登基,立即統率大軍南下,命令大漢騎兵第七軍王進寶所部為先鋒,火速進占安陸,步兵第十軍王承業所部為左翼、步兵第十二軍***所部為右翼,軍團部攜近衛步兵第一軍、暫編步兵十五軍乘船循漢水前進,同時飛馬傳令,命令新近投降漢軍的原湖北軍閥羅盤根所部堅守漢陽、武昌,意圖南北夾擊,將楊起隆的六萬農民起義軍殲滅於漢陽地區。


    楊起隆所部主力全部集結於湖北漢陽府,前有偽清綠營軍固守堅城,後有數萬精銳漢軍一路追擊,情勢危急之至,不得已之下,數萬農民軍不計傷亡亡命攻城,但這時的漢陽府城守軍卻早已接到了瑞克將軍的嚴令,拚死固守,楊起隆親自督陣,無分晝夜連攻三日,然而卻因守軍士氣旺盛、器械齊全、城牆堅固,傷亡四千餘人竟無有寸進。


    就在如此關鍵時刻,西北兵團突然傳來警訊:


    公元一六八八年八月十九日,西蒙古準葛爾汗國六萬鐵騎突然出現在甘肅西北部,連續擊破漢軍數十個烽火台,二十一日午夜,準葛爾汗王葛爾丹親統兩萬鐵騎奔襲西寧,西寧守軍,大漢步兵第五軍兩個營猝不及防,兼之兵力薄弱,丟失城防之後突圍不果,全軍覆沒,為報複昔日林風忻州屠俘之仇,葛爾丹親自下令,將俘虜的漢軍傷兵全部絞殺於西寧城頭。


    此役,漢軍西北軍團趙良棟所部西寧守軍一千一百六十八名官兵無一生還。


    消息傳到蘭州,大漢甘肅都督趙良棟怒而拔刀,一連砍斷了兩把軍刀,發誓必報此仇。然而此刻他的西北軍團卻是大漢眾野戰兵團中實力最為薄弱的一個,轄下竟然隻有兩個野戰軍,所以雖然怒火萬丈,但麵對葛爾丹的數萬鐵騎,卻也不敢輕舉妄動。


    西北兵團蘭州本部連夜傳令,緊急召迴駐防肅州、涼州等地駐軍,然而這時蒙古軍已然攻克西寧府,甘肅西北駐防軍的迴援路線早已被敵軍切斷,各路外地守軍不得不遠遠繞道,盡管如此,仍然屢屢遭到敵軍騎兵襲擊,損失慘重。


    八百裏求援軍報立即發出,寇北將軍趙良棟除向北京總參謀部請求增援外,竟然徑自越過建製,直接就近向鄂北瑞克軍團、張勇的四川兵團行文請援。


    然而這時大漢在西北地區的唯一機動兵團、安西將軍張勇所部卻按照林風的命令改組為山地兵團,兩萬五千餘官兵分散駐防在四川省境內的各個府、州、縣,且眼下正在換裝武器、補充騾馬、被服,以小部隊的單位進行山地訓練,收到趙良棟的求援軍報之後,張勇雖然立即下令部隊集結,然而沒有一、兩個月的準備,也是很難出川作戰。


    戰事情急,大漢西線兵團指揮官、陸軍中將,羽林將軍瑞克當機立斷,一麵向京師皇帝陛下、總參謀部謝折請罪,一麵行使戰區司令的“臨機權變”之權,西線兵團除了留下大漢兵團第十軍王承業所部占領安陸府,近迫、監視楊起隆大軍之外,其餘四個軍立即向西疾進,增援西北趙良棟兵團。


    葛爾丹大舉寇邊,蘭州告急,京師再次大震,這時為南下大戰,林漢帝國西北部防禦極度空虛,帝國的全部精銳兵團幾乎都布置在戰爭初發位置上了,越大同以西,除了蒙古將軍趙廣元那一道寥寥數萬人的薄弱防線之外,諾大的國土之上,竟然沒有一支真正的野戰部隊,其中,山西、陝西自從四川之戰結束後,隨著張勇兵團的西進、瑞克兵團的南下,兩個大行省,均隻有巡撫直轄的兩旅地方軍以及都察院控製的兩旅都衛軍,合兩省之力也隻有一萬六、七千兵員,充其量也隻能擔負起剿匪、巡邏等地方治安任務而已。


    如果說要比喻的話,那現在林漢帝國的西北領土就宛如一個巨大的雞蛋,趙良棟的那一支西北兵團就是那層薄薄的蛋殼,隻要葛爾丹砸爛這層蛋殼,那西北甘肅、陝西、山西等省近兩千萬百姓就會立時陷入滅頂之災。


    這一刻局勢之兇險,前所未有。


    就在林風紛亂彷雜之際,台灣東寧總製、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叩關天津,聲稱奉命大明延平郡王鄭經之命,出使大漢。


    禮部的緊急文書自天津而至,竟與西北趙良棟的告急軍報一南一北,同時進入北京。


    天下事如此“巧合”,莫與此為甚。


    第十九節


    公告:絕對沒有tj,剩下的章節一定會更新出來。


    時近黃昏,漢禮部尚書楊名時乘著一頂小轎,朝皇宮急行,天氣炎熱,路上塵土飛揚,轎夫一個個累得滿頭大漢,然而楊名時猶自一疊聲催促道,“快點……快點!!”


    楊名時是江南江陰人,康熙九年二甲進士,曆任知縣、道員,後調入中樞任禮部員外郎,昔日林風奪取北京之後,他對漢軍招降持堅決對抗態度,甚至曾經鬧過兩次自殺的鬧劇,不過隨著林漢集團軍事上的節節勝利,士林輿論由“亂匪”轉進為“天命”之後,他也就隨大流投降,被任命為大漢禮部堂官。


    就曆史來看,雖然他有過對抗大漢的劣跡,但在這個非常時期許多人都不太在意,實際上這種事情從南明時代開始就經常發生,大批衣冠楚楚的士大夫經常來這套,所以久而久之大夥的態度也由新奇到敬佩、由敬佩到習慣,待到如今也就麻木了,彷佛這本來就是官員投降的一道程序而已。因此楊名時在林漢朝廷裏非但沒有背上包袱,恰恰相反,因為他本人在士林中頗有名聲,而且處事幹練,在實際行政中很有一套,很得李光地讚賞,不出兩年,他就由禮部堂官轉為禮部侍郎,後來又參加改製小組,參與林漢帝國行政體係的重組工作,立下了汗馬功勞,於是當去年禮部尚書李紱外放四川巡撫之後,他被扶正為禮部尚書。


    剛剛到達皇宮外門,楊名時就遠遠望見了數頂官轎,一大片轎夫和家人皇宮對麵的樹蔭下乘涼,粗略一看,隻認出了李光地的管家,匆匆下轎,朝皇宮遞了牌子,他朝李光地的家人招了招手,“李管家,恩相也來了?!”


    “哎!這不是楊大人麽?!——給楊大人見禮了!”李光地的管家是他從福建帶來的鄉親,一口福建官話很是難懂,“迴楊大人的話,今兒個午飯後,皇上派了幾個郎中到咱家傳見,咱們在這候了一下午了,這不,還沒出來。”


    楊名時心中一沉,朝管家擺擺手,這時當值小黃門通報已畢,在台階上大叫道,“聖上有旨,吏部尚書楊名時覲見!”


    楊名時來不及細說,匆匆朝管家拱拱手,跟在小黃門身後走進皇宮,中南海皇宮雖規模初具,但地方卻委實不小,楊名時在漢庭中官職很高,常常進宮召對,因此對這裏頗為熟悉,這時見引路太監居然把朝後宮帶,心下禁不住有些疑惑,“這位公公,咱們恐怕是走錯了吧?!”他在走廊轉角住站定,“皇上召見應當在乾元宮那邊才是,再朝後走恐怕不妥。”


    後宮是皇後妃子的住所,他身為外臣,貿然闖了進去麻煩不小,雖然以他的官職倒不至於殺頭,但也不免大大出醜。


    太監轉過身來,恭敬的道,“迴大人,皇上和列位大人都在後海子,一邊納涼一邊說話,適才皇上叫咱們引大人過去!”


    原來如此,楊名時點了點頭,不多時走到一座大殿之外,剛剛進門,還未行禮,林風一眼瞥見,遠遠招唿道,“是老楊麽?愛卿不必行禮,快點進來!”


    楊名時偷眼望去,隻見大殿內濟濟一堂,除李光地之外,總參謀長周培公、軍統汪士榮等重臣都在一旁,排班最末尾,居然還有武學都監高士奇,他心中有些奇怪,口中報告道,“啟奏陛下,前日臣奉旨應答台灣使節陳近南,連著迴了幾天話,有了些眉目,故請繳還聖旨。”他稍稍抬頭,猶豫了一下,“不過臣看陳近南的意思,他還是想覲見陛下!”


    “陳近南怎麽說?!”


    “他說有下情上稟,臣說了陛下不允,但他仍舊僵持著不肯答應。”


    林風搖了搖頭,“不行,咱們這迴調子一定要定好,必須要讓台灣明白,咱們大漢是中央政府,他鄭經是地方諸侯,不論和也好、戰也好,還是談判也罷,都必須得在這個框架下進行,他陳近南沒資格和我說話。”


    “萬歲英明,臣也是這麽說!”楊名時稍稍躬身,順勢朝旁邊的同僚上官拱了拱手,“陛下,陳近南此來,其實還是抱了苟且的心思,依臣這即日交涉所得,他台灣鄭氏的意思是打算給咱們大漢稱臣,但他們要占江蘇、浙江、福建,陳近南說,如果咱們大漢俯允,台灣願意遣質子來京,而且日後王師南下江西,他們也願意給咱們處錢糧,甚至出兵唿應!”


    林風點了點頭,朝周培公望去,“培公怎麽說?!”


    周培公略一猶豫,旋即皺眉道,“不可,浙江姑且不論,江蘇無論如何都不能給他,而福建亦為陛下龍興之邸,怎可輕易與人,臣以為,鄭經狼子野心,得隴望蜀,非狠狠地打一仗不可!”


    李光地聞言皺眉,“周大人,兩線開戰,恐怕咱們打不起罷?!”


    “叫趙良棟迴防陝西,咱們把甘肅讓給葛爾丹,合趙良棟、瑞克兩個兵團,防甘陝定然綽綽有餘,”周培公神色肅然,“集結安徽王大海、徐州馬英兩個兵團,一鼓作氣,把台灣軍趕下海,順勢拿下江蘇、浙江、福建,爾後邀降南周吳氏兩個子侄!如此,天下定矣!”


    林風瞥了他一眼,自管自的拿把扇子搖來搖去,也不作聲。


    “陛下……”周培公有些不安,試探著道,“陛下以為不妥?!”


    林風擺擺手,“老實說罷,這不是什麽妥不妥的問題,培公,你總管軍事,給他們——”他指著旁邊一眾文官,“給咱們說句老實話,如果這一仗要打贏,咱們許多出動多少兵力,還能剩下多少兵力?而如果要 ‘天下定矣’,那需要多長的時間?!你有沒有把握在統一中國之前,大漢治下老百姓不會造反?!”


    周培公神色一變,轉頭朝李光地望去。


    “是吧,依朕來看,就目前的形勢,要統一全中國,沒有個一、兩年的大規模戰爭,是萬萬難以辦到的,就在不久之前,晉卿就跟我說明白了,咱們大漢這邊錢糧還差了點,而且就軍事上來看,不少部隊不是收降改編的清軍,就是新近編組而成的新部隊,能不能打還難說,所以這事有點不好辦!”林風笑嘻嘻的轉頭四顧,“諸位愛卿有什麽好辦法沒有?!”


    李光地上前一步道,“陛下,依臣看來,西北錢糧或許少了點,但過大同以東,直隸、山東等地,還是有些富餘的,打個一年半載也是無妨。”


    “是啊,朕擔心的就是西北葛爾丹嘛,上次咱們和蒙古兵在山西交過手,那幫韃子還是很能打的,現在咱們的心腹大患,不在南方,而在蒙古!”


    汪士榮微微一笑,“那依陛下看來,咱們應當如何應付呢?!”


    “諸位都是朕的肱股之臣,老熟人了,咱們也不說見外的話,其實朕的這兩下散手大夥都有數,說治國平天下,理政的本事是沒有的,但打仗倒還有點小聰明,”林風嘿嘿一笑,“這幾天咱們大漢運氣不好啊,南邊起火北邊坍台,朕是日思夜想,覺也睡不好,飯也吃不下,想來想去,倒也想出了一點辦法。”


    周培公和李光地對視一眼,愕然道,“皇上謙遜了,陛下英明填縱,臣是心服口服的——隻是不知道是什麽辦法呢?!”


    “搞運動!”


    眾人麵麵相覷,這個詞匯倒也新鮮,居然聞所未聞。楊名時忍不住問道,“敢問陛下,何謂‘搞運動’?!”


    “哦,這個東西說起來很複雜,但做起來卻比較簡單,總的意思就是發動群……那個老百姓,如果要劃分責權的話,恐怕還得劃到禮部那一塊。”


    “陛下可否再說得明白些?!”


    林風想了想,覺得這個事情確實還真有點不大好說,“好吧,那咱們現在從細裏說,諸位愛卿——”他舉頭四顧,隻見諸位大臣盡皆茫然,“老實說罷,你們了不了解農民?!”


    李光地皺眉道,“迴稟陛下,臣等皆出身清白,祖上耕讀傳家,出仕之前可都是農民,有何所謂‘了解’呢?!”


    “錯了、錯了!”林風搖搖頭,“你們那是地主,朕說的是窮人家的……種地的!——你的,明白?!”


    “迴陛下,”周培公皺眉道,“臣未從龍之前,家中僅有兩畝三分餘薄田,自幼父母雙亡,委在周氏族學讀書,方才略通斯文,可也不是什麽地主富戶!”


    林風翻了一個白眼,沒好氣的道,“好罷,周司馬大人,您老人家可曾年複一年下地種田?!”


    “那……倒是沒有!……”


    “我說是吧,咱們大漢帝國的總參謀長要真窮到那地步,咱們還不趕緊散夥了算,折騰個什麽勁,”林風擺擺手,“不扯遠了,我說晉卿,你上次不是跟朕說,現在咱們大漢施行的是‘計丁授田’政策?!”


    李光地一怔,想了半天,方才謹慎的道,“迴陛下話,臣上次所說的應是山西、陝西、四川、遼東等久戰荒涼之地罷?!那些地方人口稀少,荒地甚多,因此為屯聚人口,招徠流民,地方衙門出令曰:凡有定居開荒者,按戶口給田,男丁授三十至五十畝不等,女、童、老人授十至二十畝不等,三年免稅!”他看了林風一眼,補充道,“但此僅為權益之計,為少數荒廢之地特設,比如安徽、河南、山東、直隸、晉南、陝南、寧錦等人口稠密,水利良好之州府,就萬萬不能如此!”


    林風大吃一驚,“你上次不是說,北方戰亂已久,人口稀少,所以咱們要大搞‘分田地’麽?!”


    李光地看上去似乎比林風還要吃驚,他耐心解釋道,“迴稟陛下,臣剛才已稟明緣由了,計丁授田隻是權益之計,而且也僅在少數流民甚多之州府施行,比如晉西北、川北等荒涼之地,這也是地方衙門出於無奈,不然,若全大漢處處如此,那……真‘人人言反、國將不國’矣!……”


    林風萬分尷尬,擺擺手,“算了、算了,其實朕這幾天也是眼皮子亂跳,看來現在是沒辦法號召大夥‘保衛勝利果實’了!”


    他在那裏自言自語,堂下眾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一陣尷尬,周培公見林風有些窘迫,上前解圍,他幹咳一聲,“敢問陛下,萬歲適才所言之‘搞運動’……”


    “哦……這個……這個搞運動嘛……”林風啊了幾聲,腦袋轉來轉去,忽然一眼看到最末尾的高士奇,心中有了主意,“其實這個搞運動是針對軍隊的,諸位也知道,現在咱們的軍隊有不少是收編的降兵,而且還有許多新兵,朕想來想去總覺得不放心,所以想搞一次運動。”


    “什麽……‘運動’?!”


    “那個……高士奇,你上來,”林風一聲招唿,“你久在武學,而且還常年去豐台兵站訓練新兵,感覺咱們大漢新軍的士氣如何?!”


    “士氣較高!”高士奇恭謹的道,“臣非是阿諛之言,此乃實情也,與前朝相較,咱們大漢士卒薪餉尚好,故人多仰慕之,不過……”他頓了一頓,“不過這也還得分地方來看,依臣所聞,咱們從直隸、寧錦一帶征收的新兵很不錯,但聽說山東、河南等地的就不行了,那兒老百姓不願意當兵,聽說有的地方還是強行征募的壯丁!”


    “是吧?!”林風點點頭,“咱們大漢的根本就在直隸和遼東,這裏征兵當然挺好,其他地方可就不行了,所以由此可見咱們的軍隊應該還是有大問題的,朕希望的是咱們大漢軍不論在什麽情況下,都可以做到‘不潰敗’、‘不嘩變’、‘不亂營’、‘不投降’,人人死戰到底,諸位覺得有可能做到麽?!”


    周培公呆了一呆,這個要求恐怕太難了一點,所謂螻蟻尚且貪生,打勝了還好說,如果吃了敗仗,那恐怕任誰也是沒什麽好辦法。


    見他麵有難舍,林風一拍大腿,“所以要在軍隊裏搞運動嘛!——這個運動主要就是宣傳!……”


    “迴稟陛下,”高士奇急忙道,“咱們在軍中已有宣講隊,專責忠君愛國之訓導!”


    “力度太小、手段不多,花樣單調,聽得多了耳朵都起繭,也就能對付下新兵,時間長了誰還當迴事?!”林風搖搖頭,“要大範圍的搞、要全國性的搞、要多渠道的搞,要盡量做到人人參與、老少鹹聞!”


    “這……恐怕非人力可及也……”高士奇滿臉苦澀。


    “其實這個說難不難,當前咱們在這方麵的投入還是不小的,唯一的問題就是方法不多,而且不夠重視,”林風別過頭,看著周培公,“比如說,可以編一些戲文啊、小調來唱嘛,如果能夠流行起來風靡全國,那士氣肯定就上去了!”


    “……”


    眾人一頭霧水。


    “好吧,那朕在這裏起個頭,給大夥先唱一段!”


    林風清了清嗓子,還未開聲,堂下楊名時慌忙勸道,“陛下萬金之軀,萬民仰望,豈可……”


    “沒事、沒事,這不是為了國家大事而唱麽?!這點覺悟朕還是有的!”林風擺擺手,扯著嗓子唱道:


    “烽煙滾滾唱英雄,四麵青山側耳聽,側耳聽 ;


    晴天響雷敲金鼓,大海揚波作和聲;


    大漢王師驅虎豹,舍生忘死保社稷;


    為什麽漢旗美如畫,英雄的鮮血染紅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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